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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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爷忙不迭地点头,看向临玠更多了几分敬意,就是因为这样钱府的下人也走了不少,落得一片萧条之色,哎—
“把这药让有症状的人服下,不管是在府里的,还是后来走的,一定都要服下这解药,不然会感染。”
“这么严重?”钱老爷暗暗吃惊,起先以为只是闹鬼而已,“我这就让人去办。”
“带我去见钱小姐。”
钱老爷立刻由身边的管家搀着走在了前头引路。
“之前小女还只是轻微的发狂,我们就用公子你的符纸镇压,时好时坏了一阵子后,今儿个早上院子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说盈盈一开始是想要接近眼前这个俊美男子的话,自己也有心拉拢,所以才由着她这么折腾,可现在事情完全超脱了他的预想,莹莹这孩子……
越是靠近石屋,歌声断断续续地从里面传来,到最后带有丝哽咽与决绝,传入耳中只觉得阴寒甚重。
“凄凄秋雨洒梧桐,寂寞骊宫,荒凉南内玉阶空,惨绿愁红。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如今怕听淋铃曲,只一声,愁万种。
“思重重,念重重,旧爱新恨如潮涌,碧落黄泉无消息,料人间天上,再也难逢……”
“临郎,愿来世我们能做一对比翼鸟,不受这红尘约束,莹莹在奈何桥上等你!”
“女儿别做傻事啊!”伴随着钱老爷凄厉的惊呼声,一枚小石子打在了握着匕首的女子的手腕上,金属叮当落地的清脆声音。
“你……”那女子直视来人,面目因愤恨而变得有些扭曲,待看清来人后又在一瞬变得柔和,而就在这一瞬,另一枚石子定住了女子想要挪动的身子,连带脸上那似笑似哭的表情都定格住了。
安婕色忽然觉得这形容枯槁的女子也挺可怜的,被如此不解风情地对待,她估计是想要靠近临玠可惜被误以为要再次自杀吧……
临玠温暖的大掌遮住了她睁圆的眸子,轻声道:“别看,晚上会做噩梦。”
安婕色闷笑着接受了那女子眼刀的洗礼,有师父在,有本事你咬我啊……
“喀喀。”突然从右侧传来的咳嗽声打破了师徒和谐美好的氛围,钱老爷见临玠回头指了指安婕色说道,“不如由老夫照看你的徒儿,也方便临公子您好好为小女诊断啊!”
不晓得是不是安婕色的错觉,在钱老爷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目光里闪过的一道寒光令她蓦然觉得阴寒,再看过去,钱老爷还是那个腆着个大肚子的和蔼小老爷,暗想是自己多心了。缓缓松开了抱着临玠脖子的手,从临玠身上爬了下来,乖巧地站到了一边。
临玠唤来了伫立在一边显然被刚才一幕吓呆了的丫鬟,询问道:“你家小姐何时开始脱发?”
