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第3节 创意比拼

我的灵感

我端着一杯茶,几次送到嘴边却没喝,没法集中精力,我耳边老是响起 泼猴那稚嫩响亮的声音:“二师兄。”

今天是泼猴走后的第一个夜晚,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我。

冲进洗手间用凉水洗把脸,手碰到毛巾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不去想 泼猴,集中精力做沙沙毛巾的创意广告。

人总是很无奈,在你希望你的灵感滚滚而来的时候,灵感就好像是一 只蜗牛,躲在壳里不出来。或许是受到斯琴创意的影响,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的总是一些诸如柔软、全毛、家纺、温馨之类的字眼,这些字眼就像一个圈 子,桎梏着我的思想。我已经连续思考了半小时,也没法找到所谓的灵感, 烦躁中,我拉开抽屉,想找张CD碟听,却一眼看见了静静躺在抽屉里的高倍 望远镜。

哎,对了,对面那苏麻美女现在干什么呢?好久没偷窥她了,估计她 跟那老男人正打得火热呢,至于是不是真正喜欢这种生活,只有她自己知道

59  60了。我一边寻思着,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接着我 想起来为了这句话,我还讥笑过许霞没文化。许霞在看小资掌门安妮宝贝的 文字时,一直认为这句话是安妮宝贝的原创,而实际上这句话的出处是某本 古籍。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又念叨了一遍,随后,似乎有点小小地开窍 了。这句话里面已经有点文化的感觉了,如果用在沙沙毛巾的广告创意里, 一定能吸引不少小资或者伪小资的青睐。

一边想着,脑子急速运转起来。还缺一个补充元素,这个补充元素是什 么呢?我手忙脚乱地把一块口香糖塞进嘴里嚼着,然后眼睛仿佛探照灯般地 来回扫描房间里的各种物件。这是我做创意多年的习惯,此时,其实就还差 一层窗户纸的距离,我希望能马上找到一个给我提示的东西,瞬间激发我的 灵感源泉。

眼睛扫过鼠标垫,感觉不对;扫过鼠标,感觉不对;扫过润眼露,感觉 还是不对;快了,应该快了。终于,当我看到摆在窗台上的消毒液的时候, 内心有个声音告诉我,就是它。

是的,我找到了那个补充元素,那个元素就是“抗菌、除菌、抑菌”。

仔细回想,其实很容易就能想到的,某著名化妆品公司的香皂、牙膏无 不是在用频繁密集的广告来宣扬这个理念,而作为与香皂、牙膏相匹配的毛 巾,也完全可以借鉴这个广告诉求。

为了对消费者负责,关于除菌的概念,必须要放弃,我所知道的沙沙毛 巾并没有添加除菌的化学要素,但是抗菌抑菌这个噱头是可以做的。我亲自 去沙沙毛巾的厂家看过,他们的生产设备中最后一道高温消毒的工作是确确 实实有保证的,在广告上声称抗菌也算不得夸大宣传。

窗户纸捅破了,借用古人的诗句来形容,瞬间我就“文思如泉涌,下笔 如有神”了,不,是敲打电脑如有神。在快速完成任务的思想逼迫下,我感 觉我的打字速度有了飞跃式的提升,那键盘的噼啪声音如连绵江水,不绝于 耳边。大概只有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我的创意方案就出炉了。

方案以一个巨大的表盘作为画面背景,而随着每小时表盘的转动,不同 肤色、不同年龄、不同大小的一双双手在不同颜色的毛巾上变换着,最终, 在硕大的白色毛巾上面显现一个大红色的笑脸标志,广告语响起:沙沙抗抑 菌,冷暖大家知。

随后,一鼓作气,用软件将模拟电视片搞了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 钟头,舒展一下腰身,对自己的作品感觉很满意,低头又瞥见了那台高倍望 远镜,于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情,我抓起望远镜,又向对面苏麻的房 间看去,这一看却让我在半小时后大吃一惊,我立即抓起了电话,颤抖着双 手按下了110。

美女邻居自杀了

“利东花园3号楼三单元303有人服大量安眠药自杀,请你们快去。”我 慌慌张张报完警,不等电话那头警察问话,就挂了电话,犹豫自己要不要赶 去苏麻家—我害怕警察追问起来,说你怎么知道苏麻自杀。如果实话实说 我在用高倍望远镜偷窥她,我就要被牵扯进偷窥别人隐私的案件中,可如果 就这样等着,万一警察们不来,那么苏麻就将一命呜呼了。

