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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地球上还有个小外星人

伊迪奥特与我离开移民局,走向附近的皇宫广场,相对于古典风格多立柱的国王堡坐落着13世纪始建的老皇宫和1746-1807年建造的新皇宫;与步行街国王大街平行的是蜿蜒数公里的皇宫花园,人们离开繁华的步行商业区马上就可以步入临街的郁郁葱葱的公园,仅仅需要3~5分钟而已,那种感觉实在爽快。

我与伊迪奥特漫步在皇宫花园的林荫道上。林荫道边,雕塑林立;数座美女大理石雕塑、母亲和婴儿大理石雕塑,十分优美,为皇宫花园平添了几分平和、优雅。

“伊迪奥特先生,在移民局填写登记表时,你在‘家庭成员’一栏填写了‘妻子,儿子,女儿’,那是怎么回事?我很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吗?”我问。

伊迪奥特没有立即回答,我们沿着皇宫花园的林荫道继续前行,欣赏着路边一座又一座的大理石雕塑,他若有所思。

终于,伊迪奥特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他一边回忆,一边讲述;他目视前方,既像是讲给我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他对家人的思念,他对命运的无奈。我安安静静地聆听,尽可能不干扰他。

“我与家人居住在宇宙中名为天然星的外星球上,天然星是太阳系外的星系中的一颗行星。在那里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我美丽的妻子依多丽雅,我们聪明的儿子灵灵,我们可爱的女儿美美。依多丽雅原是教员,孩子降生后专职抚育子女;我是物理学家,物理研究所研究员。我们一家住在一幢材质轻便的房子里,房子周边有独自的自家园林。

“一天,我与儿子套上‘羽翼飞行服’,一种可自行驾驶的全封闭的动力飞行服,也是一种喷气动力飞行器,在天空飞翔,像你们这里的雄鹰一样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翱翔,欣赏天空与地面上的美景。那是一种运动,也是一种消遣。我的妻子和我们的女儿留在家里,妻子准备晚餐。

在天空中飞翔我与儿子感到极大的刺激和快感。我们从天空三维交通网络,一同飞向星球上的星际间飞行空间站;在空间站经常停泊着载人宇宙飞船,服务于天然星人往返于天然星与其他相邻行星之间。我与儿子乘着一时兴致,进入了一艘宇宙飞船,准备驾驶这艘宇宙飞船飞向定期运行至空间站上空的属于同一星系的行星天使星。

恰在这时,一颗未知星球飞临空间站上空。我误以为它就是那颗天使星,于是启动宇宙飞船驶向这颗星球,并安全降落在这颗星球上。这颗星球载着我与儿子乘坐的宇宙飞船,按其自身运行轨道渐渐飞离我们居住的星球。我们留在飞船里很久、很久之后,我开始察觉到,我们离开我们居住的天然星已越来越远……

时间流逝,星际空间一片黑暗,我知道,我们已经远离我们星球所属的有发光恒星的星系,我们已经不可能乘坐宇宙飞船返回我们居住的星球。幸好在宇宙飞船里尚储存有食物、水以及压缩空气以维持生存。

在黑暗的星际空间,我们像有些动物那样冬眠,在昏睡中度过了漫漫时光。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微光从宇宙飞船的舷窗透过,让昏睡的我醒来,我兴奋地预感到我们来到了另外一个有发光恒星的星系!我使用宇宙飞船上的望远镜透过舷窗惊异地看到了一颗正在运行中的蓝色星球,并且看到星球上的陆地、海洋及云朵!我明白,我与儿子逃生的时刻来到了!我唤醒了昏睡中的儿子,检查航天‘羽翼飞行服’,戴上头盔,启动宇宙飞船的核子驱动装置,离开这颗运行中的未知星球,驾驶宇宙飞船飞向那颗蓝色星球。

当我们飞临蓝色星球上空时,制动宇宙飞船,降低宇宙飞船飞行速度,按蓝色星球运行轨道,与蓝色星球同步飞行。随后,我们再一次制动宇宙飞船,适度调整飞行高度,进入蓝色星球的大气层。然后,选定蓝色星球上的一个最大陆块,适时果断地跳伞离开了宇宙飞船。我让儿子首先跳伞,稍后我自己也跳伞下去。我跳伞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高空气流袭来,于是改变航天羽翼飞行服上的羽翼状态,以便控制跳伞着陆的区域。尽管如此,当我安全降落到蓝色星球地面时,我并未见到我的儿子,我立刻惊恐地觉察到,我可能与儿子已经失散了!”

伊迪奥特连续地讲到这里,然后陷入久久的沉默中。我十分同情伊迪奥特的境遇,然而此刻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或许同样沉默下来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后来我才知道,事实上,我安全降落在了太阳星系中的行星——地球上了!”伊迪奥特继续讲道,“一位德国猎人,他在阿尔卑斯山麓的多瑙河旁发现了我。他还以为我是一只大熊猫呢!”

