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坤

笔名蒋一初，生长在有山有水的宜城安庆。

是又懒又爱胡思乱想的水瓶座，热衷于新事物却进步缓慢。

坚信微笑会与阳光呼应，运气总不会太差。

初二发表处女作，现已发表文章二十余篇，作品见于《中学生博览》《花刊》。

第十六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你一点都不讨厌

■文／刘坤

你可真是万年好学生呢刚刚下过雨，操场上还有积水。尽管班主任一再强调这个时候地面湿滑，不要打球，但是体育课班上的男生们还是带着球奔向操场。女生们的小团体在这个时候体现得特别明显，几个朋友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你们别再打球了！地很滑，你们会摔倒的！”

柯申西挑着眉：“怎么着了，林娜？管事儿管到我头上来了？”

“我说不准打球就是不准！何老师说了，这个天气打球容易滑倒。”林娜瞪着柯申西。

“哎哟哎哟，整天何老师何老师，我看你也不姓何啊？你不就是班长吗？班主任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就这么为她做事？林娜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打这球了，你看怎么办吧！”柯申西甩手转身，运球，三步上篮，Perfect！

柯申西脚下踩起的水花溅了林娜一身，林娜眉头皱起，双手紧握。算了，让他们打吧，何老师问起来，就说自己没办法阻止。原本安静的女同学们一下子炸开了锅，对着林娜指指点点，笑她傻不拉几不知道自己是对谁说话。柯申西啊！柯申西是谁？柯申西是全校闻名的混混啊！他连班主任的话都不听，还能听小小班长的命令？林娜撇了撇嘴，自己这是负责任，才不是傻。

高二（7）班的自习课纪律好可是校长都大加赞扬过的，这一切都应归功于班长林娜。突然，安静的教室被撞门声打破了。

“赶紧的！赶紧的！你们谁给班主任写个请假条，柯申西摔倒了，骨折是逃不掉了，我送他去医院。”说话的男生是和柯申西关系很好的兄弟。

林娜抬头刚好撞上柯申西的眼神。虽然柯申西很疼，眉头高高隆起，但是眼睛里飘出的还是轻蔑的目光。林娜撕下一张纸替柯申西写请假条，写完就送去办公室了。

“报告！何老师……柯申西……柯申西他体育课时打篮球摔倒了，现在李项送他去医院了，我……这是我替他写的请假条。”林娜的脸庞泛红，因为跑得太急还在轻喘。

何老师放下手中的笔，推了推眼镜：“什么？柯申西摔倒了？我不是让你跟他们说今天不要打球吗？”

“我说了，他们不听……”

“行，请假条放我桌子上吧。”何老师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林娜哪里是柯申西的对手。

放学后，林娜去医院看望柯申西，虽然柯申西老是和自己唱反调，但毕竟他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啊。

到医院找到了柯申西，李项和柯申西的妈妈都在柯申西的病床前。林娜一看到柯申西就笑了出来，柯申西的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正被高高挂起，脸臭在那里也不说话，估计是觉得今天太了。

柯申西的妈妈看到了林娜问道：“你是？”

“阿姨好！我是柯申西的同学林娜，作为班长我没有阻止柯申西打篮球，让他摔骨折了，我很过意不去。我……我就是来看看他怎么样了。”林娜看了看柯申西。

“是班长啊，今天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是申西自己管不住自己！”柯申西的妈妈狠狠地瞪了柯申西一眼，“平常上学就不让我省心，今天又惹了这出。林娜啊，以后你要多关照、多监督申西。”

林娜笑了，夸张地露出了牙龈道：“好呀！那柯申西什么时候可以上学？毕竟课业很重呀。”

林娜这一笑笑到柯申西妈妈心里去了，也笑得柯申西和李项头皮发麻。最后原定休息三天的柯申西被妈妈规定第二天就要去学校。

“你可真是万年好学生呢！”林娜出门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柯申西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怎么总和我作对啊柯申西用一条腿跳进学校，再跳进班级。一边扶着他的李项被别人的目光看着都跌相，他真不知道，一向给别人十分帅气印象的柯申西心里是怎么想的。

