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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玄幻奇侠 > 雪中悍刀行:神秘世界中的奇特高手 > 第 6 章 拔悍刀血战双卫,大庚角留贴离山
第2节 第二章

 

 
  徐凤年平静道:“后来当今皇上对上阴学宫有种种不满,学宫说西蜀灭不得,有伤王朝气运,学宫又说西楚皇族需善待,否则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皇帝陛下能如何,还不是让徐骁去做那出头鸟,一鼓作气,才两个月便势如破竹地灭了西蜀,至于得民心的西楚皇族,连皇帝老儿都被徐骁给一剑刺死了,近百皇族全部被吊死在城头,几乎死绝了,如此一来,皇帝睡觉安稳了,不说徐骁这些年如何,连我这种最多祸害凉地良家闺秀的纨绔,都被变着法儿暗杀了无数次,要不是命大,早就死了。姜泥如此,我认了,她一个才五岁就死了爹娘的小丫头,要跟我过不去,说得过去。可那么多活了几十年一甲子的老狐狸,怎么也不讲理?拉着一群好不容易栽培起来的青年俊彦陪葬?好好活着,不好吗?”
  徐凤年脸色出奇地柔和起来,轻轻道:“死了也好,正好去陪我娘亲。”
  骑牛的不敢说话了,怕被打脸打鸟。
  徐凤年恢复平静,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六岁便握刀,九岁杀人,那会儿我的愿望便是做天下第一的高手,骑最烈的马,用最快最大的陌刀,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以后娶一个如我娘亲一般温柔善良的女子,才算快意人生。北凉数十万铁骑,与我何干?可长大以后,才知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如何便如何,许多人你与他讲理,他偏不讲理。所以当徐骁要我十年不碰刀,十年后再让我游历三年,我都照做。去年,缺门牙的老黄死了,我没有问徐骁这是不是他要老黄死在那武帝城墙头上,不敢问。我今日练刀,以后再练剑,即便都练不好,甚至半途而废,我都要……”
  年轻师叔祖出了一身冷汗,噤若寒蝉。
  徐凤年头靠着石壁,并没有说出最后的想法,只是望向墙对面那颗夜明珠,自嘲道:“你求我姐在江南那边过得好些,她若不开心,我就对你不客气,这不讲理,是跟天下人学的。”
  洪洗象苦着脸道:“可小道最是讲理不过啊。”
  徐凤年记起三年游历中在洛水河畔,远远看到的一个窈窕背影,怔怔出神道:“相思刀最是能杀人。”
  洪洗象刚想拍马屁说世子殿下这话说得大学问大讲究,却被徐凤年先知先觉道:“闭嘴。”
  徐凤年让骑牛的闭嘴,正想让这家伙去茅屋拿些纸张过来,山上经历,需要写一封信给徐骁,金枝玉叶的隋珠公主若是孩子气使然才驾临北凉武当,那无须过多上心,只不过是旧仇添新恨,徐凤年虱多不怕痒,反正这一生多半不会去那座巍峨气象的京城。可若是某个人或者某一小撮人的怂恿,那就绝不能掉以轻心,别看徐骁位极人臣风光无限,指不定哪一天就黑云压城风雨骤至,与人打交道,最怕两种,一种是聪明绝顶的,一种是自以为是的笨蛋,而那里,这两种人最多。
  徐凤年刚想使唤这位师叔祖,异象横生。
  偌大一条直泻而下的汹涌瀑布炸裂开来!
