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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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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两岁半到十岁,这是一个人心理和社交成长的关键时期。但斯皮尔伯格在新泽西生活的那几年,却没有多少文章对此做过报导。也许,这种忽视很大一部分起源自于斯皮尔伯格自己对当时当地的记忆本身就非常模糊,他的童年记忆都比较专注于之后在亚利桑那州生活的那几年。然而,他第一次真正显露自己的创造力,还是在新泽西生活的时候。
  
  他的记忆扭曲了他对哈敦乡居住环境的印象。1994年,在一篇朱莉•萨拉蒙为《时尚芭莎》杂志做的采访中,他详细地描述了他作为一名犹太人在成长时的感受。他记得在圣诞节期间,他觉得非常地痛苦。因为在他住的那条街上,“其他人”都在房子上张灯结彩庆祝圣诞。而他家的房子,相比之下,就像“水晶台小区的黑洞”。斯皮尔伯格在主观上认为自己在童年遭受到了排斥,并且这种感觉变得非常强,以至于他的记忆夸大了他的家人在新泽西邻里眼中的排斥程度。实际上,他们的邻居当中很多都是犹太人。
  
  水晶台小区坐落在哈敦乡的主干道水晶湖大道上。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住宅区,街道两边都种着树,弯成一个柔美的拱形。斯皮尔伯格一家搬到这个小区之后,那里至今都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这里的居民会用邻近的哈敦菲尔德作为他们的邮寄地址,而斯皮尔伯格也从未向采访者透露过他实际住在哈敦乡。但对于那个时代的犹太人来说,哈敦乡更受人欢迎。这个城镇迎接着大量新搬来的中产阶级,这些家庭也更加积极向上,这跟住着刻板的欧裔新教徒的哈敦菲尔德截然不同。
  
  斯皮尔伯格一家住在水晶台小区267号,一座两层楼的殖民式房子里。当时他们以1.4万美元从彼得•鲁坦和海伦•鲁坦夫妇手中购买了这所房子。这所房子建于1949年,过去这条街是从农田发展起来的,以前是一块种植马铃薯的农地。在史蒂文的童年时光里,从他家后面过去一条街外还能看到一些农田。在那些残旧的农舍和废弃的农机周围是一片颇具哥特风格的林地,他和一些玩伴有时会战战兢兢地跑去那里探险。史蒂文自然而然地将废旧农场的记忆和门前那棵枫树的记忆结合起来,想象出“窗户外一片阴森恐怖的树林”的画面。他用这部分记忆作为他在1982年拍的电影《鬼驱人》的场景,一棵恐怖的树突然间钻进一个小男孩卧室的窗户(《鬼驱人》里还有一个吓人的小丑娃娃,同样是史蒂文童年害怕的物体之一)。
  
  跟阿诺德•斯皮尔伯格一样,许多住在史蒂文家周围的父亲也是年轻的退伍军人,依靠士兵福利法案购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套房子。水晶台小区到处都是小孩的身影,史蒂文的其中一个邻居玛乔丽•罗宾斯还记得,“他看上去跟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瘦瘦的,剃个小平头,戴着一顶棒球帽,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来两只耳朵。”“当时那里有很多新教徒。很多犹太人、意大利人、爱尔兰人、德国人,我们都相处得非常融洽。”一位住在斯皮尔伯格家对面的爱尔兰天主教徒老罗伯特•莫兰这样说道,“那个地方非常适合孩子成长。那里好就好在它是一个新的小区,而且那里住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且都很合得来。”
  
  在那期间,在水晶台住的26户人家中至少还有三个犹太家庭,并且邻近的水晶湖大道住着的也主要是犹太人。“那是犹太人生活的地方,犹太人区。”贝丝沙洛姆教堂的艾伯特•路易斯拉比这样形容哈敦菲尔德。1953年至1957年期间,他曾经在希伯来学校教过史蒂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哈敦菲尔德是犹太人的禁区。尽管战后许多犹太人从卡姆登迁移到了附近的费城,“限制有所放宽,但进展仍然非常地慢。”拉比说,“那里有些乡村俱乐部是不允许犹太人进入的,所以犹太社区创办了自己的乡村俱乐部。”
  
  “我小的时候对反犹太主义的感觉并不像史蒂文那么强。”玛乔丽•罗宾斯这样说道。她跟史蒂文一样也是一个犹太人,在水晶湖大道那边长大,她的家就坐落在史蒂文家那条街的拐角上。“可能是因为温馨友爱的犹太社区给了我一种安全感,住在我们那个社区的人都不用锁门。我们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自由地想象,自由地创作。不过他住的那条街有很多基督教徒。每到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就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住在一个基督教的环境里。我记得以前我们会去国王公路的A&P商店外看圣诞老人。我们以前还会开车穿过哈敦菲尔德,去看每家每户的圣诞彩灯,那场面实在是太美妙了。”
  
