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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跳不跳槽

我与老板的会谈

我心里揣着中午与许霞见面的心事,一脸茫然地走进了办公室,老远看 见斯琴伸着脖子东张西望,见到我进来,连忙冲我挥手。

“出什么事了,你急成这样。”我边说边拿着杯子走向饮水机接水。

斯琴从办公桌前走出来,尾随着我,在我接满了水之后,她用手扯扯我 的衣角,并指指外面,我立刻明白,她有悄悄话对我说。

“办公室里就咱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就行了,搞得跟特务一 样。”走到电梯拐角的僻静处,我笑着调侃她。

“那可不行,谁知道咱们办公室有没有摄像头、监听器。”斯琴一本正 经道。

“没那么邪乎吧,你可别危言耸听。”我咽了一口水,觉得斯琴的担心 有些多余。

“麒麟哥,防人之心不可无,老鲁平常做事情够谨慎的了,创意部就咱 们三个人,你我又不会出卖老鲁,那老鲁替老板前妻干私活的事,怎么就会 48  49被老板知道得一清二楚呢?”斯琴瞪着眼睛看我,但眼神很快又飘走了,我 立即觉察到,她今天的寓意跟老鲁有关。

“斯琴,我是爽快人,当初跟老鲁跟你咱都是哥们和姐们,你要有话直 说就行,我觉得你在绕弯子呢。”我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一片叶子打了个转 从树上往下落,忽然打个转,又上升了几下,接着又往下落,不知是不是恰 巧一阵风吹来,那叶子改变了方向,斜刺里卡在了一个小树杈上。

“麒麟哥,昨晚老鲁给我打电话了,他想挖咱们去他那。”斯琴咬咬嘴 唇,如释重负般地把话说出来。

“噢,他没给我打电话呢。”我尽管表面上很平静,斯琴带来的这消 息还是让我有些意外,从前的老鲁一向是喜欢单打独斗,尤其不喜欢拉帮结 派,没想到去了新公司,这么快就转变了风格。

“其实……”斯琴顿了顿,接着警惕地用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 有其他异常。

“老鲁那边给出的薪水待遇比这边高差不多一倍。”

斯琴的话刚说完,我立即问她:“斯琴,是不是你已经答应老鲁跳槽 了,今天来当说客来了?”

斯琴顿时默不作声,我知道,我猜中了她的意图。

“麒麟哥,我觉得老鲁挺够意思的,他不直接给你打电话,是怕万一老 板查你通话记录给你惹麻烦。”斯琴解释道。

“嗯,替我谢谢老鲁。不过这事我要好好考虑考虑,不是钱的问题,我 现在家里一堆事拉不开栓了,我先处理完了再考虑。你给老鲁说一声,给我 一星期时间。”斯琴带来的消息加上泼猴的问题,已经让我的大脑思考容量 达到了极限,所以,我只能暂时先把这事往后拖一拖。我直觉,一周的时间 我能解决利索泼猴究竟是跟我还是跟许霞的问题。

“斯琴,你什么时候去老鲁那边?”我忽然想到,斯琴走了,我就成了 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个……麒麟哥,我想做完沙沙毛巾那个创意就辞职,也好捞点跳槽的资本。”斯琴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这是在提醒我该回办公室了,空岗 时间长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沙沙毛巾的创意我帮你一起弄,让客户给你个好评价,当嫁妆把你嫁 过去。”我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往回走,而刚走到办公桌旁,内线电话 就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老板秘书。

“周经理,咱们老板请你去他办公室。”老板秘书说话很客气,倒是她 的称呼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以前她都是直接喊我周设计。

“难道这老板真要任命我当创意部经理?”带着狐疑,我快步往外走。

“麒麟哥。”临出门前,斯琴喊了我一声,我回过头,看着斯琴,但是 她又没后话了,只是呆呆看着我。

“我明白。”我冲她回了句话,其实,斯琴的用意很明显是让我多加 小心。

“岳总,你好。”进门后,看到老板正站在门口,我赶忙问好。

我们老板并非姓岳,他的名字很特别,全名叫赵庭景岳,赵庭是复姓, 据说,这个姓是目前现存姓中人数最少的之一,很多客户都会误以为老板姓 赵,后来,老板在开会的时候,专门强调过说大家可以喊他的名字最后一个 字,因此,我们公司都喊他岳总。

