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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那一天段天年一直坐在沙发上,直到星辰升起,方发觉已经凌晨三点。
  楼上的门自始至终没再打开,他心里明镜般清楚,那扇门永远不会为他而开,他索性驱车离去。
  那一次后,已经隔了有一个月,他手边工作繁忙又要追开年底的股东会议,无暇顾她。而她自始至终都是他不理她便也不会主动找他。段天年偶尔闲下来时会浅浅一笑,是啊,她就是这样的女人,看着温婉,实则倔得很。
  转眼间已是11月。
  香港的冬天虽不及北京寒冷,却也是有几分冷意。
  纷乱人群中,霁月老早看到了对面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身姿挺拔,身形又极好,笔挺的灰黑色西服穿在身上,整个人十分夺目,他又有着一张霸气横生的脸孔,让人总能记住他自信张扬的样子。
  在这样自己觉着寒冷的天气里,他竟然没穿大衣,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在熙攘的马路对面盯着自己,眼中尽是她说不清的情愫,她微微愣神,有些看不透这个伴在自己身边三年的男人。
  霁月走过去,到了段天年跟前,妍丽的面上绽着因寒冷而冻出的红晕,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仿佛那日的冷战已过去,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及。他们之间总是这样,本就不是因爱而结合的两人,问题显而易见,谁也不愿捅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
  他知道她的过去,她爱过的那个人,他娶她也不是一时同情,结婚,是他们各取所需。
  无论这样做是否正确,他们已经这样了,这样地过日子,这样地生活。
  段天年半低着头,瞅着对面毫无防备露出柔美笑脸的女人,淡淡道:“在附近谈事情,对方取消约会了。”
  霁月盯着他看了会儿,问:“那你要回公司吗?”
  “你去哪儿?我送你。”段天年眉间舒展,微微吐着气息,拉起她的手往旁边走过去,又掏出电话准备打给邹毅。
  “我想去买些礼物,听陆南说后天回北京的机票已经定好了。”霁月说着又偷偷瞟了眼段天年。
  他迈着大步,侧脸平淡,毫无两人冷战过的样子,只是问她:“给妈妈和小姑她们买?”
  “嗯。”霁月点了点头,她也是昨天才接到陆南的电话,回北京的日子一拖再拖,终于定在了后天离开。
  时间紧促,她只好匆忙出来买要送给家人的礼物。
  段天年抬手看了眼表,道:“我下午没什么事,陪你一起买吧。”
  出租车开到商场门口,下了车,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霁月平日很少逛商场,但是深知段家人口较多,自己又很少回去,该准备的绝对不能少。
  两人买了不少礼品,经过一家冰淇淋店时霁月被里面缤纷可爱的冰淇淋小人吸引,多看了几眼。
  “想吃吗?”段天年两手拿着购物袋随着她的目光移到冰淇淋店的窗口。
  霁月蹙眉似是深思熟虑很久,方摇了摇头道:“医生说我的体质最好不要吃过多的冷饮。”
  段天年随之一笑:“那走吧。”
  两人买完东西已是华灯初上,段天年将再度回来的邹毅赶走,只好自己拿着一大堆的购物袋。突然,身旁的霁月叫着道:“对了,我在港记定了参片和冬虫夏草,我们还得走过这条街去下港记。”
  霁月看到段天年的眉毛又微蹙在一起,忍不住偷笑起来,谁叫他耍帅把邹毅和司机都支走,拿着这么多礼品一定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要知道,段某人从来都是潇洒从容的仪态,如今这般跟在女人后面拎袋子的事情,霁月敢肯定,他从没做过。
  知道旁边的女人在嘲笑自己,段天年眸光一闪,落到她无意识挽住自己的手上,顿时薄唇微扬,笑意逐渐浮现在一贯冷情的面上。
  霁月从陆南那里得来的情报是,段天年的母亲喜爱煲汤,还会时不时让段天年将一些食材邮回北京给她,因此她特意订了很多煲汤材料。
  再从港记回到家里,已接近晚上九点。
  段天年本欲叫司机来接,霁月可怜司机师傅年岁大了还要为他奔波,索性拦了出租车。
  “你去把东西放到沙发边上,我整理了几个箱子,你给塞进去打包。”霁月开了门便指挥着段天年,自己则走进厨房挽起袖子,“之前还说要给陆南接风洗尘一直没时间,我刚刚打了电话他也还没吃晚饭,就今天补救一下吧。”
  宋阿姨已经按时下班了,霁月边说边走,听着后面毫无动静。
  她回头,看段天年一脸错愕看着自己,像是在问“你是让我来打包行李吗”的模样,便微蹙起细眉,翘起眼角道:“怎么了?有问题?”
