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子孙擅科第,方信多异材——晁氏家族的百年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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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宗悫是晁迥的长子,在真宗朝,他先是以父荫担任秘书省校书郎,不召试而入馆阁,这在宋朝也是特例,很多官员往往在担任风尘俗吏数载之后还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但以恩荫入官的晁宗悫也不是平庸之辈,仁宗即位之后,他很快升为殿中丞、同修起居注。天圣年间,他多次上书请求减少上供,开垦闲田,选择狱官,让监司推荐县令。这些主张都得到了皇帝的嘉许,他也被选任为祠部员外郎、知制诰。入值西掖,这是唐宋文人一生挥之不去的梦想。当时晁迥还健在,父子继掌诏命,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也十分罕见,当时著名的文人宋绶曾感慨地说:自唐朝以来,父亲亲见儿子和自己一样同掌诏命的,只有杨於陵、杨嗣复父子。如今晁氏又延续了这段佳话。晁宗悫也很得仁宗信任,后来在父母相继去世之际,竟两次被夺情起复,担任翰林学士,这在那个标榜忠孝的时代,恐怕这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清。晁说之的《文林启秀序》中记载他的这位曾祖父做翰林时曾经在一夜之间草拟出五份将相的制书,而且文不加点(《嵩山文集》卷十七)。《宋史》中称他:“褒扬训诫,人得所宜”。这就是说,晁宗悫不但文思敏捷,而且对人的褒贬评价都非常客观准确。晁宗悫后来官至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成为晁氏家族的又一位显宦。晁宗悫的才能是多方面的,据史书载,他不仅因为擅长文学由知制诰而为翰林学士,还曾经“权发遣开封府事,辨雪疑狱有能名”(《宋史•晁宗悫传》)。他长期经略安抚陕西,以至于皇帝把西部边境事务专门交给他处理,他也鞠躬尽瘁,知无不言。当时西部边境所有的政策和人事,朝廷几乎都按照他的意见决断(《嵩山文集》卷十七)。
晁氏族人中,“端”字辈和“之”字辈的俊才最多。晁端彦,字美叔,为晁宗悫的长子晁仲衍次子。晁端彦生于宋仁宗景祐二年(公元1035年),嘉祐二年(公元1057年)和苏轼同榜进士,年长苏轼一岁。他和苏轼是同年也是好友,但和另一位在绍圣年间炙手可热的宰相章惇更有惊人的“三同”:同年出生,同年及第,同为馆职。故而两人常以“三同”相呼。晁端彦曾官至秘府少监,所以,章惇诗中说:“寄语三同晁秘监”。然而,两人后来却分属新旧两党,政治立场不同,为人处世也不同。晁端彦不满章惇的做派,曾以朋友的身份极力相劝,章惇不但不听,而且一怒之下将他贬到陕州。晁端彦对身边的人说:三同如今变得百不同了。晁端彦后来死在陕州,这让以父事之的晁补之哀痛不已!
