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眼看球球就要摔下两层楼高的树根，齐悦飞身扑过去，在半空中接住了球球。
她在短暂的间隙里迅速评估了一下自己到地面的距离，意识到自己恐怕会以脖子着地的方式结束这次抛物线运动，然后以扭断脖子的方式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她紧紧闭着眼睛，风从她的耳边呼呼刮过，她却迟迟没到碰到地面。许久之后，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精灵美男接在怀里，而球球平稳地睡在她的怀里。
希尔斯温柔地对她微笑道：“瞧，我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尽管写了无数点击、收藏惨淡的狗血小白言情文，但因为宅，齐悦压根儿不明白心动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在这一刻，当她对上希尔斯温柔明亮的碧眸时，心口抑制不住的激烈跳动让她觉得不安，她以为自己在接二连三的惊吓中患上了心悸症。
“谢……谢谢你……”
“不用。需要我抱你上去吗？”
“嗯，谢谢。”
在齐悦的视野中，如精灵之森一样梦幻般的森林里，树荫间闪动着碎钻般的柔光，一个如精灵一样的男人温柔地对她微笑，而后抱着她轻盈地跳起来。
一瞬间光影流转。
是怀里婴儿的呢喃让齐悦回到了现实。
也是齐悦怀中的婴儿打断了希尔斯继续逗弄猎物的兴致。
返回到树根上之后，齐悦赶紧从希尔斯的怀里跳下来，拨开襁褓，戳了戳球球白嫩的脸蛋。
“不要哭，小心被他们发现。”
球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自从齐悦接手他后，他很少有这么精神的时候，平日里也只在饿的时候才会醒过来，醒过来也不出声，只是咂巴嘴巴喝鲜奶。
这一次他主动挣了挣，伸出两条嫩藕般圆滚滚的手臂，在空气中挥动，然后忽然抓住了齐悦的头发。
如果齐悦在普兰托星待得再久一些，就会明白，抓头发是一种很恶劣的支配行为。
当然，齐悦不明白也没关系，因为这个信息是传达给希尔斯的——就好像动物对侵入自己领地的同类展露爪牙以示威胁般，“种子”是在警告希尔斯——私人物品，擅碰者死。
希尔斯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笑了起来。
欠缺普兰托星常识的齐悦，只以为球球在跟她玩闹，就跟小猫玩毛线球一般。
她的头发够长，被抓一下也没关系，只要球球不哭闹。因此她特地又抓了一把发梢，塞到他的另一只小手里：“乖哦，不要哭。”
然后她抬头对希尔斯说：“谢谢你救我，我……”她依旧不敢把自己要逃跑的事向希尔斯坦白，但这次的理由却已不是怀疑，而是怕连累他，“我必须走了，后会有期。”
宇宙中最强大的狩猎者往往也最擅长潜伏，而最危险的捕猎者则最擅长伪装。
希尔斯不动声色地继续表演下去，温柔地笑道：“就算你不信任我也没关系，请让我再送你一程吧。”
这种久违了的善意让齐悦忍不住红了眼圈：“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了。”
希尔斯轻轻拨开挡住齐悦眼睛的头发，无奈道：“你就只会说谢谢吗？”
“种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希尔斯，而希尔斯微笑着给予回敬的目光。
强者间的对峙散发出的强大威压，让追踪在外围的特卫队队员们心跳剧烈、瞳孔收缩、肌肉紧绷，下意识地进入应战状态，摆好了防御姿势严阵以待。
然而“气息”和“氛围”这种东西完全不在迟钝的地球人感知范围之内。
齐悦老老实实道：“我现在只能说谢谢，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想象一下，一条即将变成汉堡馅的三文鱼对你说：“我一定会报答你。”
好吧，也许正常人会觉得惊悚，不过无神论的希尔斯却只觉得爆笑。
