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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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顾莞的提醒,姜雨娴也会好好地重新审视宋知瑾。当然,单凭姜雨娴那点眼力,除了他相貌和一些很基本的特征外,她根本看不出什么深刻的东西来。自那天起,姜雨娴就很少制造状况去麻烦他。他们的关系就像最寻常的邻居,见面打声招呼,关上房门就再无瓜葛。
周六休假,姜雨娴睡到自然醒,起床的时候已临近十一点。刚洗漱完,她就听见门铃响起。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她才去开门。看清楚门外的人,她不禁愣了愣,因为外头站着的不是宋知瑾,而是张静秋。
张静秋率先开口,她的语气十分和蔼:“刚起床吗,雨妞?”
姜雨娴向她问了声好,随后连忙侧身请她进门。幸好家里收拾得还算整洁,她将张静秋安置在客厅,接着就要去烧开水沏茶。
“不用麻烦了。小瑾今早找我吃饭,我想你应该也在,于是就过来看看你。”张静秋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这边住得习惯吗?”
姜雨娴连连点头:“习惯,我很喜欢这里。”
张静秋倒是笑了,她说:“我想也是,不然怎么会睡得这么好呢。刚才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回去后小瑾就跟我说,你肯定还没起床,让我继续按,没想到是真的。”
“真不好意思。”姜雨娴无比窘迫地抓着后脑勺。
“没事,周末当然要好好休息,不然怎么有精力好好工作呢。”张静秋环视了一下四周,她与宋知瑾一样,很自然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厨房。她问姜雨娴,“平时你都不在家做饭吧,外面的东西最好别吃那么多,不卫生,也不健康。女孩子还是应该学学厨艺,不然以后怎么照顾家人呢?”
姜雨娴顺从地应道:“我知道了,伯母。”
“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到小瑾那边偷师,他对煮饭可在行了。”张静秋提议。
在张静秋殷切的期盼下,姜雨娴不得不点头。随后她被张静秋邀请到隔壁吃午饭,盛情难却,她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因早餐没吃,姜雨娴的胃已空荡荡。她进屋就嗅到香浓的酒香,肚子更是不安分地闷响了几声。幸好那声音很小,并没引起张静秋的注意。
宋知瑾有空就会为母亲亲自下厨,他常年在外,却跟母亲的关系一点也不疏离。姜雨娴呆呆地望着他们母子俩温馨地聊着话题,一时间仿佛被隔在了这道氛围外。
他似乎早料到她会过来吃饭,因此看到她木讷地跟在张静秋身后进门也没什么反应。
张静秋回来后就在一旁帮儿子打下手。母子间十分有默契,就算宋知瑾不说,她也知道他此刻需要什么食材或调味料。
宋知瑾正在做黄酒焖虾,这道菜已做得差不多了,他加入白糖和盐后开始调大火收汁。很快,原本稀薄的汤汁逐渐变得浓稠,他利落地关火,接过张静秋递来的餐盘,一边摆盘一边问:“姜雨娴,你会摆碗筷吗?”
姜雨娴真觉得这问题简直有辱智商。她刚把三套碗筷整整齐齐地码好,张静秋和宋知瑾就将菜端出了厨房。
为了迎合母亲的口味,宋知瑾做的几道菜都很是清淡。姜雨娴第一次尝到他做的中式菜,于是很好奇地把每一盘菜都尝了个遍。
看到她的胃口不错,张静秋就笑眯眯地邀请她:“雨妞,你爱吃的话就常过来呀。你别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小瑾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你俩干脆就一起吃吧。”
宋知瑾往张静秋碗里添了些菜,说:“妈,我觉得你特别像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张静秋递给他一记不知好歹的眼神,随后才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人吃饭。
顾着眼前的美食,姜雨娴没将心思放在他们母子俩的谈话上。或许今天实在饿得厉害,她觉得宋知瑾这顿饭做得十分有水准,放下筷子的时候竟然还有几分回味。
张静秋约了朋友喝下午茶,刚吃完饭不久,司机就过来接她了。姜雨娴很礼貌地送她去乘电梯,然后跟她告别。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孩子顺眼,于是暗暗地向宋知瑾使了个眼色。
宋知瑾装作没看懂,在电梯门合上前,他才对母亲挥了挥手。
吃饱餍足,姜雨娴就准备回家窝到床上睡个午觉。谁知她还没迈出脚步,一只手掌就不松不紧地捏住了她的手臂,紧接着,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干吗走得那么快?”