“噗—”
安婕色小小的身子陡然一震,转而看向神色认真的临玠,不断回旋着两个字—脱发、脱发、脱发……问得好犀利!也才看清楚铜镜边上多了许多青丝,看上去黑乎乎的一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小姐……小姐自从十五那日去了一趟万佛寺回来后,就变得有些神情恍惚的,晚上奴婢替小姐梳头的时候,不小心就扯下了一缕,为此小姐还狠狠责骂了奴婢一通,那时候的小姐好可怕,双眼通红的,好像……好像要吃人一般!”小丫鬟颤巍巍地说完,又离石屋远了一点,看来的确是很畏惧钱小姐的模样。
“胡说!莹莹从小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对待下人也是谦和有礼,你这恶奴怎可出口污蔑主子!”钱老爷忽然动了怒,作势要让身边的管家对那小婢女实行家法,被临玠拦了下来。
“老爷,奴婢知错,小姐是得病后才性情大变的,奴婢绝不敢玷污小姐名声。”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身子微微发颤,生怕被责罚,“小姐得知自己已在秀女名列,这几日一直在重复着唱这首《长恨歌》,这是夫人在世的时候送给小姐的匕首,没想到小姐会想用它来结束……结束性命。”
钱老爷闻言双眸满是哀戚地看向女儿,挥了挥手,示意惩罚作罢,瞬间苍老了十多岁一般由着管家扶住才没瘫倒。
安婕色饶有兴致地看着石屋里的女子,铁栅栏像是牢狱似的,而里面的布置却是相当华丽,钱小姐被定在当中造型很是搞笑,可由于散发出来的气场太强大,安婕色笑不出来,尽量避过那道阴冷的视线,目光搜索着可疑的地方。
阳光只能照射进一半的石屋,可镜子却能折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打在外面的假山上,安婕色好奇地想要看清楚那铜镜前的物件,还未走到栅栏前,里面原本被定住的钱莹莹忽然动了,随即猛地扑在了栅栏上,露出狰狞的表情,长指甲伸出栅栏外差点就掐住了安婕色的脖子。
临玠心有余悸地抱过安婕色,脸上难得地有了怒意。
“说过不许乱跑!”
安婕色也是被吓了一跳,抚了抚那颗乱跳的心脏慢慢镇定了下来,看向临玠紧抿的薄唇咧开了嘴角,故作傻傻地说道:“师父,这个姐姐的珠钗好漂亮,一晃还有亮晶晶的粉,真好看啊!”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钱莹莹发上插着的那只珠钗,只有小婢女一人惊呼道:“那是从寺庙回来的路上有个老婆婆卖给小姐的,说是传家宝,但要给儿子看病缺钱,小姐看那老婆婆可怜就花了五十两买的。”
然后便指着那铜镜前打开的小盒子接着说道:“那盒子也是那婆婆送的,把粉涂在珠钗上,夜里就会发出淡淡的星光,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首饰。”
待婢女说完安婕色便了解了,那一动撒一片的粉末大概就是荧光粉一类的东西,只是怎么会在太阳下也能折射出光呢?
就在安婕色还在思索的时候,临玠已经通过暗门进入了石屋,等她想要跟随却被一道娇小身影给拦了下来。
“师父……”还有我呢!
“婕色,里面危险,在外等为师便好。”
说完便不再理会安婕色的不满,在钱盈盈扑上来前率先点住了她的睡穴,娇躯一软,瘫倒在他怀里,看得安婕色双目喷火。
想要冲进去阻止却被身后一股力道控制住,安婕色愤恨地回头,却看刚才搭话的婢女牢牢地扣住了她,表情似笑非笑道:“临公子正在为小姐诊断,还请婕色小姐不要进去打扰,还是跟奴婢在一块儿吧。”
安婕色心下疑惑,自己挣脱不开这力道,按理说只是普通的婢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临玠已经把钱小姐扶到了床上,微微撩起了那衣服的袖口,纤长的中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寻思着病症。
石屋外,也是达成共识的寂静,只待临玠诊断出结果。
忽然,原本躺在床上昏睡的钱莹莹犹如诈尸一般坐了起来,掌风凌厉地劈向临玠,站在外头的安婕色心蓦地一跳,提到了嗓子眼。只差一公分那指甲就刺入了临玠脖颈处的动脉,临玠利落避过,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
布置的犹如闺房的石屋能施展武功的空间很小,而钱莹莹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忽然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了极能打斗的女子。安婕色注视着里面的动静,虽然不懂武功,可看着临玠游刃有余地接招微微放心了点,钱莹莹的招式凌乱,只对着要害下手,像极了一个被操控的人偶。
