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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1.雷诺遭人绑架

伟大的非洲啊,我向你敬礼!在这充满神秘色彩的大地上,我骑在骏马的背上,奔驰在你那一望无际的空旷而茂盛的草原;我坐在体格健硕的骆驼的背上,横穿你那满是了炙热石头的沙漠;我在你的棕榈树下散步,享受你的海市蜃楼美景;我在你生机盎然的绿洲上怀念你的过去,赞美你的现在,梦想你的没有来。我开始遐想我的未来。

我向你敬礼,在这炽热太阳光烘烤下的大地,在这跳动着热带脉搏的大地,在这无边无际的大地!在寒冷的北方我提前感到了你那温暖的气息,听到了你那神奇的美妙的声响和那遥远神秘的大自然的直冲云霄的歌声。在这儿,平原上成群的羚羊欢呼跳跃,河马在水中打闹,大象和犀牛巨大的脚掌仿佛要踩碎森林,鳄鱼在浑浊的泥水中洗澡;沉睡的狮子在满身是刺的含羞草下发隆隆的打鼾声。即使束缚住了我的双足,仍然阻止不了我的灵魂提前已飞向你——亲爱的非洲。在非洲,布尔人 的枪声此起彼伏,你一点也不用害怕;在这里,有霍屯督人 或者卡菲尔人 的长矛在胡乱飞舞;在这里,也能看到黑色的人影在格斗;在这里,也能听到铁链当啷作响,原来是奴隶在呐喊;沙漠中,满载货物的商队向东行进,而海边的商船则由西方开来。

我向你敬礼,在孤寂的帐篷村中传来了音乐家的高声合唱。高耸如云的伊斯兰教寺院尖塔富有诱惑般地吸引着四面八方的人们到这里祈祷。沙漠居民瞪大眼睛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而朝圣者则虔诚地高声呼唤着“真主”!

我向你敬礼,你这让我悠然神往的大地啊!现在我最终看到了你那宽阔的海岸在向我挥手,呼吸着你那纯净的气息,品尝着你的芳香。对你的语言我很熟悉,就是没有看到你欢迎我的笑容,没有看到你向我伸来的双手。但绿色海滩上的棕榈树却不断向我鞠躬,山峰闪耀着友好的光辉向我表示“陌生人,我们欢迎你”!

我曾遇见过一个人,那还是在很远的西方时,和我一样他也是一个纯粹喜欢冒险的人。他曾一个人在印第安人沾满鲜血的土地上冒险过,而且我们还成了患难之交。他就是埃默利•博斯韦尔爵士!他是一个非常少见的男子汉,忠诚、高尚、冷静、沉默寡言、胆大中还有些果断及冒失,他不仅是一个强壮的摔跤运动员,更是一个机智敏捷的击剑能手及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他真的可以做到为朋友两肋插刀。

在友好的埃默利爵士众多优点中当然也不乏一些小怪癖,这些会让许多人马上认出他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当然,这些无疑会让陌生人对他产生一种厌恶感。即便如此,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我和埃默利爵士之间还经常开一些很有意味但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最后,在新奥尔良,我们这对最好的朋友还是分手了。我们分手时许下了再相见的承诺,相约非洲西部大沙漠。

我们选定在阿尔及尔相见是有原因的。我和老实正派的博斯韦尔一样,都被人们通常习惯上称作是“漫游世界的人”。埃默利爵士在地球的一切地区差不多都已留过足迹,但对于非洲他只到过南边的开普敦及北边阿拉伯人所说的加尔卜,也就是摩洛哥至黎波里的一段沿海地区。像先前他到过的其他地区一样,他会先熟悉一下这一大洲的内陆情况,特别是要熟悉撒哈拉及苏丹。他的梦想就是经过达尔富尔及科尔多凡,然后跨越尼罗河返回文明发祥地欧洲。他在那有位亲戚,也就是他住在阿尔及尔的舅舅,他曾经在舅舅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目的就是为了学习阿拉伯语。他的舅舅是个法国人,名为拉特劳蒙。作为一名商行老板,他同苏丹保持着非常密切的业务关系。我们相约的地方就定在那里。

