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无用者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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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收回木棒，环顾四周。
黝黑的墙壁如同巨人，俯瞰着这些污秽不堪的人类。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问身旁的同伴。得到的回应只是摇头。
夜幕已经降临，混沌的翅膀覆盖了这座腐朽的城市。
原钢城的治安向来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他们作为追逐者，本应该是立于这一切混乱的最顶端才对。但这一刻，男人的心底却产生了些许的恐惧——似乎今天，他们并不是唯一掌控着城市黑暗的人。
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我们？！那神秘的家伙正目睹了整个行凶的过程，说不定还以此为乐。
突然，天上响起扑棱棱的振翅声，一群黑鸟自小巷的上方飞过。
“是它们么？”
同伴轻笑道。
“不，不是……是一种更加……”
男人用力地摇头否认，但他也不知如何将内心的想法表述出来。
扑棱棱——
黑色的翅膀从天而降，阴影一下子覆盖住在场的所有人。
“你的感觉很敏锐，如果当猎人会很合适。”
阴影中传来疑似少女的声音，但话语中却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前提是，你还能活下来的话。”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自上而下地闪过，细长的血痕从男人的左眼向下延伸，肮脏的衣服被撕裂，身体在凶器的抓挠下出现了深深的沟渠。
他想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哀号，但被撕裂的喉咙，却只能发出凄惨的嘶嘶声。
剩下的三个男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但他们的求生本能依然在工作，手中的木棒同起向凶手抡去。从加害者到被害者的转变让他们一时无法接受，但现在的他们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地位逆转。
粗大的黑木棒还没触到对方的身体，就被飞舞的布条缠紧，无法撼动分毫。
突然，黑影一闪，隐没了身形，交错的布条提供了绝好的隐蔽。三个男人的眼球根本捕捉不到那摇曳的身影，只听到木棒折断，以及某种东西强硬地刺入肉体发出的异声。
当死亡的命运轮到自己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剧痛就传遍全身，顺着神经一直袭向灵魂。
三个男人一瞬间就被打倒，瘫在地上的身体下逐渐蔓延出大片血迹。
少女轻轻跳开两步，不让那肮脏的血沾到自己崭新的皮靴。然后，她轻轻跺脚，让缩在墙角的女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个身高只有5尺左右的少女正是赛莉娅，她甩了甩手，指尖上的血迹悄然褪去，没有一点残留，还原出娇嫩肌肤的本来面目。
“还能走吗？”
她俯视瘫坐在墙角的女人。
对方没有回答，但看起来情况还不是太糟。但另一个家伙已经没救了：四肢多处扭曲，形成怪异的角度，肚子塌陷，脸部更是血肉模糊，无法分辨本来的样貌，漏风的嘴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以公馆的科技或许能让他以非人的姿态重生，但赛莉娅没有这样的能力，更没有这样的义务。
他们是母子，还是姐弟？
目睹事件始末的赛莉娅对答案没什么兴趣。在这场人类之间互相残杀的闹剧中，她只需要知道一点——之前街边那个半死不活的游民应该也是这几个人类的手笔。
赛莉娅再度看向面前瘫软的女人，光是救下她就已经相当不可思议了。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而行动的，她完全想不通。规则上明明没有这样的行为模式才对。
是成为人形浸染者的缘故么？人偶之心如此推断着。
无论起因为何，现在的结果是，她杀了四个人，并且救下一个素不相识的游民。
赛莉娅跳过鲜血构成的河流，走到那女人面前。
虽然很微弱，但这个女人的身上确实存在怪异的波动。
赛莉娅扬起发丝，猛地将锐如钢针的物质刺入女人的体内。
此刻她之所以会在这里，是为了追踪维吉尼娅的动向。她想要跟着“妈妈”，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将事情了结，仅此而已。
可是当布兰登的小马车进入这个城市后，机键圣母的波动就消失了。
要说消失其实也不准确，赛莉娅感觉到的是另一个微弱的波动，覆盖着全城，且足以掩盖住机键圣母的存在。
于是，她只好漫无目的地在这个颓废的城市里游荡，最终被一个新的波动所吸引。
它凌乱无序，与那遍及全城的波动不同，如同富有生命般地不绝鼓动着。
赛莉娅循着这个凌乱的波动找到了街上游民那具半死不活的躯体，并在其中挖出了一颗晶体，那就是波动的来源！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散发出的波动也属同类。同样，不远处的那濒死的小游民身上也有同样的波动，但比这个女人的要更清晰一些。
发丝在女游民的体内探索，循着血管流遍全身，寻找波动的来源。但那波动时隐时现，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姑娘，令人捉摸不透。
大概是人类特有的灵能信号干扰了探知。如果是尸体状态的话，大概一下就能找到信号源了。
剖开她的身体，将那东西找出来，这不失为一个选择。但死体样本赛莉娅已经采集过了，从中无法得到足够的有效信息。
良久，赛莉娅抽出发丝，结束了探索。那女人依旧瘫坐在墙角，双目无神，说不定再也无法恢复活力了。
那么……
人偶之心正不断重复演算着同一个问题。但无论计算多少次，得到的结论都是——这个女人已经没用了。就算活体样本可能提供更多信息，但如果没有足够的设备进行研究，这个样本只会慢慢地死亡腐朽。
赛莉娅转过身，朝着小巷的出口走去。
无用……无用……
这个女人毫无用处……
是的，毫无用处，就和自己一样！
失去了主人的人形，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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