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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移民局注册

伊迪奥特在学习语言与了解地球人类创造的文化精华方面取得显著成绩,我与他在语言沟通方面获得显著改善,于是我决定陪同他走上斯图加特市区街头,体验社会生活。

我们乘城市S-Bahn,一种城区快速地铁,从斯图加特大学站出发,经Schwabstrasse、Feuersee抵达Stadtmitte(城市中心站)。出站口便是步行街Königstrasse (国王大道)。伊迪奥特在我的陪同下,勇敢地走入斯图加特步行区,行走在我身旁,寸步不离。

在国王大道上,许多人正在悠闲地漫步;他们不约而同地向伊迪奥特投来好奇或者惊异的目光。在他们看来,伊迪奥特与地球人外表上无甚大差异,但他们还是有陌生感,似曾见过,又好像从未见过。不过,出于礼貌他们并没对他指手画脚。

伊迪奥特感受到路人向他投来的好奇或者惊异的目光,看到衣衫整齐或者裙摆飘逸的众多男女路人,他感到不甚舒服,好像自己正在人群中“裸走”。

一位英俊青年挽着他漂亮女友迎面向伊迪奥特走过来,并对伊迪奥特轻声地用德语说道:“Hallo, Sie sehen etwas anders aus!”(喂,你看起来有点别样!) 伊迪奥特对他们莞尔一笑,并未作答。我立即上前解围,对那位青年人和气地说:“Ja, Sie haben Recht!”(是啊,你说得对!)

当我们走到国王大道与Schulstrasse交叉口时,路口立杆顶端固定着一块牌子,伊迪奥特问我,牌子上的字是什么意思。我定睛一看,着实让我忍俊不禁:上面写着“WC 49m”,我告诉伊迪奥特,它的意思是——“厕所 49米”。伊迪奥特表现出茫然不解的样子。我继续解释说,“在箭头方向49米远处,设有公共厕所”。伊迪奥特笑了,笑得很开心,连连称赞:“Ok, sehr gut!”(好,非常好!)。那位想到在步行街区立上这样一块提示牌的斯图加特公务员想得好,非常好!

在步行街区国王大道,我向伊迪奥特介绍了位于皇宫广场上古典风格多立柱的国王堡建筑,以及与其相对坐落的老皇宫和作为斯图加特城市标志的国王威廉一世执政纪念柱。伊迪奥特赞美它们“Toll!”,那是伊迪奥特在用德语赞美纪念柱“美极了!”,尽管,他的“L”发音不是完全准确的。

我准备陪同伊迪奥特逛逛国王大道上的Kaufhof超级市场,展现我们地球人用智慧和劳作制造了多么丰富多彩的生活材料。刚刚走近超级市场大门,我们看见在大门外的立柱上孤零零地拴着一只体型娇小的卷毛比熊犬,它全身披着白色的卷毛,惟有两只小眼睛周边、鼻子尖端、小嘴周围长着黑色的绒毛;显然,它是被宠爱它的、正在超级市场内购物的主人拴在这里的。看起来,这只卷毛比熊犬十分温顺,然而,当它看见伊迪奥特后,却不断地冲着他汪汪叫。这位地球人宠爱的动物同地球人一样向伊迪奥特投来惊异的目光。市场接待人员礼貌地对伊迪奥特说,“先生,请你谅解,本超级市场是不允许宠物犬入内的。”

“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不进入超级市场了!”伊迪奥特毫不掩饰他的不高兴。

虽然我和伊迪奥特没有一起进入超级市场,但刚才发生的事情让我感到非常有趣。伊迪奥特常常习惯地对人,甚至对宠物察言观色;在我与伊迪奥特对话的时候,那位作为地球人类一员的接待人员对我们的对话表露出惊奇,而那位作为地球动物界一员被拴在立柱上的卷毛比熊犬也对我们的对话表露出茫然不解!

我们从Kaufhof超级市场门前走过去。伊迪奥特边走边用德语对我说:“我能够原谅那只卷毛比熊犬,它不习惯我们外星人身体特有的、有别于地球人的磁场和体味!”

