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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刘梅花:风雅草木(二篇)

 

  四诊
  
  中医的行医之道是三个指头,一个枕头。
  
  当然,你一定见过那个很袖珍的枕头。病人的手腕靠在小枕头上,医生三个指头切脉,慢慢捕捉来自病人身体内的讯息。若是旧时的老先生号脉,一定还要拈须深思,细心体察脉象。切脉的部位西医叫腕部桡动脉,中医叫寸口脉。
  
  脉象的学问很深了,海有多深,这学问就有多深。一般人只能捕捉皮毛。关于脉象,分十几种,浮,沉,迟,数,虚,实,滑,涩。洪,细,弦,紧,代,结。就这么多呢。学医时实在记不住这些变幻莫测的脉象,简直愁死我了。上铺的丫头晚上睡前嘴里念念有词,像个女巫一样,一直咕咕叨叨念到我的梦里。天啊,我的梦里一梦虚实沉浮,早上起来还神经紧张的,切脉切了一晚上呢。更可恨的是她居然把教研室的一只塑料手臂拿来放在桌子上研究寸口脉。早上一睁眼,一只白乎乎的断臂,吓晕人了。
  
  浮脉的口诀是这么念的:浮而无力,虚脉阴伤。浮而柔细,濡脉湿伤……口诀很长,剪几句。怎么能断定是浮脉呢?轻取即得,举之泛泛有余,按之相对不足。浮脉主表,轻轻就可捕捉到,不必重切。
  
  沉脉是要重切的。轻取不应,重按才得。口诀这么念:沉脉主里,属脏属阴。重手寻按,始了于心。沉而着骨,伏脉邪深。沉而底硕,牢脉寒淫……我那个同桌很喜欢给人切脉,动不动就捉着人家手腕先号号脉。她很嬉皮也很缺德的,而且只会切两种脉。女生必然是滑脉,滑脉就是有怀孕的可能。男生必然是细脉,细脉代表虚劳亏损,气血双虚。她一旦捉住一个手腕,就牢牢牵着不放,伸着鸡爪子一样的三根手指切脉,死皮赖脸的。满教室都笑爆了,常常被大家追着打,她一边逃一边念着歌诀: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滑脉啊,真是滑脉啊……
  
  再念一段结脉:大主诸实,形阔易知。阳脉为病,邪实可思。大而涌沸,洪脉热司。大而坚硬,实脉邪肆。大兼二脉,病盛邪炽……这样的文字,是《诗经》的味道,《黄帝内经》的味道,《本草》的味道,重楼玉钥的味道,几千年文化的味道。
  
  祖国医学传承了几千年,是很儒雅的一门学科。你看这些文字的表述多么精炼漂亮啊。我们说看病,中医就叫诊。诊就是诊察疾病的方法。医院里用的急诊,门诊,都是中医的诊。旧时把医生叫做先生。一声先生,多么清凉尔雅的感觉。也有叫郎中的,大约是年轻些的中医,医术还青涩不成熟,经验积累得不够多吧。
  
  我们嘴贫,课余彼此尊称为郎中。男生一律被我们昵称张郎李郎王郎。某次有人独出心裁地称老师为郎中头儿,简称郎头儿,还写在黑板上。老师一进门看到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立刻笑得花枝乱颤。后来我们跑操,一边跑一边喊口号:郎中郎中,治病救人!老师却不生气,笑眯眯地看我们胡闹腾,然后骂一声:就你们,连个感冒都找我开方子,还想救人,嘁!
  
  我老家的那个山沟沟,到现在仍然把老中医叫先生。我们村有个银先生,都七十多岁了,乡邻们见了非常恭敬,老远地就点头哈腰叫着先生。这个银先生医德好,口碑好。下梁村也有个老先生,病看得不错,祖上就是郎中,医传世家,但不受乡人待见。乡人说,他手爪子也太深了。什么意思?医德不好,他的药算的钱太贵了,穷人吃不起。
  
  先生给人看病,怎么个诊法呢?中医叫“四诊”,就是望闻问切这四诊。这四诊是中医的精华,百草百药都在四诊的氅下活动。百草是千军万马,这四诊就是统帅了。诊到哪儿,草药们就征讨到哪儿。
  
  很早以前,我们老家有个名医,简直名震古浪了。那时候没有西医,所有的人生病都是吃中药的。当然那时候的医疗是很落后的,中药只能治疗疑难杂症,遇到需要手术的或者是急病,就无力医治了。
  
  城里有一户大户人家,挺有钱的,女儿害病好几个月,请遍了全城的先生,都治不好病。眼见得这女孩儿一日比一日严重,这家人就打听到了老家的名医,赶着马车来请。名医当然要切脉了,这个脉是三根红丝线,拴在女孩手腕。名医就切这三脉红丝线。这个切法很浪漫啊。
  
