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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综合其他 > 大师梭罗留给城市人的“心灵隐居指南” > 第 4 章 带自己回家——让疲惫的心灵重获新生
第6节 第六章

卡塔丁山(2)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把行囊装上马背,准备沿着西支流徒步上行。

我们越过藩篱,沿着佩诺布斯科特河北岸一条无名小径向上游行进。走着走着连路都没有了,河流成了唯一的通道,而且沿岸30 英里范围内只有五六间小木屋。河岸两侧是大片荒无人烟的郊野,一直延伸至加拿大境内。无论是马、牛还是其他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都不曾踏足过这片土地;伐木工人所要用的牛群和一些庞大笨重的工具都是在冬天经冰面运至上游,并赶在冰化之前再运回下游。

常常来到这里,或是在这里长久居住的人,可以分为这样三类:第一类是伐木工人,一年中春冬两季人数最多,夏天除了个别勘测林木的人之外,根本没人来这里;第二类是我之前提到的为数不多的定居者,也是唯一的常住居民,他们生活在森林的边缘地带,靠给伐木工提供补给为生;第三类是猎人,大多数都是印第安人,常在捕猎的季节出没于此。

克罗克木屋位于距岬角7 英里处的赛蒙河口,我们的一位同行者给这里的孩子们分发了许多便宜的连环画,并教他们阅读,给孩子们的父母也发了一些报纸,而且多半都是近期的。

对于森林中的人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受欢迎的了。

这也是我们随身用品中非常重要的一项,有时还是唯一可以流通的货币。我穿着鞋蹚过赛蒙河,虽然水很浅,但我还是湿了脚。又走了几英里,我们来到“霍华德夫人”客栈,它位于一大片林间空地的尽头。那里有两三间木屋,其中一间在河的对岸;还有几座坟墓被木栅栏围着,埋葬着的是这个小村落最原始的祖先。

也许在这荒野之上,

有颗孕育着圣火的心,

是那曾挥动帝国权杖,

或是舞动起七弦琴的手。

接下来,我们来到菲斯克屋,距东支流河口的岬角有10英里,正对着尼卡托岛,或者叫福克斯岛,这也是印第安群岛中最后一个岛。由于森林中的每一个木屋都是一个旅店,所以我特意标注了居住者的名字和距离的远近,相信这些信息对以后有机会来这里旅行的人一定十分重要。我们在这里的路线是穿越佩诺布斯科特河,并沿南岸行走。

我们一行中有一个人前去一所房子找人安排住宿。他回来告诉我们,那个住所非常整洁,有许多的书,还有一个刚刚从波士顿搬来的新主妇,对于森林生活还完全陌生。我们发现东支流河口处水面宽阔,水流湍急,而且比表面看上去要深得多。

由于很难再找到当初那条小路,我们只好一直沿着西支流或主干河的南岸行走,经过几个叫作罗克伊比梅的险滩,急流的怒吼穿越林海灌入耳中。没过多久,在森林最茂密之处,我们发现几顶伐木工人的空营帐,它们依然很新,应该是去年冬天刚刚住过。

原始森林中无处不在的潮湿和苔藓,让我时常有种在沼泽中行走的感觉;只有当人们根据木材的质量来评价砍掉这片或那片林地是否会赚钱时,才会让我想起,只要阳光能够照射进来,这里立刻会变成干燥的田地,就像我曾经见过的那些一样。

就是穿着上好的鞋子,在大部分的旅程中,脚也会湿掉。如果在这样一个旱季中最干燥的时节,土地尚且如此松软潮湿,那么春天的时候又该如何呢?