“你会有这个机会的。”他微笑着松开了齐悦的头发，那种奇异而危险的快感再一次流窜在他的神经中，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揉碎。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希尔斯很清楚齐悦怀里抱的是什么。
希尔斯虽然很无法无天，但同时也很怕麻烦，这让他在大多数时候，都能控制住自己暴戾的本能，静待时机的到来。
“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他说道，“至少请收下我的礼物。”
他轻柔地在齐悦手腕上套上一枚材质不明的浅蓝色手环：“它会指引你正确的道路。”
与此同时，刚刚离开婚礼现场的米兰和丽齐同时收到了追踪报告。
“丢失？怎么回事？”丽齐不解地问道，“她的速度、体力、精神力……到底哪项能摆脱你们？无能也要有个下限，你们自重啊。”
丽齐很清楚自己的同事是怎样严谨和执拗的科学工作者，他们承认弄丢了齐悦，那必然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弄丢了，不是器材损坏，也不是他们感知失灵。
“难道银太三人很擅长隐藏？”丽齐一面喃喃自语，一面来不及向米兰打招呼，便要赶回实验室。
米兰拦住了她：“是希尔斯。你去也没用，交给我。”
“希尔斯阁下？”丽齐越发吃惊。
“特卫队有感受到他和‘种子’之间的对峙。”米兰掏出备用手套戴好，“必须尽快找到她，你马上赶去陛下身边。”
“‘种子’醒了？！”终于，连一贯保持矜持从容的丽齐也慌张起来，“我这就去。米兰阁下，其余的事就交给你了。”
密林里。
齐悦戴上了希尔斯赠送的手环之后，终于认得路了，话说那么醒目的红色大箭头标在地上，她再迷路就真没救了。
就算认路，布满两层楼高的树根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好在遇到爬不上去的障碍时，会瞬间有楼梯出现；遇到跳不过去的沟壑时，会瞬间有小桥出现；不小心被绊倒了，会瞬间有垫子出现；口渴得走不动了……呃，这个没办法。
懂得感恩的齐悦：高度发达的普兰托星，生活果真好便利啊。
沦为影子保姆的希尔斯：该死的F级……好想捏死她。
总之，在经过一番艰苦的跋涉之后，齐悦终于走出了密林。
她稍微有些愣神。
她的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城堡，以及城堡前面开阔的广场。
广场上到处都是造型美丽的花卉，绿地毯从城门一直铺到悬崖边，花瓣和雪晶依旧在纷纷扬扬地洒落。看得出来，这里刚刚举办过一场盛大的典礼，可是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倒在地毯中央的，丑陋破碎的身体。
齐悦走到卡拉姆女王的身边，有些茫然地戳了戳她柔嫩的大肚子。
她认得出来，生得这副模样的人，一般都是副本里的小Boss蚂蚁或蜘蛛女王。她一直都很喜欢这种半人半虫类的物种，虽然她们是注定会被推倒的副本Boss，但是她们都是罕见的、骄傲高贵、强大自主的女性——而这三样品质，恰恰是齐悦向往却永远也不具备的。
“又被推倒了吗？”齐悦小声地说。
雪晶和花瓣已经覆盖住了女王身上的鲜血，漫天飞舞的花雪，像是一场无声的丧歌。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悲伤的味道。
齐悦抱着球球蹲在女王的身边，有些难过地想，如果她们肯放弃自己的骄傲，也许就不会这么悲惨地死去了吧。但是这么强大的女性，又怎么甘心像她那样无能地活下去呢？
地面上鲜红的大箭头开始闪烁，齐悦抽了抽鼻子，小声地对怀里的球球说：“我们走吧。”
她顺着箭头的指引，全力向着城堡跑去……虽然逃亡时进入的城堡，往往不是食人女巫的姜汁饼干小屋，就是恐怖的千年鬼堡，但是，也许它是在指点我去拿什么必备道具吧，齐悦想。
好吧，貌似她真把这儿当成网游了。
齐悦进入城堡之后，箭头指示她钻到墙角高大的圆肚瓷瓶后面去，她才笨拙地躲进去，便听到了细微的交谈声。
他们说的明明不是汉语，但齐悦仿佛瞬间精通了普兰托语一般，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路人甲：【新娘就这么死了，陛下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其实很伤心吧？】