  名医是个很老实的乡里人,报告诊断结果:病人气血不畅,心血凝滞,怀孕五月有余。有钱的老爷恼羞成怒。他家姑娘还没有出阁呢,连个婆婆家都没有。这样的事在旧时光里那是不得了的事,羞辱祖先的事。
  
  老爷说,若你诊断正确,我大车大马送你回去。若诊断失误,我用一口棺材送你回去。请先生重新切脉诊断。老先生重新号脉,拈断数根胡须,眉头拧成疙瘩又展开,展开又拧成疙瘩。报告新的诊断结果,老爷,没错,怀孕近六个月。
  
  结果很残忍:老爷当场切腹查看,他家女孩儿果然怀孕。
  
  名医回乡间之后,自此闭门谢客不再看病。乡里人说,先生,您看得很准确啊,没有错啊,为什么要惩罚自己?先生说,我的名声来自一条年轻女子的性命,我违背了医德。药王爷打发我到人间行医是要治病救人的,不是害命的。结果,这位名医的后代都是阴阳先生,一个医生也没有出过。
  
  老家的先生坐在乌木的椅子上,一盏清茶,一管毛笔。对面坐着的是病人,絮絮叨叨要把自己的不适全部倾诉给医生。老先生一边切脉,一边打量患者。这个打量的过程,就是望诊,闻诊。观察病人神色,闻听病人说话的底气,声音强弱,判断正气的盛衰和邪气的性质。
  
  有些简单的望诊也许你也会。比如心脏病人口唇发紫,肝炎病人脸色苍白略略带黄,水湿不利的病人下肢水肿等。但是你肯定不能判断气血阴阳的盛衰和病情的预后。有经验的老中医就能。
  
  望诊最有名的当然是神医华佗啦,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一下,就知道病情的轻重和预后。祖国医学失传的东西很多,华佗的麻沸散就没有流传下来。也许华佗的社会地位很低,不被人看重,就算他想传给后人,也不见得有人珍惜。我觉得华佗和李白一样,不是凡人吧,因为他们太有才了,凡人不可及也。他们是神仙呢,是苍天打发他们到人间来的。华佗医治草民百姓的身体,李白医治凡尘之人的心灵。
  
  望诊也是很重要的。学医时老师讲过一个故事。他某次带着几个得意门生去医院门诊观察。有一个同学急着向他报告:老师,你看那个人,手臂不停来回晃动。一定是肝风内动,导致有规律摇动不能自主,他的四肢会有轻颤,严重时会抽搐,角弓反张……
  
  老师摆摆手说继续望诊,不要急于给诊断结果。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问,摇好了没有呀?那个人停下晃动的手臂,伸开手,手心里攥着一个青霉素药瓶儿。因为天气太冷了,青霉素的药粉不能溶进汽水里,所以护士要他自己使劲摇晃药瓶。
  
  我们大笑。老师说笑什么笑,就你们这些浮皮潦草不下工夫的家伙,将来要出一个好医生很难。你们回去只能收拾一些小毛病,遇见疑难杂症还得回头找我。老师的话很有预见性。我们那一班同学行医,顶多医个头疼脑热。虚心一点的,常常领着病人来老师那儿讨教。懒一点的,写个纸条儿让病人带着自己去学校找老师。到现在,行医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其余皆改行了。
  
  老师是有一双慧眼的,他望诊望出了功夫,一眼就看出我们是一班不下工夫的懒虫,难以有所为。中医是要讲究下大工夫的。
  
  老师还讲述过一个励志故事。那时候,当然很久以前啦。有一个名医,坐诊凉州城里的济世堂。先生在后堂开药方,伙计在前堂抓药。有一个伙计记忆力超人,人又机灵。每当病人递过来药方,他就问,您生什么病啊?吃这药有什么禁忌啊?病人都喜欢倾诉,就滔滔不绝说上半天。这个伙计晚间把重要的药方靠记忆抄出来,记在单子上。天长日久,他琢磨透了先生开药的学问。一看药方,就知道病人的病情。后来,他到四十岁的时候,自立门户行医,当时医术已经很精湛了,于是很快成为一代名医。可见,学中医不但要吃苦,还要有悟性,跟参禅是一样的。同样是修行,有些人能够得道成佛,有些人只能念一辈子阿弥陀佛。
  
  四诊里问诊也是很重要的。
  
  问的时候得有目的,不能随便乱问。除了问现病史,还要问个人史,家族史等等。问诊有个口诀叫十问歌: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胸腹,七聋八渴俱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再问服药参机变……学中医要背诵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各种汤头,十八反十九畏,各种治疗歌诀,没有好记性简直没法学。
  