  水浪如脱缰野马扑面而来,徐凤年和洪洗象都变成落汤鸡。徐凤年对这泼水并不在意,紧盯着瀑布外白象池中央巨石上的景象,转瞬即逝的空当中,依稀可见那位在武当辈分与掌教一般高的剑痴王小屏,傲然而立,手中桃木剑神荼直指洞内。这一剑霸气无匹,给了世子殿下一个下马威,闭口不语十几年的王小屏果真没有说话,飘然而去,来也潇洒,去也潇洒,一如徐凤年当年流亡游历,看到的那些青年侠士大概都喜欢如此,鼻子朝天,傲气得一塌糊涂,过个江河,放着摆渡小舟不坐,都要水上漂一下,问题是你漂就漂,别弄得水花溅射,让坐船的老百姓一身是水啊。要搁在凉地再被世子殿下撞见,别说喝彩打赏,恐怕是一定要把这群王八蛋拖出来打,在水里浸泡个几个月,看以后还敢不敢耍威风。
  莫名其妙的徐凤年瞪向被殃及池鱼的洪洗象,后者一脸无辜道:“小王师兄属牛,所以就这个犟脾气,以前他在这里练过剑,估计是有些恼火。世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王师兄一般见识。他练剑,以后说不定就是新剑神了,世子殿下再来个探囊取物的天下第一刀,就是武当一桩美谈。”
  徐凤年没好气地吩咐道:“去茅屋帮我拿些纸墨。”
  洪洗象屁颠屁颠地跑去搬东西。
  徐凤年打开食盒,刚端起碗,正准备拿筷子去夹一口笋干斋菜,却一口鲜血喷在碗中,白红混淆在一起,徐凤年长呼出一口气,武当丹药果然非比寻常,吐出瘀血,这会儿气脉舒畅许多。徐凤年面无表情地咽下一碗米饭,细嚼慢咽。一碗吃完,却不是洪洗象拿来物品,而是从未踏足过悬仙崖的姜泥,她手中提着一方古砚和几页青檀宣纸,掌心大小的古砚来历吓人,西楚有个不爱江山不爱美人唯独爱笔墨的姜太牙,即姜泥的皇叔,这方古砚被他排名天下古砚榜眼,是火泥砚中的极品,质地出众,冬暖而不冻,夏凉而不枯,可积墨数年不腐,姜太牙贵为一国皇叔,却仍不舍得用,落到了徐凤年手中,却是每隔一旬就要派上用场,偏还要姜泥在一旁素手研墨,因此姜泥恨他入骨,的确是情理之中。
  见到姜泥,徐凤年依然让她研墨古砚,挑了一支最好的关东辽尾,耐心地等待墨汁在太平公主纤手下变得均匀,泛出火泥特有的红晕,这才提笔将今日与隋珠公主相遇后的一切事无巨细,一一写就。徐凤年的小楷最为出彩,古人语学书先学楷,作字必先大字,大字以颜骨柳筋为法,中楷摹欧阳,最后才敛为蚊蝇小楷,学钟王,这是古训。天下士子大多如此按部就班,可徐凤年在李义山教导下却反其道而行之,小楷学起,遵循小篆古隶的遗轨,写不好小楷就不准去碰其他。一经发现,就要挨青葫芦酒壶的打。当代书法大家,只有两禅寺一个嗜酒如命的老和尚一手字入李义山的法眼,被称作“此僧醉醺后笔下唯有金刚怒目,绝无菩萨低眉”,因此世子殿下的字少有媚意,俱是杀伐气焰。
  说起来,徐骁膝下两女两子也就徐凤年的字拿得出手,徐龙象不消说,斗大字不识一个,徐脂虎能算中庸,连惊才绝艳的徐渭熊都可怜兮兮,诗文可谓“冠绝当世”,就连徐骁都无法厚脸皮地说一个好。徐渭熊往北凉回寄的家书寥寥无几,可能是这个原因。
  徐凤年吹干最后几滴墨汁,折好信纸,谁送信成了难题,不想将这封密信经由武当道士之手,可北凉王府的人,身边这位西楚最后帝王血脉且不说跟心腹嫡系差了天壤距离,那瘦弱小身板,也不适合送信,难保没有丧心病狂的死士刺客没完没了地在武当附近守株待兔,山脚那些北凉士卒都“护送”隋珠公主一行三人离去,难不成要自己喊上几位武当高手一起走一趟?徐凤年哀叹一声,得,还是祭出最后的撒手锏,出去拿绣冬砍了一小节青竹,将家信塞入,两指贴嘴吹了声口哨,将那头青白鸾从武当山巅的空中给召唤下来,拿布料绑在爪上,六年凤振翅而飞,瞬间不见踪影。
  徐凤年来到白象池边上,看着深潭波光粼粼,还有那块如龙角惊险出世的巨石。
  始终站在徐凤年身后的姜泥硬声道:“我要下山。”
  徐凤年皱眉道:“连菜圃都不打理了?任由那块小园子荒废?”
  她古板重复道:“我要下山!”
  徐凤年恼火道:“事先说好,你前脚下山,我后脚就把它踩平。”
  没料到姜泥根本不为所动,“随你。”
  徐凤年彻底没辙,心头一动,笑道:“你要下山便下山,脚在你自己身上,我总不能绑着你。不过下山之前,跟我去办一件事,作为回报,我把你手上拿着的这方火泥砚送你,如何?”
