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萍从醉梦中醒来，她的一只手触摸到了自己柔软的乳房，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她奇怪平时睡觉都是穿着内衣睡的呀。

她想坐起来，却浑身乏力，当她慢慢从混沌当中开始清醒时，她想抬一下大腿，发现一条腿被压着，感觉到小腹下部木木地刺痛。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拉开灯，首先看到的是自己坚挺高耸而洁白的胸脯，房间里的凉意袭来，这让她完全清醒过来，啊！她看到于国防睡意蒙眬的微黑肤色的挖斗型脸。与此同时，于国防在灯光的刺激下也醒了过来，看到第五一萍光着上身坐在身边，当看到她那张漂亮的瓜子脸慢慢变得扭曲起来时，于国防有些害怕了，他怕她真的喊叫起来，那他就完蛋啦。他赶忙跳下床，用被子把她裹严实，自己赶紧穿上衣服。

披散着长发的第五一萍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突然凄凄哀哀地小声恸哭起来，于国防一只手提着裤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说道：“萍，我是混蛋，我喝多酒，对不起，你原谅，我不是有意欺负你的，萍，我爱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为你做牛做马做猪做狗都行……”他语无伦次地向她表白。

恸哭了一会儿后，大约一分钟，或许是三分钟，第五一萍骂道：“于国防，你个畜生，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一辈子也不要看见你。”于国防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解释，第五一萍大叫道：“滚。”这一声如晴天霹雳，直吓得于国防发根拶起，他真的怕被人听到啊，于是赶紧爬起来屁滚尿流地开门跑掉了。

第五一萍捂住脸伤心地哭了一阵，想到自己的处女身子就这样被于国防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给糟践了，哭了一会儿又恨起自己来，喝那么多白酒，被这个禽兽钻了空子，她想到这就去派出所告他，让他下半生在监狱中度过。可是，想到秦枫，想到如果那样做的话，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她又想到去死，对，我就死给你看，可是自己死了又能说明什么呢？守节？守身？为谁守呢？都什么年代了。她不是那种保守的女性，她是现代女性，贞操没有了，可她还有心灵呀。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被他占了便宜？哼，于国防你个畜生，不是就想得到我吗？我偏不让你得逞，我要让你看着我嫁人，让你一辈子良心不安。

想到这里，她抹了一把眼泪，胸罩、内衣、内裤，毛衣、毛裤、外衣、外裤，一件一件慢慢穿在身上，她感觉这个过程是那么的漫长，这是她从姑娘到女人的过程啊。起身看到床单上淡淡的血迹，她又一次哭了，然后，她走到窗台前伸手拿过来一块肥皂，清洗了床单上的血迹，清洗了自己的处女地，想到从此不再是处女，想到自己一下子从姑娘成为了女人，她不免又一次伤心起来，把白色床单晾在椅背上，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沿边，看着床单在炉火的烘烤下慢慢变色、变干。看着自己从处女变成女人的痕迹一点一点消失，她唯有默默面对，这是一种无奈，做女人的无奈啊！她就这么坐在那里，一会儿望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一会儿呆呆地看着一点一点变干的床单和燃烧的炉火，一直到天亮。

一周后，第五一萍带着织好的一红一白两件毛衣，乘车去了秦枫所在的学校。长途汽车在国道上穿行，沿途，积雪铺满关中平原，第五一萍坐在飞驰的车上，车身在弯曲的国道上左摇右摆，车上的人们昏昏欲睡，而她却没有丝毫睡意，想着就要见到他，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他，可是，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见到他把毛衣放下就回来，从此以后不再见他。

此时此刻的第五一萍万念俱灰，她恨那个男人，恨那个让她变成女人的男人，这两天看到他躲躲闪闪的眼神，就让她觉得那个男人真的太猥琐，猥琐得让她恶心。于国防，这个名字，真想永远把它钉在全社会的耻辱柱上，让全社会都来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臭男人。

可是，她不能，不能这样做啊，她思谋过，这个社会真的是男人的世界，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她将终身背负起那根耻辱柱，永远让人在背后戳着后脊梁指指点点。

昨天下午下班，于国防找到她，跪在面前向她求婚，说要对她负责一辈子。几天来她早已欲哭无泪，绕过跪在地上的他扬长而去，她不会原谅这个让他失去贞操，让他恶心的龌龊男人，永远不会，她的心疼啊，不知不觉泪水落了下来。她看看左右，车上的乘客都在昏睡，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掏出手帕悄悄抹去淌到嘴角的泪水。

