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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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军
笔名,白令之。
1990年1月出生,现就读于安徽财经大学。
出手不多,每逢必中。
外公说,二十八九如枯木逢春,移居改姓更为隆。
最厌学却从六岁读到二十五六岁,还叼母乳却适合云游四海,
至于改姓,我外公说,就是认个干爸爸,瞧我这命。
第十六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获得者。
一面之缘
■文/王守军
阿芳一大早去实习的地方就接到一个突如其来的任务。
《苦竹》杂志社总编辑老张强烈期望人气 王一一先生为《苦竹》杂志供稿,以缓解该杂志近几个月连续销售不景气的现状。然而最直接的提高销售量的办法,就是邀请人气 赐稿,这一点任何一个资深编辑都知道,可是 确实不是一般人,好的 往往给予人神秘、独特的总体感官印象,你越是催得紧,他越是不肯献字。 在出名之前是生不逢时的有志穷酸士,最怕得罪杂志编辑。出名之后,倒成了一班很难伺候的老爷少奶奶,编辑最不敢得罪。还好,总编辑老张花甲之年,在文艺界有一定的人缘和物缘,凭着这几十年咬文嚼字获来的面子,刚刚以一篇备受争议的小说名利双收的 王一一接受老张在2010年3月28日下午四点半在天香阁鼓楼建筑群附近的一个咖啡屋共度一段美好时光。
老张两点半就来到这家古色古香静谧安逸,正放着《第四交响曲》的咖啡屋里,带着杂志社几位秀出班行的后起之秀,总共四人,一齐出发。并告诫他们不要在正确的时间说不正确的话,简称废话。
“大家听好了,王一一先生是当今中国文坛的一颗新星,据说从小学开始就向各大杂志投稿,可是都斧落海底,无一上刊,然而他没有弃笔,苦耕几年,在大学的时候,嗯……这里我得插叙一段,他学习并不好,考了所不怎么好的学校,在大学学习一样不好,整天埋头在文学小说里,终成正果,后来他申请退学,现在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誊写文字,反馈读者。也许是他学业上的失败,也许是 的天性,也许是心怀感激,他只对曾经给予他成功第一步的《紫罗兰》献稿。今天我们来,聚在这儿,就是希望能用平和亲切的方式开导他,为我们杂志贡献下,大家大致上知道今天的主题目的了吧?”
老张又将最后一句话加大了嗓音重复了一遍。其他几位均点头示意。
这就是阿芳作为一个优秀大学毕业生来杂志社实习的第一天的第一个任务。
虽然觉得勉强,可是有老张这个老牌做前盾,大概也不会有她的事情。也许老张看定她美丽可人,在其中充当一面风景,心情自然愉悦。再说学了这么多年的汉语言文学也想见识下混出名的 是怎样一副面孔,闲暇时候有哪些谈资。
阿芳翘首以盼。
时间一点点秒杀。
一辆黑色骏马驶来,王一一先生即将登场。
果然有异于常人的气质,年龄大概三十岁,但也不能确定,气质有时候也会骗人的。身材魁梧,一身黑西装,戴圆盖墨镜,十分俏丽,眉与目之间隐现一条皱纹,是成熟稳重的内涵,风韵凸显。
老张以及随从一齐站起来,表示欢迎。王一一先生和老张握手后即坐在茶桌上座,动作干脆利落,十分潇洒。坐定后大腿跷二腿,风度翩翩。
阿芳好奇那副墨镜后面的眼睛,是不是只有在电影里看到的梁朝伟那陶醉迷人的眼神。
坐下后,服务员端庄出场,奉上港式咖啡以及少许白糖和精盐。
王一一先生举手道:“我只要一杯龙井,把它端走。”
老张示意服务员,服务员呼啸而去,又呼啸而来。两小时前,老张递了一张新刮刮的百元大钞给这个服务员当作小费,要求稍候有十分的服务,不可懈怠。老张亦知王一一先生长时间写作,劳神费心,需要茶叶健康滋补品,所以特备一壶上等龙井,竟显成效。
恭敬不如从命,王一一先生自行斟了一杯,吹了吹清茶水面浮叶,呷了一口,背倚沙发,等待发话。
“不知王先生近日可有新作出品,读者早已迫不及待了。”
“只是闭门造车,尚在构思,离出品还有段时间呢。”
王一一是早有准备。对待常来做客的这帮人,他有自己的一套。
众人当中,只有阿芳在埋着头,没有半点恭维的意思,可是又是那么虔诚地听着。阿芳嘴角略带笑意,虽然微妙,还是被这些神经极度敏感的人发现,王先生的眼睛朝阿芳这边瞥过来。
老张像是忘了刚才,又坦笑道:“那么,也不能让读者等太久啊!我们《苦竹》杂志社最近收到了许多读者的来信,要求我们派人把你给软禁起来,让你尽快造字呢!”
