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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秋风起,还未入夜已经有了丝丝凉意,蝉鸣销声匿迹,耳边传来不知名的昆虫叫声。坐在门槛上的安婕色托着下巴望着天际,落日景色独好。

“明天就回来了呢。”似是自言自语道,眸子里却闪过一抹亮光。

最终一轮红日跃下山头,带走最后一抹瑰丽的晚霞。安婕色仍未起身,心里有隐隐的期盼,会有一匹白马驮着她的师父款款而来。

或许是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中蛊,之前压抑着的惶然爆发了出来,似乎只有看到他,才能让心底叫嚣着的恐惧消失。

如果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距离庄园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与昏暗的竹林隐于一体。苍老的声音响起,似是敦促。

“少主,当断则断。”

那背对他而站的少年犹如没听到般,直直凝视着坐在门槛上的女孩,面上闪过懊恼之色,手中的银镖被硬生生捏断。

“少主……”身边的老仆似是不满他的犹豫,袖中的劲风蓄势待发。

卞炀懊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不了手。他知道练叔的意思,与那日有关的人都应该被灭口,他的身份不容许出现这样的污点,凌辱他的男人受万箭穿心蚀骨毒而死,她也不该例外。可是自己……握着的拳头紧了紧,一句话未说,僵硬地转过身离开。

“走吧。”

不管如何,他们北上,她偏安一隅,今生不会再见。

老仆默默地跟随在他身侧,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半张脸在月光照耀下疤痕盘踞,看上去极其狰狞,视线掠过仍旧发呆中的安婕色,空气中隐隐一声叹息回荡。

坐在门槛上的安婕色忽然打了个寒战,抓紧了披风裹住自己小小的身子,瑟缩在门边。

“你不会打算在这儿坐一夜吧?”

蓦然出现的身影吓了安婕色一跳,回头发现是管钱后,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乱跳的小心脏。

“走路不要这么没动静,人吓人吓死人的。”安婕色没好气地埋怨道,“难得月色那么好,欣赏一下不行吗?”

管钱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一轮明月,柔和的月光洒落门前,的确是良辰美景。可惜对某人来说,这良辰美景也不过是虚设,只是在等师父吧。心里微微有一点别扭,努力甩开那股烦乱感,坐在了门槛的另一边。

“小家伙睡了?”安婕色随口扯起了话题,往边上缩了缩,给管钱腾个大点的地方。

“嗯。”看着挪开去的安婕色,管钱眯起了眸子,闪过一抹不悦,却是不动声色地挨过去了点。见她没有躲避,这才稍稍缓了脸色,心想自己多想了。

“可真闹腾啊!”觉得气氛莫名怪异了点的安婕色继续扯着话题,说起这个新师弟,还有很多疑惑,不过最大的担忧是这孩子到底有没有主儿的啊?私生子什么的她承受不起啊!

管钱沉默,这大半个月来,一直是自己带小孩,连带照顾安婕色都没觉得闹腾,她倒是觉得了?

“你说师父是从哪儿拐来这个孩子的?”为什么她都快觉得逍遥宗是托儿所了呢?

“师父和燕大哥生的。”管钱随意接口道。

“噗—”

安婕色目瞪口呆地看着语出惊人的二师兄,被深深震撼住了,师父和那死妖孽……

“那天在书房外听到师父跟燕大哥在争执,燕大哥问师父为什么从他手中抢走孩子之类的,我也不懂。”管钱抓了抓头,表示不解。

二师兄,你……

“师妹,你有见过你爹娘吗?”