  姜泥二话不说将手中古砚丢进白象池。
  她不希望这方古砚被眼前这家伙糟践。之所以对它格外上心,不仅是它象征着西楚昔日盛世荣华的遗物,还有一个被她隐藏很深的秘密,北凉王府,她敢于表露憎恨的只有两人,除了位居榜首的徐凤年,还有那个除了写字和相貌便再无瑕疵的徐渭熊,当年在床上刺杀世子殿下无果,徐凤年只是扇了一记耳光,放了两句狠话,徐渭熊却千里迢迢地从上阴学宫赶回,将她投井,井水不及人高,淹不死人,却暗无天日,更被那世间最恶毒心肠的女人雪上加霜地覆上石板,让她在井底待了足足三天三夜,出井后偶然得知徐渭熊书法糟糕,姜泥便开始自学苦练,没笔没砚,无妨,枝丫做笔,雨水雪水一切无根水,都可当作墨水,五岁前的提笔临摹,早已记忆模糊,练到后来,姜泥只管发泄心中情绪,一笔可写数字,往往最后满地字迹诡谲异常,与时下书法正道背道而驰。
  徐凤年看了眼天色,道:“晚上我再喊你。”
  姜泥也不问什么,就去茅屋前蹲着最后看了几眼菜圃,可见她嘴上硬气,心底还是有些恋恋不舍。
  徐凤年喊道:“骑牛的,滚出来。”
  年轻师叔祖果真蹿出来。
  徐凤年习以为常这鸟人的神出鬼没,道:“你去准备些酒肉,一根用于书写匾额的大锥,实在不行拿把扫帚都行,还有一桶墨汁,马上去。”
  洪洗象纳闷道:“世子殿下这是作甚?”
  徐凤年笑道:“练字。”
  洪洗象恐慌道:“该不是去紫阳观墙面上写字?”
  徐凤年好言安慰道:“这种没品的事情,本世子怎会去做。”
  洪洗象不确定道:“当真?”
  徐凤年打赏了一个滚字。
  洪洗象自求多福外,顺便给紫阳观祈福。这位世子殿下可别整出幺蛾子了,紫阳观百来号道士这些日子哪一个不是担惊受怕,据说那位住持真人每晚都睡不好,天天去大师兄那边倒苦水,恳求将那位不知何时兴风作浪的混世魔王给请到别处去。徐凤年等了半个时辰,等到洪洗象把东西扛来,便回到瀑布后调养生息,骑牛的带来一壶香醇米酒,两斤熟牛肉,一支半人高的巨大锥毫,一桶墨汁,很齐全。
  徐凤年真不知道这骑牛的每天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跑腿送饭就在水边发呆,要么就是放牛骑牛,怎么修的天道?如果修行天道是如此惬意轻松,徐凤年都想去修习了。
  十五月正圆。
  空中挂着那么个大银盘,走夜路无须提灯笼,徐凤年原本想拿夜明珠照路,免了。喊上一直待在菜圃当泥人的姜泥一同往山顶走。
  紫阳观躲过一劫,可怜武当三十六宫中的第一宫太虚宫就要遭殃了。
  “夜色似微虫,山势如卧牛。明月如茧素,裹我和姜泥。”
  徐凤年诗兴大发,即兴作了首音律不齐的蹩脚五言诗,得意扬扬道:“这首诗绝了。小泥人,你觉得比较凉州士子那些呻吟诗词如何?”
  几乎所有重物都由她提着背着的姜泥连表情变化都欠奉一个。
  徐凤年带着姜泥拾级而上,直奔大莲花峰峰顶的太虚宫。那里有一个白玉广场,最宜挥毫泼墨。
  试问,哪个文人雅士敢在武当太虚宫前拿大锥写斗大字?唯有世子殿下啊。
  这才是大纨绔。
  为恶乡里,成天只知道做欺男霸女爬墙看红杏的勾当,太小家子气了。
  到了太虚宫门前,山风拂面,遍体凉爽,徐凤年让姜泥把东西放在台阶上,撕咬了一块牛肉,坐着思量着如何下笔,是楷书还是行书,或者是只在私下练过的草书?是《浮屠寺碑》还是《黄州寒食帖》,或是《急章草》?