路人乙：【是吗？我没看出来啊……】
路人甲：【其他新娘，陛下一看见就厌恶地把她们斩杀了，可是卡拉姆女王，陛下不但愿意跟她走绿地毯，甚至女王攻击了他，他还出手阻止女王自杀……显然是很中意女王吧……女王真是不识好歹。】
路人乙：【嗯，你不觉得女王也很可怜吗？不嫁就要被灭掉整个种族，结果答应嫁了，还是被灭族……何况女王和陛下契合度也不是很高，不可能产生爱情吧？对了，听说前些天宇航总署捕获了一个灵长目智慧生物的雌性，跟陛下的契合度达到百分之八十五……】
路人甲：【听说了，可是她是F级以下的战斗力，陛下要是娶了她，半夜翻个身都可能碾碎她的骨头……】
路人乙：【说句话都可能震破她的脑袋。】
路人甲：【抱一下都可能把她挤扁。】
路人乙：【@#￥%^&*】
路人甲：【*&^%$#@】
路人乙：【总之，我们还是尽快把女王的尸体处理掉吧。】
齐悦想，好残暴好危险……可怜的女王，可怜的灵长目雌性。
她暂时还没意识到，灵长目雌性指的就是她。
愿主保佑，阿门。
Chapter 7
路人甲同学猜错了，萨迦其实并不明白“伤心”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只是稍微感到疲惫。
孤独地生存了上亿年，对于找到契合伴侣这件事，萨迦并不抱有什么希望，像一个普通雄性那般被雌性喜爱和仰慕，对他而言更是遥远时空中的童话传说。
他之所以答应娶卡拉姆女王，只是想着，也许女王就是他在等待的人。毕竟在现存宇宙中，卡拉姆女王的处境和地位跟他最为相似。
因此，就算女王身上散发出的痛恨、敌对气息，一开始就撩拨了他的攻击本能，但他依旧克制住了。总有一天他能感动她的，那个时候他想，如果是卡拉姆女王的话，应该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他没有想到，女王厌恶他到宁肯放弃种族和性命的地步。
萨迦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慢慢沉睡过去。
特制的羽绒床床板，连带整个圣城的地面，都是用最昂贵、最坚硬的自愈性蛋白钛合金制成，为的是避免皇帝陛下抑郁时再逃到土壤里去。但是丽齐进入圣殿的时候，萨迦美丽的浅绿色头发已经深深地埋入蛋白钛中。
他仿佛是在做美梦的小孩子，完美的面孔上带着醒来时不曾有过的甜美和幸福的表情。
丽齐揉了揉额头。好吧，陛下，虽然逃到睡梦里和逃到土壤里去一样丢脸，但是看在你今天刚被新娘抛弃的份上，我就不嘲笑你了。
丽齐轻轻推了推萨迦：“陛下，我需要您的帮助。”
萨迦的面孔上露出不舍和依恋的表情，但他还是睁开了紫罗兰水晶一般的眼睛。
萨迦：“什么事？”
丽齐：“您的候补新娘失踪了。”
萨迦：“……”他说不出“我再也不要娶新娘了”这种傲骄的话，陛下一贯都诚实地对待自己的内心。
丽齐：“她虽然麻烦又弱小，但是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萨迦：“给我她的信息。”
普兰托人在空气中柔软舞动的头发，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神经束，它可以让每一个普兰托人与圣树共享信息和知识，这种构造给普兰托人带来无数便利：首先，没有物种能够在十公里半径内偷袭他们；其次，所有的考试对他们来说都是开卷的，就算作弊也不会被发现——这一点不知羡杀了多少挣扎在考试深渊里的宇宙年轻人。
丽齐将齐悦的影像、气味、DNA信息、深层意识扫描结果共享给萨迦，而后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媲美冰山坍塌的壮观景象出现了——皇帝陛下白皙青涩的面孔上有粉色朝霞透出来，美丽得像是春风拂过绿水夹岸的桃花林。
“原来她是真的存在的。”
原来只要见到她，他就会自然而然地认出来。
心脏在一瞬间被捏紧，血流澎湃得令人眩晕，空气中立刻开满了一束束绚烂香甜的花朵。萨迦迫不及待而又忐忑不安：“我一直在等她，她很温暖、很柔软、很香甜、很可口、很……”
“是的。”丽齐微笑道，“而且她很喜欢陛下。”
