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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在第一轮辩论中,乔治•布什在外交政策方面表现不佳,但幸运的是,戈尔在辩论时不断叹气和一脸的橙色妆容让观众没有过分注意到这点。而且,那天涉及外交政策的问题也比我们预想的少。我们知道,在下一轮辩论中,国际事务肯定会成为焦点。第二轮辩论的那天下午,我和布什的“红颜知己”卡伦•休斯以及竞选团队的新闻主任坐在布什在北卡罗来纳的总统套房中,帮他预习外交政策热点问题。几个回合下来,筋疲力尽的布什说:“差不多了。”

那时我们已经就全球发展和贫困问题准备了理想的答案。提到这个问题时,他回答道,美国乃泱泱大国,应该不遗余力地减免那些最贫困国家的债务。数日后,《纽约时报》撰文提到了一些支持债务减免的领导人名单,其中就包括布什和罗马教皇。而且他对其他问题的回答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与之相对的是,阿尔•戈尔莫名其妙地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被《周六夜现场》节目讽刺的原话),乔治•布什在外交政策上的出色表现真可谓及时雨,外交政策已不再是他的短板。

布什当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辩论结束后,我在他下榻的酒店房间外找到了他。他上前拥抱我说:“哦,宝贝儿!”言下之意:“你的工作做得太出色了!”

佛罗里达州

辩论结束后,时间过得飞快,投票选举的那天下午我飞抵奥斯汀。等我到达四季酒店时,电视台正在计算戈尔在各州的得票情况。我和布什的几个朋友以及他的家人一起下楼观看,我们的情况着实不妙:密歇根、伊利诺伊、宾夕法尼亚和佛罗里达州都落后于对手。我跟布什的妹妹多罗•布什•科吉坐在一起,沮丧地看着电视直播。“我们换个地方吧。”我对多罗说。以前我是运动员和体育迷那阵儿就有点儿迷信:如果你一直坐在沙发的右边,而你的球队老赢不了比赛,那就换到左边。当然,我知道这事不怎么靠谱,但也没什么坏处。

我们真的换了位置,而当全国广播公司(NBC)报道说我们的票数在佐治亚州领先时,那简直就跟奇迹一般。接着,老布什的助手珍•贝克接到一个电话。贝克以前是做记者的,《今日美国》的一位朋友打电话告诉她,佛罗里达的票选可能有变。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那段时间真是难熬,这时电视屏幕突然显示:“乔治•W. 布什,第43届美国总统。”那一刻我真是太激动了,我第一时间就是想打电话给父亲。但最后还是决定不打了,我担心他还没清醒,无法与我分享这美妙的时刻。

我跟布什的支持者跳进一辆小型货车,打算去美国国会大厦听竞选胜利演说。那天奥斯汀冷得要命,我们站在广场上,大声唱着乔克•詹姆斯专辑中的那首《你已为此做好准备》,我们互相拥抱。可惜高兴得太早,阿尔•戈尔并没有认输。我还能在大屏幕上看到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正在播报选举动态,佛罗里达的领先优势在迅速减弱。

接着,卡伦•休斯打电话给她丈夫杰瑞。她跟我们说,尽管戈尔之前打电话向布什承认票选失败,但他随后拒绝承认自己输掉选举。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全都沮丧地坐到那辆小货车里,回到酒店。当时的确有点儿担心,但还不至于绝望。我忐忑不安地上床睡觉,醒来时听新闻说有人质疑佛罗里达的选票。

我在酒店大堂见到了福克斯新闻频道的记者卡尔•卡梅隆,便问他:“出什么事了?”

“我以为你知道了。”他说,接着他告诉我可能要重新计票。

我还见到了罗伯特•布莱克威尔。“你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吗?”他说,“就像临睡前吃了非常辣的东西,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你可能在心里想,‘肯定是因为头天晚上我吃了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天哪,真高兴醒了,不用再做那个噩梦了!’”

可那并不是梦。我在奥斯汀等了几天,一直待在卡尔•罗夫身边,试图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仔细分析佛罗里达每个县的投票情况,看看我们的胜算如何。

布什州长在选举后的那天早上给我打来了电话,希望我出任国家安全顾问一职,但这个消息显然必须推迟宣布了。这事简直太富有戏剧性了。虽然可能无法实施了,但我们还是随便看了看改变外交政策的提议。之前我们还拍下我和布什坐在壁炉前商讨外交政策的照片,这主意真是太糟糕了。我们取景的地方像极了总统办公室,真是太尴尬了。后来,我决定回到加利福尼亚州的家中等待消息。

