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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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管住你自己就行了,何苦来着又提人家老三?今天珍子已经被我赶出家门了,你也要管住你女人,我们保证他们不再见面就好了。”
“这事也不能硬怨我老婆,你们是东家,我们是伺候你们的下人,你们要是想干些什么,我们哪里能拦挡得住?”扁嘴埋怨道。
亭铛一字一句地说:“我确保我顾家的人从今以后再不答理你的女人。”
扁嘴从衣兜里掏出一把葵花籽来,闷闷地嗑着。
亭铛问翠莲:“你看扁嘴女人今后还能不能再在我们家做饭?”
翠莲说:“我和姨的身上越来越不灵便了,不用她还真不行,就让她继续来做吧。”
亭铛对翠莲说:“我这辈子唯一值得夸口的就是娶了你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媳妇,今年你好好管一年家,到了年底过明年就是花大钱的时候了,兄弟们一个个都大了,成家立业都得用钱。”
翠莲来到扁嘴的屋里,扁嘴女人还蒙头睡着。地上凌乱地扔着她的花衣裳,翠莲弯腰捡起扁嘴女人的衣裳,抖了抖土放到她的头起说:“今天是不是不给我们做饭了?往死饿我们呀。”
扁嘴女人伸出脑袋来用泪汩汩的眼睛瞅着翠莲说:“掌柜子,我没脸再进二门了。”
翠莲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这是说哪里话了,什么有脸没脸的,我的男人我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你。”
扁嘴女人抓了衣裳边穿边说:“我进去他们都会笑话我的,我不想听他们嘀咕。”
“嘀咕什么?连我都不计较,别人说也是白说,珍子又不是他们的男人。”
扁嘴女人脸也没洗,把头发胡乱地盘在后脑勺子上,跟着翠莲去了厨房。二婶娘坐在二门口做针线,见翠莲进了扁嘴的房里,不由地心里一阵窃喜,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见了面那可是仇人会仇人去了。没想到翠莲却悄没声地带着扁嘴女人出来,从脸面上看根本没有寻衅闹事的派头,她有些失望地问翠莲:“你带着她去干什么?”
翠莲很平静地回答:“带着她给咱们做饭,靠着人家做饭习惯了,自己再不想动手下厨了。”
等她们俩人走过去后二婶娘对自己说:“老天爷,到底是有城府的女人,能忍下常人不能容忍的耻辱。”
从那天起,扁嘴女人再也不唱了,也不穿红挂绿的打扮了,她把心中所有的痛苦与无奈都硬生生地压了下去。顾家没有收拾她就算对她开了天恩了。在翠莲的面前她更是一个罪人,只有卖命地为顾家干活来赎她深重的罪孽。但是,她一刻也忘不了珍子,她也明白,她和珍子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面了。
一只眼不敢和二婶娘交往,二婶娘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她感到自卑。对着亭铛二婶娘勉强喊一只眼大嫂,可背着亭铛二婶娘连正眼都没瞅过她。为了给二美莲裹脚,一只眼不得不来求二婶娘。她知道二婶娘难说话、爱拿大,便提前给三飞子做了一双灯芯绒面子的小靴子,装作送靴顺便去求二婶娘。
歇完晌,一只眼琢磨着二婶娘睡起了中觉,便拿着刚做好的靴子进了二婶娘的屋。她掀起门帘,探进半个身子看了几眼,只见二婶娘的堂屋里打扫得一尘不染,酱紫色的桃木柜子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钟表,钟表被透明的玻璃罩子罩着,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一只眼问:“老二家的在吗?”
二婶娘掀起门帘从里屋出来,见一只眼挑着门帘站在门口,脸一下就拉了下来,她对一只眼说:“你要不就进来要不就出去,把帘子挑得那么高都把苍蝇放进来了。”
一只眼进了堂屋,放好帘子拿出小靴子对二婶娘说:“我给小侄子做了一双暖靴子,你看合适不?”
二婶娘看也懒得看,一边用发卡掏耳朵一边说:“今后别给他们做了,你把你们屋里的针线活料理好就不错了,前天我看见珠子的汗衫领子磨烂了,该替换拆洗的自己裁度着,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一只眼恭恭敬敬地答应着:“对,对,你说得真对。”
一只眼把靴子放到团桌上,也不离开,二婶娘看她还不走有些不耐烦了,问她:“靴子送来了,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一只眼明知道二婶娘是往走赶她,怕她肮脏了人家的屋子,但还是忍着羞愧说道:“老二家的,二美莲和小武子都八岁的人了,再不裹脚那就裹不小了,我和翠莲还都年轻,怕裹不好,想让你过去为她俩裹脚。”
二婶娘轻轻地吹着发卡上的耳屎说:“我说嘛,你白眉赤眼的能给我们三飞子做鞋?原来求我去裹脚,好事从来想不到我的,你先过去吧,等我有空了再去。”
一只眼碰了个大白脸子出来了,她的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自己在顾家是最没脸面的人了,人人都看不起,可看不起也好不要表现在脸面上,哪怕给个台阶下也好,可她们却没有那个涵养。一只眼来到南房,把一腔的委屈一滴不剩地讲给了翠莲。翠莲也知道二婶娘是个看人下菜碟的货色,后悔不该让一只眼白白过去受辱,忙打发了小武子去叫二婶娘。二婶娘跟随着小武子屁颠屁颠地来到南房,一进门脸上就挤出笑容对翠莲说:“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专程打发小武子叫我?”
