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恩小感动地摇头,过后想起对方看不见才说:“不要了,你不是不喜欢陌生人的吗。而且我也不喜欢啊,感觉像是被养在深闺的金丝雀。”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最后是顾西凉倒时差想睡觉,叮嘱了阮恩几句便收了线,阮恩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就这样吧,就这样。跟着你,在哪里,做什么,都好。
就算你的心给不了我太多的位置,只要你不赶我走,都好。
反之顾任这边,也快要压制不住内心那喷发而出的悸动。阮恩?要打听她的一切并不难。本来只是因为公司与台北一家私企有个大型的合作案才亲自回来,却遇见她这个意外。
站在落地窗前,看霓虹闪烁的台北,退了热的风吹起丝薄的窗帘,飘忽在眼前。三十了吧?顾任想。这么快就到了而立之年,本以为与爱情这个东西将终生无缘,可是白天的那一双手,却让自己首次产生了不想放开的依恋。多可笑,什么岁数了还像十七八岁似的来个一见钟情。而且那张脸,分明就是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轮廓,从来没有动过心思,怎么这一刻就发了疯着了魔?顾任从没有那么的想要拥有一样东西,即使明知道她是谁,明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所以他要等,他要赌。
越洋电话被接通。
“要不要回来看看?”
“应该,没这个必要。”
“西凉结婚了。”
电话那旁的女声顿失言语,顾任也不急。
“我看过报纸了,所以更没必要。”
“如果我告诉你,那是个几乎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呢?”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得什么样的果。一场以爱为名的骗局,最后会因了谁的自私,而千疮百孔,流离失所?
西凉此次出差要去十天,今天是第八天,虽然每天晚上都有通电话,阮恩还是抵抗不了汹涌而来的思君之情。所以上班的时候就显得十分心不在焉。
禾雪第三次敲了她的头:“回神啊你,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阮恩抬头望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发现没动静,才小心地将板凳移到禾雪身边,头一低,靠在她肩膀上发呆。
“小雪啊,我想他想他想他……”
禾雪止不住地翻白眼。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一男人吗,犯得着你每天茶饭不思地挂在心上?”
阮恩哼一声:“那是因为你家漠北天天在你跟前晃悠,你才没有感觉!”
“我还没有你走火入魔,照这样下去,哪天顾西凉红杏出墙了,你岂不是要去悬梁自尽?”
阮恩被禾雪开玩笑的话激得坐直身子,使劲地摇着禾雪的肩膀,不知道是否认禾雪的话还是在否认自己内心极大的恐惧。
“他不会的,他不会!”
禾雪见她当真了也不想再吓她,扯下她的手顺着回答:“好好好,他不会。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偷香,你家西凉也是其中的一朵奇葩!”
阮恩才放下心来,可心中依然有种就要面临什么的预感,半刻她又拉起禾雪,有些恍惚地问:“你有没有试过爱一个人,会害怕他突然就从自己的世界消失。如果必须有那么一天,你也希望握着他的手,彼此一起停止呼吸。”
禾雪被这个问题震慑了,她正纠结于不知怎么回答,办公室的门却打开来,部门经理王浩将手里的入账材料递给禾雪,要她打印一份,随即对着阮恩道:“今晚有个合作应酬,你下班后一起去吧?不用打扮,这一身就好了。”
禾雪怕阮恩被逼喝酒,提出她去。王浩却摇头,禾雪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她去了这合作说不定就变成火拼了。于是最后还是阮恩与王浩二人双双出现在了中式餐厅的包间,没有门,全是用下垂的水晶帘子隐隐约约地遮住里面。
阮恩本来自顾自地在一旁往碗里夹菜,对方经理却硬要敬她酒。她说自己不会喝,却惹来对方一脸不快。转身求助王浩,他一手将阮恩面前的酒端过,说:“刘经理,我这助理实在不会喝,要不我代她?”
对方却不依,非要阮恩喝。
“看来贵公司对此次合作并没有太大诚意啊。”
阮恩见对方都这样说了,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公司蒙受损失,于是一狠心,端过酒杯就要往嘴里灌,大不了痒一晚上就好了。刚到嘴边,杯子却被人夺了去,阮恩回头就看见了顾任,与那天和她开玩笑的表情不一样,此刻只满脸肃杀。
顾任不说话,那位刘姓经理却一眼将他认出,站起来点头哈腰地叫了声:“顾总。”
顾任不理他,拉着阮恩的手臂往外走。
司机从后视镜里认出了阮恩,因为上次老板的态度实在是太不一样。没有问,直接将车开往阮恩家楼下。
顾任一路上沉默,阮恩觉得气氛很怪异,试图找些话来缓和:“谢谢。”
没人理。
“为什么我总是在对你道谢啊?”