对我来讲,之前研究阿拉伯语也只是出于个人爱好。在草原相见,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练习阿拉伯语的机会。我乘坐的是“火山号”轮船,这艘轮船归帝国运输公司所有。我怀着平静的心情从马赛进出。与撒哈拉当地的居民用他们的母语交谈,我相信会很快乐的。

非洲对我们一切人都是一样,是一片有着大量谜底尚未解开的大陆,这里总是遇到许多让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物,也会面临许多不可名状的危险。然而有一件事是我们两个都非常不希望发生的,就像我们先前猎杀的灰熊及野牛那样,我们也企图想把我们的猎枪猎杀黑豹和狮子。埃默利曾在读有关勇敢的猎狮者杰拉德的报道时也是怀着一种忌妒的心情,而且也曾下定一定心,不管如何都要亲手得到一些鬣狗的毛皮。

从我们分开后到现在已过去了三个月了,而且他应该知道我抵达的大概时间,而且他也知道我乘坐的是法国的“火山号”轮船。当我乘坐的轮船达到目的地后,等待人们从船下来的或乘小船赶来接朋友的人杂乱地挤满了码头,在杂乱的人群中我没有找到他,这让我的内心多少感到了一丝的失望。

阿尔及尔是一座位于半月形海湾西边的城市。停靠码头的船只可以正面俯瞰阿尔及尔全城,这座城市总是给人一种特殊的,差不多是幽灵般的景象及感觉。向绿色山脉延伸的楼房大都没有屋顶及窗户,远远看到雪白一片。静静地从港口望过去,楼房在日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层一层的石灰岩。耸立在山顶上的是皇帝的城堡。在山麓之间,除埃杜本港的军事要塞外,各种各样错综复杂防御工事一字排开。

在码头上有很多人在穿行着,人群中有穿着白色的阿拉伯斗篷的,有穿着五光十色穿长袍的黑人男女,有全身用白色边纱包裹严实的妇女,有身穿土耳其服装的摩尔人及犹太人,还有各种肤色的混血儿,还有身着欧洲服式的先生及女士,还有佩戴各种徽章的军人。

我雇人把行李送到位于巴布韦德街的巴黎饭店。在饭店里吃了些东西来恢复了一下体力,就一个人前去位于巴布阿佐恩的拉特劳蒙住所了。

等我递上名片以后,主人马上从他所在的工作室里走出来走到了门前。

“欢迎您,先生!”他用标准的法语向我打了招呼。“但不在这里!请您随我到里边来,我向您介绍一下夫人和小姐!我们提前在这已经焦急地等待您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种迎接真的令我非常出乎意料,他的夫人及小姐竟用焦急的心情在等我这个陌生人,这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拉特劳蒙短小精悍,当他走到宽阔的大理石楼梯时我才刚走了一半的距离。这所房子是一座完全の穆斯林风格的宫殿式的建筑。读者完全可以想象,阿拉伯风格的建筑与法国式布置相结合该会产生怎样一种奇怪的效果。我穿过了富丽堂皇的接待室,被拉特劳蒙带入起居室。这是对我而言又是一种特殊优待。

进入起居室,我看到一位夫人坐在一把矮椅里正翻阅着一本小说。她穿着欧式风格的黑色丝绸衣服,而小姐则躺在一张天鹅绒边的长沙发上,身着舒适的东方服饰。一条宽宽的丝绸裤子从腰部伸展到踝骨,脚上穿着蓝色的秀有金线的拖鞋。脖子及胸膛上装饰着精致的金银交织的一流饰物,上身穿着一件天鹅绒的土耳其样短上衣,上边装缀着珍贵的花饰,短上衣上还缝有一排贵重的钮扣。黑色长秀发则是用金线及珍珠线编织好,用蓝色和玫瑰色的印度绸扎起来。