“麒麟,来坐!”岳总指指他老板台前面的椅子,在我落座之后,他一 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

为数不多地有机会进大老板的办公室,我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岳总却 也并不着急开口,他从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两支中华,递给我一支,我赶 忙找到打火机先替他把烟点上,又点了自己的烟。

岳总缓缓吐出了一口烟,然后看着我,我顿时觉得此时这氛围有些 压抑。

“岳总,您找我有什么吩咐?”还是我抢先打破了沉默。

“关于老鲁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岳总单刀直入地发了话。

“嗯,我听说了,他去了孙总的公司。”我点点头。我觉得此时没必要去隐瞒。我跟老鲁和斯琴的关系,全公司都知道。我口里的孙总,是岳总的 前妻,全名叫孙艳,我能找到的最佳的称呼,就是称她为孙总了。

“麒麟,现在孙艳那公司抢了咱们不少客户,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岳 总把这个问题砸过来,弄得我顿时为难了。

岳总跟孙艳的决裂其实并不复杂,是个具备了所有传奇要素但是却俗得 不能再俗的故事。两人结识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首都某艺术学院,那时候,岳 总是教师,孙艳是她的学生,搞不清谁追谁,反正年龄差距也只有八岁,不 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所以,这场师生恋最终有了结果。

孙艳很特别,不喜欢孩子,所以,两个人一直也没要小孩。九十年代, 当下海的风潮涌动之时,这对夫妻按捺不住对财富的追求,于是共同下海, 成立了现在这家叫作“景砚”的文化公司,公司名中隐藏了赵庭景岳和孙艳 的名字,而夫妻两人也确实同甘共苦,把景砚打造成了一家在我们这座城市 处于领先地位的排头兵,公司的客户不乏国内上市公司和众多外企。为了能 把业务拓展到其他地域,岳总想了个办法,把一笔资金从香港转了回来,这 样,景砚公司又摇身变成了港资企业。招牌响了,客户更多,岳总在外应酬 也更忙。而矛盾终究因为财富的积累以及孙艳不要孩子的观念而爆发。就在 一年前,传出了岳总在外有女人替他生孩子的消息,岳总和孙艳也彻底决裂 离婚,孙艳分得一半资产后,成立了远途文化公司,专门跟岳总对着干,除 了抢客户,现在发展到开始抢人了,老鲁就成了活生生的例子。

传言终究是传言,反正现在岳总一直单身,谁也没见过他那个传说中 的女人和孩子,就连斯琴这种好事的小姑娘也不敢在公司嘀咕关于岳总私生 活的问题。而一直低调的我在被家庭事务困扰之际,面对着岳总提的这个问 题,实在是手足无措。好在我没有白白吃三十年的大米干饭,知道拿谁钱财 替谁消灾的道理,于是,我吸了一口烟,坐直了身子回答岳总的问题。

“我觉得客户被抢这事情说明咱们的服务还有欠缺,如果咱们真行,做 出来的东西比其他公司的东西水平都高一大截,别的公司也没机会。”我偷 眼看了一眼岳总,他正轻轻地点头。 “这点上,我有责任,因为最近家里事情挺多的,所以,有些创意我做 得不完美。”我忽然一转念,把自我批评的招数运用了出来,我这是以进为 退,如果岳总早就知道我最近老逃岗,我的自省,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麒麟,我知道你家里有事,也别太自责,这不光是你的问题,应该是 公司的问题。创意部自从老鲁走了之后,我也没太上心,我认为凭借着咱们 跟客户的老关系,关系到了,创意差点,不影响什么。现在看来,我错了。 孙艳那边的创意团队确实很强,我准备组建个新的创意团队,让你来带领, 跟老鲁较量一下。”岳总的话终于证实了我的猜测,但是,此时我却不知道 自己应该怎么办了。答应吧,暂且不说薪水问题,还要操心带团队,加上泼 猴的事添乱,我是真吃不消。可我要是不答应,分明是不给岳总面子,以后 来个新经理管着我,我心里也憋屈,还有老鲁那边也等着我的答复,真不是 一般的挠头。