没人理。
“咳,那什么,沉默是金,怪不得你有那么多金。”
本想说个冷笑话的,她还是被莫名其妙地无视了。
顾任一直在想,若不是顾西凉是自己的亲弟弟,他真的觉得,他该死。
他该死,怎会任她一次次陷入困境,怎会舍得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而阮恩在这异样的沉默中,越来越觉得顾任的气场和轮廓,很像一个人。谁呢?谁呢?正在思考间,车子却已经到达目的地。
阮恩一刻没有犹豫地下车,又道了声:“谢谢。”
推开大门往里走,几秒钟后,顾任也跟着下了车,他盯着阮恩的背影,和她低着头在包里翻找钥匙的动作,忍不住叫出了声:“阮阮。”
语毕,顾任还没反应,就被人冲过来大力地揪住了衣服领口,他踉跄地退了几步。
来者满脸愤怒,嘴里对他毫不掩饰的警告:“不准叫她的名字。”
顾西凉紧赶慢赶,终于把时间缩紧提前了两天回来,想给阮恩一个惊喜,开门却发现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光。已经快到九点,她去了哪里?电话提示关机,问了禾雪才知道跟公司经理应酬去了。放下行李去洗了个澡,看着房间熟悉的摆设,床头柜上二人的合照,才终于有了归属感。顾西凉有些不放心,本来想开车去接,却又害怕错过,所以就慢步从家里到街口来来回回走了三遍。回来的时候,却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叫“阮阮”。
顾任抬起右手拽开顾西凉的五指。
“这么久不见,你难道不该有礼貌地叫我一声哥?”
阮恩前一刻还惊喜于顾西凉的突然出现,下一秒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大哥?那个除了外公,他唯一的亲人?那个掠夺掉顾西凉,深深深爱着的人?阮恩疑惑地向前走了几步,却被顾西凉突然回身拉住手腕往里走,顾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西凉,你不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顾西凉的脚步突兀地顿了顿,只是很短暂的几秒,又拉着阮恩继续走。
“你不想知道她离开你的真正原因?”
本来只有几米的路程,却突然变得异常遥远起来,举步维艰。顾西凉感觉到掌心里的小手瞬间充满了汗,他紧了紧,继续向前走。
“亦舒明天早上的飞机到台北。”
只一步,就差一步,便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顾西凉却彻底停了下来,久久没有动作。
阮恩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松开,漫无边际的心慌对准她的方向排山倒海而来,水就要淹没头顶,仿佛要窒息。
可是,谁能救她?
除了他,谁还能许她一世安宁。
最后是阮恩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顾西凉拖进屋。本来应该是充满惊喜和甜蜜的夜晚,却再也无眠。
遥望着自己曾日思夜想的脸,顾西凉有些不敢认。
像自己对阮恩所说,他预想过很多场景,她哭着回来求他,找他,给他打电话承认自己一时糊涂,却从来没有想过是现在这样平静。何亦舒一步一步踱到顾西凉眼前,像经历了一场岁月的洗礼,像两人没有空白了六年的时光,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
“西凉,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回来做什么?再来搅乱我的人生吗?现在的我过得很好,很满足。有了想爱的人,有了想要抓住的幸福,有了面对过去的勇气,虽然我还没有完全,将你忘记。可那又怎么样,你给过的耻辱,发生的一切,叫我怎么能忘记。我们之间隔了这样大片的时光,再也回不去的,残酷的时光。
顾西凉无言,很努力才装出一脸淡漠的样子,抽出手。
“何小姐,自重。”
何亦舒仿佛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在顾西凉转身的瞬间,盯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你还是这样固执。”
顾西凉受不了她用如此熟稔的口吻来揣测自己,这只会令他想起不堪回首的曾经。于是转头欲驳,却看见眼前人缓缓地瘫倒下去,顾西凉急忙上前接住何亦舒滑落的身体,才发现她一脸苍白。
接到Ada的电话赶去医院,顾任便看见了坐在急救室门外的顾西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前询问:“有没有事?”
顾西凉听见来人的声音,抬起头,只问:“怎么不告诉我?”
顾任本来抄着的手搭上顾西凉的肩。
“是她的意思。”
“这才是她当初离开我的原因?”
顾任沉默不否认,顾西凉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一切戛然而止。
何亦舒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顾西凉,她害怕是一场梦,毕竟这么多年来,这样的梦境总是重复着上演。她试探着伸出手,终于真实地被人握住,反而更恍若一梦。她挣扎着要坐起来,顾西凉去扶,却被要求:“你抱抱我,好不好?”