在我和拉特劳蒙进去的时候,夫人和女儿都站了起来。她们马上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一种对男主人所犯的社交错误惊讶不已,竟然让一个陌生人在没有事先通报的情况下进入她们的房间。但当她们听到我的名字后,两位女士的兴奋之情立刻代替了惊讶不快的表情。

夫人迅速走上前并握紧了我的手。

“先生,您终于来了,我们是多么兴奋呀!我们对您是相当的的思念。现在您来了,这下可让我们放心了,因为您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博斯韦尔找到雷诺的!”

“是的,夫人!若您希望这样,我会尽力到做的。不过先请您先告诉我,雷诺是谁,他与约我在这里见面的埃默利是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您不知道,真的还不知道吗?哦……上帝啊,阿尔及尔整个城市都知道这件事了!”

“但是勃朗希,”拉特劳蒙插嘴道,“你应该想像一下这位先生是乘船刚刚抵达的呢?”

“是的,的确如这样!因为您刚到还无法知道,请坐!克莱隆,跟我们的客人问好!”

年轻的女人向我鞠躬,而母亲则把我领向一个座位。这种接待充满了神秘气息,我焦急地等待着想要知道所发生的事情。

“您可能会感到我们处于一种令我们手足无措的形势。”先开口的是拉特劳蒙。“埃默利向我们谈了关于您的许多事情,因为他不是花言巧语之辈,所以这就成了我们很相信您的原因。”

“是,我们完全相信您,阁下 。”夫人特别强调了一下。“您曾与我们的外甥经历了很多的险情,因此您一定不会拒绝我们的请求吧?”

我对于这家人以如此急速的方式请求我帮他们解决问题而感到很好笑。虽然我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用这位女士的话来讲,看来我又要边临某种危险的事情了。

“女士们,请让我做你们希望我做的一切事情!”

“啊,太好了!听了关于您的有关情况的介绍,我们只能对您抱有希望了,我不得不向您讲实话,但我们的请求是博斯韦尔让我提的。”

“夫人请您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将满足您的请求。”

“感谢您,先生!”拉特劳蒙讲道,“现在我们正遭受着巨大损失,这的确是太可怜了……”

“是的,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怜,阁下!”夫人插话道。这时,她的眼中流出了眼泪。

她的女儿克莱隆也是这样,拿出手绢掩面哭泣。

“讲吧,夫人!”

“不,我无法描述,我的担忧让我不能讲出话来。”

这个弱不禁风的矮个女士一下子陷入极深的悲伤中,甚至让我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阁下,还是请您告诉我吧!”我强烈要求拉特劳蒙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您听讲过伊莫萨尔人吗?”他问我,随后他马上用南欧人的机灵方式补充道,“大概没吧,您是不会知道他们的,因为您今天才刚到此,但我告诉您,这些伊莫萨尔还有图阿雷格人是一个可怕的沙漠匪帮。而从艾因萨拉赫至金纳赫,到阿伊尔和索科托两个地方的商队恰好横穿过他们的领地。我们发到苏丹的货物就恰好经过这条路。我的商号是阿尔及尔唯一跟延巴克图、豪萨、博尔努及瓦代保持直接联系的商号,但因为我们位于远离每条道路的地方,要直至艾因萨拉赫或加达姆及加特才会有中转站,因此要维持住这个不稳定的商业联系经常会遭受严重的牺牲和重大损失。商队刚刚就经历了一次最为严重的袭击。”

“图阿雷格人突然袭击了他们吗?”