姜雨娴马上躲开,她后退了两步,隔着半米的距离一脸警觉地看着他。
“那晚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宋知瑾没想到她至今还耿耿于怀那晚的事,于是不得不向她解释。
他没有再靠近半步,只是语带笑意地说:“你真不需要这样防备我。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不是一个变态。”
姜雨娴的表情丝毫没因他的解释而有所松懈。宋知瑾觉得好笑,他朝她招了招手,说:“跟我过来,我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看在宋知瑾请自己吃了顿丰盛午餐的份儿上,姜雨娴便跟了过去。
宋知瑾站在门侧,看着她犹犹豫豫地走进屋内,他利落地将房门给合上了。身后传来低沉的落锁声,姜雨娴的神经为此而瞬间绷紧,她转头看向他,戒备的神色比方才更甚。
对上她的视线,宋知瑾慢慢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他向前迈出一步,用身体将她堵在了门边。
他们站在玄关沉默对视。宋知瑾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她不得不仰视他,脖子有些酸。宋知瑾丝毫不介意她的目光,他一脸从容,而看她的眼神玩味得很。
片刻后,宋知瑾收回视线,身体微微向她前倾,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真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她将身体后仰,尽量地与宋知瑾保持距离。
“有防备之心是好事,但防备过度就是神经质了。”他毫无预兆地掐了把她的右脸颊,“你所担心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对你做。”
姜雨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用力地挥开他的手。
“假如你是一只猫,我想你的尾巴肯定已经竖起来了。”宋知瑾说完后就往饭厅走,落下她一人呆若木鸡地杵在玄关旁,他头也不回地喊,“姜雨娴,你过来。”
空气里还残留着饭菜的香味,姜雨娴困惑地看着他,而他朝她笑了笑,说:“帮我把碗给洗了。”
姜雨娴一点也不意外,她知道他聘请那位家政公司的阿姨周末是不会上门搞卫生的。有次她问过他原因,他说他周末一般都在家,不喜欢看到陌生人在自己家里乱晃。
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宋知瑾便说:“我的要求不过分吧?我给你做饭,你替我把碗筷洗了,很公平。”
“你又不是请不起管家保姆,干吗不请个保姆二十四小时在家待命。”姜雨娴没好气地说。她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挽起衣袖帮忙。
“我怕她们对我图谋不轨。”宋知瑾半真半假地说。
姜雨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将他刚才的话原句奉还:“有防备之心是好事,但防备过度就是神经质了。”
宋知瑾不反驳,眉眼笑意更浓,这个小丫头还真是锱铢必报。姜雨娴收拾碗筷的动作虽生硬,但态度还算认真,宋知瑾抱着双臂倚在厨房口,说:“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最近有学着做家务吧?”
“嗯。”姜雨娴有点小骄傲地回答。
她的笑意还挂在脸上,他又出其不意地说:“多学着点,不然你的长辈又得给你安排相亲了,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会做,以后想嫁出去也难。好好洗,碗碟摔坏了没关系,不过收拾碎片的时候当心手。”
说完后,宋知瑾就自顾自地走回卧室,留下姜雨娴对着他的背影干瞪眼。
将宋知瑾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姜雨娴觉得他的观点也不是毫无道理的,任哪个条件好、行情佳的妙龄女子都没必要在大好年华跟陌生男人相亲。她觉得自己的名声都让自家二婶给毁了,有天姜延请她吃饭,她便忍不住跟他抱怨起来。
姜延带她到一家最近才开业的湘菜馆吃饭。这家餐馆的老板与姜延是旧识,工作期间还不忘抽空亲自来招呼姜延,老板豪爽地与姜延互敬了三杯高度数的白酒。
白酒是老板私藏的,酒质绵纯,一点都不上头。姜延很少喝白酒,他的喉咙被酒液刺激得厉害,一时半晌倒不想说话,于是静静地听着姜雨娴发牢骚。
最后说尽兴了,姜雨娴才问他:“喂,你不表示一下同情会死吗?”
“我同情你,谁同情我?”脑子一热,姜延就把该说和不该说的话全说了,“幸好我聪明,不然还得继续遭殃。”
姜雨娴何其了解姜延,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二婶之所以给自己安排相亲,肯定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她恨得牙痒痒道:“姜延我算看错你了,有你这样出卖队友的吗?”
