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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那天夜里,湖面比以往冻得还要结实。早晨动身去霍利豪威时,迪克和多萝西带着好消息说,湖边上出现了薄冰。多萝西问过迪克森太太,他们该不该穿上最好的衣服过去。“如果你们和布莱凯特太太的两个孩子在那里混上一天,那就不再是你们最好的衣服了。”迪克森太太说,“你要是征求我的意见,最好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吧。”“但那是一场聚会呀。”“只要有那两位在里面,就不会是你想象的那种聚会。”于是,姐弟俩出发了,跟平时一样。他们穿着外套,戴上绒手套和厚围脖那些属于北极的普通装束,因为谁都知道划船过湖是非常冷的。
  
  他们发现结冰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霍利豪威。一位当地的爱斯基摩人(邮递员)说了,傍晚时,小镇码头前要有溜冰活动。而约翰刚从船屋那跑过来说,霍利豪威那里结了一大片冰。
  
  “比小猫能踩的边沿浮冰厚多了。”罗杰告诉他们说。约翰说:“这冰承受得住一只大猫,一只猞猁,甚至一头小美洲狮。”
  
  “她们可得把她们的小船弄进来呢。”约翰拿着一捆粗绳出来(那是为干城章嘉峰准备的),他说,“不知道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提提朝屋角奔了过来,她刚刚在田野上头张望。“船正在过来,”她大声喊着,“但是船上只有一个人呢。”她又跑开了。
  
  “别愣着,苏珊。”约翰朝窗子里边喊了一声,于是他们大家从花园大门里赶了出来。提提早已从田头奔向船屋,罗杰在她后面追赶。多萝西对于迪克森太太先前的说法不以为然,仍旧不由自主地觉得这是去参加一场聚会,不过,他们看见别的人也没比平时更整洁。她没有奔跑。迪克也没有奔跑,不过他是因为把自己的望远镜拿出来了,此刻他正在眺望贝克福德的划艇——它已经进入港湾了。
  
  “是佩吉。”他说。
  
  “她以为港湾很宽,”约翰说,“那边的冰可能更多呢。”
  
  过了一会儿,他们看见佩吉朝两边张望,而且在掉转船头。
  
  “走吧,”约翰说,“咱们往下走吧。她可能没法子让小船靠上码头呢。达恩下面的冰可能会少些,因为那里的水更深。”
  
  苏珊追上了他们,她此刻也没心思管聚会不聚会了。他们全速穿过雪地,穿过田野下方的小门,套上霍利豪威船库旁边的垒石码头。前天早上,罗杰和提提过来迎接亚马逊号船员时就把码头上大量的积雪扫掉了,现在他们在石头上跺着脚,把沾在靴子上的雪跺掉。


  
  “看哪!看哪!”罗杰叫了起来,“她碰上冰排了!”他们的确看见佩吉举起桨板,噼啪一声朝一块薄薄的浮冰砸了下去。
  
  约翰已沿着湖滨一路跟踪到南边高大的岩石旁——它名叫达恩峰,那儿有松树耸立在悬崖上面,但是,一眼就能看出结没结冰。佩吉打算直接划进老地方去。一想到自己和迪克马上就要在这布满浮冰的浩瀚水域亲自泛舟,多萝西就不禁浑身打起了寒战,不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被人抛下,失去这么个水上旅行的良机。迪克正热切地关注着小船即将碰上那块从码头向外伸出好几码远的薄冰边缘。船能不能直接割开冰层?还是让船头压到冰上,通过自身重量把它压破?
  
  “大家好啊!”佩吉在港湾里大声招呼着,接着就把船头直接对准码头,一心一意奋力划了起来。
  
  “她正在往上撞呢。”提提叫了起来。
  
  “哎哟,哟,哟!”罗杰嚷开了,“她闯进去了。”
  
  迪克通过望远镜盯着,只见船头一路划开了水面。
  
  大家屏住了呼吸。
  
  就在小船不断进入,并且把前头一块又一块的薄冰挤得歪歪斜斜的同时,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咔嚓咔嚓声吸引了码头周围所有人的注意,直到最后,佩吉的桨板碰着左右两侧的冰块。
  
  “船儿快动弹不了啦!”罗杰大叫着。
  
  “加油,佩吉!”提提喊了起来。
  
  “达恩峰下面要容易一些。”约翰大声叫着。
  
  佩吉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她现在站直了身子,其中一支桨被她倒过来拿在手上,桨板高过了她的头顶,同时她还用桨柄朝船头两边的冰上反复敲打。她把能够到的冰敲碎,接着像划独木舟那样左右开弓,越划越近了。她又一次被粘住不动了,于是再次在船头立直身子,拿起桨来当长矛使用。
  
  “别跌下去了呀。”提提喊道。
  
  “这还用说!”佩吉从船上回答,但是她说这句话时眼皮都没抬过一下。
  
  她迅速走到船尾,把桨板插到水中寻找它的底部。她找到了,于是用力一撑,船儿朝前移动起来。她再次往下一捣,发现水并不怎么深,船再次在叮咚作响的破冰声中前行。现在她离码头更近了。
  