晁端彦和章惇的为人处世不同,但与苏轼的友谊却非常笃深。苏轼《送晁美叔发运右司年兄赴阙》云:“我年二十无朋俦,当时四海一子由。君来扣门若有求,欣然病鹤清而修。”苏轼是嘉祐二年(公元1057)进士,时年二十一岁,因此,根据这首诗的记述,两人应是在苏轼父子进京之后不久或者是苏、晁二人刚中进士之时便已结交。晁端彦留下的诗作不多,其中有一首长诗题作《醉眠亭》,应该是和苏轼在一次欢宴之后的作品。诗中说:
人生有出处,两亭固希全。
达则都廊庙,致君尧舜前。
声名喧宇宙,指顾生云烟。
不然早晦隐,纵意乐当年。
第一莫如醉,第二莫如眠。
无悔水乡士,子瞻称其贤。
埋照不干世,作亭临清泉。
欢来即痛饮,酣谑竟长筵。
……
晁端彦留下的诗作虽然不多,但是,他的诗却很不同于时人,颇有魏晋人的洒脱,山中人的遗韵。再如他的《无心亭》诗:
偶坐兹亭上,清风吹客襟。
孤云方出岫,相对两无心。
晁端禀是晁端彦的幼弟,字大受,号寂默居士。这个号是他自取的,却从不曾告诉别人。从他后来无意仕进的情形看,他深受释家思想影响。然而,晁端禀文思敏捷,早有名声。朱弁《曲洧旧闻》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晁端禀因为早慧,年纪轻轻就考取了开封府的解头。有一次,他的表叔王禹玉召集一批文士饮酒,酒过数巡,席间有人送来欧阳修致仕的谢启,王禹玉看了以后称美不已,他想借机考一考这位表侄的文才,于是对在座的晁端禀说:应该拟作一份答启,谁能作这个题目呢,看来非你不可了!年少气盛的晁端禀并不多加推让便答应下来,待酒宴刚刚结束,人们还在用茶的时候,他的答启就已经写成了。王禹玉十分惊叹他的作文速度,不住地向在座的众人夸耀。
由于晁端禀和晁补之叔侄二人的年岁相差不大,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两人便同赴开封应取解试。这一年,晁补之年仅十七岁。有一次,两人一起去会见一个客人,恰巧客人家的墙壁上有一篇上千字的石刻长文,晁端禀回头对晁补之说:“你能看一遍然后把它背下来吗?”晁补之点了点头,说罢之后两人便一起默读。不一会,晁端禀说:“我已经背下来了。”晁补之接着说:“我也背下来了。”于是,两人同时开始背诵。晁补之遗漏了两字,晁端禀竟一字不落地全部背了下来,叔侄二人超强的记忆力真是让人叹服。就在这一年,晁端禀考取了开封府第一。主考官惊诧于他文章的大气磅礴,把试卷在大堂之上展开,竟一直从屏风扯到廊下!上面异文僻字,多不胜识,于是大家面面相觑:“谁如果认得全这上面的文字,便可以作三千学子的翘楚了!”但是在接下来的礼部考试中,晁端禀却并未高中。此后三年,才考取进士。
被后人称作大晟词人的晁端礼是晁氏“端”字辈中少有的以词名世的人。晁氏经学传家,濡染词章的的确不多,但在歌辞遍天下的宋代,这也并不是新奇之事。晁端礼是晁补之的从叔,根据行辈,晁补之称他为十二叔。因为都是词手,所以,晁补之与这位叔父多有唱和。
晁端礼,字次膺,长晁补之七岁,相貌俊伟。按照其族侄晁说之的说法,“生而俊气干云霄直上”(《嵩山文集》卷十九《宋故平恩府君晁公墓表》)。晁端礼在熙宁六年(公元1073年)和晁端禀中同榜进士。先是被授为单州成武县主簿,后来又曾经知洺州平恩县、大名府莘县。元丰六年(公元1083年)前后,被罢职,从此高卧乡里三十年。其间,曾经闲居东皋的晁补之多次和他相游唱酬。徽宗即位之后,享乐之风益盛。政和年间,大晟乐府成立,当时的权臣蔡京,早闻晁端礼的名声,意欲拉拢至门下,并为这个行将灭亡的朝廷歌舞装点、粉饰太平,因而将晁端礼推荐给徽宗皇帝。晁端礼闲废多年,大约也不愿这样无声无息地终老田园,也想藉此证明自己的才华,于是便应召赴阙。