酒气上涌,姜延解了颗衣扣,而后才说:“你都二十多岁了,男朋友都没一个,我也是为你着急。更何况,我随口跟我妈提了句,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马上就给你物色好人选。这事既能帮你找到男人,又能让我摆脱我妈的纠缠,简直是双赢。”
他说得越得意,姜雨娴就越想横过餐桌去掐他的脖子。
堂妹对自己怒目而视,姜延不想死得太难看便收敛了些许。他给姜雨娴添了点菜,哄她:“我保证下次不出卖你了,别气!”
姜雨娴冷哼了声,但脸上的怒气明显减退了不少:“下次你再敢出卖我,我就把你的情史全爆料给娱记。”
这话姜雨娴已经说了无数次,姜延听得耳朵都生了茧。他笑话她:“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筹码,每次都重复同样的,真没趣。”
她狡黠一笑,问他:“你真要我换吗?那我下次换个劲爆点的,希望你别恼羞成怒。”
姜延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无声地警告她。她终于扳回一局,愉快地喝起果汁。每次跟姜延吃饭,姜雨娴都吃得相当畅快。他俩并肩走出餐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自豪地跟身旁的人说:“我觉得我最近又胖了。”
已经戴上墨镜的姜延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说:“该不会是跟你相亲的男人养的吧?”
姜雨娴用手肘撞了下他,怒斥:“你乱说什么呀!”
他们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走到餐馆的停车场。姜延按了下遥控,随后问:“我一直想问你,我妈究竟介绍了什么人给你认识。我和我爸问她,她神神秘秘一直不肯明说。”
“你很想知道?”姜雨娴乐呵呵地问。姜延横了她一眼,她笑得更开怀,“我也不告诉你,谁让你卖堂妹求荣。”
“你能值几个钱?”姜延一边打趣她,一边启动了汽车。
今晚真的吃得太饱了,姜雨娴觉得自己的胃有点胀,于是让姜延把车开慢点。
姜延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状况。他随即放慢了车速,接着腾出一条手臂打开了手扶箱:“你上次落在车上的话梅好像放这里了。”
姜雨娴不想他开车时分神,于是便拉开他的手:“我来找。”
手扶箱里放着很多杂物,姜雨娴翻找了片刻才从一沓单据下找到话梅。正准备合上箱子时,她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红彤彤的信封,借路灯的光亮她快速地研究了下,竟然是张喜帖。
那张喜帖的邀请人一栏,正落落大方地写着钟厉铭和程知瑜。
回国不久,姜雨娴就听姜延说过,钟家即将办喜事。当时她没心情顾及别人的事,因而很快就将这个消息抛诸脑后。
别人办喜事,而姜雨娴却惆怅起来,姜家和钟家向来交好,因此婚宴那天,势必她的父母会出席参加。她问姜延她能不能不去,姜延语气淡淡地反问她:“你说呢?”
姜雨娴和钟厉铭的关系不错,以前她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每次她被姜延捉弄,他都会很正义地帮自己一把。后来他出国念书,而她忙于备考,他们就很少再联系了。程知瑜是二叔介绍给她认识的。初时,她对程知瑜充满了好奇,她好奇程知瑜的出身,也好奇程知瑜的为人,毕竟程知瑜的事情曾经在棠海市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熟络了,她倒觉得程知瑜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糟糕。
近来姜延都很忙,他是钟厉铭的伴郎之一,要帮忙处理婚礼上的细节问题。临近婚宴的前一周,他才有空带姜雨娴去选购礼服。姜雨娴兴趣缺缺,只是随便选了一袭粉蓝色的单肩小礼服。
她从试衣间走出,姜延看了就直皱眉头,指着礼服的下摆,不满地说:“太短了。”
下摆只堪堪掩过臀部,姜雨娴转了一圈,确实容易走光。她回头看向姜延,而他已超效率地翻着目录册为她选定了那件粉色及膝小礼服。她向来不怀疑姜延的眼光,于是再度往试衣间走去。
为了照顾姜雨娴,姜延在婚宴的前夜把她接到家中住了一晚。第二天,他们俩早早就出了门,姜雨娴也被这喜庆的气氛所感染,因而赖着堂哥要跟车去接新娘。
姜雨娴早料到这场婚礼会很隆重,但真正目睹婚礼的盛况,她倒觉得这排场远比她想象中大得多。花车后尾随着各款式的名车,浩浩荡荡的,看着就像是一场流动的豪车展览会。
在姜雨娴的印象里,钟厉铭不是这么高调的一个人,她跟姜延感慨了两句,而姜延则说:“你小女孩懂什么。我要是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肯定也会有多大弄多大,让全世界都知道这女人是我的。”
