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美国的日子过得很快,一不留神,又到圣诞节了。学校把圣诞节的庆典活动提早了两个星期举行,好让我们在圣诞节前一周就放假。
我原本打算趁着放假的时候回国与家人团聚,可是打电话去机场咨询,却发现机票贵得要命。其实这也难怪,这个时候正是国际航空业最繁忙的时候,跟我们的“春运”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美国的运输业有多么繁忙了。每个人都想趁着圣诞节假期回家看看,我作为一个在异国他乡漂泊的留学生,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又加上“黑色星期五”的血拼,我兜里的钱已经少得叮当响。
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亲这里的情况,而后留在美国过圣诞节。不过,当我看到我的舍友艾莉娜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准备回家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就感觉特别惆怅和悲凉。人在他乡,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节日欢笑团聚,而我就只能孤零零地与书本相伴,心里的落寞感,更不用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过于沉默的缘故,艾莉娜似乎感受到了我内心的孤独感。她问我是不是真的决定一个人在学校过节。我无奈地摇摇头,再故作轻松地表示,我一定会在学校里好好学习,然后祝她有一个美好的假期。
想不到的是,带着几分黑人血统的艾莉娜哈哈一乐,立马爽快地问我,有没有兴趣上她家过一个地道的美国圣诞节。我一听,顿时有种从地狱升到天堂的欣喜之感,急忙从床上弹了起来,迅速地打包行李,生怕再晚了她就会反悔一样。
就这样,我坐上了艾莉娜的车,带着一箱子的行李,心里无比憧憬着这个美国圣诞节。艾莉娜告诉我,她家就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小镇上,驱车过去的话,路途也不远,大概8个小时就到了。而我知道,8个小时的开车路程,在美国真的算不了什么。
到了艾莉娜家后,离圣诞节还有四五天的时间。可是我感觉到,周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过节气氛。她家小区的邻居们早早在院子里装上了各种各样的灯饰,有一些基督教徒还把整套耶稣降生的情节模型搬在了后院,我顺便还被这些模型普及了一些圣经知识。还有一些灯饰就特别讨小孩子的喜欢,比如圣诞老人驾着12只驯鹿的雪橇模型,还有各种超级萌的小雪人灯饰。艾莉娜说,他们小区的灯饰装饰在镇上享有很高的赞赏,有时候连城里的人都会在晚上开着两个小时的车过来观看灯展。艾莉娜还很自豪地说,在她小时候,每年的圣诞节,她最开心的是可以和爸爸一起布置家里。她说,她的爸爸是一个不拘言笑的人,也不会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且平时他要工作,很难有时间独处。所以,她会非常期待每年一次的圣诞节,因为她的爸爸只有这个时候才会一扫平时的严肃和刻板,她也就可以和爸爸好好享受父女团聚的时光。
我问艾莉娜:“圣诞节的时候,你们一家子人会不会出去参加不同的聚会,寻找各种乐子?”
艾莉娜摇摇头说:“不,我们更多的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妈妈精心准备的圣诞大餐,然后聊着各自的生活趣事。”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大概平安夜那天,我的哥哥姐姐会从纽约带着一家人回来,我爸爸管圣诞节叫‘家庭团聚日’。”
她的话一出口,之前在我脑海里想象的各种关于美国人过圣诞节的画面,再一次被打破了。我发现,看起来很爱热闹的美国人,其实骨子里挺沉闷的。到了艾莉娜的家后,我发现美国人的圣诞节除了放肆购物以及在房前屋后装饰得张灯结彩之外,圣诞节的节日气氛也不是很浓郁。想想在中国,过圣诞的时候,大街上到处都是一副热闹升腾的样子,很多年轻人都带着红彤彤的帽子走在大街上玩,一些店铺也相应推出各种圣诞节的庆典活动。相比起美国俄亥俄州的安静圣诞节,我瞬间有种本末倒置的错觉。
在平安夜那晚,艾莉娜载着我去接她哥哥一家。当车子行驶在城里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城市空荡得有一点可怕,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非常少,平时的公共场所比如餐馆和酒吧等等,这个时候大部分都关闭了。要不是经过一家银行,看到他们门前漂亮的圣诞树,我还真以为自己是在一座空城里。
在美国,圣诞节就是每家每户一起相聚的日子,他们在一年当中赶往父母的家里,享受着一年当中难得的天伦之乐。比如艾莉娜一家就是这样,以前她哥哥姐姐还没有成立自己的家庭之时,他们就会在每年的圣诞前冒着风雪赶回家。现在,他们各自有家庭了,艾莉娜就会和爸妈轮流着去哥哥姐姐的家里过圣诞。
艾莉娜告诉我,很多美国家庭就是这样,圣诞的时候,离家的子女就会回到父母家。如果子女们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父母就会轮流拜访子女的家庭,而其余的子女就会去父母所在的地方一起团聚。当家家户户都待在家里和自己的家人好友享受相聚的时光的时候,整条街当然会显得冷冷清清了。看来,在圣诞节的时候,老美们把欢庆和热闹关在了自己的家门里。
等我们顺利接到艾莉娜的哥哥一家后,回到家却发现她的姐姐也回来了。他们一家人互问近况,还互相亲吻拥抱,分享着节日的快乐。
那年的圣诞节,在我身上还发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在圣诞节的传统里,西方人喜欢用榭寄生这种“冬天唯一的绿意”植物,来装饰门口和布置家里。西方都有在圣诞节榭寄生下接吻的习俗,传说,在榭寄生下接吻的人都会获得幸福。试想,天底下有多少痴男怨女喜欢在榭寄生下获得祝福的一吻?那天,当艾莉娜向她的哥哥姐姐一家介绍我的时候,我和她姐姐6岁的儿子正好站在榭寄生下,然后我蹲下来打趣地问那个金发小正太:“在榭寄生下,你愿不愿意亲我一下啊?”想不到,金发小正太凑着一张被冻得红彤彤的小脸,轻轻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别提有多么可爱了。
我们寒暄几句之后,艾莉娜的爸爸宣布,圣诞大餐开始了。我们十二个人,陆陆续续地坐到自己的座位前,然后手拉着手,由艾莉娜的爸爸说起饭前的祷告。他说,感谢他一家人在这天又能重新聚在一起,感谢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享受这顿丰盛的大餐,感谢我的到来,令这个圣诞格外热闹。在一旁的我被他们一家人浓浓的热情所感染,突然感到,我们中国的春节和他们的圣诞节,真的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比如说,代表春节的颜色是红色,而代表圣诞节的颜色也是红色和白色;还有就是,我们都喜欢在节日的时候把家里布置得非常有节日的气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哪个在外的孩子,一定会在节日前回到家里,和家里人聚在一起,说着家长里短,吃着准备好的大餐,好好享受着家人团聚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