对萨迦来说，“种子”就像是他本体的备份，并且接受他意识的延伸，喜欢“种子”和喜欢他本人是一样的。
当然，他们都没意识到，“种子”能获得齐悦的喜欢，是因为他偷占了球球的外貌和身份。而对齐悦来说，喜欢球球和喜欢残暴外星人之间没有半点等同或者因果关系。
皇帝陛下的恋爱悲剧命运，注定没有结束。
“她在圣城。”冥想片刻后，萨迦说，“西北方向大约三百米的地方。”
他慌张地站起身，美丽的绿色头发缩回本来的长度，柔顺地散在他的背上。他不知所措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和袖口：“我这么出去迎接她，会不会很唐突？”
可是他克制不住想要立刻去见她的冲动。
丽齐欣慰地望着从冰雪融化成春水的皇帝陛下，陛下此刻幸福的表情告诉她，她的猜测没错——他对于伴侣的渴望，并非出自繁衍的需要，而是恋爱的需求。
百分之八十五的契合度和柔软的内心，齐悦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陛下别动手动脚，只谈恋爱的话，就算是F级以下的自保能力……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现在还不行，陛下。”丽齐微笑道，“她刚刚醒来不久，身体还很虚弱。在她的故乡，雌性们都希望能在最美丽的时节遇见最契合的伴侣，让您看见她憔悴的模样，她一定会觉得遗憾。”
无论如何都要先把她的自保能力提升到D级，至少在陛下控制不住拥抱她的时候，不会造成太惨烈的视觉效果。丽齐暗自下定决心。
其实，如果丽齐提出建议，萨迦可以为了新娘的安危调整自己的身体强度，但是作为普兰托人的生命本源，萨迦是无数宇宙军团和暗杀组织的首要目标，他的精神和肉体无疑越强大越安全。如果齐悦的存在反而危及到萨迦的生命，普兰托人会立刻让她化成分子消失在宇宙中。
丽齐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相当靠谱的脑补中被定下了“渣都不剩”的死亡方式的齐悦，小心地从大肚子瓷瓶后面钻了出来，开始四面寻找红色的大箭头。
她是那种很容易就产生依赖感的人，甚至当她看到丽齐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的第一反应还是等大箭头给她标出逃跑的方向……因为丽齐的速度让她明白，除非忽然基因突变重组身体，否则她绝对逃不掉。
她还是那种很容易接受现实的人，当丽齐说“跟我回去吧”时，她很快便乖巧地、沉默地点了点头，唯一的抗拒方式也不过是红了眼圈，偷偷地蹭了蹭球球柔嫩的脸蛋。
齐悦的逃亡生涯，历时一小时十三分钟，宣告结束。
齐悦亦步亦趋地跟在丽齐的身后。
中间几次小跑、几次差点摔倒之后，丽齐无奈地停住了脚步。
齐悦：“对不起……我会努力跟上你，我没想要逃跑。”
丽齐略愣了愣，很快，她回转身，如母亲一般帮齐悦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蔼地微笑道：“没关系，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想要出门散步，随时都可以，不喜欢人跟着也没关系，只要到吃饭时间记得回来。”
齐悦并没有注意到，套在她手腕上的浅蓝色手环，已经被丽齐偷偷取走了。
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丽齐继续微笑道：“如果你累了，我们就乘坐……嗯，地铁回去吧。”
尽管丽齐使用了齐悦能理解的表述方式，但普兰托人的“地铁”实在超出了齐悦的理解范围。
“跳……跳下去？”齐悦望着眼前仿佛通往外域或者说宇宙的视觉效果类似于黑暗之门的洞，有些茫然地问道。
“嗯。”丽齐微笑道，“不要害怕，这个东西大概相当于你们的磁悬浮列车，只不过它是一种生物磁悬浮场……该怎么跟你解释……”丽齐有些困扰地戳戳下巴。
齐悦犹豫了片刻：“可不可以先把球球送回去我再跳？”
并不是她不信任丽齐，实在是关于“说句话震碎脑子，抱一下把她挤扁”的惨烈想象，让她充分理解了普兰托人强悍的身体构造。她觉得，对他们无害的东西，未必对地球人也安全，所以还是尽量让球球远离这种东西。