只犹豫了一刻,他张开了手拥住她。
何亦舒几乎要落泪,她就在他怀抱,曾经属于她的,朝思暮想的怀抱里。她多想从此以后,这怀抱也属于她,只属于她。任一个人再清高,贪念却往往不能被斩断。纯洁如阮恩,在顾西凉给了她最初的温暖后,便奢想着,还可不可以多一些呢?再多一些吧,最好是全部。还附赠一个永远的期限。
可是她忘了,鱼和熊掌怎么能兼得,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刚开始发现的时候,我又惊又怕。惊的是自己怎么会得这样的病,怕的是如果我这么走了,你该有多难过?于是求助顾任哥,演了那场戏。西凉你知道吗,对你说出那些话的一刻,我才真正懂什么是肝胆俱裂。就像被人硬生生割下一块皮肤,却不能喊痛。
“顾任哥,我很感谢他。去美国的这些年,他也四处奔波为我操了许多心,找了许多有名的权威医生。动过三次手术,可几乎每次心脏都会产生排斥现象。回来之前一个月,才从医院回到家。是心脏界的元老费尔医生亲自操的刀,终于取得了较理想的效果。
“刚刚昏倒,你是不是被吓着了?我也被吓着了,我以为这具破败的身体是不是这么没用,又产生异样。还好,只是手术后正常的心肺活动。”
最后她说:“西凉我知道,你还爱我。”
顾西凉沉默,他几乎快要词穷了。听她这样絮絮叨叨地说,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抱着阮恩说起那段令他不愿回望的过去。他也是这样一直说,她就听着,没有一句话。
手机铃声在宽阔的病房不停地响。顾西凉知道是阮恩,这是属于她的专用铃声。忘了她什么时候拿他的手机自作主张分了一个组:亲爱的老婆。来电也设成了属于她的铃声。
我要爱就直奔你方向,我有梦想抱你个满怀,无论路上充满多少荆棘和障碍,我都不怕。
可是何亦舒最后的陈述句,仿佛给了顾西凉一闷棒,打得他手足无措。
真可悲,他竟然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所以挂断,关机,拔出电池。
已经过了十二点,顾西凉没有回来没有通知,电话打不通。阮恩一夜未眠,想着顾任说的那一句。
“亦舒回来了。”
眼睁睁看着天,黑了又亮。
顾西凉是在第二天晚上十点回来的,满眼疲惫。一向喜爱干净的他却忘了刮胡楂。很刻意地压低了声音,阮恩却醒了,或者根本没有睡过。依然是同样的动作,洗澡,上床睡觉,仿佛一切都没改变。可是阮恩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个疏离的顾西凉,又回来了。
不对她说话,不拥抱她,在同一张床上,却隔着最远的距离。
两人面朝天花板,阮恩躺在顾西凉身体右边,她伸出左手小指去辗转钩住他的无名指尖,却被不着痕迹地回避掉,她移过去再钩,同样的结果。终于不再有任何动作,死心,闭眼,有水珠无声无息地滑落。
我以为这世间风雨再大,也阻挡不了我爱你的决心。
我想做那棵永远不离开你的,强壮得不像样的大树。
可是心爱的,你却从来没有给我扎根土壤的机会。
原来有心无力,才最悲哀。
第三天,阮恩去顾氏找顾西凉,得知他并没有来上班,从顾氏出来却很巧地碰见顾任。
“好巧,弟妹。”
阮恩看着顾任,愣在原地一脸娇憨,她不知该怎样称呼他才合适。大哥?可是顾西凉好像不喜欢他哎。
“不上班?今天可不是周末,你们老板的钱这么好赚?”
见阮恩不自然的样子,顾任就不再逗她:“是找西凉吗?”
阮恩这下才用力地点头,她直觉顾任知道顾西凉的去处,生怕不够用力就错失了找到他的机会。
顾任看得出来阮恩对顾西凉的感情,不是简简单单几句喜欢就能概括过去。他有些不忍心,害怕让她知道真相,看见那一幕会受不了,会受伤。可转念一想,自己只有让她被重伤,才会有机会拥有这个可爱的女人,顾任终于硬起了心肠。
既然踏出了第一步,就没有收手的道理。即使撞了南墙他也不想回头,他要跨过去,诚实地面对自己内心的矛盾和污点。然后阮恩跟着顾任一起去到了那家传说中的私人医院。
阮恩透过门上磨砂的玻璃窗口,一眼就看见了顾西凉,他正细心地往那个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喂食。多熟悉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口一口地喂自己喝稀饭,却少了此刻的温柔缱绻。此时在顾西凉眼中,何亦舒才是他的金玉,他的良缘,他的珠宝。
站在那个世界外的女子,她只能含泪羡慕。
顾任走上前抱住阮恩的肩,想要安慰,却被她突兀地推开跑了出去。他跟着追,怕她精神不稳定出什么意外,最后在医院一楼的出口处逮住她。阮恩挣扎,从没如此激动过,她对着顾任又是踹又是咬,还好这里的环境比较私密,否则不知要成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任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无措失败过,他气急地制住拼命挣扎的阮恩,死死抱住,也不在乎这力道是不是会弄疼了她。只任她踢任她打任她咬,不吭一声。
最后阮恩仿佛终于累了,也不再挣扎,放松了身体任他抱。顾任感觉到她的妥协才稍稍松了力道。感觉到女生转过来的脸扑进自己的胸膛,放声大哭。
“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要带她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面对这声嘶力竭的指控,顾任找不到任何话可以代替回答,对啊为什么?我说为了你,你相信吗?我说我发疯一样地喜欢上你,你相信吗?