其他几位纷笑,一位年轻编辑道:“何不用我们杂志作为一个平台和读者先交流一番,即便是寥寥数语,日久生情,读者群就渐渐浩大起来。读者的心自然都在你那里了。”
其他几位编辑哼声赞成,阿芳也是其中一员。
王先生发笑道:“我最近发愁自己的新作如何从第一个字开始揪住读者的心,也许是我的野心太庞大,也许是太想突破,对于文字,我用的责任心比我对生命的珍惜还要强烈。老张,凭着你也是风风雨雨过来人,你也应该能体会这种情怀吧,所以我更不能对此掉以轻心,放纵其事啊。”
老张一时语塞,未想到王先生说得如此利落,耳红眼涩,阿芳从来没有看见老张这样的表情,心里觉得真是有意思。
老张连声说是,又道:“王先生能有今天,实在是有大道理的啊,试问当今的中国除了经济在发展,我们的文明、文化都有何突破,就算不说突破,我们连继承都没有做好,浮躁的风气已经在告示我们在大踏步后退了,今天能听到王先生这番言论,实在受益匪浅啊!”
王先生敷衍似的道:“言过其实,不敢当啊。”
王先生接着说了一些对中国文学未来走向的独特观点,他的举止谈论颇有大家风范。
此时,阿芳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型金色笔记本,用钢笔在上面速写了几行字,被王一一先生发现。
谈话一直持续到五点多,双方每次僵持总是有一方解围,最后对于老张说虽然没有实质性进展,但是交流心得,亦是一种收获,至少对于阿芳此言不差。
离别之际,老王神色稍有沮丧,王先生主动和在场各位一一道别,最后一个和王先生握手的是阿芳,阿芳觉得万分荣幸,心情忐忑兴奋。
一齐过来,分手之际却各奔东西。
阿芳伸了伸手,横过手腕看了看表。五点多已经是傍晚,风铃涌动,温柔地扫射大街上的行人。实在不幸,中午还是烈阳当头,无风无云,倏尔变成阴森黯淡,远空飘过来一大片乌云,焦急地往这座城市正上空奔来。天有不测风云,连人工智能的天气预报也偶有失误,该死。现在大街上行人四处逃窜,纷至沓来。可惜阿芳连把雨伞都没有带,也许这就是命,阿芳心里这么想,手里紧捏着那个夺目的金色笔记本。
不一会儿,云雨交加,雷声鸣鸣,电光霍霍,雨点呼天抢地地倾泻。
阿芳低着头等待雨的停歇,偶尔一抬头让她感受到惊心动魄的一幕。
王一一先生的车尚在对面,阿芳隔着车窗玻璃看见王先生粗大的头和俊俏的墨镜,心里游刃着多情的兴奋。
王一一先生迎着雨把车开过来,阿芳痴痴地看着。
王先生道:“小姐,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阿芳不敢相信,著名 邀请她坐他的时尚跑车,她呆呆地愣住了。
王一一先生含笑道:“上车吧!”
阿芳醒过来,仓促上车,系上安全带。她在电影里看到这样一个故事,某富家公子和女友坐私家轿车绕城看风景,后来那个男子要和女的分手,理由是他上车不知道系安全带,没有基本的素质和潜质。
王先生虽然戴着墨镜,可是正面观察,可以看出笑的表情,可爱极了。成功人士可爱之处,往往是另一种魅力。
阿芳坐在安逸舒适的车里,听着车外风声雨声,身边是仰慕的偶像,暖流汹涌澎湃地在阿芳心里冲击。
天色愈暗,车在高速大道上敞灯浩荡前进。王一一先生和阿芳都默然不语,气氛尴尬。王先生道:“何不放点音乐听听,喜欢就自己挑挑。”
初破尴尬,阿芳照意执行,她挪出一叠唱片,一张张顺次翻阅,自上而下,翻到最后,选择了第一张,放入读带。
王先生问:“你也钟情张清芳的歌声?我们同种品位!”