一道灵光闪过。
“傀儡……”
安婕色一声惊呼,然后便察觉身后的那人微微一颤,那架在她脖子上的手似乎多用了一分力。
她只是喊出一个推测,心下却还是不敢置信,她以前听人说过鬼怪故事,这世上会真的有傀儡术?可身后传来的异样感却隐隐透着这个可能,心中多了一抹慌乱,若推测是真的,那么自己可真的是危险了。
临玠在安婕色喊出那两字的时候便明朗了,钱府小姐是不会武功的,可现在却能与他对打,而且双目无神,唯一的解释便就是西域失传已久的傀儡术了,由养蛊者训练出来的蛊虫进入人的身体内,蛊虫听命于养蛊者,自然身体也会做出与蛊虫受训时同样的动作,犹如被控制了一般……
瞥过那桌上的银粉,那缥缈的香气便是自己一进府就闻到的味道,蛊虫嗜香,食香而活。临玠将那银粉的盒子挑起,剑光一凛,那小盒子便飞向了不远处的荷花池,钱莹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盒子飞出去的方向扑去,却被栅栏所阻,脑袋磕在铁栅上,留下斑斑血迹。却是不死心地伸手去够,嘴里不断地呜咽着。
“莹莹,莹莹啊,你怎么成这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老爷被眼前的景象吓懵,突然哭了出来,想要上前却被管家拦住,劝阻着。
“老爷别过去,小姐的疯魔症更厉害了。”
蓦然安婕色觉得后脖子一痛,全身犹如过电一般,一下瘫在了身后的婢女身上,回头才看到那婢女泛着紫色的眸子,心下暗叫不好,却已经来不及,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子被推到了栅栏前,钱莹莹的手立刻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股窒闷感愈来愈重。
“师……师父……”安婕色的手抚过刚觉得微微刺痛的后颈,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手上沾染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银光。
临玠大惊,出手想制止钱莹莹却都无用,现在的钱莹莹只是个傀儡。除非切断与傀儡师的联系否则都不受外界的影响,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傀儡死……
钱老爷早就心疼女儿跟临玠对打时所受的伤,此刻看着临玠又要下手,立刻出声阻止。
“住手,不许再伤害莹莹!”
管家唤出几名护院,与临玠对上。钱莹莹执着于安婕色的脖子,一张小脸因为没有氧气而渐渐呈现青色。临玠无意伤人,心急安婕色却被缠斗着,只好转换方向,想从钱莹莹手中救下,却听到安婕色那虚弱的声音。
“师父,我好像也被施蛊了……小心那婢女。”
钱莹莹忽然觉得手心一痛,被迫松开了安婕色,小小的身子犹如破絮颓然坠下,临玠在那一刹那感受到心里的悲恸,青丝霎时飞扬,琥珀色的眸子流转着一道慑人的光芒,地上的落叶犹如有了生命围绕着他旋成圈……
师父,你生气的时候真是漂亮。
你因我而发狂,这个画面,即使再痛,她都不舍得闭眼不看。
雾气氤氲,全身阵阵暖意游走四肢百骸,忍不住溢出一声喟叹,木桶中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而真正吸引人的是对面床上盘腿而坐的男子。
“师父?”不,不是师父……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安婕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自己还是萝卜头的身体,此刻正挂在木桶上,一条短小的萝卜腿正奋力勾着木桶边缘……安婕色黑线……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燕淮故意拉长了调子,抱胸站在木桶前,“已经泡了七日了,不换一下的话,会臭掉吧?”
安婕色拍了拍脸颊,认清了现状,顺着木桶爬了出去,同样是湿透的衣伏贴着皮肤,五岁圆润的身材一点都没看头好吗!
燕淮避过被安婕色污染过的那半边木桶,脸上满是嫌恶,动作迅速地朝木桶撒了点粉末,黝黑的水犹如被抽干了似的,瞬间干爽了……安婕色颇为无语地看着这一幕。
桶底部积聚的灰黑色粉状物体,似乎是从体内排出的毒素,在安婕色想要仔细看的时候,被燕淮一下收入囊中。
“那个……你拿回去作纪念吗?没想到……原来你也有这么特殊的癖好!”安婕色努力带着轻蔑声色上下扫视燕淮,无奈身高差距,倒像是在翻白眼似的。
燕淮敛下眸中的嫌恶,轻笑着说道:“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最长命的,安婕色,你怎么就没死呢?”
