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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他对这个世界失望了,所以他建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电影《公民凯恩》中,杰迪戴亚•利兰如此评价查尔斯•福斯特•凯恩
  
  1
  
  1952年初,在新泽西的卡姆登,刚满五岁的斯皮尔伯格第一次走进了一家电影院。
  
  “我爸跟我说他要带我去看一场马戏电影,”他回忆道,“我当时没注意到电影这个词,我只注意到了马戏。于是我们排队等了一个多小时,我一直以为我是去看马戏。我以前去看过一场马戏,所以我知道会看到什么:大象、驯狮员、火圈、小丑。然后我们走进一个像大山洞一样的大厅,里面除了一排排的椅子之外什么也没有,而且全部椅子都是往上仰的,不是露天看台的那种长凳,而是椅子。我当时就在想,这是要干什么,怪怪的。
  
  “后来幕布拉开了,我以为会看见大象,结果只看到一块白色的卡板,一块画布。我看着那块画布,突然间一部电影开始了,那部电影是《大马戏团》(塞西尔•B.德米尔1952年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巨著)。刚开始我觉得很失望,我很生我爸的气,他跟我说要带我去看马戏,结果却是一块有颜色的画布。看完那部电影,我只记得三样东西:火车事故、狮子和吉米•斯图尔特扮演的小丑,其他的我都没什么印象。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天啊,这太不公平了,我想看的是三维立体的人物,而这些都是平平的影子和脸蛋……看完之后我实在是太失望了。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一直都觉得生活不够美好,所以我要美化它。”
  
  阿诺德•福尔曼是斯皮尔伯格一家住在卡姆登华盛顿花园公寓时的邻居。对于愤怒的福尔曼来说,小史蒂文简直就是一个“野兽”。
  
  “史蒂文那小子就是个疯子。”福尔曼也会用意第绪语的“疯子”抱怨他。他记得有一次,利亚烤了一个樱桃派,小史蒂文一把把它甩到天花板上,着迷地看着它从上面一点一点地掉到地板上。福尔曼还因为史蒂文不停地捉弄他的小女儿简妮而感到极为愤怒。史蒂文小的时候非常喜欢在游乐场吓简妮。每当他看到简妮穿着裙子在外面的时候,他就会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然后用脚狠狠地将她往泥地里踩。每天阿诺德•福尔曼下班回到家都会这样问他的妻子米茨:“那个混小子今天又干了什么?”
  
  “因为史蒂文一直虐待简妮,我父亲那几年气得说非要杀了他不可。”简妮的哥哥格伦•福尔曼这样说道,“后来他说斯皮尔伯格应该感谢他,因为还好他当年没有杀他。”
  
  尽管史蒂文喜欢吓唬简妮的行为让福尔曼一家非常生气,但这却是他早期创造欲的表现,就连阿诺德•福尔曼也不得不承认史蒂文“有着奇怪的创造力”。他逐渐地学会用更具创造性的方式去表达他的攻击和敌意,只不过他喜欢戏弄比他小的孩子,尤其是戏弄女孩子的爱好会被长期地认为是一种残忍的行为。不管是用吓人的故事、奇怪的装扮、残忍的游戏,还是后来吓得人们尖叫的电影,他都能在吓唬他的朋友和三个妹妹的过程中找到乐趣。
  
  从孩提时代起,斯皮尔伯格就非常熟悉恐惧的感觉。“他小的时候害怕的东西非常多,后来才慢慢地有所好转。”他的父亲说,“他的想象力非常丰富。他可以轻易地将一些非常普通的事物想象成非常可怕的东西。”
  
  1952年,斯皮尔伯格一家搬到了卡姆登郊区的哈敦乡。之后,史蒂文就一直被自家门前的一棵枫树的影子所困扰着。到了晚上,瑟瑟抖动的枫树会在他二楼卧室的墙上投下影子。史蒂文觉得那些影子就像怪物一样,长着扭曲变形的脑袋和抖动挥舞的触手。他还觉得他的床底下和衣柜里都藏着其他怪物。他还会仔细地盯着衣柜门上面的水泥裂缝,安慰自己里面住着的只不过是一些温和可爱的小生物。他还记得自己看到那条水泥缝突然间崩裂,然后一些小水泥块掉下来的可怕经历。
  
  史蒂文后来开始奇怪地发现,通过想象而产生的恐惧其实可以变得非常有趣,特别是如果他能找到一些方法去利用这些恐惧,用它们想象出一些新的视觉效果出来的话。“我以前非常怕自己的手影,”他说,“我晚上会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我会拿一盏小台灯放在地板上,摘掉灯罩,然后点亮灯泡。我会照着台灯做一些手影,然后被自己的手影吓到。”
  
  他独自承担的这些恐惧不断地要求他向外找一些发泄口。幸好,他俘虏了一群忠实的观众帮助他满足自我宣泄的需求。“我找不到任何方式去升华和输出这些恐惧,直到我开始给我的妹妹讲故事。这让我消除了内心的恐惧,并且将这些恐惧转移到她们身上。”
  
  他的妹妹安妮后来成了好莱坞的一名编剧。她曾这样说过:“在看《大白鲨》预演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在想,他吓了我们姐妹这么多年,现在他开始吓大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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