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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狗屋”

  南希在前头跑得飞快,回头对众人说:“睡吊床比睡地上舒服。”
  
  “地上可能有一两只老鼠。”佩吉说。
  
  “有多远?”多萝西问道。
  
  “一点儿也不远。”佩吉说,“妙就妙在没多远。往前绕过第一个弯就到了,就在林子里面。”
  
  迪克和多萝西知道经过贝克福德的马路会拐向内陆,通往一座架在小河上的桥后马路会分岔,一条通往湖的源头,另一条往上到山谷,经高顶岗子到顿谷。但他们从没进过贝克福德后面的林子,从林子陡峭的山地下去就是“狗屋”。
  
  “要是那里没倒塌该多好啊。”南希说。
  
  “好久没去那儿了,”佩吉说,“我们小时候经常去,自从有了亚马逊号,发现野猫岛后我们就再没去了。那里真是个好地方。”
  
  “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南希说,“随便从什么地方都看不到那里,要是也能逃跑,我们到时候也溜去那里得了。”
  
  “那里只适合獾。”过了一阵儿她说,“或者古英国人,或者你说的什么人。”
  
  “皮克特人。”多萝西说。
  
  “这边走,皮克特人!”南希说着转了个弯,从林子底下一个低矮的石墙中的开口穿了过去。
  
  *
  
  迪克和多萝西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他们之所以这样上气不接下气,跑得很快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事情变化得太快。他们本想到这里过安静的日子,没想到计划一下子就泡汤了。布莱凯特家的姑奶奶的那封信改变了一切。天哪,甚至连见了他们兴高采烈的厨娘也跟佩吉和南希一样被那封信弄得七上八下。早餐的时候,他们还是受人欢迎的客人,但那封信来了之后,就连厨娘都无法掩饰,觉得他们不该来这儿了。那个姑奶奶到底什么来头?然后迪克说他们可以像獾一样,多萝西随后又说要做什么皮克特人,这会儿,他们正在寻找那个隐藏的地方。当然,这总比回家好些,可是……那地方叫“狗屋”,狗住的房子耶……
  
  “快点,皮克特人!”佩吉大声说。
  
  *
  
  马路两旁有一排高高的松树和落叶松。从墙上的开口进去后,原先那条阳光照耀的小路突然变得阴沉沉的。走了大约二十码后,一条上面覆盖着棕色针叶的小径清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但松树和杉树那头有个小灌木林,那里长有橡树、榛树和银桦树,这些“皮克特人”只能看到前面一两码远的路。走了一小段之后,小路很快变得好走了,接着,小路突然拐进一个像是干枯的山间小溪的河床里,那里铺满了锋利的石子和岩石,其间还散布着一个个小水洼。迪克和多萝西发现脚下的路实在难走,他们得不停地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同时还得躲着榛树枝。


  
  “上面有条小河流过这里。”佩吉说着站在那儿等他们,“所以才会这样。雨水充足的时候,小河的水会溢出来,流到这下面来,你们就得从林子里绕过去。”
  
  “没事的。”多萝西说,“只是要多花点儿时间而已。还有多远?”
  
  “快到了。”
  
  “这条小河流往哪里?”迪克问道,他记得一直都没见过桥。
  
  “这儿只有一条小河,”佩吉说,“先是穿过马路下面的松林,然后穿过我们的小灌木林,汇入大河。”
  
  他们一路往上走去。因为树枝,南希只得用胳膊挡住脸,一路为大家开道,这会儿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他们来到小河跟小路的交叉点。“喂,”佩吉说,“有人放下了垫脚石,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小河的另一边,有些树早已被砍,在一片空旷的地方有个用粗石建成的旧茅屋,小屋的窗户是开着的,屋顶盖有大石板瓦,上面长有青苔,小草到处都是,烟囱的石缝里还长着蕨类植物。很久以前有人在门上用歪歪斜斜的大字写着“狗屋”。上面的漆已褪色,但字迹仍然可辨。

  
  “往这边倾斜了一点儿了。”南希在茅屋后面说。
  
  他们走了过去,发现她正看着一堆从后墙上掉下来的石头。
  
  “幸亏他们将墙建得这么厚,”她说,“还有很多没有倒塌,无论如何都能再坚持一个星期。而且不是壁炉所在的墙,真是幸运。里面没事就行了。我们看看怎么样。”
  