虽然在笑,却让安婕色觉得寒意瘆人。
半晌,安婕色搭不上他肩膀,只能拍了拍他的小腿肚说道:“祸害都是遗千年的,咱们的命都很长啊!”
这真的是一个五岁孩童吗?
燕淮抽了抽嘴角,转身走到小木屋门口,从怀中取出了油纸包塞给了来者,交代道:“柴火烧得旺一点,煮得熟一点,药效才好。”
来者点头,冲着安婕色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二……二师兄?”燕淮别有深意地看了说话都打颤了的安婕色,扬长而去。安婕色看着依旧保持那八颗牙齿笑容的管钱摸了摸鼻子,用沸水煮熟的是鸭子,不是她安婕色啊!
“小师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啊?燕大哥说了只要再泡七日,师妹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管钱自顾自地开始往里面倒水,又忙着往木桶底下添柴火,几乎都没时间回头看看一脸僵硬的安婕色。
“燕大哥?”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从来只爱钱不对人的管钱会有主动为人服务的一天吗?安婕色疑惑更重,直接开口问道:“是不是我要不行了,你这是临死前才良心发现对我好一点?”
管钱终于停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对着安婕色,一脸我很无语的表情。
“师妹你想太多了。”
“那为什么?”安婕色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师父交代过不许与燕淮太交集,却让燕淮出手相救,那个菊花热爱者她才不信有那么好心,明明巴不得她死掉!
“总之这是师父交代的,只不过这些药材都是我去买的,师父就让我负责了。”管钱拗不过执着答案的安婕色,说道。
安婕色露出怀疑的眼神,最后看着已然弄好的药桶,低声问道:“二师兄,你不会为了银子买那些假冒伪劣的吧?”
话一说完,管钱就跳脚了,一把扔了水瓢,指着安婕色的鼻子怒吼道:“你可以质疑我的赚钱手段,但不能质疑我的人品!我只是把那些较贵又不实用的药材用一种又实惠、效果又好的代替了而已。”
安婕色僵持在木桶边上,不敢踏进去。
“是师父说的,燕淮开的那方子有点离谱就自己改……”还未等管钱说完,安婕色哧溜滑进了药桶里,看得他一阵目瞪口呆。
等反应过来才觉得受辱,小师妹的差别对待太伤人自尊了吧!管钱气闷,化悲愤为力量,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给水加温,一阵狂扇。
“那个,二师兄,如果我煮熟了,请你把我端到师父面前,让我再看他一眼。”浑身开始冒汗的安婕色弱弱地开口道。
管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倒是慢了下来,不再往里面加柴火,安婕色吁了一口气。
“安婕色,你差点就没命了。”
“嗯。”现在活着就好。
“你能活着真好。”
“啊?”
管钱黑脸,不再理会某人。
安婕色哀号:“二师兄,你激动归激动,害羞归害羞,您不要又加快速度扇啊,煮熟了有没有啊!”
因为药浴要泡足七日,安婕色醒来后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虽然也想过自己的皮肤有可能这么泡烂了,但比起小命来,还是继续待在药桶里了。
“哎—”
不晓得第几次叹气了,她无聊地只能数着窗外的鸟儿玩了,度日如年啊!
“别叹了,这屋子满是霉气,都是你给叹衰的。”从门外进来的正是这些天来辛苦照料她的二师兄管钱,很是利索地把干净的衣服往床上一放,接着说道,“今儿个是最后一日,等午时一过,你就可以出来了。”
安婕色闻言来了精神,总算是熬过去了,天知道她悲催到只能与一只鸟儿精神交流,还从其眼神中看到鄙视,而且她认得这是鸿雁传情的信鸽啊,也不晓得又是哪家姑娘给寄过来的,一出去就烤了它!
“师妹,师妹?”管钱看着突然咬牙切齿起来的师妹,下意识地认为毒素没清又发作了,“我去请燕大哥!”