  相比不逾矩的楷体,徐凤年其实更钟情草书,肆意放达,只不过李义山说功力不到,远未到水到渠成的境界,不许世子殿下沾碰,是一件憾事。
  太虚宫主殿屋顶铺就孔雀蓝琉璃瓦,正垂戗三脊以黄绿两色作主楼空雕花,气势恢宏。
  大檐飞翘,是天下闻名的大庚角檐。
  徐凤年起身去拿起大锥毫伸进水桶,摇晃了一下,还是没想好要书写什么,书到用时方恨少,字到写时才悔懒。古人诚不欺我。徐凤年捧着大笔叹息复叹息,最终决定还是喝几口酒,借着酒意说不定能写出点好东西。他转身后愣了愣,姜泥已经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从没喝过酒的她顿时满颊通红,就像西楚皇宫内的桃花,传闻西楚皇帝宠爱太平公主到了极点,小公主对着桃花询问这满院桃花有多重,皇帝便叫人摘下所有桃花,一斤一斤地称重过去。
  徐凤年悄悄叹气,把大笔插入墨水桶,今天本就是想见识见识她的字。
  当世草书虽已远离隶草,却仍是师父李义山所谓的章草,远没有达到李义山推崇的“规矩去尽,写至末尾不识字”的境界。世上寥寥几人,如两禅寺的那个怪和尚,才能如国士李义山所说“悲欢离合、富贵窘穷、思慕、酣醉、不平、怨恨,动于心,成于字,方可与天地合”。
  只见姜泥摇摇晃晃地走向大笔水桶。
  双手捧起后,走到广场中央,开始书写。
  那时候,徐凤年才知道她笑的时候风景动人,她悲恸欲哭却不哭的时候,更动人。
  怀中笔走大龙。
  宛如毫尖有鬼神。
  大草两百四十五字,一笔常有五六字。
  以“西蜀月,山河亡。东越月,山河亡。大江头,百姓苦。大江尾,百姓苦”开头。
  以“姜泥誓杀徐凤年”结束。
  她捧着大笔,坐在年字附近,一身墨汁,怔怔出神,泪流满面。
  徐凤年坐在最高的台阶上,喃喃自语,“好一篇《月下大庚角誓杀帖》。”
  那一夜早已不是西楚太平公主的姜泥独自下山,徐凤年没有恼羞成怒地毁去她的叛逆草书,只是躺在石阶上喝掉大半壶米酒,啃完所有牛肉,等东方泛起鱼肚白,这才离开太虚宫。当日,徐凤年依然辛勤练刀,笨鸟后飞,总是要吃一些苦头。拂晓后扫地小道童见到广场上潦草的字迹,吓了一跳,以为是神仙下凡写了一幅天书,丢了扫帚就跑回殿内喊师父,然后师父看了后再喊师父,终于把武当辈分最高的六个师祖师叔祖们都给聚齐了。
  天下道门近一甲子里唯一修成大黄庭关的掌教王重楼。
  掌管武当山道德戒律的陈繇,为人刻板却不死板,九十多岁,却仍然身体健朗,最喜欢踩九宫转圈训斥那个山上天赋最高的小师弟,总是每次还没骂完,就开始心疼,导致次次雷声大雨点小。
  活了两个古稀足足一百四十岁所以显得辈分奇低的宋知命,末牢关已经出关七八次,次数之多,不是天下第一也有天下第二了。同时司职炼铸外丹,武当林林总总近百仙丹妙药,多出自他手。
  刚从东海游历归来的俞兴瑞,穿着打扮邋邋遢遢,内力浑厚却仅次于王重楼,才刚到花甲年,途中收了个根骨奇佳的弟子,小娃儿不到二十岁,武当辈分往往与年纪无关,根源在此。
  比哑巴还哑巴的剑痴王小屏,古井无波,他这一生仿佛除了剑,便了无牵挂。
  加上最后那个整座武当山大概属于最不务正业、独独追求那虚无缥缈天道的洪洗象。
  “好字。”陈繇由衷赞叹道。
  “绝妙。”俞兴瑞点头附和。
  “好文才是。除去结尾七字,此文大雄,悲愤而不屈,生平仅见。”岁数是寻常人两倍的宋知命重重叹息道,弯着腰站在篇首处,仔细观摩,单手捻着那条长如藤蔓的白眉,说完马上就咦了一声,“细细琢磨,似乎结尾看似多余的七字才是点睛。好一个誓杀。”
  “好字,比较当下草书更为汪洋肆意,龙跳天门,虎卧山岗,罕见。更是好文,很难想象出自一位年华不过二十的女子。”王重楼出言盖棺论定。
  “嘘嘘嘘,你们轻声点。”小师叔祖紧张道。
  “怕什么,世子殿下在下边练刀。”王重楼打趣道。
  “反正到时候倒霉的只有我一个人。”洪洗象嘀咕道。