“先生,您讲得很对。沙漠匪帮抓住了他们并把所有人都残忍地杀害了。唯独一个人逃脱了,因为他在战斗刚开始就假装死了,就是他把这一可怕的信息带给我的。”

“阁下,您的公司一定会恢复过来的,您要有信心。”

“我的商号?是的!但我的家庭就不会在恢复了,货物损失能忍受,可是我的儿子,唯一的我的儿子雷诺却在沙漠匪帮处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女士们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了,同样拉特劳蒙也无法抑制心中的伤痛。我让他们先冷静下来,然后我问道:

“难不成您现在得到有关您儿子的准确消息了吗?沙漠匪徒总是会斩草除根的,毫无人性可言。”

“他到现在还活着!”

“啊!这消息假如没有错的话,那你们的儿子真是创造了奇迹!”

“他确实活着!因为我们已经得到了他的消息了。”

“是谁给你们的消息?

“是一个沙漠匪帮派来的图阿雷格人,他是来索要赎金的,我们各取所需。”

“那您把钱交给他了吗?”

“我不得不付给他,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要的赎金是什么?”

“是货物,我把他要的东西送到了加达姆。”

“交赎金之后,你儿子回来了吗?”

“他依旧没有回来。那些可恶且不守信用的强盗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您怎么做了,第二次满足他们了?”

“我没办法,我现在不得不满足他们。”

“那结果呢?还是一样的吗?”

“现在还不知道,当第二个送信人来的时候,博斯韦尔恰好抵达。这是八周前的事情。你不知道,他就是我们的救星。”他脸上掠过忧伤后又讲道,“我最担忧的是下一步会发生什么,阁下。政府虽然拥有无所不能的权力,但现在我们不可能指望他们,他们只想着他们自己。所以,我们的埃默利就自告奋勇,自己要独自搞定这件事。”

“原来是如此啊。”我又问,“他如何做的?”

“他让我把索要的货物运去,他却秘密地跟着对方。”

“这真是一个胆大的行动!谁跟着他?”

“唯一的一个向导和一个很出众的阿拉伯仆人。”

“他们走向哪条路?”

“这次货物一定是运到艾因萨拉赫。”

“他们索要的是什么样货物?”

“很多,像做好的拿帽子的阿拉伯斗篷,还有长枪、刀、毯子、阿拉伯人惯用的宽口鞋,还有许多对我们来讲并不值钱的帐篷等物件。”

“我能看出毫无人性可言的沙漠匪帮想勒索了好的装备,最终并不会交出您的儿子。假如您想要救出您的儿子,就不得不抓住他们的致命弱点。但是,先生,埃默利能否在一切货物上都做了记号?”

“您是从哪里得到的信息?”他惊奇地问道。

“没有人跟我说。他在这里的处理方式是西方人惯用的,在这方面我们彼此都很了解。长年生活在西部野蛮地区的印第安人部落中,在差不多随时都会有死亡威胁的情况下经历了那么多,自然就会一种在撒哈拉沙漠都会有的机敏。那记号由什么组成?

“它是由我的名字安德烈•拉特劳蒙的第一个字母组成的也就是‘A.L.’,我会把记号都烙在枪托和刀柄上,绣在斗篷领子的花饰及头巾及毯子的角上。”

“埃默利能从这些记号中认出强盗。您那有没有关于他现在的消息呢?”

“有一个很可靠的消息。这个消息是我在两星期前得到的,知道后我就非常想让阁下能来。这个消息绝大部分都与您有关。”

“您是想让我同他一起去是吗?”

“当然。你看,这就是他寄来的。”

放在桌子上的纸就是记号。在这14天中,我们三个人的眼睛差不多没有离开过这张纸!博斯韦尔只写了简单的几句话,他还没有取得效果,但他要求不要放弃希望,并在这里写上一个请求,让我抵达后马上追赶他。

“是谁拿来的这封信?”我问道。

“一个卡巴比什部落的阿拉伯人,他非要等您抵达,并要当您的向导。”

“他在哪里?”

“就在这座楼里,先生要他来吗?”

“是的,请!”

