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穿军装的男人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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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受到鲍罗廷与美龄谈话的影响,宋霭龄,这位在大家长宋耀如死后宋家真正的领军人物,决定放弃前苏联支持的武汉政府,转而寻找对孔、宋联盟利益更 有利的支持。事实上,霭龄的想法早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1927年2月,法国驻广州领事在写给法国政府的信中提到了宋霭龄,称其是“地地道道的女阴谋 家”,还说:“她渴望登上政治舞台,希望像自己的丈夫一样参与到公共事业中来。现在她已经是财务部的副部长,也会涉及一些外交事务。”当时,宋子文担任武 汉国民政府财务部部长兼中央银行行长,霭龄的丈夫孔祥熙担任商务部和实业部部长。就在这时,宋霭龄向蒋介石提议进行政治交易,表示愿意从经济上助推蒋介 石,帮助其获得武汉国民政府的领导权,但同时蒋介石必须满足宋霭龄三个条件:第一,新政府(即后来的南京政府)成立后,由宋子文担任财务部部长;第二,孔 祥熙也要在南京国民政府中担任“国府委员”;第三,同时也是为了让双方联系更加紧密,蒋介石必须娶宋美龄为妻。
这样的条件对于野心勃勃的蒋介石来说是不可能拒绝的!当他把这一切告诉妻子陈洁如时,蒋介石表示这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所以要求陈洁如“离开”五 年,这样他就能实现自己统一中国的梦想。蒋介石认为,为了中国的解放,难道她就不能做一些牺牲吗?她可以选择去美国学习,蒋介石还对陈洁如保证,五年后当 她从美国学成归来,两人将继续夫妻生活。1927年3月27日,蒋介石分别给霭龄和美龄写信。在写给霭龄的信里,蒋介石表示自己将遵守之前与霭龄的协议; 在写给美龄的信里,蒋介石希望美龄给自己寄一张照片,这样就能够“经常看到你了”。在得到蒋介石的保证后,陈洁如很快就收拾行李回到了上海母亲的家里。3 月21日,蒋介石的日记里第一次出现了美龄的名字,“今天我非常思念美龄小妹。”这也暗示双方的情愫早已开始一段时间了。
第二天,也就是3月22日,蒋介石的军队占领了上海。此前,蒋介石已经得到了上海外国势力的支持,前提是国民政府不能伤害外国人的性命,也不会损毁其 在上海的财产。为了避免国外势力的干预从而引发变乱,蒋介石声称自己此举是为了清除国内军阀,清除民族内部的敌人。蒋介石一直认为内乱才是中国面临的更大 威胁。3月24日,北伐军占领南京。之后一段时间,现代中国历史上迎来了最富争议、最混乱的时代。
随着上海、广州等各地先后爆发工人暴乱,国民党和共产党的矛盾冲突也陷入了白热化。而在莫斯科,前苏联最高领导人斯大林则在四月初表示一旦蒋介石没有 用处时,就会把其像柠檬一样挤干、丢掉。相信这种言论如果传到蒋介石的耳朵里,人们就不难理解他以后的所作所为了。4月12日,在强大的商界和社团的支持 下,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政变,有人委婉地称其为“党内清洗”。在这场政变中,国民党逮捕并杀害了很多工人运动的领导者和其他疑似共党分子,尸体在上海、 广州、南京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在之后的“白色恐怖”期间,又有数以千计的人士被捕入狱。在随后发表的一篇演讲里,蒋介石公开指责“红军”和前苏联革命党 人。这次清洗运动被认为是蒋介石打压共产党人的手段。
