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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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这些东西现在都受着严格控制。所以你首先得申请一个确认号,也就是将来的电话号码。申请下来至少要三天……”
“那不可能,”鲍曼说,“今晚我就得走。”
“今晚?”特拉蒙大声说道,“但那就真没办法了!”
“我就不要确认号买一台。”
特拉蒙摊开手瞪大眼睛,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如果我能那么做,先生,我肯定非常愿意。但是只有在序列号边上往电脑里敲进确认号,计算机才会允许库存开门放货啊。”
“我来告诉你一件事,”鲍曼平静地说,然后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开始数一千面额的法郎大钞,“我现在必须立刻拿一台走,所以比较麻烦。我给你——”鲍曼继续数着钱,“——一大笔钱。总有绕过那些愚蠢规则的办法的,对吧?”
特拉蒙看着鲍曼数完剩下的钞票,然后拿过来自己又重新数了一遍。最后,他抬起头看着鲍曼,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看得出他喉咙很干。
“是,没错,”他些微点了一下头,“有办法。”
16
帕帕斯从FBI退休差不多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不过就莎拉所知,他也是局里最晚退休的探员之一。从洛克比空难之前莎拉第一次进入波士顿分局那天起,帕帕 斯就是她的老板,也是后来的良师益友。虽然他们之间的确有一种父女之情,但是帕帕斯非常强烈地认为女性正在逐渐成为局里的支柱。他好像认定在局里所有的女 同事当中,自己最应该支持帮助关心莎拉。莎拉婚姻破裂以后需要有人说话,于是他们两个人开始走得近了。帕帕斯时而像一位导师,时而像一位父亲,时而又像是 一块传声板,有时莎拉甚至会觉得是他挽救了自己的心灵。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两个人都负责主要的恐 怖 主义案件。1977年5月,帕帕斯被派往华盛顿首都分局反恐部门。一个自称为哈拿斐的教派控制了那里的三幢大楼和一百三十九名人质,并威胁说如果要求得不 到满足他们就会杀死人质。他们这次恐怖行动主要是为报复一个对立派别进行的。FBI和当地警方包围了大楼,但是直到帕帕斯说服哈拿斐人无抵抗投降事情才算 了结。后来莎拉听帕帕斯说那次真算是靠运气,因为司法部门明白告诫FBI: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使用武力。
再后来,作为职业生涯中 留 下的最后一笔,他被派往纽约协助调查1993年二月二十六号世贸大楼恐怖爆炸案。炸弹被放在双塔楼底层的一个停车场——造成六人死亡、上千人被炸伤。虽然 帕帕斯每次提到世贸大楼的案子时总是对自己的贡献轻描淡写,而且也甚少提起,但是莎拉知道他在其中起的作用肯定远比他自己说的要重要得多。
帕帕斯很乐意把机会让给别人,有一次他为此向莎拉解释说:“是这样的,这种时候对年轻人来说就是CTM——职业威胁时。不成功便成仁。我要这种机会干 吗?都是个准备离开的老人了。”说完,他又调皮地笑笑加上一句,“如果是20年前,《新闻日》和《时代周刊》一定铺天盖地地印着我的大名。”
帕帕斯是个鳏夫,一个人住在波士顿附近布鲁克林的一间不大但很舒服的房子里。每隔一个月左右,他就邀请莎拉带着杰理德过来吃一顿家庭大餐。帕帕斯厨艺精湛,杰理德非常钟爱来他这里吃大餐,当然也非常喜欢这个老人。
每一次帕帕斯都站在门口迎接母子俩,然后弯下身子抱一下杰理德——他总是耍这样的小把戏——假装要把小朋友举到空中“啊,我举不起来!”然后喘着气说,“你太重了!”
“你没那么强壮咯!”这时杰理德就会咯咯笑着说,“你太老啦!”
“没错啊,年轻人。”他边对杰理德说边在莎拉脸上亲了一下。
帕帕斯很高大,只是因为年纪开始中部崛起。他已经67岁了,看上去也差不多:圆圆的双下巴,棕色的眼睛上总像上面罩了一层薄雾,满头的银发再加上一双弥勒佛的大福耳。
房子里面飘着美味的洋葱和番茄香味。“宽面条浇肉末番茄汁。”帕帕斯边做边还解说一下,然后再问杰理德说,“你吃过希腊宽面条浇肉末番茄汁吗?”
“没有。”小朋友不是很确定。
帕帕斯摸摸他的头发:“希腊宽面条浇肉末番茄汁也叫斯巴克提塔面。我曾经给你们做过一次的,对吧?”
可是杰理德摇摇头。
“没有吗?我弄错了吗?那下一次。”
“可是我从来没有吃过。”杰理德说。
“别自以为是啊。过来,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可是我想到地下室玩手摇留声机。”杰理德说着就要往地下室的楼梯跑。
“等会儿。我保证这个更有趣,”帕帕斯说,“好吗?好吗?”说着就从手里变出一个银色小纸包,递给杰理德。
“棒球卡!”小朋友尖叫起来。
“不是。”帕帕斯的脸色变得严肃。
“就是。”杰理德也开始严肃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纸包打开。“看!帅呆了!”他举着棒球卡跑到莎拉面前兴奋地叫道,“是新手理吉•杰克逊。这个得要三四十块钱呢!”
“噢,老天,帕帕斯,”莎拉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你不该这么做的。”
帕帕斯嘴角往上翘了一下:“现在如果我们想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面随时吃得到饭的话,那么杰理德就得过来帮我做沙拉。快来!”
杰理德吐了吐舌头,不过还是兴冲冲地跟着老头进了厨房。“最好的球手应该是,”只听见老头对着小朋友咕哝道,“是巴比。”其实杰理德没怎么在帮忙做沙拉,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帕帕斯切黄瓜,听到这话气冲冲地嚷道:“他是个反应迟钝的白皮肤的傻大个。”
帕帕斯一脸疑问地放下切菜刀:“对不起,巴比•卢斯一生中曾在两次比赛中17次成功盗垒。20年代的时候没什么人能跑回本垒。那个年代,几乎没什么人能盗垒。”
“还有谁跑过更多全垒吗?”杰理德问。
“当然,安然跑过,但那是在他比赛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首先,巴比•卢斯的职业生涯比安然短多了。而且,巴比甚至还不是一个全职击球手——头六年里他又做投球手又做击球手。”
杰理德犹豫了一下,盯着帕帕斯看了好久才说:“最好的是维理•梅斯。”
“哦,这么说你现在不要汉克•安然啦?”
“梅斯是最好的接球手之一。卢斯也有自己的优势——20年代的球场比现在小。”
“噢,老天——”帕帕斯不服气地说。
“先生们,”莎拉终于插话了,“如果还不吃饭的话,我就回去了,那杰理德就得搭便车回家了。”
杰理德很快就吃完晚饭,跑到楼下地下室玩帕帕斯的古董留声机去了。两个大人坐在桌旁用叉子吃着剩下没吃完的甜酥卷,耳边从远处隐约传来保罗•怀特曼管弦 乐鬼魅一样的调子。两个人聊着帕帕斯正在通过修建的暗房和他正在成人教育上的黑白照相技术课程,接着莎拉又聊到了薇蕾莉谋杀案的一些细节、数据库搜索还有 关于那个叫爱尔金的银行家等等一些还有待弄清的问题。
“我真的不是很相信,”她说,“是这个曼哈顿银行总裁杀了薇蕾莉。”
“为什么?富人就不会杀人?”
“不是啦。问题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