乡里人只知道朝廷征召,以为晁端礼的好运就此到来,便都置酒相送。晁端礼已近七十高龄,乡亲们满腔热诚地对他说:“希望先生富贵之后,还希望沿此路归来,多多保重!”进京之后,朝中的士大夫听说晁端礼被重新征召,也都相互传告:“看来晁次膺这回要时来运转了。”然而事实并非如大家想象的那样,晁端礼进京的第二天,蔡京便召见了他,并且有些阴阳怪气地对他说:“你高卧了三十年,都得到了些什么?”言外之意就是:不是我的举荐,你依旧会一无所得,在家闲居。晁端礼赶忙回答:“不是不愿为官,只是待罪在家,不敢有非分的念头,想不到告别闲居的日子就在今天了。”其实,晁端礼也许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是不愿意再寂寞地打发时光,但被蔡京这样的人推荐做官,后人还是有很多非议的。曾经对晁端礼壮年失意多有不平之鸣的晁说之,便在晁端礼的墓表中这样说:“是行也,不知公者,谓公喜矣;知公者,为公耻之。”然而,令大家都想不到的是,晁端礼刚刚奉诏在大晟府按协声律,却于政和三年(公元1113年)七月二十三日因病卒于昭德外第,其“按协声律”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这也许枉称了“大晟词人”的名号,但也减却了后人对他成为御用文人的责骂。不过,晁端礼毕竟是北宋后期一位著名词人,他的词也达到了天下皆歌的程度。一方面是因为他精通音乐,另一方面,和他迎合了时尚也有很大关系。宋代著名词评家王灼就指出晁端礼的词风是柳永风格的继续,但实际上,其语言的雅丽早已不是柳永的鄙俗所能比拟的。比如下面的这首《水龙吟•咏月》:
倦游京洛风尘,夜来病酒无人问。九衢雪少,千门月淡,元宵灯近。香散梅梢,冻消池面,一番春信。记南楼醉里,西城宴阕,都不管、人春困。
屈指流年未几,早人惊、潘郎双鬓。当时体态,如今情绪,多应瘦损。马上墙头,纵教瞥见,也难相认。凭阑干,但有盈盈泪眼,把罗襟。
羁旅轻愁,怀旧伤感,再加上年华流逝的惆怅,这既是传统词的风调,也符合士大夫们的审美趣味。而且此词在结构、声韵和语言方面,都十分讲究,并借以抒发了作者仕途上和爱情上的挫折所带来的失意与苦闷,寄托了深沉的身世感慨。全词情景交融,对仗工整,色泽浓淡相宜,结构疏密相间,一气呵成,读来令人一咏三叹,堪称绝妙好词。这首词无论在词的结构、声韵、用字设色等方面都显示了作者的当行本色,将人生不得意的感慨抒发得淋漓尽致,动人心魄。这样的词作在市井之间、教坊之内,定然会得到人们的喜爱。
晁氏“之”字辈的俊杰在宋代文化舞台上更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些人除去晁补之外,主要还有晁说之、晁咏之、晁冲之等。晁说之,生于嘉祐四年(公元1059年),是晁端彦的长子,字以道,自号景迂生。他之所以取这样一个奇怪的号,是出于对司马光的仰慕,因为宋神宗曾经用一个“迂”字来评价司马光。晁说之晚年留意天台宗,日诵《法华经》,所以又号老法华。晁说之最突出的成就表现在经学上,他的从侄晁公祖《题嵩阳景迂生文集后》说他:“自少日激昂,刻意经术,尊先儒,谨训诂,未尝臆措一言,以悖理害教也。”他曾经发挥心得,传述五经,深得苏轼等人的赞许,并把他推荐给朝廷。苏轼称他:“文章典丽,可备著述。”范淳夫则称他:“博极群书,雅有史学。”晁说之为人敢说敢做,他继承了司马光的疑孟思想,上疏请去孟子于讲筵,钦宗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结果造成太学生的哗然,朝野议论汹汹。他还认为王安石不应配享神宗,当然更不能配享孔子,这在当时都是十分大胆的言论。对于当朝权贵,他也指名道姓,历数其恶,表现出不愿同戴日、冰炭两不容的决绝。他在知成州的时候,正赶上大旱,他看到老百姓生活艰困,竟然尽数免去了百姓的税赋,结果惹得转运使大怒,他因此请求退休,挂冠而去。