  水晶台其实也有盛大的圣诞装饰。每年圣诞节,莫兰一家都会用聚光灯和圣诞彩灯装饰一个盛大的耶稣诞生的场景,而斯皮尔伯格一家则无可避免地能从客厅的窗户看到。住在史蒂文隔壁的玩伴斯科特•麦克唐纳是一个长老会教徒,他记得圣诞节对于史蒂文来说“压力很大。我们会带父母出去,我记得他好像很生气。圣诞对他来说不是一个积极的时节。没有人知道作为一个犹太小孩的不同之处,只知道他们不过圣诞节。他可能被人这么嘲笑过,比如‘你怎么过圣诞啊?你又收不到礼物’”。
  
  斯科特的妹妹简•麦克唐纳•莫雷曾经问安妮•斯皮尔伯格他们家为什么不过圣诞节,“安妮说她爸爸是圣诞老人,他太忙了,所以他们没有时间过圣诞节。可我知道他一点都不像圣诞老人,他会抽雪茄。我没法想象圣诞老人会抽雪茄。于是我就跑去问我妈妈,她跟我说,不,斯皮尔伯格先生不是圣诞老人。”
  
  “史蒂文非常喜欢打听别人的事。他会问每个人的宗教信仰是什么,”邻居玛丽•德弗林这样回忆道。玛丽是一个天主教徒。她的儿子查尔斯•F(查理).德弗林是一名祭坛侍童。史蒂文经常追问他在教堂的职责。“他通常会问我一些仪式的问题,而不是信仰的问题。”德弗林说,“他对仪式非常感兴趣。他会问‘你拿的是什么东西’,我当时拿着一件法衣和一件白法衣。他还会问‘你早上六点要去哪里’。”


  
  另一个邻居家的男孩杰拉德•麦克马伦坦诚地说:“我是其中一个想让他相信耶稣基督存在的人。我当时正要去上天主教学校,我当时以为只有基督教才是真正的教派。那里的大部分孩子也都是天主教徒。史蒂文是那里唯一不认可基督的孩子。他跟我说过一些话,大概意思是‘我妈妈说,不,耶稣不是弥赛亚’。我记得我让他回家去跟他妈妈说她错了。他听了也不生气,没有做出任何生气的反应,但我可以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他觉得很难过。在我的记忆中,我并不觉得他有所不同,他其实挺受人喜爱的,但他可能强烈地认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他的父母其实也是非常好的人,虽然我让他去跟他妈妈说过那样的话,但对我来说他们都是好人。每次我去他们家,她都很热情地欢迎我。后来我长大了,并且意识到自己做的错事,我感觉非常后悔。年龄越大我就越觉得尴尬,我当时居然没有意识到天主教和犹太教的区别。”
  
  史蒂文从这样的遭遇中意识到:“作为一个犹太人意味着自己不正常。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只想让别人接受我。不是接受作为犹太人的我,而是接受跟大家一样的我。”
  
  朱莉•萨拉蒙以她的观点这样描述斯皮尔伯格。在圣诞节期间,他想让他的父母在节日期间挂一些彩灯。他们跟他说:“我们是犹太人,犹太人不会像非犹太人那样挂彩灯。”史蒂文想退一步并且建议让他挂一些光明节用的蓝白灯。但他的父亲说:“我们有一个漂亮的烛台,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点烛台放在窗台上。”


  
  “不行!不行!不行!”史蒂文大声叫道,“人家会觉得我们是犹太人的。”
  
  根据萨拉蒙的描述,圣诞节前的一个晚上,史蒂文在自己家门前做了一个圣诞节的场景。他用延长线连接一个色轮,也就是一个旋转装置,它能透过彩色凝胶投映出有规律的灯光。史蒂文让四岁的妹妹安妮等在开关旁边。他用一张白色的床单包裹自己,然后摆出一个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姿势,并且暗示安妮打开色轮的开关。人们开车经过水晶台小区观看圣诞装饰时,便能看到在门廊上扮演耶稣的史蒂文戏剧性地沉浸在闪亮彩灯的光环下。这也是斯皮尔伯格在《第三类接触》这样的电影中,预示外星生物降临时的灯光效果的雏形。
  
  “他的父母气极了,”萨拉蒙写道,“他们把儿子拽下门廊,一边踹他一边骂他,嘟囔着他在邻居面前丢尽了脸。”
  
  当本书作者将这个故事详述给阿诺德•斯皮尔伯格时,他这样回答道:“我不记得他扮过耶稣。如果扮过的话,我应该会说‘不行’。”但史蒂文的父亲也说:“不过我能想象他会那么做,因为我知道他非常想挂圣诞彩灯。我说:‘不行,我们是犹太人。我们可以点光明节灯,我们可以把光明节灯摆在窗台上。’于是我就去找了一盏大烛台和一些蓝色的小灯泡,把它们摆上,然后说:‘光明节的八天,把这些都摆在窗台上。’”
  
  虽然这在史蒂文的记忆中是另一番景象,但圣诞节彩灯事件却是显露史蒂文创造性的例证。他学会利用自己异于常人的痛苦,将其转化为具有独特个性的艺术。这种艺术同样吸引了大量他认为能吸引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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