夜深人静，秦枫和水兵坐在教室里，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水兵手中拿着一本《心理学》的书正心不在焉地翻看着，秦枫趴在课桌上做着微积分习题，水兵看了一眼秦枫，吞吞吐吐地说：“那天我追上小于了。”

秦枫“嗯”了一声，没有抬头，继续做着他的习题，水兵沉吟了一下，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秦枫后来发生了什么？于是，接着说道：“我追上她时，她正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我还安慰她，嗯，我的意思是她好像喜欢、喜欢你。”

秦枫握住钢笔的右手停了下来，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看着水兵，仿佛在问：“喜欢我又怎么样？”

水兵继续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喜欢她？”

秦枫开口：“是的，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对她的感情仅此而已。当然……”秦枫斟酌了一下词语道，“当然，你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子不是她这一类型。”

水兵说：“这个我知道，那天我也坦诚地告诉了她，说我对她、对她一见钟情。”

“她怎么说？”秦枫一脸迷惑地抬起头来问。

“她说，她说，只要你没有对象，她都会等着你的。”

“我那天已经明白告诉她我有对象了。”秦枫坚决地说。

“她压根就不相信你说的会是真的。”水兵小声回答。

“哦。”秦枫愕然。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一个翻着书看，一个盯着习题发呆。

水兵向秦枫表达了他对于国霞的喜欢，这让秦枫没有想到，他们会一见钟情，水兵平时有点一根筋，可是，如今秦枫成了当事人被夹在中间，所以对他来说较难处理。“咱们回去吧，不早了。”过了一会儿，秦枫说。

两个人收拾起学习用具往回走，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这一刻秦枫下了决心，把他们俩促成一对。

第二天是星期天，秦枫睡了个懒觉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同宿舍的两个本地同学昨晚都回家去了。他正琢磨着如何去找于国霞谈水兵的事情，第五一萍一路打听着来到了秦枫的宿舍门前。秦枫开门一脸吃惊地望着她，第五一萍一见到秦枫便眼含泪水，她一路上想了很多话要对他诉说，可是乍一见面却是“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秦枫把她让进宿舍，两个人对床相向而坐，她从包里取出许多好吃的，有烧鸡、牛肉、奶粉、水果等。

秦枫问：“你咋摸到这儿来了？是单位出差吗？”

“不出差就不能来吗？”第五一萍对他的问话表示出不满。

秦枫尴尬地搓手，“也不是。”他斟酌着词句，想着如何回答才不至于伤害到她。看到秦枫木讷的模样，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多么想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向他诉说呀，可是她不能呵，她已经不再是一周前那个纯洁的第五一萍了。

“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她幽幽地说道。

“当！当！当！”有人敲门。

秦枫起身去开门，第五一萍拿出一白一红两件毛衣在他的身背后比画，门开了，于国霞亭亭玉立地站在宿舍门外笑着问：“欢迎不欢迎呀。”随即看到他身后正在比画毛衣的第五一萍，于国霞的眼中闪过无限失望，他说他有对象了，还是真的呀。她原本打算掉头就走，可是一想那样更不合适，那会被她误会，恋爱中的女人谁不小心眼呢？此时的秦枫从一个尴尬境地进入到了另一个尴尬境地，她把于国霞让进宿舍，词不达意地向双方介绍：“第、第五一萍，我同事。这个是，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于国霞，于国防的妹妹。”两个女人相互点头，能看得出她们的眼里有着同样的东西：女人之间的妒忌。

正在僵局中，救兵来了，水兵站在了门口，他是在隔壁宿舍听到于国霞的声音后跑过来的，看到两个女孩子，一个木愣地站着，一个木愣地坐着，他不愧是秦枫的铁杆，马上弄明白了尴尬的场面，于是，连忙打圆场：“第五来了呀，怎么不告诉一声，让去接你。”

第五一萍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他又对于国霞说：“小于，今天打扮得真漂亮。”于国霞冲他也是笑笑，看得出来她的面部表情的僵硬。

第五一萍起身手里肘着毛衣在秦枫的肩头量着，说：“我看正合适。”

看到毛衣，秦枫真的是无奈了，如果只是他和第五一萍在一起，他会拒绝，更不会接受她的馈赠，可是现在是水兵和于国霞都在，如果他不接受，于国霞会怎么想？水兵又会怎么想呢？不能给于国霞希望，是秦枫当时唯一的想法。

水兵在一旁插话：“这毛衣真漂亮，小于，你看这花色真是心灵手巧。”