晁咏之是说之的兄弟,字之道,又字叔与。他资质敏捷,记忆超群。朱弁《曲洧旧闻》说他看《汉书》一目五行,而且边看书边和客人答问,在漫不经心之间,书中内容全部记下。合上书本,谈起书中人物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像与那人同时代一样熟悉。有一次,苏轼写好了《司马温公神道碑》,拿去昭德坊去找晁补之。两人还未坐定,苏轼对晁补之说:“这是我刚刚写完的草稿,还没来得及给人看呢。”饮茶毕,苏轼便读给晁补之听,由于他操着蜀地方言,有几处晁补之没能听懂,正想拿起文稿仔细审看,此时照壁后面的晁咏之早已记在心中。当晁补之正准备将苏轼的文章拿给大家看的时候,晁咏之便大声背诵了一遍,竟然一字不落!晁补之开始还有些不悦,过了一会,忍不住对大家说:“十二郎真是我们家的千里驹啊。”晁咏之后来以恩荫入官,调任扬州司法参军。此时苏轼守扬州,晁补之为通判。当晁咏之还未来得及拜见长官的时候,晁补之便将咏之的诗文送给苏轼指点。苏轼看后直呼:“有这样的贤才,为什么不让我见上一面?”晁咏之于是行参军之礼,苏轼一看是故人,赶忙下堂把他挽起,回头对在座的同僚们说:“这小子是个奇才!”晁咏之在元祐年间考中了进士,建中靖国元年(公元1101年),他又在博学宏词科的考试中中了魁首。晁咏之为人诙谐幽默,庄绰《鸡肋编》卷中记载:有一回晁咏之自扮优人,从檐下台阶上走过,他大声地说:“本人元祐年间登科,靖国年间中博学宏词,尚之叫我哥哥,补之呼为弟弟,可谁是晁咏之呢?”看到和听到的人都被他的表演逗得大笑。
晁氏“之”字辈诸兄弟中,晁冲之应是个另类。晁冲之字叔用,因为后来在阳翟(今河南禹县)具茨山隐居,自号具茨。他虽然“于宗族最才华”(晁公武《郡斋读书志》),但在众兄弟纷纷视登科中第为探囊取物之际,他却“独不第”。也许是这样的原因,才使得他的身世还有许多令人不解的谜团,人们既不知道他的生卒年,也不知道他出于晁氏哪一支系,只大略知道是晁迥的后人。然而,晁冲之的人生选择却让他得以避祸趋福,当众多兄弟因为党争被贬窜各地的时候,他却笑傲江湖,悠然于幽阜茂林之中,偃卧啸歌。十多年后,他回到汴京,当权者欲加任用,他拒不接受。最后虽被授为承务郎,但终生不恋功名。晁冲之之所以选择这样的人生之路,跟他早年一段豪迈放纵的生活有很大关系。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拘束的人,年轻时他纵游汴梁,足迹遍布京城的青楼妓院。他后来写诗回忆道:
少年使酒走京华,纵步曾游小小家。
看舞霓裳羽衣曲,听歌玉树后庭花。
——《都下追感往昔因成二首》
他也曾遨游长安,南山射猎,灞桥豪饮,看花南陌,待月西厢,像一个世家子弟一样放荡不羁。他有一首《玉蝴蝶》就描写了这种生活:
目断江南千里,灞桥一望,烟水微茫。尽锁重门,人去暗度流光。雨轻轻、梨花院落,风淡淡、杨柳池塘。恨偏长。佩沈湘浦,云散高唐。
清狂。重来一梦,手搓梅子,煮酒初尝。寂寞经春,小桥依旧燕飞忙。玉钩栏、凭多渐暖,金缕枕、别久犹香。最难忘。看花南陌,待月西厢。
因此说,他早年的“不第”,毋宁说是他“不欲第”。实际上,晁冲之的这种豪情和浪漫到了中年以后依然没有改变。《墨庄漫录》卷八记载:徽宗政和年间,汴京歌舞繁盛。李师师、崔念月都是当红名妓,晁冲之每次召人会饮,都把她们叫来佐酒,其不羁与豪放的个性依然故我。