翠莲说:“二娘手巧,我们想让您给二美莲和小武子裹脚,二娘可是有空?”
“有空、有空,这不我正打算着过来吗?”
一只眼把二美莲带进了南屋后让扁嘴女人到厨房烧了半锅热水。二美莲和小武子听话地把脚伸到热水盆子里,烫了半个多时辰,一只眼用一块干净的白布为她们把脚擦干净。二婶娘拿了二寸多宽的布条先给二美莲裹,翠莲在一旁听到二美莲的脚骨咯嘣一声响,二美莲立时从一只眼的怀里挣扎着跌到地上,她边哭边满地打滚。翠莲一时没了主意,她问二婶娘:“二美莲的骨头是不是挝断了?”
二婶娘说:“每个女人裹脚都是这样的,别管她,哭一会儿就不哭了。”
二美莲边哭边求翠莲:“嫂子不要给我裹了,我受不了,疼死了。”
翠莲从地上把满身是土的二美莲抱起来,只见二美莲疼得满头大汗,头发滴着水珠,好像刚洗过一样。翠莲也哭了,她和二美莲说:“不是嫂子狠心,如果你不裹脚以后就嫁不出去了,听嫂子说把另一只脚也裹了吧?”
二美莲疼得连舌头都咬破了,满嘴流着血沫子。她边哭边挣扎着说:“我不嫁了,我就不裹了。”一只眼和二婶娘又摁着二美莲把另一只脚也裹了。同样小武子被裹脚以后也是哭得死去活来,她又哭又骂。
二婶娘说:“我为了你给你裹脚,却背了个心狠手辣的黑锅。”
小武子和她吵了起来:“死二妖婆子,你别装好人了,你害死我娘现在又给我来裹脚,想害死我,娘呀--你死了不管我了,我让二妖婆子欺负死了。”
二婶娘上来就给小武子解已经缠好的带子。翠莲忙上前拦挡住,对二婶娘说:“二娘不必和小孩子斗气,她才多大个人,哪里懂得好歹。”
一只眼把小武子搂在怀里说:“忍忍吧,过两天就不疼了。”小武子连咬带抓地打着一只眼,一只眼出了一脸汗,那只蓝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一副无奈的样子。
两个孩子整整嚎啕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哭声才逐渐消失了。嗓子都哭哑了,哭起来无声无息。翠莲让扁嘴女人给两个孩子煮了一大盆子鸡蛋。一只眼对翠莲说:“我把二美莲带到正屋里去吧,你把小武子带好就可以了,一会子文子从学堂里回来也要在你屋里。”
翠莲说:“姨,您客气了,一个孩子是带两个孩子也是带,您回正屋伺候好我大大就行了。”
半夜,二美莲和小武子疼得怎么也睡不着。要不是翠莲看得紧,二美莲早就把裹着脚的布带子撕开了。她们一哭翠莲就着急地剥鸡蛋,让她们俩吃着。二美莲脸黄黄的,嘴把一动一动无声地吃着鸡蛋,好像兔子一样。看着她们受罪翠莲感到心酸,她把已经睡下的文子叫了起来,“文子,你穿好衣裳和嫂子出去给她们买一些止疼药回来,不然,她们今夜会活活疼死的。”文子听话地穿好衣裳,跟着翠莲出去买药。翠莲披散着头发带着文子在大街小巷穿梭着,她敲开了一家又一家药铺的门,买了很多包的止疼药。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杂货铺子的门前,翠莲见里面还点着灯,便进去买了一大包杏干。
翠莲和文子进了大门后,插上门闩。翠莲一转身只见扁嘴女人从他们屋里出来。
“谁?”她的声音苍凉而凄楚,可怜的人,她一定是以为珍子回来了。
翠莲回答:“我是翠莲,你还没睡下呢?”