四•一二政变的消息传到莫斯科,在此求学的蒋经国愤怒了,他公开称自己的父亲是“敌人”、是“反革命的叛徒”。他还在一份前苏联报纸上发表声明:“打 倒蒋介石!打倒叛贼!”前苏联的《消息报》也刊登了蒋经国写给蒋介石的公开信:“革命是我所知道的唯一要务,作为儿子,今后我不再认你为父!”蒋经国此举 在中国传统观念看来是非常大逆不道的,传统的中国思想认为父母之命不可违,他的这种做法也极大地激怒了蒋介石。但蒋介石并未对此发表任何公开评论,也许他 认为儿子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受到胁迫所致。不管这是否属实,但蒋经国回归中国的大门是彻底关闭了,他只能过着流亡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说,蒋经国成了 人质。同年,蒋经国加入前苏联红军,并在列宁格勒军校继续学习。
1927年4月18日,与武汉国民政府划清界限的蒋介石在南京另立“永恒的”国民政府,定都南京也一直是孙中山的心愿。斯大林号召武装起来的共产党人 夺回国民革命成果;而庆龄则指责蒋介石窃取了孙中山的革命成就,说他是人民的罪人。这时距离蒋介石第一次向庆龄求婚已有两年,而两年后,这一幕再次重演, 只是这一次政治因素更明显一些。当时,作为孙中山的遗孀,宋庆龄已经成了世界范围内最著名的女性革命家。一些美国记者开始称其为“中国的圣女贞德”。宋庆 龄的存在本身就是孙中山革命理念的延续,这也是为什么蒋介石从未放弃追求庆龄的原因,这样他就可以让自己的领袖身份变得更名正言顺。而宋子文方面,在几经 权衡后,务实的他决定到南京政府就职,担任财务部部长。庆龄则没有妥协,即便面对家人的压力也依然故我。这期间美龄更是从上海赶赴汉口,劝说二姐离开,但 最终无果。蒋介石也曾邀请宋庆龄来南京政府就职,只是他低估了孙夫人的坚持。用鲍罗廷的话说,宋庆龄是“国民党内唯一的左翼分子”。
鲍罗廷也留在了汉口,此时他正陷入与蒋介石的权力拉锯战中。5月份鲍罗廷在接受一位年轻的美籍记者采访时说道:“天啊,我的好女孩儿,你是不是认为我 是这场革命的保育员?”鲍罗廷很憔悴,这时的他不仅感染了疟疾,还要为妻子芳雅担心,芳雅被东北军阀张作霖绑架了!沮丧之余,鲍罗廷说道:“我们在俄国的 革命轰轰烈烈,但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来到中国时,我们一无所知。之后我们打开窗帘,却被眼前看到的情景吓坏了!”有趣的是,当初前苏联还希望同化中 国,使中国成为下一个共产主义国家。“但你不能同化那些无知的人。”6月,蒋介石悬赏鲍罗廷的人头,得到消息的鲍罗廷在7月匆忙回国,并表示:“国民党和 其他资本主义政党一样,都像是抽水马桶,即便你反复冲洗,它还是臭气冲天。”
与此同时,蒋介石对宋庆龄的态度从威胁转为哄骗,他邀请宋庆龄到南京国民政府就职,但遭到了庆龄的拒绝。既不愿成为革命的“叛徒”、也不愿顶着“骑墙 派”的头衔,庆龄放弃了本可以在上海法租界的安静生活,选择了继续在海外流亡。为了避免有人窥探自己的政治倾向,庆龄在8月份来到莫斯科。临行前,庆龄没 有听从家里不要再对蒋介石进行公开指责的要求,抨击蒋介石是“中国军国主义里的毒瘤”。她指责国民党内部领导人士的所作所为“违背了孙博士的想法和理 念”。任何所谓的革命,如果不是建立在社会基础性变革基础上的,都“只不过是执政政府的改变”。国民党已经不再为中国民众而斗争,而是成了“现代奴隶制度 的寄生虫”。宋庆龄最后提到,中国革命已经不可避免,“我唯一担心的是中国革命的道路早已经误入歧途了!”