进了教室之后，班上的同学看到柯申西一瘸一拐的样子忍不住地笑。柯申西的眼睛一个个扫过去，平息了班上的笑声。

“林娜，你就跟我对着干吧！”柯申西怨恨地切齿道。

“今天下午最后两节自习课全年级举行统一英语考试。”英语老师把试卷分给各班课代表就走了。高二（7）班考试一向不需要老师监督，因为他们班有个让老师放心的班长——林娜。7班的同学们都习惯了班长的苛刻要求，虽然很烦，但是事后想想，班长也是为大家好。林娜的各种“变态”行为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试卷难度不大，侧重于英语基础。这次考试，只要平时该做的作业做了，该背的单词背了，及格不难。但是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听话，都能老老实实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啊！比如，柯申西和他的兄弟们。

林娜坐在讲台上写试卷，偶尔抬头瞄两眼班上蠢蠢欲动的人。林娜笑了笑，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内。

一个纸团扔到柯申西的桌子上，柯申西对着李项摆了一个OK的手势。柯申西的优势是数理化，对于英语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不想学，而是真的学不好。李项是柯申西同甘共苦的哥们儿，这时候他不帮柯申西谁还能在林娜的眼皮底下冒这个险去帮他呢？柯申西用2B铅笔认真地往答题卡上涂，考试及格是有着落了。涂完最后一个空，柯申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大功告成！

“柯申西，我怎么看着第四十题选A啊，你是不是涂错位了啊？”

听到这个声音李项在心中大呼不好，聂小倩再精明也逃不过黑山老妖的手掌心啊！林娜的手上正拿着柯申西救命的小纸条，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柯申西。

“那个……那个……题目要做两遍才能提高正确率，这个上面的是我做的第二遍。”柯申西指着林娜手上的小纸条。

林娜一把抽走李项的答题卡，对着小纸条上的答案看：“那你做的第一遍呢？”

柯申西咳了咳：“咳……第一遍就是我答题卡上面的。”毕竟是自己做了错事，不然柯申西怎么会有这么理亏的语气。

“我怎么觉得你第一遍和第二遍做的跟李项的都一样啊？”林娜又抽走了柯申西的答题卡，“作弊就是作弊，你还狡辩！你们俩的答题卡我单独交给老师，看看老师怎么处理。”

李项做出欲哭无泪状。柯申西把这次失败归结于自己的腿，因为腿瘸了导致反应能力下降，林娜走到自己后面自己还不知道……铃声响，下课，收卷。课代表正抱着卷子往老师办公室走，柯申西跳着拦住了课代表：“嘿，我和李项的答题卡呢？在你这里吗？你可别告诉老师啊！”

课代表丢了俩“卫生球”给柯申西：“你们俩的答题卡特殊处理啊，林娜不是说过了吗？她怎么会把危险品交给我？她怕我包庇。”说着，课代表绕过柯申西走进了老师办公室。

柯申西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栽了。以前，林娜想要管他却总抓不到他的把柄，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打包好送到林娜跟前让她虐了。

“柯申西，英语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林娜笑得特别灿烂，牙齿白白的。

柯申西觉得每次林娜这样对他笑总没好事。比如上次，她不这样笑老妈就不会让自己今天来上课了，就不会遇上考试，就不会作弊被抓到，就不会再见到林娜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英语老师瞟了柯申西一眼，“夸”他胆子大，在林娜的眼皮子底下都敢作弊，数落他学习态度不端正。柯申西一句都没听进去，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林娜夸张的笑容和狡黠的眼神。

柯申西出了办公室，回教室拿书包，看到林娜在做值日，就装作没注意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没想到手劲没控制住，林娜摔了一个跟头。

“你怎么总和我作对啊？”林娜拍拍裤子上的灰，带着哭腔说。

“还不知道是谁和谁作对呢！”柯申西落荒而逃。他知道，他这一次做的真的不够漂亮，暗地里算计人家女孩子，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喂，你只有十七岁林娜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不穿名牌、不要手机、老师的左右手、父母的拳头产品，做事一板一眼大家特别放心。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班长，她待过的班级必定是年级最好的班级，这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她的功劳。同学们尊重她，但也少不了指责，青春期的孩子最不服气别人管着自己，即使你是班长。所以林娜没有什么朋友，大家佩服她，却不愿意接近她。

最近7班迎来了一件大喜事——被学校推荐评为市先进班集体。何老师在夸同学们争气之余，特别说明了林娜的用心良苦，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林娜有时候做得不对的地方。在这种开心的日子，大家对以前都一笑而过。他们合计着周末要不要去KTV来一次狂欢。

“柯申西，你说你腿也好了，你们哥儿几个给咱们周末狂欢做一个策划呗。”小A戳了戳柯申西。

小B在发作业时听到了：“对呀！柯申西，你那么会玩儿的人应该带领咱高二（7）班来一次完美的聚会。”