  “我们抓住一支桨板吧。”约翰发出了呼吁,他刚一看见佩吉打算要在那个位置上岸,就奔到了码头上。
  
  佩吉终于抬起头来,她再次走到船头,努力把滴水的桨板伸向前方。约翰一把抓住桨板,转眼之间,她就把手伸到了码头上。
  
  “南希将会为自己失去了这个机会而感到惋惜。”佩吉咧着嘴笑着说。
  
  “南希在哪啊?”大家问。
  
  “她的下巴有点痛,”佩吉说,“正要动身过来的时候,她托起下巴去烤火了。她说,她不上船反而会多出个空位置,还叫我立刻过来呢。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会怎么样。”
  
  “我现在就上船,”约翰把一捆绳子往船舱底下一扔,说,“下一个是你,苏珊。在其他人上来之前,我们要有足够的重量来稳住船身,不能让它朝一边倾斜。你们俩习惯坐船吗?”
  
  “不习惯。”多萝西说。
  
  “那么,你和苏珊一道过来。一上船就坐好。你可以往后挪一挪,但是要马上坐下,从船头上来的时候船太容易翻了。”
  
  “就等于洗一次冷水澡。”罗杰说。
  
  多萝西比她预料的要好得多,她坐在码头边上,两只手分别抓住船舷两边,往船舱里一滑,就立刻跪了下来,好在她什么也没带。迪克把望远镜放回兜里,跟着她爬到了船上。然后,当客人们安全就位之后,一等水手提提和见习水手罗杰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拿出自己的本事来,让大家看看该做点什么。
  
  “我现在就开船么,长官?”罗杰问。
  
  “船老大是佩吉。”约翰说。
  
  “对不起,”佩吉说,“我忘了南希不在呢。把船往前撑。”
  
  “遵命,长官。”罗杰说,于是小船船尾先行,再次穿过破碎的浮冰。
  
  “船头偏了。”佩吉边说边把桨板转到前面,抵在码头上,撑了最后一下,“我说,约翰,我们现在还不能把双桨支起来划呢,你能在那边划一下吗?”
  
  “如果天气继续冷下去,到了今天晚上冰就结实了,回来的时候,你得让我们在达恩峰下面登陆。”
  
  “厨娘说天气要连续冷一个月呢。”佩吉说,“假如十天前就下雪的话,我们就可以从冰上去北极啦。”
  
  “下雪总比不下雪好。”约翰说。
  
  “我们不能坐船到北极去吗?”迪克问,结果大家(多萝西除外)都惊讶地望着他。
  
  “划船可不行。”佩吉说。
  
  “燕子号和亚马逊号都被从水里拉到了岸上,不然我们就有可能航行过去了,”提提说,“但是划船就不行了。”

  
  “那太容易了,”约翰说,“太像夏天那样了。雪橇很合适,雪橇和冰鞋。要是早点儿结冰就好啦。”
  
  约翰和佩吉刚把小船从薄冰那里划到开阔的水域,就马上开始仔细调整位置了。四支桨都朝外伸出。约翰和苏珊移到中间的横坐板上,提提和罗杰各拿一支桨到船头,临时船长佩吉与多萝西和迪克姐弟坐在船尾。她从贝克福德一路划到了这里,现在有机会休息一下,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往左边划,往左边划呀。”她大叫着。他们看明白了,为什么在经过港湾北侧的岬角时水变浅了,因为冰面从湖岸向外延伸了十来码。
  
  “我说,”迪克说,“我们还从来没有划过船呢。”
  
  多萝西发现佩吉在看她。
  
  “我们很想试试。”她说。
  
  “那行,”佩吉说,“等我们过里约湾的时候,你们每人可以拿一支桨。”
  
  “真的非常感谢。”迪克说着就定下心来仔细观察桨手们在怎么做。
  
  划、提桨、前甩、入水,划、提桨、前甩、入水。四名桨手动作完全一致,就像一组发条装置似的。也没有水溅起来,每划完一次前甩时,桨板上才有些滴水。船儿向前滑行时,船头下面发出轻柔的声响。他自己能不能做到呀?看上去十分容易,可是……


  
  窄窄一溜薄冰围绕着岬角,并且从船屋和窝棚旁边一路延伸到里约港湾。他们的视线越过航道朝长岛看去,那边也能看见一圈冰。在港湾内的汽船码头那里聚集着一群人。
  
  “他们以为冰上能走人呢。”佩吉说,“瞧,警察萨米,他正在旅馆下面检视冰况呢。假如他能站上去,那么任何人都能。所以,他在用一根杆子捣冰,为了安全,他立在栈桥上呢。”
  
  “那里的冰肯定要厚实得多。”约翰说。
  
  “里约湾每次都比别的地方封冻得早。”佩吉说,“嗨!右边划呀,右边划。我应该注意看好的呀,是我不对,咱们差点划到小鸡呢。”
  
  “小鸡?”多萝西边说边四下寻找快要淹死的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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