  “嘿,”佩吉在门口说,“有人将这个小屋做其他用途了。门用什么东西绑上了。”
  
  “胡说,”南希说,“才没人用呢。”
  
  “过来看看。”佩吉说。
  
  “从绳子判断应该绑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迪克说。
  
  很久以前这里应该有条链子,可能还有个挂锁,将门从外面锁上。但现在除了门和门柱上各有一个卡钉外什么都没有了,两个卡钉之间有条用来系门的绳子。
  
  南希看了看。“上面打了个结,”她说,“肯定不是水手。我们认识的人当中不会有人打这样的结。你说得非常对,肯定是有人住过这个小屋。看看这些铰链,都上了油,以前全是铁锈。”
  
  “里面还有很多东西。”多萝西说,她试图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往昏暗的屋子里瞧,“可为什么叫‘狗屋’呢?”。
  
  “我想应该是人家闹着玩儿的吧。”南希拉着绳子说,“吉姆舅舅说在我们出生之前很久,就有伐木人在住了。他小时候也住过。我们有谁住的话那才真叫幸运呢。”她说着打开了门。
  
  他们通过那个小窗户往黑漆漆的屋子里看时也看得不大清楚,之前多萝西在阴暗的房子里看的东西并不令人振奋。门打开后,日光射进屋子,乍看起来,这个小屋根本不适合人住,除非真有皮克特人、野人或者獾,只有他们才能住。感觉就像是盯着一堆木柴垛。小屋里塞满了一大堆柴火,有人将许多枯树枝拿到小屋里,一根一根地堆在泥地上。
  
  “如果有人使用这屋子,我们就完了。”佩吉说。
  
  南希从墙和柴火中挤了过去。多萝西和佩吉跟在她身后,迪克瞅了一眼后,退了回去,然后从窗户进去了。
  
  在小屋生活的想法似乎突然有点儿靠谱了。绕过那些树枝就有一块供他们活动的空间,他们发现不管小屋里缺了什么东西,但那里跟一般屋子里拥有的东西没什么两样,这才是要紧的。
  
  “好漂亮的壁炉。”多萝西说。
  
  “我说过这里不错吧。”南希说。
  
  那个壁炉可真大,将半个墙壁都给占了,壁炉嵌在墙里,是那种老款的样式,烧柴火的,没有格栅,但有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棒,横在壁炉中间,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钩子。
  
  “那是用来挂水壶的。”佩吉说。
  
  “是的。”多萝西说。
  
  “这把椅子是新添的。”南希看着一张没有靠背的木椅说,“我们上次在这儿的时候没有任何家具。”
  
  “那些桩子是用来干什么的?”迪克说。
  
  他抬头看着两根因年代久远和烟熏后变得乌黑的大横梁,横梁从小屋屋脊下贯穿整个屋顶。上面有一些很大的木桩,中间相隔一码左右的距离,从横梁上突出来。
  
  “用来挂东西的。”佩吉说,“可能是挂枪的。吉姆舅舅说在伐木人之前有个猎场看守人住在这里。”
  
  “太有用了!”迪克说,“壁炉上的架子正好用来放书,还可以放我的显微镜……”
  
  多萝西看着他,像是在说,如果迪克觉得没事的话……
  
  “这里没人住,”南希突然说,“如果有人在这儿,肯定会有床铺的,但这里没有。我们把火生好,再看看情况。”
  
  “这里闻起来也没什么潮味儿。”佩吉说。
  
  “你们都来帮忙砍木柴。”南希说,“也不知是谁在这里留了这么多圆木和树枝。我们先得找小树枝生火。对了,谁有火柴?”
  
  “我有。”迪克说,在离开学校之前他在口袋里备了一盒火柴,就是为这种时刻准备的。
  
  “很好。”南希说,“听着,这些树枝不是很干。先得准备一把干树叶……我们首先得把火生起来,然后再把这些棍子全部清理出去,这样里面才有空间……”
  
  迪克又从窗户爬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些干叶子。南希将一小把树叶堆在旧火炉浅灰色的灰烬中。接着,她用火柴点燃了架在小树枝底下的叶子。树枝很快点着了,小火苗“噌噌”地从树枝的一头烧了起来。然后她将大一点儿的树枝架在小树枝上,很快,那些大树枝也“噼里啪啦”地燃起来,她又在下面加了几根大一点儿的棍子和一些被人整齐堆放在角落里的小圆木。火欢快地燃烧起来,火苗直蹿烟囱。
  
