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意 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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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根据大清早的情况预料这一天会怎么结束。早餐前他们在河里游了一会儿泳，迪克前一天晚上开始记载的名单上又多了三种鸟：水鸡、鹡鸰和天鹅。早餐跟晚餐一样非常正式，主人礼貌地招呼着客人，两位客人同样不想少了礼数。他们谈到了将来的计划，但那些计划全都比较平淡。
“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南希说，“现在就去想那些太冒险的计划不好。我们得规规矩矩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妈妈即使被她撇下，我们也绝不会惹事。”
“当然，”多萝西说，“我们不介意。我已经有新的故事可以写了。”
“咱们马上就有船了，”迪克说，“还有鸟儿，再说，我还要帮蒂莫西做化验，也没多少时间做别的。”
“很好。”南希说，“虽然什么都没计划感觉有点儿怪怪的，但我们还就得这样。总之，我们必须悠着点儿。”
“肯定会没事的。”多萝西说。
他们刚吃完早餐就起风了。
房子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响起了铃声，接着前门连着被敲了两下。
“是邮差。”佩吉说。
她和南希很快冲到大厅。
“我们的信还没这么快到。”迪克说。
“还是有可能的。”多萝西说，他们也跟过去了。
邮差将信递过来说：“不，不止有给你们妈妈的信，也不止有给你们舅舅的信。你们每人都有一张明信片……是卑尔根的邮戳……那可是个漂亮的地方……还有一封写给露丝•布莱凯特小姐的信……啊？你们再次到来真让人高兴，希望你们一切都好……”他冲迪克和多萝西开心地笑了笑，记得一年前见过他们。
“非常感谢。希望你也好。”多萝西说。
“没打算回信吧？”邮差问道。
“今天不会。”佩吉说，邮差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之前放在门边的自行车。
“有什么事吗？”多萝西问道。
南希几乎没看那些风景明信片，她将寄给妈妈和弗林特船长的信丢在大厅的桌子上，出神地盯着那封寄给她本人的信。
“出事了。”多萝西说，之前和佩吉一起盯着明信片的迪克抬头看着南希的脸，也认同多萝西刚才的说法。南希将信封拿在手里，好像害怕打开似的。
“是哈罗盖特的邮戳，”她说，“称呼我为露丝……是姑奶奶寄来的信。”
“打开，打开呀。”佩吉说，“早看到早安心。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像她那封爱管闲事的电报一样。”然后她又向多萝西解释说，“除了生日她从来不会写信给我们，而且每次写信也不过是希望我们改掉以往的坏毛病。”
南希打开信，脸都变红了。她跺了跺脚。“可我不是告诉她家里还有人嘛，”她说，“我们还能怎么办？”她喊道，“厨娘！天要塌了……”
多萝西不解地看着她。姑奶奶的一封信怎么会让亚马逊号海盗这么担心？她想到他们认识的其他姑姑，大多都很友善。难道姑奶奶就不一样了吗？多萝西不相信。她想姑奶奶肯定是巴拉贝尔太太那样的人，他们曾跟她在诺福克湖区航过船。可是大家都觉得巴拉贝尔太太的信很有意思，她会在里面随心所欲地画一些小图画。但现在看看南希，她先是害怕打开姑奶奶的信，然后看上去信里像是传来噩耗一样。
“有人死了吗？”多萝西问道。
“比这个糟糕十倍。”南希说。
“到底什么事？”厨娘来到厨房门边说。
“读出来。”南希说。
“不行，我没戴眼镜读不了。”厨娘说。
“听着，”南希说，“是玛利亚姑奶奶写的信。她要来这儿了！”
“你们妈妈都不在家，她可不能这么做。”厨娘说。
“这就是她要来这儿的原因。”南希说。接着南希大声将信读了出来：
“亲爱的露丝：