丽齐爽快地将球球接过去，笑道：“我去找人把他送回去，你先进去吧。”
齐悦的目光温柔留恋，她用手指戳了戳球球软嫩的小嘴巴，轻声道：“嗯。”
齐悦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十足梦幻的场景。
普兰托人的“地下”并不黑暗阴森，反而悬浮着团团点点美丽的浅绿色荧光，像是一条温柔流淌的时光之河。四面都是虚空的，却并不让人觉得漂泊无依或者孤单寂寞。
浸润在其中，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抚慰了一般，心中的焦躁不安瞬间消散。
齐悦轻轻戳了戳手边的荧光，它们并没有形体或者重量，沾湿她的手指，却让她有一种柔滑微凉的触感。
“请……请不要动……”声音里带了些颤抖的羞涩，像是仲春时节的轻风。
齐悦惊讶地四面寻找声源。
片刻之后，她周身的荧光会聚凝合，渐渐变成一个人类少年的模样。
乳白色的皮肤，浅绿色的头发，紫罗兰色的眼瞳，他的身形掩藏在柔和朦胧的光晕之中，纤细而优雅，像是梦之精灵。
齐悦有些失望地想，又是紫色的眼睛啊，好吧……就当他戴了美瞳吧。
“你是谁？”齐悦问道。
“我是……”他看上去很冲动，顿了顿，却很快沮丧起来，“我是你的列车乘务员。”
齐悦：“辛……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少年又莫名其妙振作起来，他美丽的紫色眼睛明亮得像是最剔透的水晶，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齐悦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有些拘谨地说：“那个……其实我没什么事……要不你先去招待其他乘客……”
紫色水晶破碎，少年失望地、生硬地强调道：“我是专属的。只服务你一个人。”
“哦。”齐悦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说他是乘务员的时候，不可否认，齐悦有一点小小的放松。她以为至少在这里，她只是个普通的乘客，而不是睡在特制的实验器材里的实验材料。
可是普通乘客会有专属的乘务员吗？
明明只是看守她罢了。其实就算他直说也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天，她都习惯了。
“你不喜欢？”少年有些无措地望着她。
“不……”齐悦想了想，“也许我只是有点……晕车。什么时候到站？”
少年垂下了眼睛。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他很难过也很诚实地说，“我想要让你高兴。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出现，我马上就消失，只要……你愿意多待一会儿。”
一瞬间，四面梦幻柔和的荧光也变得悲伤起来，少年的身形渐渐消散。
齐悦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他已经变得模糊的身形颤抖了一下。
“你很温暖……”他说。
“你可以留下。”齐悦说道，“我没有不喜欢，你不要难过。”
少年在一瞬间雀跃起来：“没有不喜欢，是说喜欢吗？”
他的情绪如此直接和真实，毫不掩饰或隐瞒，尽管他的容貌让齐悦放不下心中的戒备，但是这么坦率、这么容易满足的人，确实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齐悦点了点头：“嗯……应该是喜欢的吧。”
与此同时，丽齐虔诚地抱着怀里的“种子”，见他柔嫩的小脸蛋上失落忐忑的表情消失，换成甜美舒展的睡容，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地铁”不是骗人的，“生物磁悬浮场”也不是骗人的。
只不过齐悦进入的并不是这两样东西里的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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