阿芳笑道:“最上面,想必是你的最爱,我是这么想的。”
王先生又笑了,露出皓洁整齐的牙齿。
王一一先生嘟哝:“那我还是自作多情呢!”
两人欢声笑语起来,尴尬彻底打破。
阿芳道:“王先生怎么喜欢女人的歌?”
王先生道:“难道男人只能听男人唱的歌?”
阿芳忙道:“当然不是,只是平日周遭男士不是如此,所以好奇发问。”
王先生并不介意,可是看到阿芳急忙的样子,却是很开心,并延伸话题:“高中时候,主持校园广播的那位老师喜欢张清芳的歌,所以,校园广播每天都能听到。那时候,我经常独处,在操场上散步,迎风飘来的歌声烙在心底,沉淀至今。”
阿芳专注听讲,道:“王先生求学时期经常独处?”
王一一先生点头沉默,眼望前方专注驾驶。
阿芳侧身远眺,神情略滞,远处是云雾迷蒙萧瑟。音响里传播的歌词断断续续进入阿芳的脑海。
谁说幻灭使人成长,谁说长大就不怕忧伤……我可以假装微笑,假装无伤;我可以不再眷恋,了无遗憾。
王先生说话:“歌怎么样?”
“曲调忧伤。”
“感同身受。”
“让我想起王先生一部作品里的苦命鸳鸯,最后只能纵身跳楼殉情求得永远在一起。”
“你文学气质不错。”
“谢谢。”
“你是哪所大学的毕业生?中文教师怎么样?是不是经常强求写命题学术论文?”
“嗯,经常写呢,在校的时候学哥学姐常常变骂吉大的压迫教育,是趋向堕落。老师还鼓励考研究生,其实文学类研究生毫无价值,只是耗费青春、生命罢了。最可恨的是那个顽固不化的中文教授要求我们整本背《中国文学史》,实在偏颇。”
“严格些总是好的,总比自己独自奋斗有优势,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阿芳知道王先生言不由衷的一面,他大学学的是会计,文学是兴趣所趋,应该下过一段苦功。阿芳侥幸地这么认为。
“生活上一切顺利吗?”阿芳接着好奇。
“应该比你好些吧!”
“为什么这么说,好像我成天忧郁成性,这是我给你的第一印象吗?”阿芳辩驳。
“做编辑的,在我看来,不会太快乐。”
“呵呵,我是实习生。我的生活没有任何起色和波澜,但是心态还是好的,反正你快乐就好。”
“那我误会你了,你知道吗?我最近在写一篇小说师生恋情节,这几天突然觉得故事难以继续下去,怕读者适应不了这类故事。”
阿芳一直都想知道 的思想是否真的和常人有不同之处,继续盘根问底。
“你很喜欢创作吗?”
“我喜欢独处,创作需要独立完成,不受外界干扰,所以创作给予我的是连情人都不具备的。”
王先生兴趣盎然,又道:“我喜欢和你聊,和你聊天可不像和他们,我很少有这种感觉,漫无目的的。你知道吗?见到你的第一面我惊讶你长得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谁?”
“女朋友,现在已经分手。我真以为就是她呢,我告诫自己曾经喜欢过你,除了这,好像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阿芳觉得王先生幽默,说话诙谐。
王先生道:“我现在觉得堕落也是一种美丽,即使昙花一现也是灿烂夺目的。”
阿芳道:“既然都是美,为什么要堕落啊?”
王先生道:“可是现实还是那么残酷的啊,你快乐但是你未必美丽。”
阿芳道:“美丽和快乐是两回事儿,快乐的人不一定美丽。”
王先生同意观点,他故意转过身看阿芳的脸,道:“你爱我吗?”