扁嘴女人说:“没呢,我还以为进来贼了,出来看看。”
“我给小武子和二美莲抓药去了,你过来给她们把药煎好,打发她们喝了,要不然这两个孩子这夜就没活头了。”
扁嘴女人冲着屋里喊:“扁嘴,我给二美莲煎药去了,你自己先睡吧。”
扁嘴很动情地回答:“好,我先睡了,你早些回来,别熬的太晚了。”
翠莲进了南屋,只见二美莲和小武子也没睡觉,背靠着墙直直地坐着。翠莲给文子抓了一把杏干子对文子说:“看来你今夜只得去和你珠子哥哥一块儿睡去了,明早你还得上学。”文子接了杏干子点了点头走了。翠莲和扁嘴女人开始熬草药给两个孩子喝。二美莲和小武子听话地把苦若胆汁的药汤喝得一滴不剩。翠莲拿出杏干子和孩子们一起吃起来。
二美莲边吃杏干子边问翠莲:“嫂子,我们会不会疼死?”
翠莲听了这话有一种撕心裂胆的感觉,她是最了解小孩子的无望心理,翠莲哽咽着回答:“不会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和扁嘴嫂子小时候都裹过,过一年半载的就不疼了。”
后半夜,二美莲和小武子终于睡着了,她们在睡梦中还不住地颤抖着双脚。翠莲和扁嘴女人说:“女人就是有受不完的罪,不管是裹脚还是生孩子,都是要过鬼门关的。”
扁嘴女人说:“肉疼骨头疼不算什么,都能忍受,唯有心疼是最挠头的,那是忍无可忍的绝望。”
翠莲看着灯光下愁容满面的扁嘴女人,知道她此刻已经被心疼折磨得痛不欲生了。翠莲叹气说:“今夜,你就和我一起睡吧,我们好好说说话。”黑暗中,翠莲的身体和扁嘴女人的身体挨得很紧,她们彼此能够感觉到对方热辣辣的体温。“扁嘴家的,你是不是在想珍子了?”
“是的,我在想他,想得厉害,我这辈子恐怕也忘不了他了。”
翠莲叹气:“你太傻了,这样下去你只能自己折磨自己,你应该对他死了心,恨他,恨他出了事离你而去,把这个混乱的场面留给你一个人收场,把耻辱的包袱留给你一个人背着。”
扁嘴女人问翠莲:“掌柜子,你难道一点都不恨我吗?”
“不恨,一点都不恨你,我反而很佩服你,你即能说服了扁嘴,又能拴住珍子,你是很厉害的女人,我这辈子是不及你的一半了。”
“我和扁嘴是不会长久的,要不是我老子染上烟瘾把我卖给扁嘴,我是不会嫁给他的,我想找一个体面的男人、和我相互匹配的男人,和我好好地过一辈子。”
“你家扁嘴是不是管不住你?”
扁嘴女人无奈:“我嫁给他的那天夜里就跳了井,等村子里的人将我打捞上来,我已经不省人事了,村里的人原以为我淹死了,把我挂在墙头上,谁知道我空了一夜水竟然又活过来,扁嘴不敢管我,怕我再一狠心死了,他家兄弟六个,有五条光棍,只有他一个人有老婆。”
翠莲问:“你是不是要永远等着我们珍子回来?”
“以前也想过等他,后来我想我不能再坑害你了,你是个好心肠的人,珍子回来好好地和你过日子是正经。”
翠莲很迷茫地长叹着:“哎--好心肠有什么用,男人要的不是女人的心,越是一心一意为他好的女人,他越讨厌,越是想害他的女人他越离不开。”
扁嘴女人说:“下一辈子,日他娘的投胎转一条狗也不转女人了,太累、太遭罪。”
翠莲说:“依我看女人除非都跑到庙里当了姑子,一辈子见不着男人就没烦恼了。”
扁嘴女人有些后悔地说:“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我当初不引诱你家珍子就好了。”
“你不诱惑他,他也不会和我好好过日子的,那种男人我算是看透了,三个字--贱骨头。”
黑暗让这两个原本互为仇敌的女人还原了善良的本性,她们坦诚地向对方吐露着各自的心声,俩人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发泄着女人的种种苦难,一直折腾到天亮。
天麻麻亮,扁嘴就来敲亭铛的门了。亭铛正搂着一只眼做美梦,被扁嘴哭汲尿相的声音吵醒了。亭铛隔着窗户问他:“大早上的你又怎么了,没个消停的时候?”
一只眼低声说:“不是扁嘴女人一时想不开自杀了吧?”
“那种女人还懂得羞耻?她死了可是为咱顾家造福了,我亲手给她上三炷香。”
亭铛穿好了衣裳出来开了门,就见扁嘴赤着脚,头发乱蓬蓬地站在门口。他见亭铛开了门,哭声丧气地说:“老东家,出事了,掌柜子昨夜把我女人带走了,到现在还没回去,昨天夜里我起来两次,到二门里的南房门口听到了有女人在哭着求饶,是不是掌柜子把我的女人杀了?”