7月,北伐军来到长江北岸,后被迫撤回长江南岸。8月,国民党内反对蒋介石的声音日益高涨,蒋介石不得已在8月12日宣布“下野”,即辞去国民革命军 总司令一职,返回奉化老家。显然,蒋介石的这种做法带有极强的目的性,也可以被认为是一种策略,“下野”一事能为其在不同层面上带来积极意义,这不仅“提 高了蒋介石在民众和军队中的地位”,还证明了蒋介石在南京政府的不可或缺。在蒋介石下野期间,南京政府内部曾多次发生口角。
在辞职事件前不久,蒋介石去看了陈洁如,并给了她去美国的船票。事实上,陈洁如并不想离开,赴美只是蒋介石坚持的结果,他声称这是霭龄开出的条件之 一。陈洁如说母亲希望蒋介石发誓为证,于是蒋介石许下了诺言:“我发誓,自今日起五年内,必恢复与洁如的婚姻关系。如若违反,祈求我佛将我殛毙,将我的南 京政府打得粉碎,将我放逐于国外,永不回来。”
9月8日,衣着时髦、短发造型的陈洁如抵达旧金山。《旧金山纪事报》报道称“蒋夫人……操一口流利的英语”。陈洁如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这是自己第 一次来到美国,她将和朋友们一起进行环球旅行;丈夫蒋介石虽然赋闲在家,却依然为国家继续辛劳着。陈洁如还把目前中国渴望统一的形势比作美国的独立战争。 “只要我们需要革命伙伴,我们会寻求美利坚合众国的帮助,美中两国亲如姐妹。”
旧金山以“蒋夫人”的身份迎接陈洁如的到来,毕竟在当时国内的人都知道陈洁如是蒋介石的夫人;但此刻,蒋介石却在积极筹划改变历史。在奉化县,蒋介石 表示人们所说的女人并不是自己的妻子,自己与她并不认识;相关报道不过是“政敌编造的把戏”。在接受国外媒体采访时,蒋介石表示自己已经于1921年与原 配离婚,考虑到妾室制度并不可行,也在最近将“两位妾室”“遣送回家”。所以目前,蒋介石并无妻室。
在陈洁如离开上海前往美国前,上海就已经流传着蒋介石将迎娶宋美龄的传闻。最终,在9月21日,美龄邀请中外好友参加了一场晚宴。席间,她向众人确认 了举办婚礼的事宜。她还提到,由于与蒋介石的结合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因此将不会在报纸上公开发表婚讯。她希望得到家人的同意,但无论怎样也会如期举行婚 礼。“我诚挚地爱恋着大将军。”宋美龄向众人表达了心声。
9月23日,蒋介石从奉化老家回到上海,并在当晚与美龄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交流。在那一天的日记里,蒋介石写道:“我很高兴我们之间能相互爱慕,这种人生的快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9月26日,蒋介石与宋美龄正式订婚。
9月28日,在高级秘书刘纪文的陪同下,蒋介石前往日本拜见美龄的母亲倪桂珍,恳求倪桂珍对这桩婚事的首肯。为了求得倪桂珍一见,蒋介石从神户追到了 距东京很近的小镇镰仓,然而倪桂珍对小女儿的结婚对象非常厌恶。倪桂珍对于二女儿庆龄婚姻的美好愿望在知道庆龄与孙中山——一个比庆龄大一倍的已婚男子, 而且身无分文——相互爱慕后化为乌有。只有大女儿霭龄的夫婿还比较让倪桂珍满意,孔祥熙家境殷实,他本人也很有抱负,这很符合宋家择婿的要求。在得知蒋介 石向美龄求婚后,倪桂珍对蒋介石避而不见,按照中国的传统做法,这意味着对蒋介石的否定。
对于敬畏上帝、性格保守的中国女性倪桂珍来说,蒋介石也许是最难成为宋家女婿的一类人。首先,他是一个军人。他所从事的行业在中国传统的社会金字塔中 排在最底层,难怪有种说法叫“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更糟的是,蒋介石已经有三位夫人在前,尽管他刻意抹杀这段事实,还套用时髦的说法称两位是“妾 室”,也于事无补。此外,蒋介石的个人履历也不光彩,上海公共租界警察局里至少有三次蒋介石被捕的记录:一次谋杀,一次持枪抢劫,还有一次被捕原因不详。 和倪桂珍贵族世家的出身相比,蒋介石的家族并没有任何值得称道之处。此人的收入还不稳定,也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和来自大都会上海的宋家相比,蒋介石出身 卑微。但最令倪桂珍不满的是,蒋介石是佛教徒!