我自己都不信。
然而狗仔却是无处不在。
隔天,何亦舒想吃橘子,顾西凉下楼去买。经过一个报亭,无意间瞥过几份报纸便停下脚步。
“顾氏兄弟轮番上演倾城绝恋。”
“妙龄少女终将鹿死谁手?”
很多张照片,顾任从身后抱住阮恩的,女生挣扎的,还有埋在他胸口上哭泣的。
顾西凉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回到病房,正好顾任也走进来。何亦舒小声地唤了句“顾任哥”。
顾任点头,却发现了顾西凉的不对劲,显然何亦舒也察觉到了。这兄弟二人早在自己住院当天就已经冰释前嫌,怎么现在又沉默起来?顾西凉不想打扰她,只说:”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顾任也会意过来,跟着走出病房。
一把将报纸甩到对方身上,顾西凉只冷冷地吐了两个字:“解释。”
顾任却捡起报纸来看,居然说:“嗯,角度不错。”
顾西凉的拳头已经紧握,却依然耐着性子道:“哥,不要逼我。”
顾任终于正经起来,他眯了下眼睛看向顾西凉。
似乎他,并不是对她无动于衷呢。
“没有解释的必要。阮阮看见你和亦舒在一起,自然伤心,我安慰她,这很正常。”
顾西凉对顾任嘴里的那句理所当然的“阮阮”反感极了。
“我记得这个地方并不好找。”
“西凉,我只是帮你做决定。你选择的,不就是那样吗?”
顾西凉便沉默不再言。
是这样吗?真的是?
也许是吧。
顾西凉又整夜未归。阮恩也依然躺在大床上,眼睛闭了又睁开,最后实在睡不着,爬起来放偶像剧。第二天是周末,阮恩一觉睡到下午两点,爬起来简单梳洗了下自己,没有感觉到饿,索性喝了点水补充能量。然后又继续拿本书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派遣无聊。大概三点左右,门被人打开来,阮恩回过头,顾西凉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眼里。
明明只是两天不见,她此刻看他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她努力抬起嘴角给他一个笑脸。
“有没有吃饭?”
顾西凉不想见她苦涩的表情,他宁愿她疯闹,也好过此刻内心对自己的谴责。他没有回答阮恩的问题,反而单刀直入地询问:“亦舒明天出院,她一个人,我……不放心。所以会暂时住在家里,你没意见吧?”
笑话,她敢有意见吗?这分明就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那么顾西凉,你把我置于何地呢?
阮恩半天终于才消化了他的意思,眼神四处犹疑,最后才一下一下缓慢地点头:“我没意见。”
顾西凉闻言稍微放松了下来,她说没意见,那就是真的没问题吧。
他明明就清楚其实有问题。哪一个女人能大方到将自己老公曾经深爱的人接到家里,让他们有机会朝夕相处呢?他只是不想去深思,这意味着选择,他却步了。
见阮恩又重新低下头将视线锁定在膝盖上的书,他仿佛找话题般地问了句:“看什么这么起劲?”
阮恩头也不抬地回答“冷笑话。”
“哦,说来听听。”
“就是有一只企鹅,它的家离北极熊家特别远,要是靠走的话,得走二十年才能到。有一天,企鹅在家里待着特无聊,准备去找北极熊玩,于是它出门了。可走到路的一半时,发现自己家的煤气忘记关了,这就已经走了十年了。可是煤气还是得关啊,于是企鹅又走回家去关煤气。关了煤气以后,企鹅再次出发去找北极熊。等于它花了四十年才到了北极熊的家……
“然后企鹅就敲门说‘北极熊北极熊,企鹅找你玩来了’!
“结果北极熊开门以后你猜它说什么……
“——我不和你玩!”
顾西凉听完不经意地扬了下嘴角,然后上楼准备休息,阮恩的声音却又响起——
“这是我看过的最残忍的冷笑话。”
顾西凉上楼梯的脚步停下,他回过头,与阮恩的视线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