  “收集这些树枝肯定费了不少工夫。”多萝西说。
  
  “不用十分钟就能将它们清理出去。”佩吉说。接着,四个人一齐努力,几乎占据半间小屋的枯枝越堆越少。
  
  “将柴火好好堆在外面,”南希说,“到时候用起来也方便,他们可能需要锯子锯这些柴火。”
  
  “这里有把锯子。”迪克说。小屋里的树枝越来越少,他看到墙后面挂着一个什么东西。迪克走过木柴和墙之间,直到可以伸手拿到。他看着锯子,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锯片。接着,他将锯子拿到外面的阳光底下。“藏得可真隐秘,”他说,“而且保养得很好。不管这东西是谁的,那人还在上面涂了油防止生锈,上面还有指纹呢。”接着,他又说,“比我的那把要小一点儿……”
  
  “即使用用应该也没什么事。”南希说。
  
  “可能已经有什么皮克特人住在这儿了。”多萝西说。
  
  “不可能。”南希说,“满满一屋子树枝,他睡哪儿?”
  
  “可能那人就是在这里收集木头,然后将锯子留在这儿了,”迪克说,“对我们可太有用了。”
  
  即使将所有树枝都清理了,地板上还有一些碎树枝,不过,在那些树枝全部被清理到开阔地上后,之前看起来很小的小屋似乎变大了。现在,地上除了一些小树枝外没别的了,小屋好像变得非常宽敞了。除了那把没靠背的椅子和那个横在壁炉上的架子外,屋子里也没别的家具了。这会儿,迪克和多萝西正忙着将那些碎树枝全都捡起来扔进火里,他们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
  
  “我们什么时候有吊床呢?”多萝西问道。
  
  “我们可以将它们吊在两根大梁下。”迪克说。
  
  南希和佩吉满怀希望地看着两根横梁。
  
  “这样行吗?”南希终于开口道,“你们觉得能上去吗?”
  
  “我卧室里有个三脚凳,”佩吉说,“可以给你们。”
  
  “我们得给你们准备一张桌子。”南希说。
  
  “皮克特人不用桌子的。”多萝西说。
  
  “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南希说,“如果你想写故事,就得要张桌子。但问题是,这样行吗?”
  
  “肯定顶呱呱,”多萝西说,“一定是个写字的好地方。”
  
  “而且特别适合观察鸟儿,”迪克说,“还有蝴蝶。我刚才看见外面有只大西洋赤蛱蝶和两只豹纹蝶。我确定还听到啄木鸟的声音了。”
  
  “主要是这里离我们的家很近,”南希说,“但从那里又完全看不到。只要我们不被人跟踪,就能很快到这儿。这比你们回家,或者去湖的另一边可强多了。你还可以绕过贝克福德到岬角上去……”
  
  “然后将圣甲虫号从船库开出来?”
  
  “天哪,”南希说,“我连这事都给忘了。我们必须在河的上游给你们的船准备个港口,这样姑奶奶就不会在我们的船库里发现它了。对了,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半,”迪克说,“应该是十二点二十七分半。”
  
  “不到六个小时她就要来了。”南希说,“快点儿!我们还得帮你们把吊床准备好,还得带寝具来。你们还需要一些日用品和厨房用具。该死的,我们还得回去将多萝西的房间腾出来,然后我们还得穿上小礼服。讨厌的姑奶奶来了后我们还得尽量安抚她。只要不把你们暴露出来,我们在她面前做什么都成。只要她不怀疑,我们就有好日子过,我觉得你和迪克住在这儿挺好的。”


  
  “我们还得去清理行李。”多萝西说。
  
  “啊,我们最好快点儿,”佩吉说,“厨娘马上就要做好饭了。如果你们没怎么做过饭,那就趁能吃的时候赶紧吃点儿东西。”
  
  “我至少会做蛋,”多萝西说,“而且很快就能学会。”
  
  “他们当然没问题,”南希说,“老厨娘会偷偷将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吃。他们跟我们离得又不是很远。走吧。不,不要加柴火了。下次需要的话再点燃吧。当心,沿小路往下跑的时候别把脚踝扭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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