10月2日,上海地区发行量最大的《申报》上刊登了一则消息,称如果蒋介石答应宋家提出的几个条件,那么宋家就同意其与美龄结合。这些条件包括:蒋介 石提供与原配离婚的证明、蒋介石出国以开阔眼界、婚后美龄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就在同一天,一切似乎就像暗示一样,《申报》还发表了一则声明,声明里蒋介 石明确指出自己已经在1921年与原配妻子毛福梅离婚;该报还刊登了蒋介石于1921年4月3日写给毛福梅兄长的信件,里面提到了两人离婚的原因。对于当 时的中国男性来说,公开发表声明就意味着夫妻双方解除婚姻关系,离婚生效。
最终,倪桂珍对蒋介石的态度有所转变,并同意与蒋介石见面。就像当初得到陈洁如母亲的信任一样,蒋介石也得到了倪桂珍的肯定。至于宗教信仰,蒋介石表 示自己会认真阅读《圣经》,但在没有完全理解《圣经》教义前,不会改变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想必是蒋介石的回答改变了倪桂珍的想法,10月6日的《申报》 称倪桂珍已经同意蒋介石与美龄的婚事。而美龄的哥哥宋子文起初是不赞同这桩婚事的,他也曾试图阻止双方结合,不过在倪桂珍同意后,很快宋子文也表示了赞 同。事实上,宋子文和二姐宋庆龄更接近,他也发现二姐庆龄的想法和家里其他人的想法很不一样。蒋介石本人也不喜欢宋子文,不过从表面上来看,两人依旧可以 合作得很好。他们之间的敌意的确不是因为政治原因,而是某些“化学因素”。作为宋家最年长的男性和宋家的主事人,宋子文负责安排婚礼的相关事宜。11月 10日,蒋介石从日本回到上海,迎接他的却是卧病在床的美龄。
庆龄在得知美龄将与蒋介石结婚的消息后非常激动,她说宁愿看到美龄去死,也不愿看到她与蒋介石结合,她恳求美龄重新考虑这桩婚事。她也拒绝回国参加美 龄的婚礼,并指责这场婚姻不过是“两个机会主义者的结合,两个人中间根本没有任何爱的成分”。宋庆龄对这桩婚事的反对,往往被人们认为是两姐妹在婚姻问题 上的相似表现。从庆龄的学生时代开始,她就是一个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人,也一直被圣女贞德的故事所影响。对此,《红星照耀中国》一书的作者埃德加•斯诺 (EdgarSnow)发表过这样的评论:美龄,作为一个保守主义者,是不是非常相信自己将和二姐庆龄一样,嫁给中国的拯救者?庆龄,作为一个激进主义 者,是不是在遇到孙博士之初,也深信自己会这样做?先后作为中国的“第一夫人”,两姐妹的斗争一直是非常激烈的。美龄既把二姐庆龄当做激励自己的对象,也 把她当做竞争的对手。超越庆龄也一直是美龄的心愿,她希望比二姐做得更好,当然也要抢走庆龄“中国的圣女贞德”的头衔。
此外,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宋家坚持婚礼按照基督教仪式举行,并由卫理公会牧师主持。但此前,南部卫理公会教会早已宣布凡离婚者不得再婚。宋家认为蒋 介石之前的婚礼并非基督教形式,既然木已成舟不应拒绝,这种态度招致卫理公会教会的反感,没有一位卫理公会的牧师愿意主持蒋、宋两人的婚礼。东亚地区教会 新任主教威廉•安斯华斯恰巧是美龄在美国时的熟人,婚礼前后安斯华斯主教也在中国。美龄希望曾在威斯里安学校如父亲一样照顾自己的安斯华斯校长主持婚礼, 但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之后美龄找到了中国最著名的卫理公会牧师、也是母亲倪桂珍的好友江长川,但同样也被对方婉拒。最终基督教青年会的总干事余日章牧师同 意为两人主持婚礼。就在婚礼前几天,报纸上出现了一份启事,称蒋介石、宋美龄将在1927年12月1日举行婚礼。这场婚礼共送出了1500份请柬,每一张 请柬上都有宋子文的印章。
结婚当日,蒋介石还在《申报》上发表了一份声明,称自己与宋美龄的结合并不是仅仅由于相互爱慕,还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理想而走在一起。蒋介石表示与美龄 的结合,将为中国革命带来新的生机,中国也将进入社会改革和逐渐稳定的阶段。这份声明中最令人咂舌的是,蒋介石称这段结合是美龄坚持追求爱情的结果。蒋介 石也在日记里写道:“我第一次遇到宋小姐,就已经想到她将是我理想的夫人,她也发誓非介石不嫁,否则将出家为尼。”蒋介石也暗示了在现代新型夫妻关系中, 夫妻二人完全平等的地位;还称美龄是自己重寻革命热情的灵感,两人将携手构建中国。“宋小姐和我探讨了有关中国革命的问题,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理想完全一 致。我们都希望我们的结合能给古老的中国社会带来影响,并为建立全新的社会贡献我们的力量。我们的婚礼不仅仅是表达对婚姻的喜悦心情,也是重新构建中国社 会的标志……因此我们今日的结合将奠定中国革命的基石。”
