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屋主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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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起白天的灰暗色调，现在城市的各处都亮起了灯火。星星点点的光芒，给颓废的城市增加了些许生气。
位于城市南部角落的巨人之馆是全城最亮的一处光源。在一片漆黑的建筑群中，它就像白玉一样引人注目。这位治安官就像一个不知谦虚的暴发户，毫无节制地浪费着珍贵的资源。
“如何？这座城市和你预想的很不一样吧？”
艾文坐在椅子上，询问初来乍到的商人。
“确实不一样。”年轻的商人拿起茶杯，杯中的茶水似乎始终带有尘埃的味道，“这里的情况和麦果城完全是两个模样。后者就像生长发育过快但缺乏教育的小孩儿，过度膨胀的经济让人们腐化；而这里，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已经失去了年轻的活力。”
“作为一个商人，你倒是很浪漫。”
艾文将双手支在桌面上，侧头看向围栏。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维吉尼娅正伏在转角的围栏上，眺望整座城市。她在任何时候都显示出旺盛的好奇心，即便是面对这样腐朽的城市，也无法让她眼中的光芒淡去半分。
布兰登笑了笑：
“作为商人，口才是必须的。”
“你的未婚妻真可爱，难怪你连出门都把她带在身边。”
艾文状若无心地称赞道。
这再一次给布兰登亮起了警戒信号。艾文的注意力似乎一直都没离开过维吉尼娅。
她可是自己的“未婚妻”，一名绅士应该还不至于……
但所谓婚约不过是谎言，布兰登与维吉尼娅的关系回溯起来只有不到一周，要说对维吉尼娅的吸引力，他自觉只是个美丽的误解——维吉尼娅错把施舍苍金币的功劳扣在布兰登的头上了。事实上，给予她苍金币的并非自己，而是一个人形，一个被她感染的人形。
可是这个女孩儿，也许就将这感恩的金币误以为是“爱”了。
以赛莉娅的说法，维吉尼娅是机键圣母，是所有人形的母亲。她对孩子的爱迟早会超越对自己的爱，正如她对于巴托尔的关注此刻已经更甚于自己了。
布兰登望着维吉尼娅的背影，心里很知道维吉尼娅到底在看什么。
她正在等待。等待巴托尔来到她的身边。
“你们是怎么相识的？青梅竹马？”
艾文似乎对维吉尼娅非常感兴趣，不断地询问有关她的信息。
布兰登犹豫着是不是该随口糊弄过去，但又不确定艾文发问的目的。
“嗯，这个也许应该让她自己回答更好。”
年轻的商人面带微笑，将自己的心思全都藏在面具后。
“是么，那么你不介意我过去和她搭话？”
屋主看似玩笑，但双眼中却露出认真的神色，让人毫不怀疑他立刻就会去搭讪。
布兰登微微颔首。他闭上眼睛，似乎是在享受夜风，却将所有的探究全都关在眼帘之外：
“请便。”
艾文毫不推脱，直接离开座位往女孩儿走去。
布兰登轻轻啜了口绿茶，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自称“巨人之馆”的杰图海姆没有再开口，但它肯定还分布在屋内的每一个地方，这个寓所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它的观测。所以自己必须谨慎行事，不能留下任何的疑点。
这个看上去很随便的男人已经和维吉尼娅搭起话来，虽然维吉尼娅的话总是颠三倒四、语义不清，但艾文依旧不厌其烦地听着她诉说。
布兰德放下杯子，独自仰望苍穹。
看不到星光，只有低矮的云层反射着地上的灯火，让天空显得不那么暗淡。
他开始在桌上写写画画，试着统合当前的信息：艾文邀请他们住下，但似乎并不是刚刚得知他们的存在，包括之前在外面等待的安德鲁斯，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如果说这是治安官的职责使然，那么他的情报系统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公馆的科技。
还有那个女侍。
布兰登闭上眼睛，温存的触感仿佛还萦绕在他的唇间。
那个女侍和麦果城的人形店店主一模一样，毫无疑问，她是个标准人形。
这种型号的人形是公关人形中最低端最廉价的，也是最常用的。她们能处理简单的事务，也能加装强化插件，以完成某些特殊任务。但她们的逻辑规则很简单，自己肯定能钻到空子。
有关巨人之馆的信息还是太少，除了知道它的人偶之心在地下以外，无法了解更多。
最后还是绕了回来。
艾文这个人，绝对不正常！
几乎不需要进食就能正常活动，并且他表现出来对维吉尼娅的异常兴趣……
布兰登揉揉眉头。对维吉尼娅产生兴趣的不止艾文一人，自己也一样。
维吉尼娅吸引自己的原因，是因为那枚古怪的苍金币。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形，却突然施舍了一个人类的乞丐，这绝对异常。而自称人形的赛莉娅更是千里迢迢地为了寻找她而来……
等等！
布兰登忽然站起来，转身看向围栏。他动作的幅度之大，让椅子都向后倾倒了。
刚刚还在围栏边亲密交谈的维吉尼娅和艾文注意到这边的响动，一起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机动的布兰登。
艾文大概是误会了布兰登的想法，耸耸肩道歉：
“抱歉，我占用了你的未婚妻太多时间。”
布兰登看着他，思维依然在飞快地运转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艾文没有直接揭穿我谎言的原因是什么？或者，他居然相信了我随口说的谎言？
信息被扭成一团，不知如何筛选。果然要确认的话，就只能进行正面攻击了。
尽管很直白，但往往屡试不爽。
年轻的商人调整了一下心态，无视摔倒在地上的椅子，径直走到艾文面前。
“冒昧问一句，”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您是人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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