眼前浮现出苏麻的笑脸。

罢了,最多被拘留教育两天,救人要紧。想罢,我抓起外套,一溜烟地 跑下了楼,而这些阴差阳错也证明冥冥之中上天注定,我和苏麻之间必定会 有些故事发生。

事情必须要从半小时前我看到的苏麻家的景象说起。

透过高倍望远镜那一双黑洞,我先是看到了苏麻和老男人静静地坐着,苏麻在不停地说着什么,由于老男人是背身,所以我看不到老男人的表情。 接下来,就看见老男人起身,苏麻紧紧拉着他,之后看到老男人用力挣脱 了苏麻的手,自顾自地开门走出去,让我惊奇的一幕是苏麻在老男人走 后,拿起桌上的一个硕大的药瓶子,从里面倒出了药放进嘴里,之后便仰躺 在沙发上。

我猜测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苏麻和老男人的身份应该就像热播剧《蜗 居》里的情节一样,老男人是个有地位的人,而苏麻是他的情人,换种说法 叫小三。不知什么原因,老男人应该是想跟苏麻结束关系,而苏麻在老男人 表明态度之后,接受不了现实,自寻短见。

我走到了苏麻家住的单元门口,才发现我跑下楼来其实也无济于事,苏 麻住的这个单元,必须要住户在屋里程控开锁才能打开门。焦急间,我发现 警车拐了进来。

谢天谢地。一边欢喜着,一边快速躲开,这时候警察来了,我完全没有 必要跟着警察上楼而自寻烦恼了,最好的方式就是躲在一旁看警察救人。

果然,警察的身份就是管用,很快,一个年轻警察把自己的警官证放在 了铁大门上的摄像头前面,随便按了几个键,门就啪的一声开了,两个警察 快速冲进了楼里面。接着听到警察的砸门声,我在楼下想象着警察破门而入 之后把苏麻背下来,然后扔进警车里送往医院抢救。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没听到警察破门的巨大响声,而且,也没有听到有 人大呼小叫的声音。

“奇怪,这怎么回事啊!”我独自纳闷着,用脚踢起了一块小石子,在 已经深夜的时分,小石子撞击地面发出的噼啪的声音格外清晰。

一阵脚步传来,并不急促,两个警察走出了单元楼,他们身上并没有 苏麻。

“人家女的吃的避孕药,报警那家伙说是安眠药。”

“对了,反正有电话记录,回头查查那个报警电话,报假警,逮住修理 他两天。”两个警察的对话传进我的耳朵里,我顷刻间明白自己完全搞错了,人家 苏麻根本没有自杀的想法,同时我暗自庆幸自己英明神武做对了两件事:第 一件是我没有一时冲动跟着警察上苏麻家里去,避免了不打自招;第二件是 我拨打报警电话时,手机里的卡是今天下午刚买的非实名储值卡,原本我是 想单独联系老鲁的,没想到情急之下打了报警电话,报警电话是第一个通话 记录。

我蹬蹬地跑上楼,把电话里那张卡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这叫什么事?”回想起来,我自嘲地笑笑,一骨碌滚到了床上。没有 儿子在床上,一整夜我都恍恍惚惚睡不安稳,脑子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个声 音:“爸爸,我要爸爸。”

好容易熬到清早,匆匆吃了几口饭立即出门,昨天临下班前斯琴好像 跟我说过,今天早上是给沙沙毛巾的客户交作业的最后期限,刚走到小区门 口,猛然看见一辆红色的小铃木开了出来,车里面正是苏麻,匆匆打个招 呼,我刚想逃开,苏麻冷不丁地甩过来一句:“你认识卖高倍望远镜的吗? 我想买一个。”

我惊得差点软了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故作镇定地敷衍着:  “不认识,我帮你打听打听,今天我办点别的事,不搭你顺风车了。”之后 我飞奔着跑开了。

老战友的PK

“麒麟哥,老鲁那边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在把方案传给沙沙毛巾 的客户之后,斯琴又提起了关于老鲁的事情。我觉得既然已经处理完泼猴的 事情,是时候该梳理一下思路了。“斯琴,我出去一会儿,有事你打我电话。”我找了个僻静的楼梯口, 坐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张白纸,开始画了第一个圈,圈里写着跳槽。

