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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节

 

董啸任凭自己在空旷而寂寥的雪地里跑着,一串凌乱而孤独的脚印在向前延伸。他想赶快回教室,去找张鹤,他觉得自己还想对他说一些话。可他又停了下来,就那么地站在雪地里,风呼呼地响着,刮过董啸,钻进他的身体里,可他感觉不到冷。他的思维现在特别混乱,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更无法去思考;他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却无法办到。他慢慢地向前踱着,雪“扑扑”地落在他身上,然后再滑到地上。
 
他原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情,当看到自己那活泼可爱的妹妹,即将成为他人对象时,心底里那种失落与感伤。之前他们尽情地快乐,尽情地笑和闹,可今后,这一切都只能成为回忆了。也许是董啸太颓唐了一些,但他却隐隐觉得,自己今后与若玉交往,一定要特别拘谨一些了。虽然自己是哥哥,若玉是妹妹,但这种拘谨却是不可避免地汹涌而来了。
 
背后有“朔朔”的脚步声轻微传来,董啸一愣,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想不到这么大的雪,还有人走来。近了,是一把紫蓝色的雨伞,到了董啸跟前,就静静地站着不动了。然后伞就慢慢地举过了董啸的头,把两个人放在一袭幽暗昏明的紫蓝色下。
 
是孟楠,孟楠用清亮的眸子静静望着董啸,有些忧郁地说:“我看到你从教室里出来了。很着急的样子,就跟了你出来。”董啸的鼻头就突然地有些酸:这是一个怎样细致的女孩啊。看到自己急匆匆地走出教室,如果不是偶然,那该是投入了多大的精力和热情。董啸张开口,仰一下头,将眼泪逼回眼眶里,对孟楠说:“孟楠,我以后出教室的时候,在你们班窗口告诉你一声,这样上自习你就不用一直向外看了。”孟楠用脚踢着雪,在地下画出一横一横,“啸,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要强反而伤人伤己。我们要用一种自然的心态来看待,来接受。啸,知道吗?我看到你烦恼,心伤的时候,我就感到特别难受,特别无助,知道吗?”孟楠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手中举的伞有些晃动,几片雪花就猛地砸在董啸的脸上,让他浑身一激灵:这是一个这样让自己心疼的女孩啊。
 
现在细细想来,对申琳的感觉,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与舒适,喜欢在一起时的那种恬静与愉悦的味道;对于表姐,是一种敬重与血浓于水的亲情;对于妹妹若玉,是一种亲切与爱怜的想法,若玉就是自己那时而淘气、时而任性的小妹妹;但唯独对于孟楠,却是一个让自己心疼的女孩。
 
董啸握住了孟楠的手,紫蓝色的伞停止了晃动,雪“扑扑”地打在伞面上,然而沉静地再落到大地上。啸的嘴唇有些哆嗦,或许是因为雪天的冷,或许是一种莫明的情绪,“楠,哭一哭吧,哭一哭就好了。”他说完了这一句,看到孟楠的脸上真的泪如雨下。他扔掉了雨伞,轻轻捧起孟楠的头,静静地望着,心头有疼痛的感觉,任凭雪“朔朔”的滑落身上。他责问:为什么自己给这个女孩带来这样多的伤心与无助。
 
他轻轻地叫着:“楠,不哭了,不哭了,楠。”看着轻轻啜泣的孟楠,董啸心头的疼痛愈加深刻起来。他忍不住用嘴唇亲吻了一下孟楠的眼睛,孟楠浑身一激灵,闪开了。董啸的嘴唇,感觉到咸咸的凉凉的一种温馨。那一刻,他终于下了决心,自己要好好待这个女孩,好好地去爱她、照顾她。那是怎样的一种幽伤幸福啊。他慢慢地把孟楠拉向了怀里,轻轻地说:“楠,以后再也不要让你伤心了。”说完,董啸静静地弯下头,吻着孟楠的眼睛,孟楠没有躲闪,而是慢慢闭上了眼睛。雪落了下来。
 
董啸后来一直再说:那是一场真正风花雪月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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