“站住,不许去!”安婕色立刻喝住了转身要走的管钱,怪不得觉得鸟儿都讨厌,燕子也是鸟类,迟早一起红烧了!
管钱抽着嘴角回头,为什么觉得师妹在一瞬间与那个脱线的师姐在性格上重合了?
“师兄,我是说没事,不需要劳烦那谁了。”安婕色冲管钱露齿一笑,连忙问道,“怎么这么多天都没见师父?”
昏迷的时候不知道,可是自打醒来师父就没有来看过她,安婕色隐隐失落,几次想问,都被二师兄含糊带过,这次……大不了自己去找!
抱着这样想法的安婕色忽然听到管钱低落地说道:“师父走了。”
“什么?!”安婕色大惊,一下从药桶中跳了出来,浑身滴水地站在了管钱面前,若是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是哪儿冒出的女鬼锁魂来的,面目微微扭曲地问道,“你说师父走了,为什么……那天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管钱被安婕色突然的失控骇到,随即想了想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引起如此激烈的反应?一拍脑袋,难不成走了让师妹误会了。
“喀喀,师妹松手,师父只是去了仙境,你别激动啊,冷静冷静!”
“师父都去仙境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浑蛋,为什么还要瞒我这么久?呜呜—”安婕色像是发泄内心悲痛似的捶打着管钱,一边哭喊着。
“师妹,我是说师父去的那个地名叫仙境!”管钱蹙眉抓住了安婕色施暴的手,“午时还有一刻,你就这么跑出来不要命了!”
心脏有片刻的停顿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跳动。一双圆眸愤怒地瞪着管钱:“师兄下次说话意思要表达清楚,魂都吓没了好不好!”
管钱语窒,合着都是自己说话不清楚了。不过,师妹的反应……有点奇怪,只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于是摇了摇头不再细想,皱眉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安婕色。
“好好擦擦,也不怕着凉。”
安婕色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说了声谢谢后就要解自己衣服的扣子,管钱蓦地转过身去,露出的耳廓上有可疑的粉色痕迹。
“换好衣服后去院子,我在那里等你,有事说。”说完匆匆离去,给安婕色一个仓皇的背影。
安婕色哭笑不得,二师兄你不用这么羞涩,里头还有一件呢……
挂念着师父的去向,安婕色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然后朝着风景独好的庭院走去。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却不是在逍遥宗。
安婕色走近了才发现,管钱身边还放着一个篮子,而里面是个安稳睡觉的小婴儿,粉嘟嘟的,肉乎乎的很是可爱。
“二师兄?”
管钱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自然而然放轻动作的安婕色,眸中露出一丝欣喜,这些天来照顾这个小家伙已经让他快力不从心了,现下终于可以有人接手了。
“师妹怎么……”没有穿他准备的那套衣裳,青丝挽起,发带飘逸,白色衣袍一改,很是合身,装束却很眼熟,活脱脱就是师父的缩小版。
“我嫌女装麻烦,这样比较方便。不过你是不是先该告诉我这个婴儿,还有我昏迷前的事呢?”安婕色问道。
管钱一怔,讷讷地开口道:“这个婴儿是师父离开前,从外面抱回来的,以后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
闻言安婕色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如果管钱告诉自己,这是师父的私生子的话,她应该会失手先把管钱掐死吧……
“白师姐在你们去钱府那天就失踪了,不过她每个月总要消失那么几天的,师父说她月底会回来。”管钱接着说道,安婕色冷汗,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好让人误会的!
“所以说,现在只有我俩了,不对,还有这个师弟?”还不足满月的婴儿,安婕色怎么都觉得是师父出去拐卖人口了啊,好不靠谱的感觉!
管钱点头。
安婕色无语:“那这里是?”
