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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高学历的太监

  梁师成,字守道,自称是苏轼的私生子。史家出于为贤者讳的原因,对此事支支吾吾含混不清,有理由相信这家伙真与苏轼有关。
  
  苏轼不认这个太监儿子,但是太监儿子却对自己的父亲大加褒扬,且惟恐天下人不知他是苏轼之子。
  
  蔡京执政时,大肆清除他认为奸党的文章尺牍。
  
  看到民间要禁毁苏轼的文集等,梁师成心中恼怒,于赵佶面前哭诉“先臣何罪?”在赵佶的心中对于苏轼到底是什么态度史料未有记载,但有梁师成与高俅,再加上一个王诜在赵佶身边说项,于是苏轼的文集得以受到保护,流传至今。
  
  梁师成起家于侍弄文墨的小宦官,“慧黠习文法”的他,在一众太监中最终可以脱颖而出,也全是因为他的文化水平比较高的原因。梁师成有别于其他太监的地方还有就是表面看上去木讷少言,像个老实本分的好太监,其实他是只不叫唤的狗,喜欢阴着咬人几口。
  
  赵佶虽有艺术家的眼光,却只看到了梁师成的表相,故而为他所蒙蔽,宠幸之余,竟把他的名字划入了进士名录之中。
  
  接着,梁师成主持了修建明堂这类的政府工程,因质量完全达标,又被封为节度使。


  
  要知道宋太宗当年继位得到宦官王继恩的大力支持,而王公公也没有因这不世之功而获封节度使一职。两相比较,王继恩九泉有知,只能徒唤生不逢时了!宦官生于赵佶一朝,可是备承恩泽,梁师成有了童贯这个榜样,努力奉承表现。赵佶也是不吝高官美职,拜他为检太傅、太尉。三公之位梁师成竟可得两职,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绝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赵佶,他封太监、封奸臣也就罢了,他能封自己的儿子赵楷做少傅。儿子做父亲的老师,不单只是不耻下问那样简单了吧?
  
  再说梁师成他成了须臾不离赵佶左右的近侍,经常受命出外宣旨。
  
  梁师成借此良机,找了几个书吏,每天模仿赵佶的瘦金体书法。慢慢地仿写一些诏书充作御笔,与真的诏令混在一处传达,“外廷莫能辨”。
  
  即便有人识得赝伪,又怎么敢去亲自向赵佶证实真伪?于是,想做官的人无不奔走于梁公公的府门,一时梁府门庭若市。
  
  车水马龙的热闹当中,也不乏蔡京父子的匆匆身影。梁师成自承是苏轼学士的儿子,苏轼学士的儿子苏过也真认了。梁师成对这个兄弟当真亲切异常,并指示管理宫廷内库的人,只要苏过用钱,数目不超过一万贯,只管拿去便是,不必向他汇报。
  
  王黼看到自己巴结的蔡京蔡大人都要去恭维梁师成,心中的震撼令他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于是王黼更加露骨,对梁“以父事之”,把这老太监当亲爹了。
  
  付出总会有回报,宣和元年(1119年),王黼得拜特进、少宰,由通议大夫超升八级,代蔡京为相,这种升官速度堪比火箭。王黼刚刚走马上任,一改蔡京的作为,更弦易张。不只是赵佶,天下臣民俱称“贤相”。
  
  王黼代蔡京为相时间不久,就原形毕露。本质是个混蛋,装一时的君子极有可能,装一世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先是在皇宫中搞了个集贸市场。市场有了,在其中的摊位得有人经营啊。王黼亲自出马,穿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如“镇关西”一样操刀卖肉。皇宫中哪有什么顾客,只是为了博赵官家一笑罢了。赵佶骨子中的轻佻气质被他激发,于是君臣二人全无体统,当真是打成一片,从此成了铁哥们。
  