阿芳惊讶:“爱?谈不上啊!我们接触得也不深,我不是那种一下子就会喜欢上别人的人。我倒是很喜欢你,喜欢你的文字,我也是你的书迷呢。你每一本书我都买了。”
阿芳想起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男主人明明知道女主人公已经变心,男的为女的挡刀临死之前问她是否爱自己,女的回答我喜欢。那男人也觉出了喜欢和爱的区别,但是已经死去。所以阿芳一直对这两个名词印象深刻,即使身边的人都不屑滥用这两个词。
王先生道:“其实爱的过程可以省略,没有两个人在生下来就是珠联璧合,所以我认为你爱我是有可能的,我鼓起勇气问了你,这在你看来是否道德?”
阿芳以为王先生在开玩笑,觉得他将自己和前女友混为一谈,又觉得话题兴趣十足,默契后自若:“是吗?其实说实话,爱这种东西很虚幻,让人真的难以琢磨。不道德 ?谈不上, 喜欢和爱都是一种很神圣、很崇高的事情 ,跟道不道德有什么关系呢?”
王先生道:“这个时代的人相信爱的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我们的艺术在堕落,唯一在上升的是经济和混凝土。”
阿芳笑着道:“哈哈 ,这话不错。希望现在的人可以重新审视爱情。”
王先生道:“这并不是我的一己之见,就像你们的总编辑一起聊天的时候也这么谈到,只是他们常常闷在心里,不愿意拿出来分享,而我呢,常常就充当这种人物。”
王先生又道:“我缺少别人的爱,但从不吝啬给予爱。所以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你能爱上我。”
阿芳疑惑:“你缺少爱 ?什么方式的爱呢?”
王先生补充:“我最需要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母爱是我曾经的缺乏,朋友之间的爱是我不屑一顾的。”
阿芳道:“连朋友之间的爱都不屑一顾吗?”
王先生郑重道:“是的,我不同于身边任何一个人,在我眼中他们只是平凡冗杂的蚂蚁,挤在狭小的过道里。”
王先生锋芒毕露,自己说得十分积极,他偷窥阿芳脸上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又将它转化为另一种力量和灵感在心中酝酿。
歇了会儿,王先生问道:“如果我跪在你面前要求你的爱呢?”
阿芳脸上泛起红晕,她笑道:“这还真浪漫啊, 呵呵。”
阿芳又笑道:“你让我觉得你是个艺术家。”
王先生问:“什么样的人可以称为艺术家?”
阿芳不知怎么回答,道:“就是一种感觉,其实我不懂艺术,也未想过在这方面做出成绩,只要能找到一份优异的工作,精神焕发就行了。”
阿芳说她不懂艺术,王先生反而高兴,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
阿芳越来越好奇,问:“你大学学什么专业?”
“会计。”
“怎么不是文学呢?”
“高中学理,志愿没有文学这个专业。”
似乎另有故事。阿芳却不敢过问,随他说不说,反正路途快乐。
王先生道:“大学时刻苦钻研,希望有所作为,后来我选择退学考艺校,当时我仍然在启蒙当中,所以利用这段时间尽力补充自己,更是优势。”
阿芳认真聆听,不时地转向王先生,表现听之仔细。
“我五岁就有生存危机感,八岁知道男女之间调情的绝密,十二岁就知道自己是走文字这条道路的。”
王先生又接着说:“我缺少的是感情。我感情上其实是一片空白,别人只在瞠目结舌看瑰丽风景,却不知道我心里真正所想。”
阿芳安慰道:“没事儿,什么东西别窝在肚子里面,说出来舒服就好。”
王先生道:“所以我把那些都写出来,让别人懂我,阿芳,你能读懂我吗?”
阿芳道:“呵呵,至少我要先了解你,才能懂你吧。”
阿芳又问:“王先生,你现在可有女朋友啊?”
王先生斩钉截铁道:“没有,现实世界我行我素一枝独秀。因为我怕这过程,其实你只要选对了人,懂和了解有什么区别呢 ?”
“懂一定是比了解更深刻啊!”
王先生摇头。
阿芳的好奇心涉猎到王先生的私人角落,她还要探索。
“王先生,你家是哪里的?”