这是我多年来形成的分析问题的习惯,按照现在那些所谓专家教授们的 理论说法,我这叫思维导图,只是我的工具很原始,就是一张纸和一支笔, 我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好恶兴趣都对应自己想要思考的事情进行记录,我仿 佛通过纸和笔跟自己的内心对话。在我的感受里,这支笔和这张纸远比那些 专门把简单事情搞复杂了的软件以及所谓理论体系管用。

我在写着跳槽的圈外面画了一条直线,自言自语着在直线上方写着:跳 槽的好处—第一,薪水比目前增加;第二……

我停顿了,除了薪水比目前增加,我还真想不起还有什么其他好处,如 果勉强找个理由,我只能写:跟老鲁和斯琴不存在任何磨合。

我又在直线的下方写着:不跳槽的好处—第一,能当经理;第二,离 家近;第三……又写不下去了。

能当经理的薪水即使涨最多也跟在老鲁那里差不多,而我却不是一个喜 欢出头的人。至于离家近,其实,老鲁那边离家的距离也不远,只是两个方 向而已。

我手里拿着图陷入了一种很滑稽的状态:比来比去,我比出的结果竟然 是跳槽不跳槽都行,对我来说无所谓。

我忽然发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居然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是生活 让我逐渐麻木了,还是本来我就是那种没有所谓价值观的人?

“这可怎么办,老鲁跟岳总都等着我回话呢,我该怎么回呢?”我摆弄 着手里的笔,纯粹是为了解闷,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

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办公室的,我赶忙起身,快步走回去。

“斯琴,出了什么要命的事了,本·拉登挖地道挖咱公司来了还是奥巴 马来视察了?”看着斯琴神色焦急的样子,我有意地跟她贫嘴一番,想让她 放松放松,可我的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本·拉登和奥巴马不给咱们发工资,给咱们发工资那位请咱们两个去 64  65他办公室。”斯琴指指岳总办公室的位置。

搞不明白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许跟创意案有关。我暗自揣测,悄 声地对斯琴说:“去了岳总办公室,他说什么先听着,你可别急。”我知道 斯琴这小丫头一向没什么城府,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她下定了决心辞职, 正愁没找到什么理由,如果岳总批评我们两句,斯琴指定立即发飙,借着引 子提辞职,这样一来,上个月的奖金指定泡汤了,而双输局面也不是我想看 到的,所以,我提前给斯琴打了个预防针,斯琴点点头。

果然,我的猜测被验证了,老板台后面,岳总正阴沉着脸,见到我们来 了,上来就甩了一句:“你们两个也太不争气了。”

我跟斯琴面面相觑地对望一眼,接着不约而同低下头,等着岳总后面 的话。

“沙沙毛巾的老李打电话来说他们的广告要跟孙艳那边合作,咱们的广 告创意没有孙艳公司的创意好,你们说,这不是直接打我脸吗?要知道我跟 这老李可是合作了四年多了,真上火。”岳总说完看着窗外,背对着我俩。

“岳总,今天早上我跟斯琴才把广告创意的方案传给沙沙毛巾那边, 这才过了两个小时,那边就确定不跟咱们合作了,这里面要么是孙总那边提 前做好了公关工作,要么就是他们拿出的创意广告确实比咱们高明很多, 让客户一眼就找到了钟情的感觉,咱们要死个明白才好。”尽管我知道此时 这番话无疑是在推卸责任或者找理由,但对于老鲁那边的创意方案我却充满 了好奇。

“嗯,说得有点道理,以我和老李的关系,早就暗度陈仓地走个形式糊 弄我,这点绝不可能。”岳总点点头,但从他的话里我跟斯琴都听出了“我 们的创意水平远不如人家”的话外音。

“岳总啊,你跟老李既然很熟,把孙总那边公司做的创意要来看看吧, 咱们顺便也学学。”斯琴插话进来,她的插话让岳总很不爽,岳总眉头拧成 了一个疙瘩,但岳总没有发作,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连串的电话。

“老李啊,我想让手下人学学你们选定的那广告,你要方便,给我个模拟广告片小样吧,我这创意部的人都在我办公室呢。”