  “年轻人跟年轻人好打交道,我们都上了岁数嘛。”王重楼笑眯眯道。
  “大师兄,因为我小,就把我往火坑里推了?”洪洗象悲愤欲绝道。
  “小师弟啊,你要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天道不过如此。”王重楼打哈哈道,在师弟们面前,哪里有啥道门神仙超然入圣的风范。
  “放屁!这是佛教言语!”洪洗象嚷道。
  “万流东入海,话不一样,理都一样。”俞兴瑞落井下石地大笑道。
  “听见没,你俞师兄这话在理。”王重楼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然后跟俞兴瑞相视一笑,大伙儿都一大把年纪了,无望羽化,最大的乐事不过是打趣调侃小师弟几句,不晓得哪天就一蹬腿躺棺材,能说几句是几句。
  王重楼说道:“小师弟,这里就你字最好,趁天晴,由你临摹,放在藏经阁顶层小心珍藏起来。”
  洪洗象翻了个白眼,“不写,要是被世子殿下知晓,我得少层皮。”
  王重楼笑道:“大不了最后七字不抄嘛,怕什么。”
  洪洗象嘀咕道:“反正到时候被揍的不是大师兄。”
  十六年不开口的王小屏驻足凝神许久,终于沙哑道:“字中有剑意。”
  四个年纪更大的师兄们面面相觑,继而皆是会心一笑。
  自打上山便没有听过六师兄开口说话的洪洗象惊喜过后,绝望道:“我写!”
  三日后雷声大作。
  徐凤年撑着一把油纸伞再来太虚宫,小雨后,只剩下一地墨黑。雨势渐壮,雨点倾泻在伞面上砰砰作响,看到一个背负桃木剑的清瘦身影来到广场,站在另一角。
  徐凤年不知白发老魁离开北凉王府没有,否则倒是可以喊来跟这剑痴斗上一斗。与东越刀客搏命一战,再看高手过招,已然不同,不再是看个热闹。打消这个诱人的念头,徐凤年转身下山。
  茅屋外,梧桐苑一等大丫鬟青鸟站在雷雨中,撑了把伞面绘青鸾的油纸伞,静候世子殿下。
  青鸟带来大柱国亲手转交给她的一封信。
  徐凤年走入堆满秘籍几乎无处落脚的屋子里,床板桌椅早已堆满,只剩墙角一方净土,不出意外那里便是姜泥睡觉的地方,徐凤年坐在一堆书上,从一本《虎牢刀》上撕了几页用作擦脸,再撕了几页抹掉手上雨水,这才拆信,信中徐骁亲笔写到他已经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而且没有隐瞒他开始着手准备在宫内请一尊菩萨打压不长眼的孙太监,不早不晚两年后,就要让姓孙的失势。真正让徐凤年愕然的是,徐骁终于揭开谜底,为何要让他来武当,竟然是要王重楼将一身通玄修为移花接木般地转到他身上!
  这可是逆天的勾当啊?
  就不怕被天打雷劈?
  徐凤年毁去密信,心中波澜万丈,抬头望向站于门口的青鸟,问道:“内力也可转嫁他人?若能如此,只需死前将功力如座位一般传承下去,宗门大派的高手岂不是一代比一代强横?”
  青鸟平淡道:“一颗丹药或者一碗米饭下腹,效果如何,因人而异,内力转移,更是最多不过半。江湖上曾有个魔头,内力深厚,最喜欢强行传输内力于人,亲眼看着那些人体魄不堪重负,最终四肢爆裂而亡,只剩下一颗完整头颅。”
  徐凤年哑然道:“还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疯子?”
  青鸟点头。
  徐凤年问道:“你说这是徐骁的意思,还是我师父的主意?”
  青鸟实诚答复道:“不敢说。”
  徐凤年无奈道:“那就是徐骁了。”
  青鸟环视一周,竟然笑了笑。
  徐凤年柔声道:“等雨小些,再下山。”
  青鸟嗯了一声。
  雨大终有雨小时,青鸟终归还是要下山的,徐凤年送到了玄武当兴牌坊那里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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