陡然转了话题,安婕色蓦然听闻,眸子中闪过一抹哀色。她自有记忆以来,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小乞丐,因为感染了伤寒,又被那些老乞丐丢在了破庙,若不是遇到了他,恐怕自己早饿死了。

“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上头还有两个兄长,饱一顿饿三餐,日子过得很苦。三四岁的时候,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爹就将我卖给了一大户人家做继子,领了一大笔银子搬了家,我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只是第二年的时候,三姨娘生了个男孩,我便成了多余的那个了。”或许是在安婕色身上看到了被遗弃的寂寥,管钱忍不住开口讲述那段年幼时的遭遇。

安婕色张了张口,终是没有打断。

“不过老头还是很疼我,跟以前一样,可三姨娘却怕我长大后跟她孩子争宠,让仆人把我带到很偏远的地方,像遗弃小猫小狗那样。丢得远,这样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可是她不知道那里也不是我的家吗。”

“师兄……”或许被他的情绪所染,安婕色心头蓦地一酸,得到后再失去,远比得不到来得更伤人。月色如水,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衍生出悲凉。

“庆幸的是,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被师父捡了。”

管钱说着勾起了嘴角,回想起那人一袭白衫,那时候已经饿昏了头的他,看不清楚来人的面容,只觉得光华四射,将他照耀得脏污不堪。而空气中弥漫着的肉香,刺激着他唾液分泌得更快了。

“想吃吗?”那人问道。

然后他听见自己虚弱的声音说—想。什么都看不清楚,那肉味香气越来越浓,最后用尽了全力扑上去……

“包子在我右手的纸包里,你咬我左手做什么!”一声惊呼响起,还有狼吞虎咽的声音。

回忆结束,管钱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当时真的是饿疯了,师父的手心现在还有一个浅浅的月牙痕。那日在书房外隐约听到安婕色三个字,以及凝重的话题……管钱侧着头看着身旁的人,暗暗否定,应该只是错觉吧。

安婕色歪着头看天上的月亮。

“二师兄,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圆,好像大饼啊!”

两人之间弥漫着和谐伤感的氛围顿时消散,管钱无语地看了一眼大饼状月亮。

“嗯,还有点芝麻粒。”

好冷。话题转得真失败!

安婕色打了个哆嗦,决定起身,深夜一个人抽风那是情趣,两个人一块儿那就是传染病! 月色下树影重重,寒意更重了。

“夜深了,早点去睡吧。”管钱也随之起身,掸了掸灰尘,忽然碰到一块硬物,这才想起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安婕色,“隔壁婆婆不住这儿了,留下块玉佩,说是留给你的,好好收着。”

玉碧绿通透成半月状,反面刻着“南柯一梦”四个字,正面雕有繁琐的古文花纹,一触到仿若一道暖流流窜向四肢百骸,驱走了寒意。

安婕色的手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玉佩上,摩挲着它的纹路,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好像……好像曾有人给过她这样温暖的感觉,温润如玉。

“哟,你们这俩人是花前月下,暗度陈仓吗?”蓦然响起的清脆声音带着笑意惊了两个人,安婕色握着玉佩内心纷乱。

管钱面上闪过一抹恼怒,一双好看的眸子喷火看向阴暗处,一道娇俏身影缓缓走来,月色下唇色苍白。

“白采儿。”咬牙切齿地道,“学不好成语就不要乱用,你才暗度陈仓,你们全家都暗度陈仓。”

安婕色默默地退到一边,准确地与管钱划清界限。

“小钱儿,这么多天没见,你还是这么不可爱。”白采儿勾起一抹虚无的笑,走到了庄子门口,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

“你还死回来干吗,执墨师兄又把你赶回来了?”一到了白采儿面前,管钱就尽显尖酸刻薄之本能,忍不住就呛了起来,没有注意到白采儿瞬间煞白的脸色。

安婕色摇了摇头,这两人就是冤家,见面就吵架。赶紧收好了玉佩,玉佩在被收入怀中的时候发出的一道蓝光,没人察觉。

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安婕色皱了皱眉,上前扶住了看起来有点虚弱的白采儿,陡然手上的力道一重,压迫感袭来。

“大师姐!”

白采儿的身子一软,压塌了安婕色小小的身子,一同跌在了地上,背后开出一片妖娆的血花。

一声短促的闷哼,还有管钱的惊呼,惊动了沉睡的庄子,一时间哭声、虫鸣、脚步声纷杂,各怀心思的人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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