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佩站在祖杰面前,好像是偷糖吃的孩子被叔叔当场逮个正着一样。外面下着雨,雨水有节奏地拍打在阿尼奥罗街道上一个破旧旅馆的窗户上。房间里那条古老的挂毯好几处都破了,不过依然保存着一种古典的美。这个地方很安全,受到法西斯当局的控制,虽然隔墙有耳,但只有经过授权才能够监听。祖杰背对着沃尔佩,眼睛盯着窗户,房间里弥漫着梅哈丽牌香烟的酸味,这是意大利殖民地利比亚生产的一种香烟。
“时间到了,沃尔佩。”祖杰不再称呼他先生已经很长时间了,“德意志帝国和我都已失去耐心。最近几个星期您为得到书而采取的行动一点用都没有。这是最后通牒,要么您在约定的时间内与我们合作,要么您的尸体将会很快地漂浮在阿诺河上。我说清楚了吗?”
沃尔佩心事重重地应允了。过去几天他使出各种手段想接近那本书,可结果是他看见老师的脸色越来越沉重,而且第一次怀疑起他来。现在他很清楚单枪匹马根本无法完成这个任务,而他心爱的艾莱娜也不会再等下去。
“事到如今,我们要快速行动。我们已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我跟您说过了,我愿意……”
祖杰突然转过身来,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您没有资格提任何条件。我还想再跟您说件事,也许能帮助解决您良心上的那点不安。沃尔佩,把抽屉打开。”
“什么?”
“您把那个盒子打开,别担心,不是炸弹。”
沃尔佩拿出一套女人内衣,有胸罩和内裤。
“这是什么意思?”沃尔佩的声音有点颤抖。
“噢,别担心,我不会让您穿这些。我可不好这个。您说您认识这些东西吗?”
沃尔佩仔细地看了看,伸手摸了摸,那柔软的丝质感让他浑身打了个战。他认出来了,顿时他的心像是掉进了无边无尽的恐惧的海洋里。
“是的,”祖杰露出一丝笑容,“是艾莱娜的东西,这不是您送给她的吗?”
沃尔佩向祖杰冲了过去,但他的腹部却被重重地击了一拳,他疼得没了呼吸,身体好似被撕成两半。
“没想到一个文化人竟然有这样的反应。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现在没有什么后果。这是一切都按计划行动的保障。”
沃尔佩坐在床上,双手托着脑袋,腹部的疼痛与脑子中的混乱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目前她很好,但将来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她年轻漂亮又迷人,可是个珍贵的货色。有一种地方可是十分欣赏她这些优点。比如说在埃及的亚历山大,我们有很多朋友,那里有权有势的人将会十分喜爱白人妇女的丰乳美臀。”
“够了,求求您别说了。说吧,我要怎么做。”
祖杰打开一只小箱子,从中拿出一个小木匣子,小木匣子里面放着一只小瓶子。
“您看好了,您和艾莱娜的命运就取决于这个小瓶子了。这里面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水,但实际上是一种毒药,学名叫河豚毒素。这是我们的盟友——某日本科学家的发明。您也许会笑,但这可是从气泡鱼体内提取的,就是那种遇到危险时会鼓起身体的鱼,是不是很有意思?正如您之前做的那样。”
“然后呢?”
“只要在杯中、菜里、面条或是水果中滴上一滴,就大功告成了。它无色无味,非常完美。”
“会有什么效果?”
“您可真是不可救药啊。朋友,效果就是死了,开始的时候有点痉挛、呕吐、拉稀,之后就是心肺停止工作。又快又有效,但并不是一点疼痛没有。生活中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不是吗?”
“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我不知道是否……”
“沃尔佩,别让我们失望。您正处在十字路口:一条路是艾莱娜、二十万美金和一个新的生活。另一条路通向死亡,而且是一点一点、缓慢而痛苦的死亡。”
沃尔佩感觉到快窒息了。
“我要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明天?当您觉得合适的时候,但不能超过星期天。”
沃尔佩突然盯着祖杰的脸。
“这个方法不可行!您很清楚他们会知道这是个事故。如果德•莫莱被谋杀,那本书被会继续封存二十年。这是他定的规矩,您也知道的。”
“我们已经找好了三个医生,他们会宣布这个可怜的佛罗伦萨书店老板得了,那个病叫什么来着?噢,对了,急性胃肠炎,不治而亡。真可惜,英年早逝。没人会说什么,他也没有亲戚去调查,之后他会被很快地葬在英国公墓。”
“为什么是英国公墓?”
“因为除了少数英国人外没人会去那里,那是安息的好地方。空气清新,郁郁葱葱,很适合德•莫莱。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沃尔佩眼前似乎看见了艾莱娜,她全身赤裸地被链条捆绑着,一群男人笑着在她身前走来走去。他自己的尸体漂浮在阿诺河上成为鱼群的美餐。他低下了头,看见德•莫莱睁大眼睛,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惊恐万分。
“是的,我想我准备好了。”他嘴里嘟囔着。
实际上他根本没准备好,但他还是拿起小瓶子放进木匣里,又将木匣塞进了口袋。
“最后一件事,沃尔佩。听好我要跟您讲的话。事成后,您不要给我们打电话。不管您在何地,您尽快离开,您去莫罗咖啡店里歇会儿,点杯饮料。您在那里等上半小时,再回到原地去。那时,您再报警。然后我们会赶到,把书弄到手,希望这一切努力不会白费。那天之前,您不用联系艾莱娜。您放心,她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沃尔佩拿起外套,一言不发地走了。他已经做好决定。
祖杰用拳头在墙上捶了四下,模拟着贝多芬著名的第五交响曲开场sol-sol-sol-mi的节奏。一分钟后,他听见有人也正以同样的方式敲打着隔壁的房门。
“请进,艾莱娜,门是开着的。”
艾莱娜身穿一件无领上衣,胸部尤显丰满,她不慌不忙地走进房间。祖杰点燃一支香烟递给她。
“听见了吧?”
“全听见了。但我觉得他只是因为害怕才屈服的。”
“他照做就行。”
“会的,至少根据我对他的了解。”
“我也这么认为。当我拿出你的内衣时,他就屈服了。尽管我从来都是不善言辞的。”他摸着艾莱娜的屁股,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别……”
“别什么?”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别说我的大腿很软,”她对着他的眼睛喷了一口烟,“我的腿和瓦娜的一样硬实,如果我用腿勾住你的脖子,可以把你勒死。
“那我们就试试吧。”祖杰一边说,一边扔掉她嘴里的烟,把她推到床上。
艾莱娜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祖杰,祖杰举起了双手,艾莱娜示意祖杰脱衣服。祖杰脱得一丝不挂,艾莱娜的枪一直对着他,看了看他那勃起的阳具,艾莱娜撩起自己的裙子,冲他笑了笑。
“现在我们可以来试试了。”
隔墙有耳,沃尔佩藏在门后并没有走,一切都尽收耳中。他听着他们的呻吟,气得十指关节毫无血色,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