我不得不暗地里认为自己是幸运儿,因为我的脚刚刚踏上非洲大地,就被拉入一件事情中。这件事可能会是我今生唯一的经历,拉特劳蒙按铃叫了阿拉伯人,而女士们在等候暂时忘却了悲痛。

那个卡巴比什部落的人向我走来。阿拉伯人中很少有超过中等身高的,他们大多数人身材细小且干瘦,但这个人差不多可算是巨人。他长得身高肩宽,这让我差点失声尖叫。他的脸上是又长又浓的络腮胡子,他主张用一切可能的武器武装到牙齿的言谈,让他的外貌看起来真的相当好斗。讲实话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陪同者,因为仅就他的外貌就足以令敌人望而生畏了。

他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尽量地弯腰鞠躬,并用沉稳雄厚的男低音讲道:“祝你们平安!”

“欢迎你!”我向他说着,“你是勇敢的卡巴比什的子弟吗?”

他用乌黑眼睛对我瞥了一眼,显出傲慢的神态。

“尊敬的老爷,您应该知道的,卡巴比什人是伟大的拉布泽特的最有名的子孙。他的种族有二十多个支系,这些支系中最勇敢的就是恩努拉布,我就是这个支系。”

“那么你名字是什么?”

“我的名字是哈桑•本•阿布菲达•伊本•豪卡尔•阿尔•沃迪•尤索福•伊本•阿布•福斯兰•本•伊沙克•阿尔•杜利,这对英国人来讲是很难发音的。”

我差点大笑起来。站在我前边的仅是那些众多阿拉伯人中的一个,他们把简单的名字纳入种族族谱,他们如此部分原因是为了尊敬他们的祖先,但大多数是为了给听的人留下印象。

因此,我说道:

“哈桑•本•阿布菲达•伊本•豪卡尔•阿尔•沃迪•尤索福•伊本•阿布•福斯兰•本•伊沙克•阿尔•杜利。一个德国人的舌头是能够发出从班加西到卡齐纳的名字的读音的,然而我会只会称呼你为哈桑,因为先知穆罕默德先前讲过,假如用一个字能足够讲清晰时,就不要讲十个字!”

“老爷,假如您只称呼我为哈桑,我的耳朵是不会理睬的。一切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大个子哈桑。你是应该知道的,我就是杀手杰萨•贝!”

“真主保佑,每个人都知道他,但是对于杀手杰萨•贝,我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是谁这样称呼你的?”

“每个知道我的人都如此,老爷!”

“既然如此,那么你已经杀死了不少人吧?”

他被迫把目光垂向了地边。

“老爷,当杰萨•贝出现时,草原会颤抖,平坦的沙漠也会震颤,但每个杰萨•贝的心中充满了仁慈、宽容及慈悲,因为信徒们都信奉虔诚的阿布•哈尼法的话:你的手应像豹爪一样锋利,但你的心应像原野上的牧草那样柔和。”

“那么你就空有其名了,所以唯独当证实你是杰萨•贝时我才用它是呼你。”

我提前就预感到,这个自称是杰萨•贝的大个子哈桑身材高大魁梧,而且全身装备得就像一个武器库,但却只是一个心地善良、极其温和的人。沙漠真像是啤酒店或者沙龙,也有爱吹牛的人啊。

“老爷,我是应当得到这一称呼的,否则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称呼了。”他骄傲地说着讲道,“看看我的这些猎枪、手枪、刀、还有双刃剑以及这些长矛,甚至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韦拉德•斯利曼看到它们也会逃走的!可是你却拒绝这样称呼我!就连埃米尔老爷先前也都是如此称呼我的。”

埃米尔老爷?也许他把英文的埃默利发成了埃米尔的读音?

“埃米尔老爷?”我问他。

“真主保佑你,老爷,凭您英明的理解力及判断力!难不成你还不知道把我派给你的人的名字吗?”

果真是如此,他真把埃默利讲成埃米尔了!他以友好的愿望所表达的诧异让我发笑,我用一种严肃的声调立刻让他有所收敛。

“告诉我有关埃默利老爷的事情!”