  现在有些医生无意间也问病人的家庭收入情况。在传统的问诊里,这是不该问的。我家有个亲戚做手术,手术做完出院后,刀口总是疼。天气一阴,那刀口就疼呀,隐隐地,一丝一丝地抽着疼。亲戚总是抱怨说,那个医生问家庭情况呢,给她说了很穷嘛。早知道落这样的后遗症,当初就该给她送红包的……但是,我宁愿相信,这只是个意外,我更相信医德。我们失去的东西太多了,这么珍贵的传统美德,但愿不要再沉沦。
  
  太喜欢中医的文字阐述了。很独到,《诗经》一样的美,除了歌诀朗朗上口,别的记述也很有韵味。比如耳鸣,是这么记述的:实火耳鸣,暴起,声大如蝉鸣,又如涛水;虚火耳鸣,逐渐发声,声如蚊蝇叫,时作时止……寥寥数语,却何等的传神!
  
  还有一种诊叫按诊,临床也是常用的。主要是检查有无压痛,包块之类的,西医也在用。不过呢,以前的疾病没有现在这么复杂,四诊足矣。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农药化肥污染,更没有各种添加剂、膨大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祸害人的健康。现在疾病复杂多了,除了四诊,还得借助很多仪器来完成疾病的诊察。
  
  想想看,那些没有西医的日子,祖国医学就靠这四诊传承了几千年。人们生活在一个纯天然的环境里,生病就是生病,是身体的毛病。药材也是野生的,很地道,效果自然好了。
  
  药草在山野里,一荷锄,一只篮子,采摘来了,晒干,炮制,一味味的散发着草木的气息。生病了,就在砂锅里熬着草药,咕咚咕咚地煎,满屋子都是苦涩的药味儿。很多医生都亲自采药,三月采茵陈,五月采黄花,九月采党参。多么诗意的职业啊!后院里种几株牡丹,栽几棵丁香,一畦金银花,还有别的花花草草。菊花开了,采摘下来泡菊花茶。枸杞红了,喝粒粒红艳的枸杞茶。古人喜欢养生、养心。花花草草都是药材,有时候在一剂药里,摘进去几片新鲜的叶子,两三蕾花朵,医病,医心。
  
  我总是喜欢怀旧。喜欢那些失去的,被人们丢失的宝贵的东西。幸好,草药还没有被丢弃,四诊也没有被丢弃。也许有一天,抗生素滥用得不起作用的时候,草药们还是和先前一样,默默地跟着四诊,诊到哪儿,草药们征讨病邪的决心就到哪儿。百病有百医,百草有百味。先生的百草堂里,草木肃然。
  
  我渴望自己有一个院子,很大的院子。栽树,种花,种草,让百草都来我的院子居住,开花的开花,长叶子的长叶子。满院子草木茂密,跟长在《诗经》里一样,醇浓的诗意,满心的欢喜。这样一院子的百草,养心,医身。有人病了,可以来采撷一些送人医病,多么的好。我的院子,就叫百草堂吧!
  
  落花无言,草木疏淡
  
  有三味清热燥湿的药材,草药江湖称作“三黄”。哪三味呢?黄芩,黄连,黄柏。
  
  三黄是很出名的,像三位深山隐士,满腹才学而不事张扬。就像文坛“三苏”的孤傲清高,就像竹林七贤的魏晋风度。
  
  草药里谁最张扬呢?人参呗。人参是中药世界里的王,驰骋草木江湖。救人有功,杀人无过。都到这个境界了,它不张扬谁张扬呢?
  
  曹操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张晓风说,做花当做玫瑰花。依着这个逻辑,做药应该是做人参了。不过呢,这是人的想法,不是草木的想法。草木们很淡泊,平实内敛,大雅的境界。谁做谁的药,谁治谁的病,没什么可羡慕的。
  
  大黄就是药材里的仁人君子,有一种人淡如菊,心素如简的情怀。若是人参补过了头,生命悬在一线,大黄就来了,独味大黄汤,就可救命。非它不行。
  
  可是,草药江湖就说了,大黄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救了也就救了,谁也不把大黄当回事。大黄很淡然,只做自己,不随黄叶舞秋风,谢绝繁华。
  
  人参是瞧不上大黄的。在中药柜子里,大黄一般都在最下层的抽屉里,和荆芥啊,丝瓜络啊一起混。人参呢,在青花瓷里,古色古香的,在药柜的最顶端放置,很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
  
  大黄不在意,没关系呀,在哪儿还不是个生活呢?它有洞察世事的淡雅朴实,拒绝霸气。
  
  至于三黄呢,也是这样低调的。也瘦,也雅,一点也不喧嚣。中药都是瘦的,都是书生风骨。最肥的是胖大海,它常常为自己胖得没边没沿而惭愧,所以很少出来混。
  
  草药的境界多好,春开花,夏长草。一蓑烟雨任平生。滚滚红尘,草木萧然。春秋为一生,草鞋布衣,走进中药的境界,有什么可聒噪的呢?做好自己的事,闲看云起云落。
  
  三黄都苦,苦得很。药里头苦不过的是黄连。中药说五味,辛、甘、酸、苦、咸。人生也是这五种味道,有什么差别呢?
  