我陪同伊迪奥特沿着国王大道继续前行,当抵达雄伟的古建筑中央火车站时,看见一群人举着有“Stuttgart 21”字样的标语牌在默默游行,几位骑警,几位携警犬的警察在游行队伍两侧跟随。

“那些人在做什么?”伊迪奥特迷惑不解。

“从标语牌上的文字看,游行人员反对实施‘斯图加特21’铁路交通重组工程项目,反对拆除城市中的那座火车总站古建筑。”

一位携德国黑背警犬的警察向我们走过来。他的德国黑背警犬面对伊迪奥特虎视眈眈,狂吠不止。德国黑背犬聪明、敏感,本能地怀疑陌生者,具备与训练者很好配合的优秀品质。它能够胜任几乎所有种类的警犬工作,如侦探,巡逻,跟踪,查毒,侦查爆炸物,搜索与救援,追捕凶犯,搏斗等等。

这只德国黑背警犬的敏感的嗅觉或许嗅到了外星人不同于地球人的味道,才如此狂吠不止。那位警察立即喝令黑背警犬停止狂吠,它马上遵从命令停止了狂吠,但是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伊迪奥特,还从鼻子里不停地发出沉闷的哼哼声;看来,这只黑背警犬训练极其有素,尽管不情愿,也只有违心地服从主人的命令了。

携黑背警犬的警察对伊迪奥特说:“先生,我是警察,正在执行公务。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件吗?”

我迎着警察向前走上一步,对警察说:“警察先生,这位先生是我的客人,他是外星人!”

听罢我讲的这句“外星人”,这位警察愣住了,嘴里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单词——“外星人,外星人!”然后他问:“请问,你的客人在移民局注册过吗?”

“没有。”我回答,“我只知道,一般外国客人在德国停留需要到移民局注册,难道外星人也需要到移民局注册吗?”

“先生,对不起,”这位警察对我说,“麻烦你与你的外星客人到移民局注册,这对于你和你的外星客人的安全是有益的。”

我与伊迪奥特商议后,表示同意。那位警察携带他的那只还在不停地发出沉闷的哼哼声的黑背警犬,陪同我们来到距离火车站不远的移民局。那只黑背警犬虽然心不情愿,但它还是遵从指令默默地尾随其后,它对眼前这个陌生人依然心怀疑忌。

在移民局,两位公务员接待我们,一位负责询问,一位负责记录。

公务员向伊迪奥特提出的问题,恰似人类学家也在苦苦探求的关于人类真谛的哲学问题。一位公务员首先向伊迪奥特提问:“你叫什么?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

“我叫XXXX(伊迪奥特是用外星人语言讲出他的名字的)。”

“伊迪奥特!”那两位公务员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惊异的表情清楚地写在他们的脸上,只是一而再重复着:“伊迪奥特?伊迪奥特?”他们觉得自己听到了“伊迪奥特”这个德语词汇,然而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从外星来;我在地球上寻找我失散的儿子,然后同儿子一起返回我们的星球,与我的妻子和女儿团聚。”伊迪奥特继续回答道。

他们又问了伊迪奥特几个其他有关外星球与地球的现实问题,在他以他的观点和理念回答了问题后,那位负责询问的公务员突然又问:“先生,你叫什么来着?请再说一遍!”伊迪奥特回答:“我叫XXXX(伊迪奥特仍然是用外星人语言讲出他的名字的)。”

“啊,伊迪奥特!伊迪奥特!”两位公务员边说边笑,笑得很开心。

“伊迪奥特先生,你返回你们星球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在我们看来,它是不可能实现的!人们不能依靠幻想生存。”那位负责询问的公务员对他说,并递给伊迪奥特一张表格让他填写。

那是一份“在德国合法停留登记表”。我注意到,在登记表中“姓名”一栏已由公务员填写了“Idiot”(伊迪奥特);伊迪奥特在“出生时间”、“出生地点”、 “从哪里来” 、“往哪里去”各栏,分别划了一条横线;在“事由”一栏填写了“旅行”;在“联系人”一栏填写了“约纳斯·路德博士”。然而,他在“家庭成员”一栏却填写了“妻子,儿子,女儿”,这令我十分惊讶!

另外那位公务员填写并颁发给伊迪奥特一个准住证,在“姓名”一栏写着“Idiot”,在“停留时间”一栏写着“1年”。

从移民局出来,伊迪奥特无心继续在市区街头散步。我们一同乘坐S-Bahn地铁回到大学校园。在宾客公寓住处,伊迪奥特立即翻阅字典,查阅单词Idiot的含义。字典上的解释如下:Idiot——(1)白痴;(2)蠢人;(3)傻瓜;(4)笨蛋;(5)低能儿。看过后,伊迪奥特笑不起来,心里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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