“我拿着一个沙漠商队从比尔马到辛德尔去。老爷,你应当知道,我是个妇孺皆知的沙漠商队向导,对撒哈拉沙漠的每一条道路我都熟知,哪怕是最细微的痕迹和足印也逃不过我洞察一切的眼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由他陪伴我当然再好不过了。我一定要尽快先考验考验他。

“你讲的都是真话吗,哈桑?”

他尽量地采用最骄傲的姿态来回答我的问话。

“老爷,你知道什么是哈菲斯吗?”

“那是一位能背诵《古兰经》的人。”

“你即使在德国,但你很聪明。那好,老爷!哈桑•本•阿布菲达•伊本•豪卡尔•阿尔•沃迪•尤索福•伊本•阿布•福斯兰•本•伊沙克•阿尔•杜利就是一个真正的哈菲斯,我能向你背出《古兰经》中所有114章的6236个段落。但你是个异教徒,你难不成怀疑一个真正的伊斯兰教徒的话吗?”

“哈桑,我警告你小心自己的舌头,因为我从不习惯看到辱骂别人,不要总是不断讲自己是哈菲斯及伊斯兰教徒!只要仔细回忆一下你就会知道,基督教徒不是异教徒,因为他们跟你们一样也接受一种圣经。从第一个穆•米宁的埃米尔直到你虔诚的阿布•哈尼法,一切的英明导师都如此讲。你学过《古兰经》,甚至你能背诵出《古兰经》中的一切,可是你知道对《古兰经》里的注释吗?注释中讲到,唯独拜火教徒及偶像崇拜者才是异教徒。”

“啊,老爷,你就是一位神学学生,是这样的聪明。假如您能相信我刚才所对您的讲的一切的话,那您就更聪明了。”

“假如你告诉我有哪些绿洲是通向北非海岸的关键,那我就会相信你的。”

“艾因萨拉赫、加达姆、加特、穆尔苏克、奥古拉和苏伊特都是通向北非海岸的关键。”

“那么到苏丹呢?”

“阿加德兹、比尔马、贝尔盖尔、哈尔图姆,还有通古拉。”

“科尔多凡到开罗到怎么走?”

“从奥贝德经库尔西到哈尔图姆,旅途中最少要花十天时间。当然也可以从奥贝德到德贝赫,要经过巴拉、卡格马尔、哈拉沙山和乌姆•贝尔利拉。这条路要多花八天时间,但要比前一条路要好走很多。”

“那么从苏阿金到柏柏尔要花多长时间?”

“这条路不得不要越过很有名的劳艾井,并还要穿过阿梅拉尔、阿登多阿和奥马拉布人居住的地区。那里的居民都是努比亚的牧民。如果走这条路的话,您要花接近十二天的时间,老爷。”

他的说的真是又快又准,说话中明显表露出一种用又快又好的方式经受住了最严峻的考验的骄傲神情。

“我现在相信你,哈桑,”现在我能简单地做出判断了,“现在讲下去!你是如何带领着一个商队到辛德尔的。”

“是从比尔马到辛德尔的,我就是在那里遇到埃米尔老爷的。他满足了我一切我想要用的东西,并派我来到这里,要我在这里找一位来自德国的老爷,并把这位德国老爷送到他那里。”

“我应该在哪里与他相见呢?”

“在从这里就能走出移动的沙堆,抵达多石的沙丘之门。老爷,你是否听说过这里经常出没有可恨的沙漠幽灵?”

“我之前就听说过了,害怕他们吗,哈桑?”

“害怕?哈桑连凶残的魔鬼都不放在眼里,又何惧小小的沙漠幽灵?只要按照《古兰经》的祷文祈祷,妖魔鬼怪就会害怕然后逃跑。你是个基督教徒,没有《古兰经》祷文可以祈祷,所以当你进入多石荒原时,那些妖魔鬼怪就会把您毫不犹豫吞食。”

“那么你为什么让埃米尔老爷到巴布古德去?在我们与他见边之前,妖魔鬼怪也会将他吞掉的啊。”

这一出乎意料的反驳让他第二次感到了窘迫,幸好他知道如何为自己开脱。

“他是哈桑的主人,我会为他祈祷,妖魔鬼怪也会吓跑的!”