接下来,听到岳总小声冲我喊了两个字:“邮箱。”我连忙把自己的邮 箱写在纸上递给岳总,八成是对方答应了把广告小样发到邮箱里。

挂了电话,我跟斯琴在岳总办公室度日如年地等着时间的流逝,好在十 分钟之后,老李给岳总发来了短信:已发送,请查收。

岳总冲我指指他的电脑,我赶忙跑过去,打开自己的邮箱,把那个调动 了我们兴趣的广告小样下载了下来,轻点“打开文件”,怀着一种挑刺的心 情,开始审视老鲁那边短时间内就把我们PK掉的作品。

广告片开头第一个镜头竟然是个大红色的消火栓,紧接着便进入了快节 奏的场景,浓烟滚滚、火舌弥漫的场景里,一群消防队员带着不同颜色的面 罩,面罩上是大大的沙沙毛巾的商标,消防员冲进火场,“快走快走!”男 女老少有秩序地排队而出,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块毛巾。

绿地上,人群一起欢呼,画外音响起:生命可以信赖的沙沙毛巾。

看完了广告片,办公室里一片沉默,许久岳总问道:“怎么样?”

我没有出声,其实心里备感惭愧,这个广告创意仅从新颖度上已经完全 击败了我们的创意,而它同时又用具有高度和公益水准的主题,把一个商品 广告升华成了一部唯美的故事片,我心服口服。

“确实很好,看来孙总的创意团队很强大。”斯琴不应景地说了一句闲 话,岳总像被针扎了般地顺便把眼神转向我,我知道,他此时希望我给出他 是否要出任创意部经理的答案。

我暗自攥了一下拳头,回应着岳总的眼神。

“我们也组织个创意团队,把以后的单子抢回来。”我的表态让岳总感 觉满意,而斯琴则流露出吃惊的神情,我悄悄给斯琴递个眼色,示意她不要 多嘴。

“让人事部把招聘广告打出去,要招人才。”岳总说完摆摆手,算是下 了逐客令,我跟斯琴各怀心事地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麒麟哥,你不让我冲动,你倒好,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老板,诚心跟我 66  67和老鲁当对头,而且老板连个涨工资的话都没发,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斯琴冲我发了牢骚,她知道我的性格,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的行为已经宣告 了我拒绝跳槽的事实。

“斯琴,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不如咱们去楼下那家茶馆坐一会儿 吧。”我心里确实有种倾诉的欲望,而办公室绝对不是合适的场所。

“现在?”斯琴歪头问道。

“我这今后常留在这儿的都不怕脱岗,你这马上要走的反而怕?”我调 侃了她一句,换来了斯琴的反击:“切,我有什么怕的,去就去。”

面对面地坐下来,我看着斯琴,开始宣泄自己的想法。其实,此时即使 对面不是斯琴,我也想把刚刚找到的一种感觉倾诉出来,而恰巧斯琴是比较 跟我谈得来的那一个,于是,我打开了话匣子。

“斯琴,其实在今天之前,我觉得自己缺乏一种追求,每天浑浑噩噩地 过日子,脑子里最重要的是我儿子,完成老板交给咱们的工作,我并没觉得 多么困难。换句话说,虽然有压力,但更多的压力并不是来自于工作本身, 而是我必须每天按部就班地来走完一个程序。”说到这里,我见斯琴开口想 说话,于是停顿下来。

“每个人,包括我,不都是在走一个程序吗?起床,吃饭,上班,睡 觉,再起床。”斯琴很难理解为什么这种程序会给我造成压力。

“正因为每天的按部就班,磨去了我对工作的热情。”我想了半天,才 找到一句我认为比较能简单解释清楚自己心情的话。

“也就是说,其实,你觉得现在的工作不刺激,想要来点刺激的,是这 意思吗?”斯琴反问我。

“这个……”我觉得斯琴的话有点意思,但又不全对,于是我决定用最 直白的话来告诉他我的想法。

“我跟老鲁都是男人,这次关于沙沙毛巾的创意老鲁那边比我们做的高 明得多,这很让我羞愧,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是男人 的自尊加上先天骨子里那点小清高战胜了受老婆气和要养儿子的压力,促使我决定留在公司,不为钱,只为跟老鲁分个高低。以前我一向很低调或者说 无欲无求,那是因为你、我、老鲁咱们三个之间的协同合作加上家里的琐事 让我在工作这件事上陷入了一个盲点,工作仅仅成了每月我固定拿薪水的一 种机械活动,是沙沙毛巾的创意广告这件事情,让我猛然发现,老鲁越来越 生猛,而我的水平在循序下降,这样下去对于我来说会很危险,此时不是钱 的问题了,我要想继续 提 升 自 己 , 只 有 留 下 来 , 用 竞 争 来 鞭 打 着 自 己 往 前 跑 。 ” 说 完 这 些 话 ,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而斯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用一句很经典的话概括了我的全部想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想活, 不想死。”