韦特的农场距岬角13 英里,是一块开阔的林间高地,从这里俯瞰,河面上水流潺潺、波光粼粼的景色便一览无余了。

我的同伴曾在这里欣赏到卡塔丁山和其他山脉的美景,但今天雾色深重,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举目远眺,我们可以看到一大片连绵不绝的森林王国沿东支流向上,顺着北面和西北方向一直延伸至加拿大,在东北方向上一直延伸至阿鲁斯图克峡谷;我们想象着,在这样一片森林之中究竟生活着怎样的野生动物。

在距岬角18 英里处,我们看到了麦考斯林的房子,或者叫作“乔治叔叔的小屋”,我的同伴们习惯这样亲切地称呼他,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我们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决定在这儿吃一点。

麦考斯林是肯纳贝克人,苏格兰后裔,当了22 年船工,曾连续五六年春天驾船行驶在湖上和佩诺布斯科特河源头,但是现在他定居在这里,为伐木工人和自己提供补给。在这一两天中,他以真正的苏格兰式热情招待我们,并分文不取。他这人风趣、机智,有着一种我在森林中不曾见过的大智慧。事实上,你越是深入森林,就越会发现其中居民的智慧,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毫不粗俗:因为开荒者都曾经是旅行者,某种程度上都是深谙世事的人;他距离自己所熟悉的事物越远,他的信息就比其他村民们知道得更全面、更深刻。如果要让我找一个狭隘、无知且粗俗的人,与被公认为是源自于城市的智慧和文雅作对比,那么应该到古老村落里愚钝的居民中找,到常年荒芜颓败的农场中去找,到波士顿周围的小镇中去找,甚至去康科德的公路上去找,而在缅因僻静的山林中你定将一无所获。

在宽敞的厨房中,晚餐就在我们眼前做好了。我们发现,这些既普通又特别的饭菜,是沿河流域最普遍的食物。用糖煨过的蔓越莓,是这里常见的甜点。这里的一切都富足丰盛,品质优良。黄油是如此得充足,以至于在加盐之前常用来擦靴子。

夜晚,我们聆听着雨滴落在屋顶雪松板上的声音入睡,次日清晨,又伴着一两点雨滴落在眼睛上醒来。暴风雨来临,我们觉得还是暂不离开这个舒适的容身之所,在这儿等待印第安人和好天气。漫长的一天之中,大雨、毛毛雨、转晴交替出现。

我问麦考斯林,为什么没有更多的定居者来到这里。他回答说,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无法购买这里的土地,因为拥有这些土地的个人或公司害怕自己的荒地因有人定居而被并入城镇,这样的话他们就要为此承担税款,因此不愿出售土地;但如果是定居在国有的土地上,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说到自己的这片土地,他表示自己不想与任何人为邻——他不希望自己的房子周围出现任何道路。再好的邻居都是一种麻烦或者是消耗,特别是在牲畜和栅栏这方面。住在河对岸还勉强可以接受,但住在同一边是不行的。

狗负责保护这里的小鸡。正如麦考斯林所说,“大狗先承担起保护小鸡的职责,然后再教会小狗,现在它们已经牢牢记住,农场里不许有一丁点儿鸟类的味道。”盘旋在上空的老鹰被它们边叫边转着圈儿跑着赶走,决不允许它们俯冲下来;停在枯树枝或树桩上,被称为“黄锤”的金翼啄木鸟也被立刻驱赶。这就是它们一天中的主要任务,就这样不停歇地来来去去。

一只狗发出一点点警报,另一只立马就从房子里冲出来。

雨下得特别大的时候,我们就回到屋子里,从书架上拿本小册子来看。

这座房子是沿河流域房子中的典范。它由巨大的原木建成,木头间的空隙则由泥土和青苔糊上。房子共有四五个房间。房子中没有用到任何锯板、木瓦或护墙板;整个建筑过程中,除了斧子,几乎没有用到任何其他工具。隔断墙用的是长长的像护墙板一样的云杉或雪松夹板,如今已被烟熏成柔和的浅橙色。

屋顶和四周也是盖着同样的夹板,而不是用的木瓦和护墙板。

那些又厚又大的木材被用来铺作地板,它们笔直而光滑,用作地板真是合适极了,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觉它们是未经割锯和刨光的。石头做成的烟囱和壁炉十分宽大。几根金钟柏的细枝绑在棍子上便是一把扫帚了;壁炉上方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横着一根长杆,这是用来烘干袜子和衣服的。

日落时分,麦考斯林指着河对岸的森林说,那片天空的云层中映出晚霞,这是好天气的迹象。因为即使用圆规标画,那片天空有四分之一属于日出,而另四分之一属于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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