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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无用者上篇

  无论是在怎样的城市,都会有这样一种地方——堆满垃圾的漆黑墙角,或蹲或坐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目光呆滞,毫无希望。
  
  那些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们将这里称为“贫民巷”,而那些居住在其中的可怜人则将其唤作“游民街”。
  
  其实这两种称呼并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哪一个,听到时人们的脸上都会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没人喜欢这种地方,又脏又臭的街道,弥漫着各种害虫的角落,即使是那些“游民”自己,也对此深恶痛疾。
  
  赛莉娅拍拍手,将灰尘拂干净。该要的信息都已经得到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否则碰到其他人就糟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烂肉般堆在墙角的游民,那个家伙还有一丝气息,但也活不了多久。一天后,或者最多两天,在尸体腐化发出熏人的臭气时,清理人员就会将这身皮囊拖走,然后用高压水枪将小巷冲洗一番,什么都不会留下。
  
  面对这样的惨状,人形少女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戴着冰霜面具一般寒冷坚硬。她转过身,快步离开小巷。
  
  能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这个地方和她预想的有很大差异。
  
  她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小东西,最后将其捏得粉碎。需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不需要徒增是非。
  
  忽然,漆黑的小巷中再度传来骚动。赛莉娅展开发丝,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去,试图捕获到更多的信息。但那声音越来越近,马上就要闯入她的防御范围了。
  
  赛莉娅冷哼一声,发丝向上甩开,缠在尖顶的风向标上。靠着头发的牵引力,她轻而易举地纵身跃起,离开了这肮脏的地方……
  
  此刻,昏暗的城市一隅再也无法平静。
  
  几个手提黑木棒的男人忽然出现在狭窄的巷口,他们高声吆喝着,以木棒敲击小巷两侧的墙壁。以破烂箱子为临时居所的游民们都如同被惊吓的小鸟,纷纷四散逃开。
  
  看到这景象,最后进来的那个男人皱了皱眉头。
  
  “不要闹那么大,不然后续收尾会很麻烦的。”
  
  他对前面的家伙喊了两声。
  
  大概是因为他的地位更高些,其他人纷纷安分下来。接着,男人挥手下令,所有人开始散开,往巷子的分叉处奔走,并沿路用木棒掀翻一个个箱堆。
  
  这些男人并没有穿戴防具,只是三三两两地结成一伙,对那些来不及逃跑而缩在墙角的游民们施以乱棍,直到他们不再动弹为止。


  
  接着,几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人走进巷子,把那些满脸鲜血、无法动弹的濒死者拖到巷外,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血迹。
  
  行动快速而有效,领头人看到这样的情况,满意地点点头。显然,他的手下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模式,比起一开始的犹豫不决和配合迟滞,现在干得快多了。
  
  忽然,男人的眼角瞥到一个快速闪动的身影,不需要得到指示,马上有四个人追了上去。
  
  所谓游民街,也就是游民们的居所,这里地形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跟丢人。那身影在拐角处不断闪动,忽隐忽现,随时可能消失。
  
  但是,这可难不倒追踪者。这里也是他们的地盘,作为游民街出身的一员,他们十分清楚地形。
  
  在游民街,并没有所谓“同伴”的说法,大家都只是为了过活罢了。运气好,有活儿干,追赶他人;运气不好的,无法生计,被人追赶,仅此而已。
  
  很快,逃跑的身影越来越近。追击者已经能靠着昏暗的光线分辨出实体——那是两个人。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吹响了口哨,示意自己的同伴。很快,两个同伴脱离了追击队伍,拐向另一条小巷。


  
  那逃跑的女人穿着一件破烂的衣裳,凌乱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她的背脊。她的双腿非常修长,但因为同行者的拖累,所以无法快速奔跑。赤裸的脚丫踏在碎石上,留下点点血迹。
  
  男人们并不着急,他们稍微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地跟着。大概是注意到女人身旁矮小的家伙体力已经不行了,终究无法逃得太远。
  
  果然,逃跑者的速度变慢了,就连一直在前面领跑的女人也因为脚上的伤痛,慢慢减速。
  
  她身后的两个男人边跑边低声交谈了两句,之后,都放声大笑起来。
  
  就在那个女人在岔路口张望着寻找出路时,一根黝黑的木棒打横刺出,正中她身边那矮小家伙的脑袋。另一根木棒则正正拦在了女人的面前。
  
  后面的追兵高叫两声,扑上来一阵棒打。
  
  两个可怜的游民顿时被打倒在地,滚到墙根,四根粗木棒轮番落在他们的身上。
  
  这样的情况并没持续多久,木棒便停了下来。
  
  那女人大口喘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两根交错的木棍就架在她的腋下,将她举起。另一根木棒则将她的下巴顶起,让她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真丑!”
  
  那个持棍的男人评价道。
  
  “嘿嘿,丑不丑没关系,上头说带回去就可以了。”他的同伴讪笑了一下,“再说,如果不丑的话,大概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原钢城是与众不同的,虽然是城市,但这里缺乏城市应有的活力。
  
  在这座没落的城中,甚至没有任何的娱乐设施,以至于所有的欲望和热情都被尘埃掩埋。城市的生育率逐年下降,游民每天都在增多,混乱肮脏的贫民巷不断滋生着颓废的气息,使得城市的安定一再受到威胁。
  
  人们对这个行将就木的城市早已经绝望。有热情的人全离开了,离开这个积满尘埃和颓废的城市,离开这片灰暗而浑浊的天空,到外面更广阔、更缤纷的天地去。
  
  而留下的人,像是这些游民,又或者是追逐着游民的家伙,在这个只剩空壳的城市中苟延残喘,为了简单的生存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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