“大熊猫?!”我太惊奇了,情不由己地喊道。

“难怪,难怪,我穿着的‘羽翼飞行服’太像你们地球上的大熊猫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想,你都知道了。”伊迪奥特说完这句话,再次沉默下来。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过坐落于皇宫花园之中的斯图加特歌剧院,瓦格纳作词、作曲的歌剧《漂泊的荷兰人》大幅演出海报张贴在歌剧院前方。

“看来,我惟有像漂泊的荷兰人那样,历尽磨难才能回到我的爱人依多丽雅身边,结束我漂泊的旅程。”伊迪奥特触景生情感叹道。

“伊迪奥特先生,你会找到你的儿子灵灵,并且重新与你的妻子依多丽雅和你们的女儿美美团聚的,对此我深信不移!”我不知道我是为了安慰他,还是确信会是这样,才这样说的。

“惟愿如此了!”

“你谈到你在你们星球上穿的‘羽翼飞行服’,我对此非常感兴趣,你能讲讲如何穿着‘羽翼飞行服’在天空飞行吗?”

“‘羽翼飞行服’?啊,它是一种喷气动力飞行器,允许在我们天然星空间特定交通线路上飞行。”

“何谓天然星空间特定交通线路?”我感到迷惑不解。

“哦,那是我们的太空街道网络,它有些像你们地球上地面上的街道线路,需要划分出街道路线、宽度、交通站点;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需要划分出交通线路高度,换句话说,交通线路的层次。太空街道网络是一种三维立体交通网络结构。”

“有趣,有趣。那么,如果需要变换飞行方向或者飞行高度怎么办啊?”

“遵照交通规则,只能在特定的空间交通站点变换飞行方向或者飞行高度,不同层次的太空街道网络的时速极限是不同的。那一天,我与儿子套上羽翼飞行服,是在最高一层太空街道网络,以最高限速飞行的。”

“‘羽翼飞行服’是一种怎样结构的喷气动力飞行器?”

“简单地说,它由头盔和带有羽翼的封闭的飞行服组成。头盔面部有遮阳与防射线辐射面罩及通讯装置;飞行服由里料、充气夹层、束身网、耐高温绝热面料等构成;有供给氧气系统、燃料动力系统;有压力调节器、高度测量计、速度方向传感器;还有紧急备用降落伞及其控制部件等等。”

“我们地球上也有人穿‘羽翼飞行服’在天空进行飞行表演。”

“我相信,我们星球的‘羽翼飞行服’,在飞行服材质与燃料动力系统方面有其独到之处,它们制约或者说决定了羽翼飞行人飞行的速度、高度极限以及人身安全性。”

我们走过歌剧院不久,就到了皇宫花园的尽头,登上一座过街天桥来到老火车站广场;这里距离斯图加特大学行政总部已经很近了,广场周边的小街上,有一些幽雅的小饭馆,我与伊迪奥特选择在这里吃午饭。饭后,我们乘坐地铁径直返回宾客招待所。

在宾客公寓,伊迪奥特在朝向玻璃窗的写字台旁默默坐下来,不声不响地用写字笔在纸上开始写什么;我则坐在写字台侧面的沙发上开始阅读《微重力科学研讨会议论文集》。

伊迪奥特在写字台旁默默地写着,写着。我不知道他在写什么,甚至不知道,他用哪种文字在书写;如果他在用天然星的文字写什么,我想我是看不懂的。

我坐在沙发上,时而读《论文集》里的文章,时而从侧面好奇地观察伊迪奥特这位外星来客。

伊迪奥特,足有7英尺(2.13米)高,体魄健壮,胸部发达,四肢修长,手指灵活,额头微微隆起,大大眼睛,鼻子宽阔,嘴唇微厚,牙齿整齐,犬齿退化,肤色微暗,胸部、上臂、小腿无汗毛。

在我看来,伊迪奥特身上的这些特点都是人类进化的特征。当人们摆脱繁重的体力劳动,参与更多的体育运动的同时,享有更为健康的、方便的食物,从事更多的脑力工作,获得更好的医疗保健,不同肤色的人种之间有了更为亲密的交往,身心获得更为广阔的自由空间之后,人类会显现出更为明显的进化特征。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伊迪奥特终于放下笔,转过身面向我。

“路德博士,我刚刚在给我的妻子写信!”伊迪奥特以平静的语调说。

“你是说,你刚刚在给你的妻子写家书,是吗?”我可平静不下来,我不敢相信我真地听到了他刚讲的那句话。

“是的,没错。”

“伊迪奥特先生,对不起,允许我问你,你愿意告诉我,你写了什么吗?”我知道,这样问他是不礼貌的,可是,我多么迫切地想知道,他写了些什么啊!

“我是用我们天然星人类的文字写的。我告诉我的妻子,我现在平安地来到一颗名为‘地球’的小行星上;万分不幸,我与儿子灵灵在跳伞降落地球过程中失散了!我深信,灵灵就在地球上!我将在地球人陪同下,走遍地球,寻找我们的灵灵。一天没找到灵灵,我一天不会停下寻找的脚步!我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儿子灵灵,并且重新与妻子和我们的女儿美美团聚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伊迪奥特先生,你想过,你怎么寄出这封家书吗?”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出这么一句话,回应伊迪奥特。

“Ich weiß nicht!”他用了一句德语回答,意思是他不知道。当然,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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