亭铛一听马上头大了,他知道翠莲的厉害,说不定她一时气愤,真的把扁嘴女人给杀了。他和扁嘴说:“你为何不早过来和我说,整整一夜,该出事早出了。”
扁嘴听了这话,晃荡了几下,唬嗵一声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娘原本是不让我带着媳妇出来的,可我把她放在家里又不放心,带到你们顾家谁知道是这样一个下场。”
亭铛安慰着扁嘴:“你先抗住,说不定没事的。”亭铛跑到屋里,一只眼已经起来了,他很着急地对一只眼说:“你先到南屋看看翠莲,她昨夜把扁嘴女人叫走了,一宿没回去,别出点别的事。”
一只眼吓得那只蓝眼睛乱翻着,她边系腰带边如一阵旋风一样刮向南屋,她嗵地一身撞开了南屋的门,只见翠莲和扁嘴女人抱成一团睡在一起。翠莲听到门响,抬起头看了看一只眼问:“姨,出什么事儿了?”
一只眼看着扁嘴女人两只眼睛蛋子如红枣一个颜色,知道她俩一宿也没睡。一只眼对扁嘴女人说:“你们家扁嘴找你呢。”
扁嘴女人下了地和翠莲说:“我到厨房里做饭去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翠莲也坐起来对扁嘴女人说:“从今后我和你一起做饭吧,你一个人怪累的。”
一只眼一头混水,她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两个本应该为天敌的女人突然变得这样亲密无间起来了。
扁嘴女人从南房出来,她在亭铛和扁嘴的注视下,一步一扭地去厨房做早饭去了。紧接着翠莲也出来了,她一边系围裙一边也要下厨房。亭铛喊了声,“翠莲--”翠莲一转身看见正房门口的亭铛和扁嘴,她笑嘻嘻地叫了亭铛一声,“大大。”
亭铛说:“你昨天为什么把扁嘴的女人留在你房里过夜,人家是有男人的女人,不能随随便便地在外面睡觉的。”
翠莲的脸色很平和地说:“二美莲和小武子都裹了脚,疼得要死要活的,我也没办法,就连夜赶着和扁嘴家的给她们熬了些止疼草药,打发她们喝下以后都后半夜了,又怕惊动扁嘴大哥,她就在我房里歇下了。”
亭铛对扁嘴说:“这回你算是放心了吧,快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一会还得下地干活儿,不休息好干活也没力气了。”扁嘴的瞳孔内荡漾着烂漫的春色,站起来回屋了。
亭铛小声对翠莲说:“你是傻呀?难道一点都不恨那个女人吗?别忘了是她……”
翠莲忽然打断了亭铛的话说:“大大,您别说了,我不恨她,都是女人,谁都不要逼得谁无路可走就好了,她也很不幸。”
亭铛说:“我也管不了你们了,没出事就好,去吧。”
翠莲仰着头走开了,她的神态高傲到极限。亭铛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太不正常了,他活了四十多岁,经见过无数的女人为了争夺她们的男人打得头破血流、争得天昏地暗,可他闻所未闻像翠莲这样是非颠倒的女人,她是不是气糊涂了?连狐狸和狗都分辨不清了。
二美莲一睁眼就觉得双脚钻心地疼,她把脚伸到猫道里,让外面的凉风吹一下,好受一些缓缓疼痛。小武子也醒了,她问二美莲:“你为什么把脚伸到猫道里了?”
“猫道里有风,脚被风一吹就不太疼了。”
“快给我来试试。”
小姐妹俩轮流着,一人伸一会子。亭铛从地里劳动回来,给二美莲捉了一只蟋蟀,栓在窗框上,二美莲和小武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趴在窗台上的蟋蟀。蟋蟀一刻也不停地鸣叫了三天三夜,最后心力交瘁而死。二美莲和小武子早盼天黑夜盼天明地盼望着渺茫的来日。
翠莲看着她们灰塌塌的脸蛋儿,又心疼起来了。她对二美莲说:“要不嫂子给你松开一会儿再裹上?”
二美莲说:“算了,二婶娘说松开后裹了更疼。”
翠莲听了这话心如刀割,她抽空给她们用牛骨头磨了几个骰子,尽量让这两个孩子把疼痛转移到别处。二美莲和小武子趴在炕头上,每人数了一百颗黑豆,投骰子赢黑豆。玩着玩着,俩人就觉得没意思了,一把黑豆玩了三天还是一把,没见输赢。
翠莲看着她们投骰子玩腻了,就问她俩:“你们想吃什么?只要你们想到的,嫂子都会给你们做。“
小武子说:“我想吃糖麻花。“
“太好办了,嫂子一会子就能给你买回二十几根,放在厨房里,甚时想吃就拿一根。”
二美莲说:“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是想见我娘和我大姐。”
“想娘是没办法了,想你大姐我就去平定堡常家一趟,把她叫回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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