“我的未来堂嫂可真幸福,可惜我连她的影子也没见到。”姜雨娴笑得贼兮兮的,一开口就挖苦他。
姜延伸手想敲她的额头,被她灵活地躲开了。
他们抵达时,别墅的院子已经挤满了亲友。姜延下车后就跟钟厉铭会合了,姜雨娴跟在他身后,看到春风得意的新郎不由得犯起了花痴:“厉铭哥,你今天好帅。”
钟厉铭朝她笑了笑,随后跟姜延说:“带雨妞到偏厅候着吧,等下场面应该会很混乱,磕伤碰伤就麻烦了。”
姜雨娴很想凑过去看热闹,但姜延很赞同钟厉铭的看法,于是她就被迫安置到了偏厅。姜延塞给她一支胸花,临走前叮嘱她:“等下知瑜的姐妹团把新郎官逼急了,他可能会把房子给拆了的,你给我乖乖地待在安全范围,不要乱跑。”
程知瑜的姐妹团多是她的同学,她们各个都聪明伶俐,所出的招式虽刁钻,但又不会让人难堪。钟厉铭倒没什么事,就是苦了他身后的兄弟。大家都折腾得十分尽兴,最后钟厉铭签下了一连串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终于抱得佳人归。
在偏厅呆坐的时候,姜雨娴碰上了几个朋友,她们看到姜雨娴都十分意外,连连追问她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姜雨娴讪讪地笑着,搪塞了两句就把话题扯开。
婚礼仪式在棠海市一所私密度很好的教堂内举行。程知瑜明显有点紧张,她一直挽着钟厉铭的手臂,轻蹙着眉头倚在他身旁。而钟厉铭微微俯身,不知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情话,听得她脸红耳赤,还狠狠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钟厉铭和程知瑜被来宾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直至仪式开始前,姜雨娴才有机会跟他们打声招呼。程知瑜以为她是特地从加拿大赶回来,悉知内情的钟厉铭只是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才说了一会儿话,休息间的门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钟厉铭说了句“请进”,房门就被打开了。
姜雨娴好奇地回头,看到衣冠楚楚的宋知瑾出现在门边,她的表情有些许错愕。
宋知瑾也有些意外,他知道姜雨娴肯定在场,但没料到她会躲到这里。他面带笑意地朝新郎新娘走去,停在程知瑜跟前,语气温和地说:“恭喜。今天我妈不方便出席,我替她祝福你们。”
程知瑜似乎十分动容,她的呼吸有点急促,好半晌才点了点头。钟厉铭拥着她的肩,沉声说:“谢谢。”
宋知瑾仍旧保持微笑,他看向钟厉铭:“不要欺负她,否则我会找你算账的。”
站在一旁的姜雨娴清清楚楚地看见程知瑜红了眼眶,目光不断地在他们三人间穿梭,她对他们的关系实在困惑得不行。
察觉到姜雨娴的目光,宋知瑾终于转头正视了她一眼。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知道她肯定不清楚自己与程知瑜的关系,因为钟厉铭早就将相关消息封得死死的。他大抵能猜到姜雨娴那丫头在想些什么,想到她正用一些龌龊的想法揣测自己的用意,他真想使劲地敲敲她的脑袋,好让她停止那些无聊的猜想。
钟厉铭看到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姜雨娴,于是想为他们作介绍,哪知宋知瑾早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率先开口:“我们认识。”
钟厉铭和程知瑜都愣了愣,随后双双看向姜雨娴。宋知瑾看着她那不自然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朝她走近一步,动作自然地在她后腰推了下,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我们走吧,别妨碍人家了。”
宋知瑾带着姜雨娴走出休息间,他刚把房门带上,她就压低声音抛出警告:“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很容易引人误会?”
“误会我跟你的关系吗?”宋知瑾明知故问。他让姜雨娴走在内侧,以免被来往匆匆的宾客撞着。
“对。”姜雨娴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我们光明正大的,又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宋知瑾往她那边靠近了些许,“难不成你暗恋钟厉铭,所以不希望他误会?”
姜雨娴涨红了脸,斥道:“胡说八道!”
