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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果然不出顾家人的预料,绫子冲进顾家,大有宋太祖灭南唐之意。她口口声声要银叶出来拼个你死我活,银叶刚一出面,绫子上去撕打着银叶要她偿命。就在这时,俊盘大声喝道:“住手,你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顾家的事情只有顾家人自己处理。”绫子立时松开银叶问俊盘:“你算什么东西,我只要二妖婆子偿命。”俊盘说:“我不过是看在你是一个长辈的份上对你客气一些,叫你一声姑姑,荀子暗杀我娘未遂然后自杀,我们没有找你们的事,你反倒找我们来了,我的手里有他收买凶犯的字据,字据上还写着出了事有你做后盾,你果然来了。”绫子说:“一派胡言,我看字据在哪里?”俊盘说:“我打算送到市长的手里,让他亲眼看看你这个探长儿媳妇作恶多端。”绫子说:“少拿市长来压我,我不怕。”俊盘说:“好大的口气,来人,把假郎中带绫子一起绑了,我要带着人证到市里面见市长。”家奴门上来就捆绫子,荀子女人上前拦挡着说:“妹妹,你哥哥临死的时候说自己害了自己。”绫子又踢又打,披头散发耍起泼来。顾家的家奴们把荀子的尸体抬出门外,街坊们掩面躲避,荀子女人觉得越发无趣,劝绫子走。绫子走也不是、在也不是,俊盘分开众人来到绫子面前说:“姑姑,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去,我们厚葬了荀子叔叔,我也既往不咎算了。”绫子说:“可他是我亲哥哥呀,怎么就这样轻易死了。”俊盘说:“如果你往日不给他灌输那些贪财求利的思想,他也不会死得这样惨,好好检讨自己吧。”荀子女人听了哭着说:“以前大家在一起过得好好的,就是你挑拨着你哥哥分山林、分家,独霸顾家,现在倒好,把命搭进去了,作孽呀!”绫子也没有想到嫂子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飞跑到街上抱着荀子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绫子走的时候,把那个假郎中带走了。

荀子下葬后,银叶派了一只眼来到前院。荀子女人身穿一身白衣,面容万分憔悴。她抱住一只眼说:“大娘,我心里好难过呀!”一只眼哭着说:“儿媳呀,难也得过下去,你可不要学你丈夫,害人害己。”荀子女人说:“我都后悔死了,本来过得好好的,突然分家分林子,我也劝过他,他就是不听。”一只眼说:“当时,荀子听了绫子的话,鬼迷心窍了,以后你打算怎么过?”荀子女人说:“我一个寡妇还能怎么过,回娘家吧。”一只眼说:“你已经是出嫁的人了,娘家只能小住,不能养老,你就留在顾家吧,把公会镇的四合院卖了吧?”荀子女人说:“我回来,顾家的人能对我好吗?”一只眼说:“大娘保证,大家以前对你怎样,现在还对你怎样,听大娘一句话吧,你一个寡妇是扛不起门户的。”

顾家分给荀子的林地和水田又归顾家管理了,银叶的腰杆子直起来了,她深深感觉到了当家人的威风。她不能让翠莲好起来,那样自己会被顾家所有人践踏的。她千方百计寻找着除去翠莲的机会。为了庆祝这场胜利,银叶雇了一些婆子丫头们分到各房。她把海子叫来,商量着开个更大的木器铺子。有一个人让她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这个人就是水儿。她感激水儿为她平息了这场风波,但是她感到这个丫头再也不能留在顾家了,她太聪明了,这样聪明的丫头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可她对这个丫头又是那么无奈。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她为什么把顾家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她来顾家的目的是什么?银叶反复考虑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没过几天,婆子喈喈蛰蜇地来回话说:“掌柜子,其实正屋里的夫人能说话了,我听见了,她和俊盘少爷问林子的事了。”银叶一听吃了一惊,连忙问:“你可听清了?”婆子说:“掌柜子,我那里敢欺骗您,这可是千真万确的。”真是一刺未除又填一刺,这次不能贸然行事,她打发婆子把一只眼叫来试探个究竟。一只眼进来之后,规规矩矩地坐下,银叶拉着她的手说:“嫂子,你可是咱家的功臣,是你把荀子女人留下,才要回顾家失去的山林和水田,如今翠莲也会说话了,我也岁数大了,想把掌柜子的位置让给翠莲。”一只眼说:“翠莲刚会说话你就知道了?”银叶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自己担忧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银叶说:“我看过她了,她还让我保重身子呢,到底是镇长夫人人心宽厚,病成这样还挂记着别人。”一只眼说:“我也是刚刚知道了她会说话了,她说要俊盘无论如何也得吧三莉接回来。”银叶又问:“嫂子,前几天分到你房里的婆子丫头可好使唤,如果不好使唤我再换掉她们。”一只眼说:“我这样肮脏的人儿也配使唤婆子丫头,感激掌柜子您了,她们伺候我小心谨慎,我还说要感谢您呢。”银叶说:“我们也要过几天让人伺候的日子了,就是在顾进珍当镇长的时候,那可是咱家鼎盛时期,也没有这样金奴银婢伺候过,现在想想活着也不亏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一只眼的丫头过来说:“大太太,水儿姑娘说让您过去陪夫人呢。”一只眼走后,银叶用尽全身的力气拍在炕桌上,茶碗倒得七零八落,婆子赶紧过来收拾。银叶想:这个翠莲还有俊盘、水儿再不能苟活在顾家大院了,危险正向自己一步步逼近,必须设法除去他们,越快越好。每个朝代换一个皇帝都要死一茬人,何况是一个家庭。