“岳总,我没太有心理准备,你让我考虑考虑吧。我跟斯琴手头还有个 毛巾的创意要做,我先出去了。”我只能用缓兵之计。

“麒麟,这是个机会,我觉得你应该接受,你的工资我会给你增加一千 块钱。”岳总的话我听在了耳朵里,但此时我还是无法立即给他答案,于 是,我冲他挤出一抹笑容。

“谢谢岳总栽培,我会仔细考虑。”说完,我以逃命般的心情匹配着假 装稳健的步伐,走出了岳总办公室。

斯琴的广告创意

“麒麟哥,怎么样?”斯琴凑近我问道。

“老板要提我当经理,不过我还没答应。”我很平淡地说出这话,之后便不想再去继续这个话题。

“斯琴,来,咱们一起研究一下沙沙毛巾的这个创意。”我顺手打开电脑。

“嗯,是要好好研究,老鲁说沙沙毛巾也找了他们公司做创意,看来这 次咱们提前跟老鲁较量上了。这次咱们一定打败老鲁,到时候,就算跳槽也 风光。”斯琴边说边给我传了个文件过来,我打开一看,是她已经想好的几 个广告创意。 创意一:幼儿园的两队小朋友玩拔河,老师一边把几条毛巾接

在一起,一边对小朋友嘱咐说:要结实,要柔软,保证健康和安全。

小朋友们齐声回答:知道了老师,当然是沙沙毛巾喽!快开始吧。 创意二:打工的年轻人在工地上挥汗如雨,脖子上搭着一条

毛巾。年轻人擦汗,眼前浮现出母亲把毛巾装进行囊的情景。画外

音:沙沙毛巾,母亲的味道。 创意三:妻子用一条新毛巾替换原来的旧毛巾,内心独白:老

公说沙沙恰似我的温柔。

“斯琴,你这几个创意做得都还不错,如果能合成一个系列,那么更有 冲击力,单个来看,表现力似乎要弱一点。”我把我的看法告诉了斯琴。

“麒麟哥,我原本也想合成一个系列呢,但是又觉得合成一个系列,弄 成广告片时间长,无形中增加了成本。”

“嗯,是这样。”我沉思了一下,之后对斯琴说道,“你先把这三个合 成一个系列,我再设计一个,到时候,你把两套方案都交给沙沙公司,如果 他们让我们跟老鲁比稿,那也没问题,凭实力说话就是了。”

“谢谢你,麒麟哥,可是这方案你要抓紧弄了。最多两天就要交作业。” 斯琴嘱咐我。

“没问题,我肯定会按时交作业。”安慰着斯琴,掏出手机看看时间,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我立即动身赶到跟许霞约定的山大路上岛咖啡。进门之后,我远远就看到许霞正跟一个儒雅男人坐在靠窗子的位置吃 饭,看见我进来,许霞连个招呼也没打,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我来了,而 这很显然是她不想让客户知道还有我这号人,我也就识趣地找了个离他们不 远的地方,点了个炒饭凑合着吃了几口。

开始的时候,我等待得还算是惬意,但后来,我发现许霞跟这客户还真 是挺能聊,丝毫不见有收场的意思,于是我便抬头仔细观察起许霞对面的男 人。这一看不要紧,让我大为光火,原来那男的我认识,是许霞以前在国营 单位时他们的科长,以前许霞老跟我说他们科长没别的缺点,就是好色,是 个见了女人就拔不动腿的主。

这许霞跟这么个货色纠缠这么久,难道这里面有猫腻?即使你许霞嫌弃 我没本事,可也不能跟我离婚后找个色狼呀,这不明摆着证明我还不如那色 狼吗!

当下,我气不打一处来,编了条短信发到了许霞的手机上:你要再跟这 色狼谈下去,五分钟后我立马过去打他耳刮子,不信你就试试。

许霞收到了短信,马上向我这边投来了注目礼。我假装没看到她,自顾 自地翻着桌子上的杂志。

果然,仅仅过了两分钟,许霞就起身跟那色狼科长一同走了出去,透过 玻璃橱窗,我看到色狼科长钻进了一辆黑色的高档日系车,而许霞转身走了回 来。要是生在抗战年代,那家伙一准是汉奸,我承认,此时我有点仇富。

“你跟那种人有什么好扯的?”许霞刚在我面前落座,我就表示出极大 的不满。

“他现在的身份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手上有批外贸的单子,我们公司想 代理他们公司的进出口业务,赚个代理费,这是我的工作,你说我怎么能不 跟他细谈?”许霞没有抢白我,而是解释得一板一眼。