蒋介石的声明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评论。1927年12月2日,上海《大公报》主笔笑称蒋介石试图将个人婚姻与“革命”联系起来。和当初孙中山与宋庆 龄的结合一样,蒋介石与宋美龄的结合同样也被问及关于重婚的问题。更是有人试图证明蒋介石所谓的离婚并没有得到女方的同意,即便在中国传统家庭里,这种离 婚的合法性也有待证实。另一方面,陈洁如曾与蒋介石举办婚礼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尽管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迎娶二房是十分平常的事,但蒋介石蓄意抹杀陈洁如 的存在,即便得到了宋美龄的默许,人们也都认为这应该遭到谴责。不信仰基督教的中国人指责蒋介石夫妇打着宗教的幌子实现结合的目的,称他们是伪君子。显 然,这件事情并没有增加基督教在中国人心中的分量。
尽管引发了道德伦理的争执,但国民党将军与宋耀如小女儿的婚礼依然是当年最轰动的事件。婚礼分两次举行,首先在位于西摩路139号的宋家公馆举行西式 婚礼,然后在豪华的上海大华饭店举行中式婚礼。中式婚礼由时任南京政府的教育部部长蔡元培主持,到场的来宾至少有1300人,国外宾客足有几百人。各国驻 上海使领馆的官员悉数到场,还有一些来自国外的军官也参加了他们的中式婚礼。上千名中国民众聚集在酒店外,希望一睹国民党大元帅和新婚夫人的风采。还有来 自国内外的便衣警察,也混杂在群众中间。
婚礼开始!大厅中间悬挂着国父孙中山的大幅画像,画像两边是国民党党旗和国旗——青天白日旗和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大厅里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手提照相 机。新郎蒋介石身着条纹裤子、鞋罩、燕尾服,配银色领结,不过穿惯中式服装的他显然对西式礼服不太习惯。新娘宋美龄手捧一束淡红色麝香石竹花,穿着白色长 裙礼服,披着银白色乔其纱,披纱用一枝香橙花别着,饰以银丝的白色软缎拖裙长长地拖在身后,透过轻纱裙可以看到她脚上的银色皮鞋。美龄的侄女孔令俊、侄子 孔令杰充当花童,他们也都穿着黑色天鹅绒礼服。首先,蒋介石、宋美龄二人向国父孙中山的画像三鞠躬;接着,蔡元培先生宣读结婚证词。宣读完毕后,一个大印 盖在结婚证书上。新婚夫妇还要对拜鞠躬、向来宾鞠躬。按照中式婚礼的习俗,新婚夫妇并不当场亲吻、拥抱。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精心安排,整个婚礼仪式还被拍 摄成了录像,并由电影院发行。
蒋介石、宋美龄这对新婚夫妇收到了很多礼物,其中不乏各种佛像和观音像,足有数百件之多。这些礼物显然冒犯了倪桂珍的宗教信仰,她坚持砸碎这些异教礼 物。于是蒋介石夫妇和倪桂珍一起把这些不属于基督教的东西砸得稀巴烂,不过蒋介石偷偷藏起了一件礼物,那是一尊玉制佛像,做工非常精良,他希望有朝一日能 把这尊佛像放在奉化老家的祠堂里。
宋美龄为什么选择蒋介石为夫至今仍是一个谜。虽然这桩婚事是大姐宋霭龄一手操办的,但如果没有宋美龄的同意,即便是霭龄,也不可能说服美龄去做一件她 不愿意做的事。蒋介石用自己的“英雄形象”吸引了宋家三小姐的芳心,但那时蒋介石的未来还没有定数。宋美龄日后写道:“我心里充满了极度的热情和爱国之 情,这是一种希望为我的祖国做些什么的感情。这将是我的机会!我将和我的丈夫一起,为了让中国富强而不断奋斗!”然而必须要说明的是,并不是所有和宋美龄 一样爱国的人都会选择嫁给蒋介石。
与此同时,20岁的陈洁如依然在美国漂泊,逗留在纽约的她颇有被抛弃的感觉。悲痛欲绝的她差一点儿跳入哈德逊河(HudsonRiver)结束自己的生命,幸好被一位老人所救。据陈洁如自己回忆,蒋介石在整个过程中,没有提供任何帮助。第二部分
20世纪40年代早期,宋美龄在美国引起轰动。她因为自己的婚姻和充分的自信而被美国人称为“长着杏仁眼的埃及艳后”,“幕后真正的掌权人”。她总是 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涂着口红,戴着长长的耳坠,一头柔和的黑发优雅地盘在脑后,刘海让她显得格外年轻。她抽着带薄荷醇香的黑檀木色雪茄烟。她的迷人魅力 和超凡气质让那些见到她的人都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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