我刚听说你妈妈选择这个时候跟你舅舅詹姆斯去外国了。他们两人都没想着要将这事告诉我。我听说家中只有你和玛格丽特时感到万分恐惧。我觉得你们妈妈不在家时，厨娘不能担当照顾你们的重任。也许你妈妈向我隐瞒她将在你们放假回家时出远门的消息是为了不叫我担心。如果她能三思而行的话，就会知道我更希望你妈妈亲口告诉我而不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到责任。尽管我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也有所不便，但是我可不能让你们两个孩子独自留在家中。你说你妈妈十三号会回来，那天我必须在家等个朋友。但是，我将十三号之前的事情都推掉了，那天我必须回哈罗盖特招待客人，明天我就会赶到贝克福德照顾你们直到你妈妈回来。如果你们叫厨娘帮我腾个房间我会非常高兴。我已经打电话给车站安排车接我。我大约会在六点半到七点之间到贝克福德。
相信我，我亲爱的侄孙女。
爱你的姑奶奶
玛利亚•特纳”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南希大声说，“我们没办法阻止她，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她今晚就会到这儿。”
“如果特纳小姐认为我不适合照顾你们，我最好还是走人。”厨娘说，“我不会跟她一起待在这个房子里。”
“她真有那么糟糕吗？”多萝西问道。
“绝对有！”南希说，“你问燕子号的船员吧。他们知道她在这儿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她将我们所有的事情都搅黄了。我们必须待在家里吃饭，学习诗歌，穿最漂亮的连衣裙，她还会说什么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全是这种扫兴的事。你们问厨娘吧，她也见识过姑奶奶。姑奶奶不在的时候厨娘也特高兴，还真是这样。”
“我也很想摆脱她。”厨娘说，“我还没把饭菜准备好她就坐在桌前，看着玻璃杯，用她的毛巾不停擦拭。如果其他人稍微迟到，她就会死死地盯着钟，这样的人也真是少见。如果她真的不走了，她会让你们妈妈担心得一病不起。”
“上次姑奶奶来这儿的时候，”南希说，“吉姆舅舅跟妈妈说放假的时候不要再叫她来。妈妈也说下不为例。”
“我们躲起来吧，”佩吉说，“我们干脆去岛上吧。厨娘也去。然后我们将钥匙留给姑奶奶，让她一个人在贝克福德担心吧。”
多萝西看着南希。要是平时，南希自己可能就能想出这样的计划。但现在贝克福德由她说了算，她不是以前的南希了。
“不行，”她说，“妈妈没回来我们不能出去露营。”
“可她会把我们的计划全给搅和了。”佩吉说。
“我知道，”南希说，“但这事并不是最要紧的。你们难道不明白吗？她针对的是妈妈，不是我们。她的目的是让妈妈后悔离开家，是想让妈妈情愿她根本没出生过。”
“我倒真希望她没出生过。”
“别傻了，”南希说，“是妈妈而不是姑奶奶。她要让妈妈希望她自己从没出生过。我们一定要忍。厨娘也是，千万别惹恼了那个大坏蛋。我们一定得乖乖的，这样她就会觉得妈妈撇下我们也没事了。”
“我想让她睡那个让她搞不清方向的房间。”厨娘说，“让她睡哪儿？我也想知道。还让我为她腾个房间出来！要我说干脆让她睡你们妈妈的房间得了。”
“哦，听着，我们可不能这么干。她在妈妈的房间里肯定睡不着。”
“那还能让她睡哪儿？”厨娘说，“她不知道你们来客人了……”
“她要是知道了这事鼻子一准会气歪。”
“倒也是……”接着，多萝西发现厨娘好像想说一些不想让客人听到的话。她走到厨房，多萝西看见厨娘示意南希过去。
“没事的，厨娘。”南希说，“说吧，我们不用瞒着他们。”
“你来一下。”厨娘说。
“去吧。”多萝西说，“我和迪克不会介意的。我们去花园……走吧，迪克。”
迪克马上跟着多萝西走过门厅，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厨娘心里在想什么。“她不在的时候就来客人了……”厨娘说，“她肯定会向你们那个可怜的妈妈没完没了地唠叨。”
*
“我们也许得走人，”多萝西说，“你听见厨娘说什么了吗？”
“回家吗？”迪克说，“我们可不能回家。圣甲虫号都快好了。我还得跟蒂莫西一起做化验。我们才刚到这儿。”
“这不是没别的法子嘛，”多萝西说，“姑奶奶要睡我住的那间客房。”
“他们会安排别的床给你。”
“根本就没别的床了。”多萝西说，“你不是也听到那封信是怎么说的了。她认为布莱凯特太太不应该撇下南希和佩吉。厨娘还说如果让她发现有客人情况会更加糟糕。”
“可我们是布莱凯特太太邀请来的。”
“没错，”多萝西说，“听着，我得告诉南希我们走人，最好现在就跟她说……”她走到大厅里，厨房里似乎吵得很厉害，她听见厨娘、佩吉和南希同时在说话。“嗨，南希！”她大声喊道。说话声戛然而止。
“请进，”南希大声说，“厨娘说……”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还是回家的好？”多萝西说，“我们可以等她走了再来。”