于国霞横了他一眼，在一个女孩子跟前夸另一个女孩子心灵手巧，何况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敌。水兵说出口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说道：“这红颜色太艳了，能穿得出去吗？”第五一萍和水兵相熟，听他这么说也不乐意了，急赤白脸道：“又没有给你穿，你着哪门子急呀！”看来室内的火药味充足。

水兵“嗨”了一声：“我这张笨嘴，怎么里外都不是。”于国霞又狠狠横了他一眼，意思是谁是里谁是外？水兵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毛衣被搁在了秦枫的单人床上，秦枫说：“大家都快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于国霞肩着包说：“不了，水兵你今天有空吗？”

水兵忙不迭地回答：“有空，有空。”

“那你今天陪我进城买化妆品吧。”

两个人走了，两个人留了下来，走的两个人一个兴高采烈，一个百感交集，留下的两个人一个无奈着，一个矛盾着。

来一次省城不容易，路上要花去四个小时的长途车程，第五一萍一定是早晨天不明就启程，才在这个时间赶来。为了不让她失望，秦枫带着她去了兴庆公园。兴庆公园是一千年前唐明皇为了取悦杨贵妃，专门为她修建的，传说当年唐明皇惹杨贵妃生气，两个人好久不说话，为了让杨贵妃消气，唐明皇拨下巨款，让高力士建造了兴庆宫，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秦枫邀请第五一萍去逛兴庆公园，是想让她高兴，却没有想别的，可是第五一萍不这么想，兴庆宫，唐明皇和杨贵妃地老天荒的爱情故事的发生地，她自然心中明镜似的。她想，秦枫带她来这里不就是表明了态度吗？她太了解他了，他是那种难以启齿说“我爱你”的男孩子，他是在用行动表达对她的爱，这种表达方式也是女孩子乐意接受的，多么浪漫的求爱方式啊!

在兴庆公园，湖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宛如水洗过的白云，那一朵朵白云映照在碧波荡漾的湖水里，给人心襟摇荡的感觉。

两个人漫步走在林荫小径，时不时会与一对青年情侣擦肩而过，第五一萍矛盾的内心逐渐变得舒缓起来，她好几次都想开口告诉他，这几天来内心深处的痛苦，可是看到秦枫迷人的微笑和公园里祥和的氛围，她几次话到了嘴边都欲言又止，是啊，她是多么多么的爱着他啊，叫她如何向他启齿？

不远处的湖边，一对小情侣轻轻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第五一萍说：“咱们去划船吧？”

秦枫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第五一萍看到他没有表示反对，于是来了兴致，伸手拉着他跑向岸边的小船。船儿在碧绿的湖水中轻快地离开此岸，向不远的彼岸驶去。秦枫和第五一萍并排坐在船上，轻轻划动船桨来到了湖心，她放下手中的木浆，美丽的面庞泛起一缕潮红，微喘起伏的胸脯，侧身依靠在了他的肩头，他也停止了划动，微风中船儿轻飘，仰头看去，天高云淡，低下头来寻思，两个人的心情像水波一样起伏。

野渡无人舟自横。

傍晚时分，两个人拖着一身一脸的疲惫回到了学校宿舍，没有见到水兵，或许水兵看电影去了，水兵喜欢看电影，每到周末必去影院，雷打不动。

秦枫首先到女生宿舍为第五一萍联系好了晚上的住宿，回来把买的小菜、白酒和第五一萍带来的烧鸡、水果等摆在桌上，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秦枫在等水兵回来，都是穷学生，打一回牙祭像过年一样。

不知不觉天色暗淡了下来，周末的学生宿舍静悄悄的，大家都趁着周末出去潇洒去了。秦枫宿舍的两个同学是本地人，早就回家了，他们要到明天早上才来学校上课。秦枫和第五一萍对斟对饮着等水兵回来，六十五度的红西凤酒很快让不胜酒力的他晕眩起来，天更黑了，四周依然静悄悄的。在喝下去一大口白酒后，秦枫很快便感觉到天旋地转，躺倒在了床上，第五一萍起身收拾了桌面，又给他盖好被子，看看时间不早了，打算到楼下的女生宿舍休息去，她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已经酣然入睡的他，伸手拉下灯绳，房间内立刻一片黑暗，她拉开房门，却没有走出去，犹豫了一下后，又返身把房门关上，反锁了暗锁，在酒精的驱动下，第五一萍摸黑来到秦枫的床前，娇喘着拉开被子，俯身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