  辛味能散,能行。甘味补益,和中。酸味收敛,固涩。苦味能泄,能燥。咸味能软坚,散结。
  
  三黄味苦,清热燥湿,药性就是这样的,良药苦口嘛。独味的黄连,只是纯粹的苦。若是黄芩、黄柏加了一起煎熬,真是苦不堪言,那种苦味儿都渗进舌尖了。
  
  可是,苦味儿过后,五脏六腑,开始变得清凉,烦躁一点一点褪去,身轻目爽。苦,是为了驱走体内的燥。
  
  中药多一半都是苦的,所以熬药叫做煎熬,不叫煮药。这是草药达到巅峰前必需的修炼。没有这样的煎熬,就无法达到巅峰。什么是巅峰呢?一个人疼得打滚,疼得冒汗,疼得没心肠活了,疼得碰头抓脸。
  
  一剂汤药服下,疼痛慢慢缓解了,松弛了,心情也好了,又开始热爱生活。药到病除,这是中药的巅峰。扶正祛邪,则是最高境界。经过熬煎,才能到达这样的禅境。
  
  苦是一种禅境。
  
  黄芩、黄连、黄柏,煎熬出来的药汁也是黄色的。尤其黄连,油菜花一样的黄,艳而不妖,清而不俗,结结实实的黄啊。我喜欢那金子一样黄澄澄的细腻柔软。
  
  这样的一碗药汁,足以让空气里都弥漫着苦味儿。不过呢,这样的苦味可以杀菌,清洁空气。苦未必不好,良药苦口。甜未必好,你看糖尿病。
  
  三黄的药性是两个字:苦,寒。然后归肺、胆、脾、大小肠经。
  
  苦寒自古不分家,是相依相偎的,不能拆开。但凡味苦,药性都寒凉。所以,梅花香自苦寒来。苦寒其实是暗含气势的。
  
  归经就是药物要走的途径,这是草药必须要走的路,是定数,命运里注定的,没有变数。
  
  药性苦寒,主治什么病呢?祛除郁结于内,湿邪化热。简单说就是清热解毒,消炎,抗菌。
  
  黄芩作用于上焦,偏于泻肺火,退热。咽喉肿痛,肺热咳嗽,深热不退,都首选黄芩。
  
  黄连作用中焦,清热泻火,主治心火亢盛,心烦,躁动,高烧,妄语等症。黄连侧重泻心经实火,也解毒,凉血止血。
  
  黄柏作用下焦,偏重滋阴降火,于二黄的区别是可退虚热,败肾火亢盛,还可治疗肿疮痈毒。
  
  三黄虽朴实,虽淡泊,却也暗含杀气。没有杀气,不能驱邪。虽雅致,却也不消极,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坚守什么,蕴含什么样的胸襟。这是草和药的区分。人的世界,有多大的胸襟,决定多大的人生。草也是一样的。
  
  同样是草,有的草能入药,有的只能喂牛而已。喂牛的草骨子里是空的,像一个读过几本废书就肤浅招摇的人。也有的草一场风花雪月,两场算计,临完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药不是这样的,出生草根,内心却有坚守。它知道自己有一天是要做药材的,是要救人的,所以从不放弃。虽骨子里苦寒,却清雅脱俗。长于空山幽谷,饮朝露食白霜,恬淡安静。偶遇深山采药者,知道他一路艰辛就是寻它而来,知道他慧眼识药,便走出山谷了。好好做草,踏实做药,它不会虚浮。
  
  走出山谷的草,便是草药了。它知道自己该走哪条路,知道自己归属于哪个方剂。生脉散、紫雪丹、酸枣仁汤、仙方活命饮,苇茎汤……
  
  诸葛亮何尝不是一味草药呢?躬耕南山,饱读史书,闲敲棋子,清茶一杯。独钓寒江,醉卧茅庐。可是,有采药的人来了,遇到知己了,他就出山了。他知道自己的价值。
  
  受过苦的草,才是良药。骨子里苦的草,才是能到达巅峰的药。这样的草药,也有自己的抱负,不会浪费自己。
  
  草药的一生,都是清幽素洁的。我说,每一味草药都是美的,仙风道骨的草木,难道不美吗?在深山里独自生长,本身就是参禅了,这样的清幽深美,苦寒才是生命的意义。就算孤独,也是心静如佛啊!
  
  (《西南军事文学》201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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