回到加州后,我也有机会好好陪陪父亲了。同时,我还得盯着佛罗里达忽上忽下的选票情况,我的心情随着每次法庭裁决起伏不定。如果到时我需要国家安全顾问助理,我希望斯蒂芬•哈德利能出任该职。我们两人在华盛顿跟竞选班子见过面,商讨过要是赢得大选,我们该如何制定布什外交政策的问题。讨论会结束后,我和哈德利坐在他的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这时佛罗里达高院宣布将通过人工方式重新计票。布什的律师曾竭力反对这种做法,尽管鹿死谁手还未有定论,但我们总觉得有可能输掉选举。

我们一起走到外面的餐厅去吃晚饭。“斯蒂芬,”我说,“我希望跟你共事,国家安全顾问助理的工作你肯定会干得风生水起。”翌日,确信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我飞抵加利福尼亚的家。下飞机后我很快钻进自己的车里,我的司机玛丽•雷诺兹将最新情况告诉了我。联邦最高法院以5比4的票数宣布暂缓人工计票,高院决定在12月11日,即周一就此事召开听证会。这意味着多数法官是支持布什的,也表明他已赢得佛罗里达州的票选,乔治•W. 布什真的即将成为第43届美国总统了。

那天晚上,我到旧金山的波希米亚俱乐部参加乔治•舒尔茨的生日聚会,心情自是开心,大家对我即将担任要职表示祝贺。尽管还没宣布,但这事早有定论,我将出任布什的国家安全顾问。我接受了他们的祝贺,也向他们表达了感谢,但第二天早上我致电布什,告诉他我无法去华盛顿赴任,因为我父亲现在身体不行,我没法儿在这个时候置父亲于不顾。事实上,我已跟几个要好的朋友说过此事。我记得我曾对1981年我在斯坦福大学共事的研究员珍妮•诺兰说:“如果我说我无法出任该职是因为孩子的问题,人们一般都能理解,但他们并不理解我对父亲的责任。”

“那你就去租个孩子吧。”珍妮建议道。我们笑了,她是为数不多理解我的这一决定的人。

布什在电话里说他理解我的决定,但这个职务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是要你撇下你的老爷子。他永远都会支持你,为了他你也应该做这份工作,我们会想个好办法。”最后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我将赴华盛顿就职,但每两个星期要回加州一趟。其实我清楚这也不是办法,但我还没准备好就此撇下父亲。

离圣诞节还有三天时,我回家乡跟我的好朋友——同样爱好体育的洛丽•怀特一起吃了顿晚饭。那天我顺道去看了父亲,他的精神状况似乎很好。数小时之后,在离开洛丽家之前,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父亲。

“我要回家了。”他说。

“爸爸,你已经在家中了。”我回答道。

“不,我该回老家了。”

我当然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这真让我害怕。父亲是长老会的牧师,有着强烈的信仰,他相信上帝要让他安息了。

我匆匆往家中赶去,看到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错,我才离开。10分钟后,我驱车到自己的家。正待进门时,我的继母克拉拉打来了电话,说父亲已经没了呼吸,我们赶紧去医院,这次真的无力回天了。平安夜那晚,父亲再度昏迷后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选举刚结束时我就告诉父亲,乔治•W. 布什希望我赴华盛顿就任国家安全顾问。当时父亲还能清醒地表达他对我这个决定的理解,但他还是哭了,我不知道那是为我取得成功的喜悦之泪还是因为他知道我们即将诀别而流的绝望之泪。父亲病故后,我不再踌躇。难道这是巧合吗?我经常祈祷,希望这真的只是巧合,因为我不忍去想这是父亲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促使我完成梦想。坦白地说,以他的性格,做出这等事毫不稀奇。

总统就职日

那天,就职典礼开始前我坐在布什后面几排的讲台上,1月的天气异常糟糕,下着雨夹雪,我穿着塑料雨披,双脚冰冷地坐在那里。想起一路的艰辛,真的好希望父母坐在购物广场观看乔治•W. 布什的就职演讲,好想他们明白总统希望我跟他一起前往白宫就任的迫切愿望。尽管在大选的过程中矛盾不断,但是当民众称赞此次选举最为民主时,我还是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在国家雕像大厅的午宴上,新总统第一次听到了《向总统致敬》的礼乐,我既感到自豪又感到兴奋。庆祝仪式结束后,我们直接返回白宫,准备认真工作。

从那天起,我知道自己将来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按部就班地工作。每天早上走进那扇戒备森严的大门,经过笔直站立的海军陆战队卫兵,走过林肯、罗斯福、杜鲁门、肯尼迪和里根他们曾频繁出入的走廊,我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纵观历史,尽管我的地位或许微不足道,但是那些太在意自己地位的人只会是匆匆过客。那里有工作要忙,而且压力巨大,走错一步就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白宫竞争激烈,所有肩负这份神圣使命的人都知晓其中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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