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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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解释说这是因为分娩过程害得约翰娜差点丢了性命,因为在索菲娅出生 19个星期之后她尚未成年的母亲仍旧卧床不起。还有一种解释是说约翰娜当时年纪尚轻,自己对生活仍旧怀揣着一大堆炫目的抱负,而梦想成真的那一天却遥不可及。然而,真正的深层原因其实还在于这是个女孩,而不是男孩。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尽管当时约翰娜没能意识到,然而这个女孩的降生才是约翰娜这一生至高无上的成就。
倘若降临人世的是约翰娜满心期待的男孩,而且那个男孩能够长大成人,那么他将继承父亲的爵位,成为安哈尔特 - 泽布斯特亲王,那样一来俄罗斯的历史就会改头换面,而约翰娜·伊丽莎白为自己在历史上赢得的那一点位置也将不复存在。在长女出生后18个月的时候约翰娜又产下一子,她一心扑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在发现第二个孩子——威廉 ·克里斯蒂安——的身体存在着严重的缺陷时约翰娜对这个孩子就更加疼爱了。饱受佝偻病折磨的男孩令约翰娜着魔,她溺爱他,一味地宠着他,几乎无时无刻不盯着他,她把不曾给予过女儿的爱一股脑地倾注在这个儿子身上。索菲娅之前就非常清楚自己的出生令母亲很失望,而现在又亲眼目睹着母亲对弟弟无微不至的爱,温柔的亲吻和爱抚和耳边的喃喃细语全都给了这个男孩,而索菲娅只能在一旁看着。当然,对于母亲而言,如果自己的孩子中有人患有残疾或者慢性疾病,那么在这个孩子身上多花费一点心血并不为过,而家里其他孩子对母亲这种有失均衡的爱心怀憎恶也同样很正常。然而,早在威廉 ·克里斯蒂安诞生之前约翰娜对索菲娅的排斥就已经存在了,弟弟的诞生让母亲对她的排斥更加强烈了,母亲的偏心给索菲娅的心里留下了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在父母对孩子有所偏爱的家庭里,大多数受到排斥或者忽视的孩子都会多多少少有些像索菲娅那样,为了避免受到伤害她不向他人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她什么都得不到,同时家人对她也不抱什么期望。小威廉只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母亲的爱,母亲的过失与他毫不相干。尽管如此,索菲娅还是对他充满了恨意。40 年后,在撰写《回忆录》的时候,索菲娅的心中仍旧沸腾着对威廉的愤恨:
他们告诉我有人欢天喜地地等待着我的降生……父亲把我当做天使,而母亲则丝毫没有注意过我。一年半后,她(约翰娜)生下了一个儿子,她将这个孩子视若掌上明珠。我忍受着这一切,却经常遭到不公的怒斥。我无法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因为如此,在《回忆录》中叶卡捷琳娜只提到威廉 ·克里斯蒂安逝于1742年,终年 12 岁。随后,叶卡捷琳娜冷漠地用寥寥数语对他做了一番记述:他只活到了 12 岁,死于斑疹热(即猩红热),直到去世后才被查明让他拄着双拐的病因。由于斑疹热加之于他身上的各种治疗都无法见效,为了这个病他们找遍了全德意志最著名的医生。他们建议将他送到巴登和卡尔斯巴德去泡温泉,然而每次回来时他还是跟出发前一样跛着脚,随着身高的增加他的腿也相应地越长越细。在他死后,经过尸体解剖人们才发现他的臀部错位了,这种状况应该是在他的婴儿时期就出现了……他的过世令我的母亲伤心欲绝,全家人都不得不陪着她一起痛苦。这种怨恨仅仅意味着索菲娅对母亲极大的愤慨,约翰娜无遮无拦的偏心对幼年的索菲娅所造成的伤害在索菲娅的性格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童年时代遭到的排斥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在长大成人后为何她始终不断地寻求着自己曾经缺失的东西。即便在成为了叶卡捷琳娜女皇,在其独裁统治的巅峰时期,她也仍旧希望人们不单单只是钦慕她非凡的智慧,或者因为考虑到女皇的身份而对她毕恭毕敬,她始终都在谋求最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温情,正如弟弟从母亲那里得到,而她所没有得到过的温暖一样。
在 18 世纪,就连那些小公国的君主们都要力求在马车、服饰等各个方面彰显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贵族家庭出身的孩子身边有保姆、女家庭教师、男教师,以及各种指导者来照顾他们,教授他们音乐、舞蹈、骑术和宗教等方面的知识,对他们进行训练,以确保他们的仪态、举止和信仰能达到欧洲宫廷的标准。首先要学的就是礼仪,年幼的学生们不断地练习着鞠躬和屈膝礼,直到能够不假思索地做出最标准的动作。语言的学习是重中之重,年轻的亲王和公主们必须具备法语的听说读写能力,全欧洲知识界的通用语言。当时,德意志的贵族普遍认为德意志语过于粗俗。在这段时期,索菲娅的女家庭教师伊丽莎白·芭贝特·卡德尔对索菲娅的生活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芭贝特这个法国人是胡格诺派的信徒,她认为尊崇新教的德意志比信奉天主教的法国更安全,也更投合自己的脾气。索菲娅的教育就被托付给了这个女人。芭贝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学生之所以频频与人发生冲突是因为她经受着孤独的折磨,这个小女孩渴望受到鼓励和来自他人的温暖。芭贝特满足了索菲娅,她还竭尽全力地凭借着法语的逻辑性、微妙性,以及这门语言所富有的机智和生动培养索菲娅对法语的热爱。索菲娅对法语的喜爱始终都没有消失过。法语课从最初的《拉封丹寓言》发展到法国剧 高乃依、拉辛和莫里哀的作品,后来索菲娅认定其实当时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只是在死记硬背,“很早就有人注意到我有个好记性,因此我一直饱受着背诵的折磨。现在我的手边还保留着一本德意志语版的《圣经》,在那本《圣经》里,所有当时我必须背下来的章节下都划着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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