“斯琴,我既然答应了岳总,那么我就不能跳槽去老鲁那边了,但是老 鲁的好意我心领了。”想想欠妥,我又加上了一句,“还有你的好意,咱们 三个永远是朋友。”

“麒麟哥,人各有志,况且我现在也明白了你的意思,今晚我给老鲁打 个电话,替你解释一下,就说你想给自己点压力和挑战,所以答应岳总干创 意部的经理了,暂时不能过来跟我们并肩战斗了。”斯琴的话到最后,竟然 有一丝的伤感。

“小鬼,谢谢你。”我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两下,以调节一下气氛,随后 把手拿开追问她,“你什么时候到老鲁那边报到?”

“明天我就交辞职报告,我不准备等到发完工资再悄悄走了,正大光明 地走,毕竟在这里拿了人家岳总快两年薪水了,加上这是我毕业后第一份工 作,算起来,公司有恩于我呢。”斯琴耸耸肩膀,喝了一口水,像是忽然解 脱般地把语气放得很轻松,“不过,如果岳总问我为什么离职,我也不会直 接说跳槽去老鲁那里,我给岳总打太极,告诉他我要去进修,这样不至于让 他面子上过不去。”

“嗯,你这丫头,人小鬼大,这主意很好。对了,既然你决定明天交辞 职报告,不如今晚我请你吃饭,给你送行吧。”

“那我能点双头鲍和两斤半重的龙虾吗?”斯琴咧着嘴冲着我笑。“没问题,随便点,最多我啃一个月的方便面。”答着斯琴的话,忽然 又想到这两天没有泼猴的日子是那么的冷清,也不知道泼猴究竟怎么样了。

斯琴并没有带着快刀子宰我,我们找了家很温馨的川菜馆,一个毛血 旺,一个水煮鱼,叫了四瓶黑趵啤酒,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麒麟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斯琴的一句问话让 我忽然又困惑起来。泼猴跟了许霞,我跟许霞也早已解除了夫妻关系,如今 重新步入单身但肯定不是贵族的我到底应该怎么过未来的日子呢?

我抓起酒杯停顿了一下,继而避开斯琴的话题。

“斯琴,祝你在新公司里一切顺利。”我仰头把酒干掉。

“麒麟哥,我也祝你以后天天快乐。”斯琴的眼圈开始发红,声音里有 哽咽的味道。

“怎么了斯琴?”我毛了,我最害怕女人哭,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 不妥,让斯琴这么大感触。

“麒麟哥,你知道吗,做同事的这一年多,我觉得跟你很亲,是那种亲 人的亲,当我知道你离婚后,每天咱们下班,我在公交车上看着你一个人孤 单地走在路上,我就觉得你很……”斯琴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很可怜是不是?”我接了斯琴的话,仿佛打开了一个悲伤的闸门, 斯琴的眼泪便源源不断地流出来。邻桌向我们投来了惊奇的目光,我赶忙把 餐巾纸递给斯琴,然后跑到吧台结了账。

“麒麟哥,我真的希望你会过得好,是真的。”斯琴说这话的时候,我 们两个站在路边,斯琴紧紧拥抱了我一下。

“斯琴,谢谢你,我会过得很好。”我一字一句地说,顺手打了一辆出 租车把斯琴塞了进去。 本来总是牵着的手 现在怎么各自寂寞你在抽完烟后还要忙什么 本来总是浪漫炙热 现在怎么被动冷漠 你的心里是否还剩下温柔 ……

新锐歌手黄丽玲的一首《以前,以后》在夜空中飘进了耳中,而这个夜 却让我的心情充满了复杂和惆怅。在大街上走着,我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回响 着诗人海子的一首诗。 麦地 别人看见你 觉得你温暖,美丽 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 被你灼伤 我站在太阳 痛苦的芒上 麦地 神秘的质问者啊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海子的这首《答复》并不出名,我却从学生时代起就深深喜欢并烂熟于 心。在我心里,自从海子死后,中国已经再也没有诗人。诗人选择离去,必 定有太多原因。而这世界我还满心留恋,这里有我太多太长的牵挂。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