在场不少来宾跟宋知瑾是旧识,他含着笑与他们点头,碰到相熟的还停下来寒暄几句。走着走着,原本待在自己身旁的姜雨娴就不知所踪了。反而是他的女伴,很快地发现了他的踪影,并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宋知瑾的女伴是他堂嫂的妹妹,听说他有婚宴要出席,于是便兴致勃勃地跟了过来。他带着她找了个位置观礼。刚落座,他便发现姜雨娴和几个小女生在前两排的长椅上坐着,脸上尽是向往的表情。
婚礼仪式准时开始。牧师宣读着千篇一律的誓词,宋知瑾饶有兴致地看着钟厉铭和程知瑜,但不一会儿就走了神。
近些年来,宋知瑾参加过不少婚礼。跟他年龄相仿的好友大部分已成家立室,有些甚至还成了奶爸,一家三口看上去其乐融融的,实在令人艳羡。或许是今天的气氛太过于幸福,让他也涌起了某些前所未有的念头。
教堂内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宋知瑾抬眼便看见钟厉铭正亲吻着他的妻子,那副情深款款的样子让他身旁的小女生们芳心大乱。
仪式结束后,大伙都到教堂外准备抢花球。宋知瑾远远地看着,那群女生纷纷将程知瑜围得水泄不通,姜雨娴被一个穿着深紫色礼服的女孩子拉着,随后也奋力地挤入了人群中。她明显不习惯做这种激烈的斗争,看上去相当狼狈。最终,花球被距离程知瑜最近的一个女孩抢到。她兴高采烈地捧着花球,脸贴脸地亲了新娘。
他们一行人从教堂出发至酒店时,天色已沉了下来。姜雨娴乘坐姜延的车,一路都揉着自己的小腿,那双高跟鞋不怎么合脚,只穿了半天却让她酸痛得不行。
等待交通信号灯时,姜延转头忍不住数落她道:“我早说这双鞋不适合你,你偏不相信,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你不觉得这双鞋和礼服特别配吗?”姜雨娴反驳。
看着那又高又细的鞋跟,姜延的眉头紧了又紧:“配又怎样?最重要的是合适。”
今晚的婚宴热闹非凡,钟家是棠海市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赏脸出席的富豪权贵多不胜数。姜延担心她会出乱子,于是一而再地提醒她:“今晚你别惹麻烦,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这话虽说得含蓄,但姜雨娴明白他的意思。她父母会出席这场婚宴,他肯定担心自己会不分场合地闹别扭,最后让大家都下不了台。其实她也没有这么不识大体,虽惹不起但躲得起,她根本没打算要与他们正面交锋。
姜雨娴随口应了声就拉开了车门,姜延看着她的身影没入人群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场内绕了一圈,姜雨娴找了偏角落的桌位坐下。同桌的全是熟人,借着喜庆欢腾的气氛,大家都玩得很尽兴。难得这么开心,她也随大流地喝了不少酒,有红酒,也有香槟,混乱间还错手拿杯白酒,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酒液早已经流进了喉咙。
耳边全是好友的喧闹声,姜雨娴渐渐觉得头晕脑涨,于是靠着椅背愣愣地坐着。就在这时,身旁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半生半熟的脸,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迟钝,辨识了半天却始终没想起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那男人朝姜雨娴微微颔首,随后语气恭敬地对她说:“姜小姐,姜总请您过去一趟。”
姜雨娴倏地睁大了眼睛。那男人脸带微笑地看着她,她强作镇定地从座位上站起:“我先想去趟卫生间。”
那点小女生的把戏自然瞒不过他的法眼,他虚扶了姜雨娴一把,但没有让路的意思。
酒气上头,她故意捂住嘴巴,声音含糊地说:“要是我爸闻到我这酒气肯定会不高兴的。”
听姜雨娴这样说,那男人终于退让。正当她要举步时,他却迅速从她手中抽走了晚宴包:“这个先由我来保管。”
姜雨娴真想狠狠地瞪他一眼,他肯定是看准了自己身无分文,才放心让她离开视线范围。无奈之下,她只能边走边想办法。她向服务员询问卫生间的方位,那服务生的态度很好,于是她便试着问:“抱歉,能不能借您的手机一用?”
话音刚落,姜雨娴就很不雅地打了个酒嗝。视线随之模糊了不少,她紧闭着眼睛晃了下脑袋。那服务员看到她这副样子,交代自己还有事忙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她觉得胸口发闷,于是密着脚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刚走至拐角,姜雨娴就被奔跑的小男孩撞个正着。小男孩跟没事一样,绕过她又继续奔跑,而她的脚步虚浮,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倏地,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地扶住了她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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