“我好期待喔！”小C双手合十，“柯申西，拜托你了！”

柯申西嘴角抽搐，觉得自己的腿好的真不是时候。他看了看林娜，坏点子涌了上来。他去拍了拍正在做题的林娜：“班长大人，大家都想让我在周末带领举行一次聚会，庆贺咱们班拿了先进。我看，这事儿我可管不了，该归你管！毕竟你是班长嘛！”

“啊？聚会？那……我们周末去操场举行？”

“什么？操场？林娜你不要这么败大家的兴致啊！”刚刚一脸憧憬的小C听到林娜的话差点暴走。

林娜被小C吼蒙了：“怎么了？不然去哪里啊？”

“他们说去KTV，不然大家去迪厅也成。”柯申西玩味地看着茫然的林娜。

“这怎么行呢！我们还是学生，学生怎么可以去那种营业性娱乐场所！”林娜义正词严。

这时候大家的眼睛都变成了一架架机关枪，“嗖嗖”的子弹打在了林娜的身上。如果这些眼神可以杀人，那林娜早死千八百回了，林娜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在她看来，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不该做什么样的事应该一清二楚。学生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场所就是不应该！

大家兴致太高，这件事情也不在班级管理的范围之内，林娜也管不了。后来，大家约好周末去常去的那家KTV飙歌。林娜，自然不会去。上次大家统一起来反驳她的话，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林娜，你怎么就不去呢？利用周末好好玩玩嘛！”柯申西靠在窗边问林娜。

林娜坐在靠窗的位子，一抬头就看到了柯申西：“我不去，周末我要做作业。”我是班长我要以身作则，这句话林娜终究没有说。在大家的拒绝声下，她的以身作则一点都没有说服力，万一她说出口了，柯申西不得笑死她了？

这个时候，柯申西觉得林娜以前的笑容都好假，真正的笑容在林娜的脸上似乎从来都没有浮现过。她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管着跟自己一般大的同学，“以身作则”不做任何违反纪律的事情。这次，她不去和同学一起玩，也是听信了电视上所谓的规定。其实林娜心里肯定想去得不得了，毕竟和同学在一起狂欢的魔力实在太大。但她是班长，她要以身作则啊。

柯申西有点同情林娜了，想起以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柯申西觉得很对不起她。

“一起去吧，那么多同学一块儿呢。作业什么时候写不是写啊？”

“我是班长。”

柯申西好笑林娜给自己冠的头衔：“喂，你只有十七岁！是班长又怎么样？

就失去了在青春里享受快乐的权利了吗？”

在青春里享受快乐的权利！

林娜的嘴角扬起到了最大的角度，露出了粉色的牙龈，牙齿白白的。柯申西说话好像挺有道理的呢！

其实你一点都不讨厌高三如期而至，高二（7）班变成了高三（7）班，教室搬到学校里最安静的角落。在傻子都会努力学习的高三，柯申西做了回本分的学生。大学是太过耀眼的美好，它的诱惑力强大，柯申西也不能拒绝。

高考来临前，大家都在四处分发同学录。柯申西的桌子上堆满了同学录，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同学都给柯申西留了电话。柯申西发现，同学录里竟然有“性别”一栏，这也太逗了吧？就算再过几十年也不可能连曾经的同学的性别都不记得了啊。

“喂，柯申西！”

柯申西抬起头，是林娜。林娜拿着一张纸在柯申西的面前晃了晃，是同学录，维尼小熊同学录。

“大班长你也写同学录啊？高考前的紧要关头，你怎么还有闲心搞这些没用的玩意儿？”柯申西调侃林娜。

“我当然有在青春里享受快乐的权利，这话是你说的！”

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投影在柯申西的脸颊上，阳光让嘴角带着笑的柯申西更加温柔。

放学后，林娜刚把自行车推出车库就看到柯申西龇着大白牙站在自己的面前：“写好啦，给你！”柯申西把同学录塞进林娜的车筐里就转身跑掉了。

大班长：感谢三年来你对我的照顾啦！希望你考个好大学啊！还有，其实你一点都不讨厌！

林娜踩着学校百年老树下的斑驳影子，感觉步子从未有过地轻盈。连柯申西那个顽固不化的家伙都认可了自己的工作，自己还有什么顾虑的呢？大学啊，大学也要当班长！林娜迎着夕阳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