“怎么说到我的家了?”
“我只是使随意问问,看看你是哪里人?”
“南方人。”
“这个范围太宽泛了吧!”
“你呢?”
“北方人。”
“看你却不像是北方人。倒像我们南方的姑娘。”
“王先生对这方面也有研究?”
王先生笑道:“南北一家亲嘛。”
雨点叩车窗,王先生又开始沉默,或许是沉思,艺术家都有这种癖好,在任何时候都可能触及到那根敏感神经。
“怎么王先生不说话了,话题不新鲜?”
“换个话题也许会适合今天的天气。”
“你出题。”
“我感兴趣的是我们是否可能存在爱情?”
“其实这个问题我真的不好回答你,因为我们的爱情观朝着相反的方向行驶。在我的脑海中,我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这事儿。爱情和情趣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时候他们会有所冲突,所以这就要求时间去权衡,不是吗?”
王先生微笑,嘴角向上微动。
“好了,我不为难你了。其实你有你的立场就已经很不容易。”
“是不是我的回答出乎你对我的期待呢?”
“告诉你吧,其实我不相信爱情,你知道吗?但是我坚信我拥有爱情。这世界上每个人都说自己有爱请,可是在爱情的面前个个屈服软弱,有多少人能做到像《胭脂扣》中的如花那样呢?”
“喜欢的东西就争取,即使他不属于你,也要让自己有个明白啊。对了,说说你的择偶标准啊。”
“我说了你不会相信的,我的择偶标准就是没有标准,否则我怎么会问你那么唐突的问题。”
“不唐突啊,没什么的。呵呵。”阿芳当是王先生的玩笑罢了。
“那你是有点爱我了吗?”
“什么意思?”
“开玩笑了,别当真了哦。”
“呵呵,没有啊。”
“那就是说你爱我了哦,今晚到我家去吧。”
阿芳乍惊,未知此话出自一位名声优良的 。
“是不是艺术家说话都这么直接啊,毫无顾虑?”
“其实对文字有己见的人骨子都是性感、骚稔的。”
“是吗?你觉得我也是这样啊?”
“不知道,但我有野心把你塑造成那样的。”
“你喜欢那样的?”
“这并不重要,我今晚就把我们之间的交流写下来,做个纪念。”
“是吗?这样啊,这有什么的,聊天而已啊!”
“故事就设定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个有名的 和一个……他对 怀有羡慕,但是听了他的论道,觉得距离实在远,就惊慌失措。这种素材我处理起来是很轻松的。”
“轻松?”
“因为对白就在眼前啊,写作最主要的不就是在构造情节嘛,情节在这里就是对白。”
“我觉得你是个情场高手,出手老辣。这方面经历很多吗?”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感情上一片空白嘛。”
“那是纸上谈兵咯。王先生,看不出你三十岁出头。王先生,也许是你那副眼镜的作用吧,王先生,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
阿芳迫不及待的一番话还没有结束,车子往前一个急刹,车子由于惯性作用往前迟移一段路程,阿芳吓得惊慌失措,王先生也怔了一怔。
“倒霉,车子抛锚了,让我下去修理。”
阿芳急忙拉住王先生,道:“外面雨很大,会湿透的。”
王先生无奈,道:“没办法,除非在这里待一个晚上,我可不想,你也是吧,要是想帮忙,从后备厢里拿出伞具。”
阿芳慌手慌脚取出雨具,惶然出车,撑起油伞,雨中亭亭直立,依附在王先生身边,共同遮雨。从远处看,真的很像一个大蘑菇,身边是雨后春笋。
阿芳静伫凝视远方,王先生问:“你在想什么?”
雨太大,阿芳勉强听到王先生的声音,她回答:“我在想你会不会真的写一篇小说关于今天的一切,然后投往我们杂志。”
王先生笑道:“你是同党,也来开导我?”两人面面相觑片刻,不约而同笑起来。
王先生行为敏捷,动作熟练,没过两分钟就修好了故障。两人回到车里,头发和鞋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淋湿。阿芳将伞放回后备厢,王先生接着从后备厢取出条干毛巾,递给阿芳。阿芳露出幸福的表情,她的甜蜜微笑告诉王先生她的幸福溢于言表。
王先生开心道:“你的笑让我觉得你很爱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愿意爱我吗?不管这爱来得多么突如其来,我是相信的,告诉我,你愿意吗?”