“行啊,这年头连色狼都穿龙袍扮太子了,估计借着外贸的引子糟蹋了 不少良家妇女,我劝你还是小心点为妙,你们公司也真是有问题,这样的人也敢合作,人品不好,商业品德也好不到哪去。”我语气极为刻薄,在打击 许霞的过程中,我找到了久违的精神上的快感。也难怪,自从离婚之后,已 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我没泻元气了,还不许我痛快痛快嘴吗?曾经想过出去找 个小姐,可看到漫天刊登的性病广告,产生了恐惧,而我一直觉得自己那亲 爱的双手是用来做创意的,不是用来干别的的。

“这是我们公司的决定,我是个打工的,我只能完成公司交给我的工作 才能赚钱,至于其他的,我没能力干涉。”许霞这时候懂得示弱了,懂得标 榜自己没能力了,打击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示弱。

“许霞,我说的是真的,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地考虑一下你在这个公司的 前景问题。你没觉得我们离婚的原因之一是自从进了这个公司之后,你开始 学会处处挑毛病了吗?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你二五八万似的。而且,你们公 司完全属于一种另类,一旦涉及法律纠纷,弄不好你连人都搭进去。别看你 现在的薪水拿得高,就怕到时得不偿失。”或许是许霞的示弱让我感觉到今 天的氛围比较平和,至少许霞没有想跟我吵架的苗头,于是我把在一起过日 子的时候已经不厌其烦说过很多次但没引起许霞注意的话又说了一次。

我之所以这样苦口婆心,其实也是源于许霞就职的这家叫作磐盛商贸有 限公司的企业,极其具有特殊性。

许霞刚去这家公司应聘的时候,负责面试她的人事经理就考了她一个 很棘手的问题:假如公司在某地新开了一家店,开业当天,就有几个黑势力 背景的人抬着四个花篮走进店里,名义上是贺喜,张口每个花篮让你给五千 块,你要是负责人,会怎么办?

当时,同样应聘这家公司的其他人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有的说先收下 这四个花篮,建立了关系之后,从别处把钱捞回来;有的说给对方讲讲价, 每个花篮给一千,先把这些人打发走;有的说找支队伍跟他们对着干;还有 的说讲究说话技巧,人家要五千一个花篮,给四个,我只收两个花篮,但是 一个给六千,那两个先欠着,给足他们面子。而许霞的答案最让人大跌眼 镜,许霞只说了两个字:“报警”。这个答案在众多答案中,属于最下策的答案,但正是这个最下策的答 案,却让许霞击败了众多的竞争对手,进入了这家公司。事后许霞才知道, 这家公司的后台是本省一位省级干部的公子,他们的选人观就是要求选的人 本质单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这算是这个公司的另类之一。

另类之二是这个公司上马一个项目的决策非常简单,根本不考虑任何市 场因素。打个比方,他们公司几个老总在喝酒吹牛的时候,猛然有个人提起 来,他有个哥们,现在正在捣鼓煤炭,有货源,咱们弄几节车皮,拉几车煤 买卖,准赚钱,于是就会投资关于煤炭的项目。这样看似荒诞的举动却从来 没有失手过,许霞的本职是干行政的,结果最后却更多地把精力放在了谈业 务上,而自从进入了这个公司,许霞的眼睛也几乎长到了额头上,看任何人 都不顺眼,整天在她身旁的我自然是首当其冲了。频繁的吵架最终只能导致 离婚的结局,我希望离婚后自己再敲打许霞的话,能让她幡然醒悟。

“麒麟,我不想谈这个话题,咱们言归正传谈谈孩子吧,事实已经证 明,你来带孩子是个错误。”许霞一句话切中了我的要害,我顿时哑口无 言,默不作声地听着许霞后面的话。

“当初你坚持要儿子跟你在一起,我没有强硬地坚持跟你争,你知道 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儿子长大了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跟着妈妈长大的 男孩,都会有恋母情结,阴柔有余,阳刚不足。”许霞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 下,而我在心里默默地赞同许霞的话,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远的不说,就拿 我以前的同事老鲁打比方,他父亲死得早,是她妈把他拉扯大的,虽然老鲁 外形上很男人,但是心思细腻得可怕,而且许霞嘴里那种“阴柔”也在老鲁 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现在我甚至觉得,老鲁天生对于女人有亲近感,所以 这么快就被老板前妻孙艳招致麾下。