  她叉着腰站在厨房门口,如丝长发简单梳起,洁净的脸旁还留下一缕发丝,两只琉璃眼睛盯着他。
  段天年心头一顿,移开眼道了句“没问题”,便埋头开始整理箱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度抬头,余光瞥到霁月已经进了厨房,方慢慢转过头专注地望着里面的女人。
  她在灯下忙碌,脸颊旁还有着没有梳起来的发丝,兴许是穿了白色毛衣的缘故,今日她脸色更白,映着灯光,让他心底默默升起一股暖意。
  他忽然觉着他们两人这样其实也很好,她忙碌,他望着她。
  两人间流露着平时少有的温情。
  他想,如果他们只是平凡的两个人,没有太多繁华染色,这样的结合,不失为一件天公作美的事。如若那样,该多好。
  段天年黑眸闪动,抿了抿嘴角,挽起衬衫袖子,重新开始整理行李。
  霁月见他颇无奈地整理东西,嘴角不自觉牵起笑意,心底滑过一丝柔软,这感觉莫名淡化开来,弄得自己霎时慌了心神。
  她边做菜边回头看着段天年,他在沙发左右前后来来回回,搬东倒西,若是被人瞧见,一定又会是一番猜想。
  才想着,陆南已轻车熟路按了密码进了屋子。
  他看了眼在厨房忙着做菜的霁月,自然地回头,天雷轰顶般被眼前忙乎的段天年惊住。
  “看我干什么?麻利儿过来帮我收拾,不帮忙没你饭吃。”段天年瞪了眼陆南,神色还是那般清俊冷傲。
  陆南回过神后眯起眼幸灾乐祸笑起来,左看看右瞧瞧,觉得今天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头,随即捅了捅段天年,打趣起他。
  饭菜很简单,四菜一汤。
  结婚三年,段天年头一次见霁月做饭,筷子在嘴里咬了半天,却不知如何下筷。
  “你从南非回来还没替你接风洗尘,就今天凑合下吧,尝尝这个,我阿婆的拿手菜,被我偷学来的。”霁月俏皮一笑。
  提到南非,陆南微窘地扫了眼段天年,轻轻咳了声,又道:“好。”
  段天年瞅着陆南,好嘛,他倒真不客气,大口吃起来了。他也跟着眉头一紧,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霁月和陆南对视一眼,相互笑起来。
  这样的段天年即便陆南也很少见到。段天年家中请了人协助母亲料理家务,即使婚后,也都请了佣人帮忙,霁月并不需要亲自动手,今天宋阿姨下班,才知道霁月有这手艺。
  三人坐下来吃过饭,霁月慢悠悠地叹着气:“我记得阿婆家,都是舅妈做饭舅舅刷碗的。”
  她一只手指头放在下巴,眼珠乱转着。
  段天年皱了皱眉,撇嘴道:“你想让我刷碗?”
  一刻钟后,陆南坐在沙发上,品着手中的铁观音,又转头看了眼刷碗的段天年。曾几何时,杀了他也想象不出段天年刷碗的模样,他贼贼笑着,心里无比痛快。
  要知道,他段大少爷,在家时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收拾碗筷?更别提在香港了。
  陆南瞅了眼身旁的霁月,微微一笑,其实,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他们很合适。
  晚上,霁月洗过澡后便上了床,待到段天年进卧室时她已经准备休息了。
  “收拾好了吗?”霁月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问。
  “看来宋阿姨的工作也很繁琐。”他走到衣橱前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坚实的背脊。
  霁月别开眼,拿起床头的书,有一搭无一搭地翻起来,随口说道:“那是当然,任何劳动都是光荣的,富家子弟怎么会明白?”
  段天年还没扣好扣子,毫不顾忌转过身子,古铜色的胸肌裸露在外,笑道:“我是富家子弟,你不就是富家子弟的小媳妇儿?”
  霁月听着,耳边隐隐现出红晕,脸上泛起微热,她翻着书,眼睛不知道看在哪里。
  转回到衣帽镜前,她害羞的模样尽现在他眼底,他嘴角一牵笑意扩大。
  “咱们明天中午的飞机,上午我要回趟公司,我让陆南来接你。”
  “不用了,我明天上午也刚好有事,办好事直接去机场吧。”霁月双眸注视着书随口道。
  “你认得路吗?真的不用派车接你?”
  霁月翻书的手忽然停下,蹙眉,他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子?
  她心中暗叹脸上却未见丝毫异色,随手放了书躺下来,强调着:“我认得机场。”
  段天年被她这模样弄得一时接不上话,他嘴角牵出一丝笑,转瞬即逝,似是在笑她这副小女人姿态。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来。
  霁月躺在床上,听着段天年说了句:“你先睡吧。”
  随后是开门关门声,她抓着被子的手微微放下,半起身望向白色纱帘后的窗,窗上映出一道光亮,随之便听到汽车声响。
  他接到一个常见的电话,随即离开,每每如是。
  不知为何,今日霁月竟陡然生出几分落寞。她扭了扭身子,侧躺转为平躺,阖上眼,胸膛起起伏伏。
  在这样每一个漫长的夜里,华美独栋的高级洋房中,他们这样的生活,转眼,竟过了三年。
  霁月又睁开眼,清澈的眼中堆起水汽,手慢慢伸到颈上摸索着紫晶项链,深深叹了口气,才又闭上双眸。
  回北京啊……她不喜欢,不愿意,甚至不希望。
  但终究是要回去的,她嫁的男人是段家长孙,怎么会永远窝在香港不再踏入北京呢。
  乱想了一整夜,天明前才浑浑噩噩入睡,第二日起来霁月头疼得厉害,吃过了宋阿姨准备的早饭,将家里事情安排给宋阿姨后便出了门。
  她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
  昨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竟随口就这么说了,她赌气地想着,这都要怪段天年,谁叫他今天还要去公司。
  她其实早已习惯了每次出门他都要指定陆南或是邹毅又或是司机去接她,却不明白昨晚是哪一根筋搭错要说什么自己也有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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