这天中午银叶带着一个婆子来到翠莲房中,恰巧房中没有一个人。俊盘可能睡中觉去了,舒其和水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银叶打发婆子在门口看着人,独自走到翠莲床边,她摸了摸翠莲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翠莲的脉搏。接着从袖口掏出一颗黄豆大的砒霜,捏开翠莲的嘴,正要喂下去,突然翠莲睁开了眼睛,银叶忙抽回手颤抖着问:“翠莲,你醒了?”就在这时,门口的婆子问:“水儿姑娘没有睡中觉吗?”水儿快步进来,看着银叶。银叶问水儿:“夫人能睁眼了?”水儿说:“是,已经有半个月了。”翠莲慢慢合上眼睛,银叶神色慌乱地说:“我过来看看她,好久没有过来了。”水儿说:“今后您来的时候最好是我们都在,夫人的病情不稳定,要是有个不好,那样您就洗不清了。”银叶说:“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会害她吗?我们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水儿说:“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再明白不过了,说破了都难堪。”银叶红了脸说:“我们的亲厚你哪里知道。”水儿说:“人们都说我鼻子闻出檀木香、眼睛看得清毒蛇,夫人病好了,我马上就离开。”这时俊盘进来黑着脸问:“大中午的不在自己屋里睡觉,跑到这里干什么?”银叶说:“我是当家人,我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俊盘说:“少来这一套,回自己屋里当家去吧。”

银叶回到自己屋里以后,满胸怒气,她知道俊盘之所以对自己这样都是水儿挑唆的,便决心出除去水儿这个祸根。更可怕的就是翠莲竟然有了好转,这可是天大的坏事。翠莲要抢走她掌柜子的位子不说,单单她这些日子胡吃海花用去的钱和毁掉的大半个林子也能要了她的命,致命的还有是荀子的死,万一被翠莲追究到底,后果不堪设想。她把家里所有的钱和银票归纳了一番,打算花掉一半的钱用来除去后患,可用谁来当替死鬼,又是一个难题。银叶相信自己,天底下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别人是靠不住的,惟一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一整夜,银叶都没有合眼。第二天她穿了件旧衣裳,也没戴簪环,独自来到正屋。水儿正要挡住,银叶横冲直撞进来。翠莲还在睡觉,银叶大声说:“大奶奶既然会说话了,怎么也不理我?”翠莲睁开眼睛看着银叶,二人四目相对足足又半个时辰,翠莲说:“亏了二婶娘把这个家调理得井然有序,我怕耽搁您的正事所以没有和你说,水儿倒茶。”银叶坐下说:“你能说话了是一件好事,我应该大摆筵席为你庆贺一下。”翠莲坐了起来,动作非常麻利,银叶明白翠莲其实早就好了或者有意装病。翠莲笑着说:“二婶娘穿得这样寒酸,真让人心疼,前几天你来看我的时候,缎子衣裤、满头银器可不是这样的打扮。”银叶说:“李翠莲,你病了一场还是这样精明,我如今把荀子掠走的水田和林地都要回来了,我才是顾家真正的当家人。”翠莲说:“顾家所有的人没有不佩服你的,就是以后行事小心些,不要太歹毒了,那样对你自己也不好。”二婶娘说:“我自有分寸,现在你也好了,舒其留下继续为你治病,水儿马上出去,我看这丫头不是正经东西,三天两头往俊盘屋里跑。”翠莲说:“不行,你们房里丫头婆子一大片,我只留一个水儿你就容不下她了?这个丫头我留定了。”水儿说:“夫人,我进来是为了伺候您的,现在您的病已经好了一半,我倒也可以放心离开了,您不要为了我闪了气,那倒是划不来的。”银叶冷笑着说:“算你聪明,过一天半日收拾一下你用过的衣物到我那里领几个赏钱,就走人吧。”水儿说:“我不要赏钱,但是在三莉奶奶没有回来之前,我不会走的。”银叶说:“如果她一辈子不会来,你就赖在顾家一辈子不成?是不是你想做三莉的候补?告诉你,你就是做我家最下等的三类奴才,我也怕恶心着我。”水儿明知道银叶有意羞辱她,她定了定神,平心静气地说:“我是不放心夫人的安危,她还是个病人。”俊盘掀起帘子进来说:“干什么呢?吵这样大的声音,野鸡上了鹦鹉架,真把自己当宝贝了,明天我就要查你的帐,我是这个家里惟一的男人,顶门立户该是我,不是你。”银叶说:“这些年你母亲明铺暗盖给你花了多少昧良心钱,别打量谁是傻子,我倒要先和你们算算账。”俊盘说:“你也配吗?我昔日尊敬你是看着二爷爷和几个叔叔的面,你倒真的把自己当人看了。”