  没有几天工夫,皇帝又下旨加封他官职为“少保、太宰”,且中外名钱皆许擅用,这样的尊宠果是千古未闻,也难怪他可以大方到让苏过这个“兄弟”自己去内府拿用,原来是皇帝恩准了的事。
  
  几年时间,王黼富贵荣华、高官美职应有尽有。后来他的奢富可比帝室,也是事出有因了。王黼一个人在首都就有两处府第,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中他就坐拥数十亩的地产,且府中建筑全是宏伟壮丽,雕梁画栋。就连赵佶去看了之后都要叹息“好快活的所在”。这个黄眼睛黄头发的家伙一个人的确是快活了,老百姓摊上这么一个首相可倒了八辈子霉。
  
  因为他的一处宅子就在大相国寺旁边,这一日王黼到大相国寺进香,忽然看到了蔡京的一处题额,蔡京的官职一长串,竟有数十字之多。
  
  王黼站在下面,看得叹息不已,旁边的跟班也全是些机灵鬼,早看出主人内心有羡慕之情。于是有人建议,如果太宰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超过蔡京也并非难事。
  
  王黼听了,内心十分认同这个观点,于是又动起了伐燕云的心思。童贯大人的这个提议已经被搁置了许久,王黼要再议伐辽,尽复汉家旧河山!要做事就做大事,闹不出大动静来如何会青史扬名?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视兵事、国事如儿戏!
  
  要说王黼一辈子只做坏事,也有点有失公允。王黼对我国考古学的贡献可以说是还不小,只是这个贡献也是事出有因,并不是他喜好,而是皇帝喜欢。王黼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拍皇帝的马屁,有针对性地拍马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再说一下赵佶为了多生儿子而修建的“艮岳”吧!
  
  要不是整个宋代的开封城已沉积于黄河的泥沙之中,有太多的理由相信——艮岳,这个世界奇观的建筑,比埃及的金字塔也不会逊色。可以想象一下,宋时的年度国民经济总产值占到全世界GDP的百分之八十,而艮岳所用去的钱就耗尽了赵佶朝数年的国库收入!
  
  这样十余年如一日地折腾下来,不民怨沸腾、天下嚣然才怪!
  
  政和七年,由梁师成主持,艮岳在准备了数年之久后开始动工。前面已经有童贯、杨戬、贾详、何祈、蓝丛熙等几位太监督建延福宫,已经做了许多的样板工程。为了争胜邀宠,五人无不是在兴建中绞尽脑汁地争奇斗艳,这延福宫修建下来,殿台亭阁无不是金碧辉煌,奇葩异草充斥其间。
  
  这种政府工程最不怕烧钱,反正烧的钱多了才可以使承建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花百姓的钱,挨骂的是皇帝,得实惠的是自己,摊上这种百年难遇的浑水摸鱼良机,不知道把握岂不是傻瓜?
  
  艮岳这一动工就一直建到了宣和四年(1122年)。看来大工程大手笔就得工期长,慢工出细活便是对此事的最好诠释。愚公移山只是个神话故事,可是艮岳却是真正平地堆起一座山!


  
  艮岳方圆十余里,最高峰九十步。因为建艮岳之前就已经有了花石纲之役,这艮岳一开工且是数年之久,花石纲更不能停止。除了在童贯平方腊的时候,赵佶下了道罪己诏,写了一个检讨书糊弄天下老百姓,花石纲停了不长时间,马上又恢复从前规模。
  
  在未开工之前,赵佶就命画工把江南各地的名山大川,名园楼阁绘成图册,以供他参考。赵佶数次斟酌之下,最终敲定艮岳依了杭州凤凰山的样子建造。从此天下的奇花异草,仙葩怪石等齐聚东京,有的甚至是不远千里漂洋过海而来。艮岳是集天台、雁荡、庐山等名山胜境于一山,两川、三峡、云梦等地的钟灵毓秀于一身的宏伟建筑。
  
  经数年时间方建成了这个人间仙境,可惜的是落成时间不久女真南下,艮岳惨遭蹂躏,终成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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