阿芳故作严肃道:“不愿意,至少现在不可以,相处久了也许你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到时候你来我家或许我会献给你。”
王先生放肆一笑,转过头想吻阿芳。这吻是发生在短暂时刻,阿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及时闪过,阿芳只是对王先生这动作感动、兴奋,忘乎所以了。
王先生正在开车,没过多久,阿芳笑道:“你是不是影视剧、言情书看多了,处处都想。”
“嗯,有时候别人被我验得体无完肤。我猜你现在肯定好奇我心里怎么想你这个人,是吗?”
“但是不那么强烈。”
“可我要说的是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全部浮在表面。”
他接着说:“你现在怎么不找个对象呢?”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对象这问题,不是我想找就找的,是要有合适的、相当的,更确切地说,是值得爱和被爱的。”
“现在要找到值得爱的人确实很难,因为很少有人相信爱情了。那我是否合适?”
阿芳还在体味刚才的那一吻,现在她有庞大的野心去王先生的心灵深处了解、去懂得,然而她自己也觉得,她的动作不能过火,不能让他感到自己的积极。她意气风发道:“你,谈不上合适不合适。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会不了解一个人,而去参与这个人的感情,那是不负责任,也是浪费感情。这个是基础,是前提。”
“条件太高,居高临下,往往是求爱道路上的绊脚石。”
“王先生不也是没有对象吗?”
“呵呵,确实没有。”
“为何?”
王先生迟钝片刻,又像是在振作精神。
“爱情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
“王先生这句话可不是实话,你是言情小说家,再荒谬离谱也不能是不在乎的。至少你是现在没有这个想法,或者是因为曾经经历的事情过于印象深刻,冲击的涟漪还未平静。”
“错,我真的不在乎,我常常愿意和素未谋面的女士坐在咖啡屋里听听音乐、哼哼歌、调调情。出了门,就……”
阿芳听着觉得一阵惊寒,她以为她已经了解王先生,正开往懂他的高速列车上,她懵懂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出了车门,出了车门,就……阿芳突然觉得车里闷热潮重,湿气氤氲其中。她想下车。
车外的世界一片昏眩朦胧,不知东南西北。
阿芳突然不想说话,不想再探索身边的这位明星 ,她选择缄默。此时的王先生也不愿意再畅快说话。
一阵死寂,一阵雷声。从近处遁远,自远方及近,在某一点两者矛盾撞击。
令阿芳欣慰的是,车子已经开到了编辑部。前方横亘的地标型高楼就是阿芳第一天上班的地方,曾经她也像今天这么仰仗着它的气质。并在心中发动了一场野心十足的战斗,要努力工作,要上任提职,要倍加薪水,过上高质量的生活。在这样的基础上发展,向上攀爬,那就是要自己开个杂志社,自己写,自己编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可是此时的她似乎很疲倦,像一头被豺狼虎豹追杀的伶伶小鹿,正在等待上天对她命运的裁决。她的头靠在背靠上,车子就停下来了。王先生一如刚才那样冲她笑。她却不再笑。她下了车,王先生也跟着下了车,告诉她忘了带她的皮包,阿芳低头走到王先生跟前,取过来皮包,又往回走。王先生喜欢看她低头的样子,可是她已经走远,他也没有工夫在这里等她回头,或者吃顿饭,王先生心里只有写作。他有大量的文字要写,也许今天的经历还是他今晚笔下的素材,这个女人不知道在王先生笔下成了什么样的形象,读者定会期待。
阿芳回忆,临走前王先生对她亲切地说了声再见,她也还了声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阿芳觉得今天是最抑郁的一天,她从一个高潮陷入一个低谷,觉得自己被愚弄,而这一切都被这一个人所掌控。好厉害的一个人,韬光养晦秘密行事。她喜欢的 和她感觉到的南辕北辙。她不懂王先生心里所想,不,也许是自己多情,王先生可没有什么意思,好 都是这样的吧,他们只是一面之缘,何必如此认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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