银叶气得全身乱颤,俊盘一把手将她提起来拖出门外。银叶沮丧及了,真是养虎为患,她命家奴们把门死死盯住,不要让任何人出去,免得他们出去搬救兵。她把自己关起来苦思冥想,必须压倒俊盘,不然顾家真无她的容身之地了。

水儿出去给翠莲抓药,看门的说:“掌柜子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能出去。”水儿进来如实禀报了俊盘,俊盘一听火冒三丈,水儿也拉不住。俊盘直奔银叶的屋里,一脚踹开门。银叶早有准备,让家奴们把俊盘按倒在地上,痛打了一顿。直至一只眼带着婆子们和烧山药拉开,俊盘本是文弱书生,又没有多大力气,被打得只有入的气没有出的气,水儿将俊盘扶回屋里,精心包伤调养。银叶彻底看清俊盘不过是个纸老虎,于是得寸进尺,命人给翠莲屋里送去的饭菜都是粗茶淡饭,翠莲恍然明白,自己难以逃脱银叶的毒手。一只眼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做了饭菜给翠莲送去。翠莲刚能拄着拐杖下床活动,需要营养。她对一只眼说:“姨,您不要再送饭菜来了,免得殃及到您,您年纪轻轻嫁给我公公,一直是个本本分分的人,如果连累到您,我的心里越发难受了。”一只眼说:“为了你,我死也不怕,顾家的人谁都明白着二妖婆子往死里折腾你们,荀子女人只求自保也不敢多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两人说着哭了一回,一直到天亮,才散了。

一只眼只给翠莲送了两次饭,就让婆子们发现并禀报了银叶。银叶听了非常愤怒,她带着一群婆子来到一只眼屋里见东西就砸,一只眼拦挡不住。砸完了银叶坐在中央很不客气地说:“别人养猫逮耗子,我养猫咬鸡,打量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其实一切我都看得明明白白。”一只眼说:“我做了就敢承认,你这样虐待翠莲就不怕遭天谴吗?翠莲平时是怎么对待你的,她现在病了,连口饱饭都吃不上。”银叶说:“来人,给我用皮鞭子抽她的嘴,问她敢不敢和我顶嘴了。”几个婆子见银叶得了势,恨不得拔下脑袋来巴结,她们三下五除二把一只眼捆了个结实,找来皮鞭子就要抽。这时水儿扶着翠莲进来,翠莲说:“住手,真是恶奴欺主,我们顾家还是第一次啊,二婶娘,是我让我婆婆下厨房做饭的,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银叶说:“我正想找你的事,没有理由,自送上门来了,别以为你是前镇长的夫人我就奈何不了你?”翠莲说:“你先把我婆婆放了,好歹我自去领。”水儿过来为一只眼解开绳子,银叶说:“细米白面吃得肥了,想起偷吃了,你如果让水儿煽你几个嘴巴子,然后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要偷吃,我就放了你。”翠莲对水儿说:“水儿你打我吧。”水儿说:“我下不了手。”翠莲说:“你听我的,打吧。”水儿无奈,上去打了翠莲一个嘴巴子问:“一个响当当的夫人,为什么偷吃。”说完,水儿哭了。翠莲说:“因为我嘴馋,细米白面吃腻了。”银叶哈哈大笑起来说:“翠莲,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时候?”水儿说:“你不要再伤害夫人了,我可以替她受罚。”银叶说:“水儿!多好听的名字!多聪明的丫头!多水灵的人!多神秘的背景!多高尚的品德!只可惜你跟错了人,我三番五次赶你,你偏偏不走,今天我让你知道留下来的痛苦,来人,把她的衣衫脱光,用鞭子抽她。”几个婆子过去把水儿的衣衫撕破,一顿抽打。翠莲问:“完了没有?”银叶说:“完了,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说着带着一干婆子丫头扬长而去。水儿扑进翠莲怀中大哭起来。翠莲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对一只眼和水儿说:“记着,我们是同甘苦的人。”

银叶召集了婆子们,每夜牌局不散,顾家大院夜夜灯火通明,夜夜有良宵美酒。这还不算,她隔三差五来找翠莲的麻烦,水儿对翠莲说:“夫人,我们暂且忍着,万事都有个头,她作孽多端,气数尽了”。一只眼身边的婆子丫头被撤走了,每日跟着翠莲过日子。大家唉声叹气,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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