“迪克森农场怎么样？”南希说，多萝西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我想过了，”她说，“还有霍利豪威也可以，可那两个地方都人满为患了，所以我妈妈才写信给布莱凯特太太。我们最好还是回家，等她走了再回来。”
“我们才不要你们走。”南希说，“妈妈也不会让你们走的，她到时候一定会非常难过。想搅和妈妈假期的只是姑奶奶。厨娘说得对，她会去找妈妈让你们全都留下……可你们为什么要走？如果妈妈想让你们来，她现在叫你们来有什么错？为什么姑奶奶就可以来，还要将这一切都搅和了？喂，迪克有话要说。”
迪克已经进来了，正站在门道里，用手帕擦着眼镜。南希跟多萝西一样，知道他有话要说。“说吧，教授。”她说。
“我们就不能像獾一样吗？”他说。
“什么？”
“难道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又不让她看见吗？像獾一样。许多地方的人都觉得它们绝迹了，但其实没有。它们只是没让那些人看见而已。”
“她会听见你们在房子里走动的，”南希说，“到时候再要跟姑奶奶说房子里有鬼就不好了。她会把房子翻个底儿朝天，直到找到你们。”
“到时候事情只会更加糟糕。”厨娘说。
“我们要待在房子里吗？”多萝西说，“我们的帐篷去年就放在这里。”
“不能露营，”南希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要是雪屋不在湖的另一边就好了。”迪克说。
“我们住在里面没事的。”多萝西说，“我们可以做皮克特人。”
“皮克特人？”南希说。
“是古英国人。”多萝西说，“他们是史前人，古代的居民。他们必须躲着入侵者，偷偷住在洞穴里，后来，人们以为他们是精灵，还将牛奶留在门外给他们，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听爸爸说过……”
“去‘狗屋’怎么样？”佩吉说。
南希腾地跳了起来。“好主意，佩吉！”她大声说，“好主意，迪克！我怎么没想到，真是笨死了。他们可以去那里做一百年的皮克特人，就连姑奶奶这样的人也不可能知道。走，我们马上去看看。”
“那里很破旧，”厨娘说，“窗户连玻璃都没有了，现在连屋顶很可能都没有了。”
“肯定不会的，”南希说，“玻璃有什么要紧的，还可以呼吸新鲜空气。那里有个非常不错的壁炉，到处都是柴火。听着，厨娘，他们可以住到‘狗屋’，那里比任何地方都舒服，他们可以一直住在那儿等妈妈和吉姆舅舅回来。”
“他们的饭菜怎么办？”厨娘说。
“这个容易，多萝西就是个非常出色的厨师。”
“我从来没做过，”多萝西说，“但我常看苏珊做。”
“不用做饭，”南希说，“你们不用干这个。我们可以将食物偷出来给你们。”
“你们不来吗？”
“她知道我们在这儿。我们跑不了，只能忍受。但是如果她不知道我们有客人在，不让她发飙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我不知道你妈妈会怎么看待这事。”厨娘说。
“听着，”南希说，“妈妈才不会让他们回家呢。她什么都计划好了，只是没想到姑奶奶会来。他们绝不能走，去‘狗屋’绝对没事。姑奶奶对他们的事一点儿也不知道，所以她又少了一件向妈妈抱怨的事。如果我们能够在这十天时间里表现得像天使一样，到时候她就没啥可抱怨的了。走吧。”
“她六点半到这儿，”厨娘突然说，“你们已经将那个客房弄得一团糟了。”
“你马上去清理，”南希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把海盗旗撕下来。我们得去看看‘狗屋’有没有倒塌。”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南希说，“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走吧，皮克特人。”
厨娘还在那里焦急地摩挲着特纳小姐的信，多萝西和迪克跟着南希和佩吉走出厨房，穿过庭院，走出贝克福德的大门往右拐，沿小路走向那个陡峭林子下面的山谷。
“可是到底什么是‘狗屋’啊？”多萝西问佩吉。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佩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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