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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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儿看到苏菲那丫头目光如炬,一夜之内好像脱变了、成精了,尽管衣服上被香草熏过,但是她仍旧能闻到苏菲妖一样的气味,太可怕了,只有水儿懂得她存在的危险。最初那好像是一个游戏。只要苏菲在场水儿就会很难受。那时候苏菲不过是个端茶递水的粗使丫头,在她面前,苏菲手心会出汗,鼻尖会出汗。脸上的颜色不是膨胀得过分饱满就是失血得过分暗淡。水儿偶尔投来一瞥,苏菲惊慌又充满怨忍。水儿感觉到了这个丫头留在顾家不会碍事,小泥鳅翻不起大波浪,没想到、真没想到,自己会和这样一个丫头争斗,这个世界可真有趣!
苏菲带着茜雪,头也没回,她感到只有除去这个小妈,自己才能取得太婆婆翠莲的重用。可怎么除呢?她和自己的父亲苏满贵不是很暖昧吗?父亲不是一直暗恋着这个异类女子吗?太婆婆最恨的就是不尊重的女人,只要自己能在顾家立住脚,宁愿让舍出父亲了,这样想的时候,苏菲觉得其实很残忍。
苏菲来到翠莲房中,丫头叶曼为翠莲捶腿,翠莲仰身闭着眼睛。叶曼正要起身问安,苏菲摆了摆手,让叶曼下去,苏菲跪下身子,亲自为翠莲捶腿。翠莲摸着苏菲的头说:“你来了,终于变成我愿意看到的孙媳妇了。”苏菲说:“孙媳妇不懂规矩,让奶奶一直悬着心,现在,孙媳妇懂了。”翠莲问:“你懂什么了?”苏菲回答:“懂得怎么操持顾家,懂得怎么伺候奶奶和小妈,懂得疼爱我和居然的孩子,懂得怎么使唤下人。”翠莲睁开眼,看到这个一直令自己失望的孙媳妇突然长大了,越发会说话了。翠莲说:“从明天开始,我雇个珠算老师,教你打算盘,你以后到账房学习算盘,你小妈虽然是我的臂膀,但总归没有给顾家开枝散叶,何况又是填到你公公屋里的人,你以后在家事上多帮着她些。”苏菲点点头说:“奶奶放心,儿我懂了。”
水儿根本不看养子继居一眼,继居由他奶娘看管,死活自便。水儿明白继居不过是个摆设,和雪景是没法相比的,雪景才是顾家的正苗。母以子贵,看看苏菲今天的架子,让自己心冷了一半。以后这个家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吗?她突然想到一个对自己垂涎已久的男人,他就是苏菲的父亲苏满贵,前些日子老太太还封他做了管理水田内劳动的长工们的头。要是在苏满贵身上下些功夫,抓些把柄,杀父震女,这样苏菲永远在顾家抬不起头来。何况这些日子总见苏满贵往二门里探头探脑地张望。他仿佛故意似的偏在她的眼皮下作晃。想到这些,水儿脸上火辣辣地发烫,她要苏菲发窘,让她夹杂在顾家女人群里,像动物一般畏畏缩缩活一辈子。水儿拿起笔来,她知道苏满贵不识字,只画了一颗心,然后折好,交给心腹丫头应采儿,叮嘱再三。应采儿拿着信走了,水儿一声冷笑自言自语说:“苏菲,我让顾家所有人看看你们父女是什么德行!”
应采儿从二门正要出去,茜雪突然闪在她面前问:“你鬼头鬼脑去干什么?”应采儿回答:“是茜雪姐姐,姨太太让我买东西。”茜雪哼了一声走了,应采儿跑出大门,在镇子上转悠了半日,才来到水田中。苏满贵正哼五喝六地骂着长工,见应采儿过来,脸上换了喜色问:“采儿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应采儿偷偷地把水儿交代过的那张纸塞进苏满贵的袖筒内,然后圈起双手小声说:“我们姨太太说了,晚上让你过去,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应采儿说完,采了几朵野花,一步三跳地走了。苏满贵从袖筒内拿出那张画着心字的纸,全身一震,这颗心使他心神不安起来。这就是一个年青的、娇媚的大家小妾的滚热的芳心。他爱的是她美艳绝伦的外表,还有那股骚狐狸般的媚态。
女人,可以创造世界,也可以改造男人。男人除了爱女人还能打江山。就在那天的夜里,惊雷四起、雨如乱箭,雨声掩盖了苏满贵仓惶的足迹。他发着抖。雨水从他裤管上流下来,在地毯上积成溪流。水儿掩住了嘴,前半夜她看着瓢泼大雨,以为他不会来了,他从夭而降,让水儿由衷感到激动,她想:老天爷,我能陷害一个这样爱我的人吗?满贵一步步靠近水儿,水儿拼命摇头,用手指着房门。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在她面前跪下,他把脸埋在她颤栗的膝头上。她把他湿漉漉的的头一把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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