我替许霞的茶杯了续了一点水,许霞仍在沉思,看来她在斟酌后面的 话该怎么向我说,我便静下心来等待。一时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墙把我 跟许霞包围起来,这道气墙慢慢地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这空间把我跟许霞 从这世界中剥离,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场所。在这个场所 56  57里,我体会到了久违的闲散和安逸。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享受这种氛围,我多 么希望,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然而,许霞很快开口打破了这种恒定。

“我发现,其实你一直没有长大,男人的成熟跟他的年龄没有一点关 系,你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父亲,你没有能力照顾好孩子,这不是因为你的 工作忙碌,而是你缺少那种既能当爹又能当妈的男人的基因。所以,儿子跟 着你,他生活不好,而你也手忙脚乱,再这样下去,孩子和你都会受到不同 的伤害。”许霞的话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心,还有我的面子。

“许霞,如果我承认我不是个合格的爸爸,那你也必须承认你不是个合 格的妈。你的眼睛和心思全放在你的那个破烂公司上面,说好听点你这叫工 作狂;说难听点,你这叫逃避做妈的责任,害怕带孩子辛苦;再说难听点, 你早出晚归的行为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猫腻。”我连珠炮般的反击让许霞开 始亢奋,她的脸色开始变得绯红,而我知道,当前我们两个营造出的这种氛 围,已经如同洒满了汽油的草垛,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烧起熊熊烈火。

许霞的手机铃适时地响了起来,只见她皱着眉头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不能立案?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你告诉我现在我们应该找 谁?”从许霞的话里,我听出是关于泼猴幼儿园的事情。

“这年头,真没正事。”挂断了电话,许霞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刚才的紧张氛围瞬间被降温,我和许霞又戏剧性地站在了 同一条阵线上。

“公安局经侦科打来的电话,说他们了解了一下情况,并且研究决定, 不对儿子幼儿园的事情立案,让我们按照民事纠纷来解决,给出的理由是我 们证据不足。”

“什么叫证据不足,这么多家长去报案,老板现在都失踪了,还叫证据 不足?”我急了。

“算了,要不联合联合其他家长,走民事诉讼打官司吧,当年毛主席那 篇文章写得真好— ‘论持久战’。”许霞调侃地摇摇头。

“许霞,这样看来,儿子要立即换家幼儿园了,咱们两个也别相互埋怨了,我同意让儿子跟着你,你也同意我每周都能去孩子姥姥家看他,这样行 吗?”我把口气放得很委婉。

虽然我很希望泼猴每天跟在我身边,但是,我觉得许霞刚刚的分析的确 是有理有据的,我确实没法照顾好泼猴,而且,我父母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也没有能力帮我照顾好孩子。在这点上,许霞的父母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他 们身体健康,而且也很疼孩子。为了泼猴健康成长,我只能忍痛割爱了。

“那就这样吧,我会找家比较好的幼儿园给他。”许霞满口答应了,随 即却又问出个让我觉得恼火万分的问题,“我能不能给孩子改姓,让她跟我 姓许,叫他许铁涵?”

看见我气不打一处来、瞪圆眼睛想发作,许霞忙说:“德性!我逗你 的,真那样不跟我拼了老命!”

“拼命倒不至于,但是半夜里往你家扔几块砖头是必需的。”我忽然来 了灵感,跟许霞抬杠起来。

“对了,许霞,孩子新幼儿园的费用我来交,你找好了幼儿园告诉我一 声。”我把这项说多不多却也绝不能算少的费用揽了下来,从此不能天天跟 儿子在一起了,只能多为他做点事情来聊以自慰了。当天跟许霞分手之后, 我的心里一直酸酸的。

回到了办公室,我还在回味中午跟许霞的谈话,感觉满脑子都是泼猴的 影子,这个点他应该在姥姥家睡午觉了。

我抓起电话几次想打过去,最终强忍住。从现在起,我那可怜的儿子要 开始习惯没有爸爸的日子了。

“麒麟哥,你看看,我把沙沙毛巾的创意合成一个了,怎么样?”斯琴 把文案递给我,我点点头道:“嗯,不错,你可以做成模拟的广告片了,你 的作业完成了,后面该看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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