“燕大哥的别院,清溪镇我们回不去了,暂时借住一阵子,师父回来后再另作打算。”躺在篮子里的婴儿似乎有转醒的迹象,管钱连忙轻柔抚摸,小婴儿舒服地发出一声呓语,神情像极了一只小猫。
“已经有半个月了,师父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安婕色蹙眉,扯着管钱的袖子低声问。
“师父的解药被钱老爷私吞后,用假药给感染了疫情的人吃,导致现在疫情泛滥,而钱老爷将一切罪责推到了师父身上。那天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你和师父,师父怕盅毒扩散,带着你找了燕大哥离开了清溪镇,这里有清泉,药浴效果极佳,才在这里给你解毒。”
“那清溪镇里的……”
“师父说生死各有天命,你的命更重。”他没有说的是,那镇上的人烧了逍遥宗,把他们生活了几年的家给烧没了,管钱暗了暗眸子。
不可否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安婕色的心里一暖,在师父的心中,自己是很重要的,这个安婕色早就知道了,只是原因……她不想去想。不管如何,只要重新活着,就好。活得太认真的人才是最可怜的……
忽然,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篮子的边缘上,发出咕咕声,打破了这微微低沉的氛围。安婕色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伸手去抓。
“哇呜—哇—”
婴儿哭声,鸽子扑扇,一阵鸡飞狗跳。管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一把拽住了罪魁祸首,怒道:“师妹,你做什么?!”
安婕色怒视着那只信鸽,要不是管钱架着,早冲上去又是一番人鸟战了,没错,那只站着飞来飞去的信鸽就是每天来看药桶里安婕色悲催样子的小鸟。挑衅似的在安婕色左右两侧蹦跶来蹦跶去,一旦安婕色挣脱管钱的束缚,就振翅飞走。
“我要拔光你的鸟毛,然后拿线绑着你出去大街上遛!”
“哇呜—呜呜—”
“住手!”
又是一番混战。
“安婕色,那是师父的鸟儿!”
师父的鸟儿……
安婕色倏地顿住了,手上那只好不容易抓着的鸽子啄了她的手心,吃痛松开,一下飞到了管钱的肩膀上。
“你说这是师父的信鸽?”安婕色极为纠结地看了一眼停留在二师兄肩膀上的鸟儿,似乎又被蔑视了。
管钱头疼地安抚着小婴儿,哭声渐小,小婴儿睁着哭红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管钱,还一抽一搭的。
“师父每天都有传信过来?”安婕色的声音吸引了小婴儿的注意,不过也就是瞟了一眼后继续与管钱深情凝视,安婕色沉默。
管钱将哄好的婴儿放回篮子里,谁知小婴儿死死扒着管钱的领口不撒手,嘴巴一撇一撇的,大有大哭的意图。无奈地继续抱着,管钱深深觉得自己刚开始想要把婴儿交给安婕色看这一想法极其不靠谱。
“之前信鸽都没有带信来,我就喂点谷子吃,这次倒是带了,在腿上,你自己解下来。”
安婕色目光炯炯地看向那信鸽细弱的腿,从石桌上拿了一碟谷米,抓了一把摊在半空中,虎姑婆般笑着诱惑道:“乖,让过去的恩怨成为浮云,咱们一把谷子泯恩仇吧!”
信鸽疑惑地瞅了她一眼,可看到安婕色手心的谷物时又吞了吞口水,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安婕色靠近。
终于等它停在手心上的时候,安婕色使力抓住了它,不管它怎么挣扎还是蛮横地将那字条从腿上解了下来,一时间,鸽子毛乱飞。
管钱抽了抽嘴角:“师妹,你太暴力了。”
“鸟为食亡,就是指这样,懂不懂!”安婕色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人为财死,就是说你那样的,好好哄孩子啊!”
打开字条,上面临玠行云流水般的字体,安婕色一阵心神荡漾,连字都写得那么好看。
三日后归,切勿出庄。
“师父说了什么?”管钱看着她猥琐的表情忍不住蹙眉问道。
安婕色扬起狡黠一笑:“师父说让你在庄子里好好待着,好好带孩子!”说完一溜烟地跑没了影,留下石化中的管钱,一阵风吹过,好不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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