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北宋最大文字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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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确在两位最高领导人面前的失势,让急于逢迎司马光的人大喜过望。事情变得再简单不过了,对于蔡确这种身处风口浪尖而不自知的人,惯于“抓辫子、打棍子、戴帽子”的台谏官员若想从他身上找毛病,自然是手到擒来。
蔡确在众人群起而攻之的情势下黯然离开京城。众谏官更是奋起痛打落水狗,这种表现忠心的机会并非是天天有的。
蔡确一贬再贬最终安置于新州(今广东地区)。蔡确此人并非一无是处,他的可爱之处就是虽身处于贬途,却仍优游山水。蔡确在游山玩水之余还不忘填词作诗,也正是这个文人的雅好最终葬送了他的一生。
史载,蔡确罢相出知陈州。次年再贬安州,他居然在安州游览当地风景名胜车盖亭的时候,写下了十首《夏日游车盖亭》的绝句。
一个身在贬途的臣子不是谨小慎微保持低调和深刻反省自己,反而寄情山水恣意玩乐,最终的结果肯定不会太妙。可谁也没想到的是,蔡确此举却导致了北宋最大的文字狱,其影响之恶劣远胜于苏东坡学士遭遇的“乌台诗案”。
蔡确久负文名,最初就有“儒苑昔推唐吏部,将坛今拜汉将军”的诗句传世。他最终贬死新州也是因为诗句,“其始终盛衰,皆以诗句”。写诗固然是雅事,但是展示于何人也须小心为妙!
蔡确是从来不缺少“知音”的,一个名叫吴处厚的官员得到蔡相爷的诗句后如获至宝,这家伙不单是细细品读,更居心叵测亲手写下了远过绝句篇幅的注释!
当宣仁太皇太后看到这些经过再加工的词句之后,大为震怒。十首诗词当中,吴某人竟能在其中找出五首有问题。五首诗词中的四首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可是最为要命的是其中一首却被吴某人居心险恶的解释为:蔡确诗句中隐喻宣仁太皇太后为武则天。
须知有宋一代对于唐人绝对是可以用“口诛笔伐”来形容的,对于武后的乱政和唐太宗的弑兄杀弟更是深恶痛绝。宣仁老太太在内心中是最害怕有臣子非议自己的。偏偏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吴处厚这一招果然点在了蔡确的命门要穴之上。
看到老佛爷盛怒,台谏众臣子当然不会放过这种飞板砖的良机,于是蔡确在发表了新作之后又一次远游。宋时没有了唐的宽广疆域,他自然也写不出“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好句,他这次是被发往新州。那时候的广东新州是不毛之地,瘴疠遍布,虫蛇横行。
这次蔡确没有了写诗的情致,因为新州对于他来说,就是人生的最终归宿。苏东坡曾有诗句道:“问翁大庾岭头住,曾见南迁几个回?”贬往这里,其实已经等于判了死刑,缓期执行而已。
吕大防、范纯仁等虽然对蔡确心下鄙之,但同朝为臣日久,物伤其类的心油然而生,以蔡确母亲年老体弱为由上表为蔡确求情改迁他所。老太太余怒未消,一口回绝道:“山可移,此州不可移!”
范纯仁又请少年天子向太皇太后求情,少年再一次地选择了沉默。蔡确这次左迁,只是带着一位爱妾名唤“琵琶姐”,还有一个极通人性的鹦鹉。哪知那爱妾红颜薄命,不久就不服水土一命呜呼。
蔡确伤心之余,再赋诗云:“鹦鹉声犹在,琵琶事已非。伤心汉江水,同去不同归。”不久也抑郁成疾,郁郁而终,这首小诗就此成为他人生中的绝笔。
“车盖亭诗案”是北宋一朝朋党之争中以文字打击政敌力度最大、牵涉面最广的一起文字狱。旧党中的一些大臣利用了高老太太对蔡确等人的不满,极尽穿凿附会、捕风捉影之手段,对变法派的人基本做到了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章惇、蔡卞、黄履、张商英、李清臣、李德刍、吴安诗、蒲宗孟一行,“被组团”踏上了岭南之旅。尽管众人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可仍得去参加这次公费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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