“为一个不信真主的人?那好,哈桑,我看见你是先知穆罕默德的真诚的儿子,也请你为我祈祷好吗?为他用恩•纳斯祷文,而为我用埃尔•法拉克祷文祈祷,如此我们在沙漠幽灵边前就不会害怕了。我会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起身前去。”

“伟大的真主万岁,老爷!真主能做他愿意做的一切事情,人类应该服从真主的安排,我们不能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一次旅行。最好的出发时间应该是下午3点,或者傍晚前二小时的晚祷时间。”

“哈桑,你忘了吗?真主安排的这些时间是适用于沙漠商队,但对于独自的旅行者来讲,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时间启程。”

“老爷,你真是个有学问的还精通法律的人,我真为那些把一生奉献给圣父的德国人惋惜,也同样可怜那些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圣母的基督徒。我看的出您是一个真正的哈菲斯,不但能背诵《古兰经》,而且还可以背诵《古兰经》的注释。我会相信并服从你,并把你领到你要到的地方。”

“哈桑,现在有什么样的牲口?”

“没有,老爷,我是骑着两匹骆驼离开辛德尔的,其中一匹在平坦的沙漠上瘫倒死了,而另外一匹在我抵达这里时已经疲惫不堪了,所以我就把它给卖了。”

“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得不乘坐草原邮车到巴特纳,然后再坐沙漠邮车到西班的第18号绿洲。在那里,我们就能找到上好的骆驼。好,明天早晨太阳出来时就要准备启程,假如你能让我直达巴布古德,那我们就信服你的勇敢及机智,我就不会拒绝称你为杀手或厉害的哈桑了。”

“老爷,难不成你认为我是胆小鬼吗?我是既不怕狮子更不怕沙漠风暴,我是会捕捉蛇及驼鸟,也会打羚羊及角马,还能杀死豹子及蝎子的哈桑。当听到我的声音时,每个人都会颤抖,而你也不会拒绝称呼我当之无愧的名字。看,你又显出了那骄傲的神情,祝你们平安!”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后离开了房间。

拉特劳蒙夫人又走向我并抓住了我的双手。

“这是真的了,先生,您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即使我们的请求既过分又大胆?而且您刚到这里还没有受到我们的款待,明天就要走了,我们真的不舍得你走!”

“夫人,我们不得不尽快行动,承蒙厚爱,在我们回来后我愿意接受您的盛情款待的。或许您能允许我把拿不走的行李先寄存在您这,直到我回来拿它们?”

“当然,没有问题,阁下!我会马上派人到船上,把您一切的……”

“请您原谅,夫人,我已投宿了巴黎大饭店,我的一切都在那。”

“您真的如此做了吗?您知道,阁下,这对我们是一种伤害啊!”

我受到了一些友好的指责,然后就把这些事交给一位佣人办了。我正要准备返回指定给我的房间时,仆人讲外边有个阿拉伯人想要和主人讲话。主人接见了他,我当时也在场。

面前这个人有着干瘦结实的身形,他穿的斗篷也已经有些破损。风帽边上也破成一缕缕的驼毛线,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沙漠居民,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而且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人。

“你——好!”他傲慢地把这两个字都缩短了来问候,讲话时身体一动都没有动。他用长枪把毫无顾忌地敲击大理石地边,而他的黑眼珠也从一个人转向另外一个人,目光中流露出高高在上和自以为是的优越感。

“您跟他谈吧,阁下!”拉特劳蒙静静地贴近我的耳朵说道,“他就是那个曾到过我这里为了雷诺的事的图阿雷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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