晁冲之还是江西诗派的重要诗人,是吕本中《江西诗社宗派图》所列的26人之一。吕本中说他在“众人方学山谷诗时”,就已经溯流追源,“独专学老杜诗”(《紫微诗话》)。由此可见他对诗歌创作的深刻领悟。他的诗笔力雅健,七言古诗尤其风格高古。刘克庄称赞他“意度容阔,气力宽余,一洗诗人穷饿酸辛之态”,这是对晁冲之极高的评价,他甚至认为“南渡后放翁可以继之”(《江西诗派小序》)。陆游是南宋成就最高的诗人,刘克庄在这里竟直比晁冲之,可见对晁冲之的推许。晁冲之的诗其实也不尽守江西家法,有时显示出对景物细腻的观察和充满情趣的描摹,令人联想起南渡之后曾几和杨万里的小诗。如他的小诗《春日》:
阴阴溪曲绿交加,小雨翻萍上浅沙。
鹅鸭不知春去尽,争随流水趁桃花。
这是一首寓情于景的惜春诗。全诗四句四景:小溪明净,细雨翻萍,鹅鸭嬉戏,桃花逐水,画面十分鲜明,历历如在目前,令人悠然神往。诗人以鹅鸭“趁桃花”的景象同时又寄寓惜春的感慨:春已去尽,鹅鸭不知,故欢叫追逐,无忧无虑。然而,落花虽犹可追,但光阴却不可再回,诗人的叹息之情,溢于言表。
晁氏“之”字辈的俊才还有晁兑之、晁谦之、晁贯之和晁载之等,以下的“公”字辈则有晁公迈、晁公武、晁公遡等。在“公”字辈的晁氏族人中,晁冲之的儿子晁公武成就最高。晁公武,字子止,号昭德先生,高宗绍兴年间进士,后来曾知荣州,孝宗时又知扬州、除临安少尹,累官至礼部侍郎。晁公武在蜀中为官时,得四川转运使南阳人井度赠书,其中多有珍异。晁公武把井度的赠书与自己的藏书合并,除去重复,共集两万四千五百余卷。他每天雠校舛误,并对每部书都作了题解,终于编成了中国目录学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巨著——《郡斋读书志》。这部书收录的图书达一千四百九十二部,基本上包括了宋代以前各类重要的典籍,尤以搜罗唐代和北宋时期的典籍最为完备。书中所录典籍,至今不少已亡佚和残缺,后世正是根据书目的提要而窥其大略的。
晁氏“公”字辈以下的“子”字辈,“子”字辈以下的“百”字辈,仍然代有俊士,甚至很多晁门女性都有不凡的事迹。她们或少弄柔翰,或相夫教子,涵养高深而又不失淑女风范,都无愧于晁氏这个文化家族的光荣。譬如晁宗恪的女儿晁文柔,在曾巩还是一个未第的贫穷士子之时便嫁入曾门,从此之后,“食菲衣敝,自若也。事姑,遇内外属人,无长少远近,各尽其意,仁孝慈恕,人有所不能及。”(《元丰类稿》卷四十六《亡妻宜兴县君文柔晁氏墓志铭》)三年后,曾氏兄弟四人及妹婿二人同时及第。晁端友之女、晁补之的姐姐晁静也是端庄淑女,她嫁给了上饶知县、进士叶助,虽然年刚三十就早早故去,却哺育了宋代名宦及著名词人叶梦得。
通观晁氏宗族,晁氏俊才最突出的特点是记忆超群,文思敏捷,并且常常是还在少年之时,便具有成人端风。如晁端禀、晁补之过目成诵,晁咏之竟至于闻之能诵。晁宗悫一夕可草五制,晁端禀酒过数巡便成文章。王珪《华阳集》记载:晁仲衍少年老成,幼时就手不释卷,父母担心他身体柔弱,不堪其苦,常常不让他看书,而晁仲衍总是佯装睡下,半夜里再燃起蜡烛,有时读书直达天明。这种少时苦读的勤学作风,其实就是晁氏子弟多成俊才的后天因素。文学传家是晁氏的家风,然而,晁氏族人所崇尚的文学,主要还是“在廊庙,在北门,在西掖,在东观”的那些“为国秉笔,赞善礼乐”的文字,即做制诰、翰林所草拟的国书文告,还有做史官所修撰的典籍史书。纯粹的文学创作在晁说之等人看来是一种失职和不遇造成的无可奈何,为“可惧而不可乐”之事,这种观念,典型地体现了对“为国秉笔”家风的认同。其实,这种观念在宋代欲有为于世的士大夫中还是深具代表性的。晁氏俊才们终身所做的另一项事业便是对经学的研究和传承,晁氏族人中,晁端仁、晁端禀、晁补之、晁说之、晁公武、晁公寿等都以通经博古而闻名,在他们的仕宦履历之中,除去西掖待制,东观修史,也常常担任过学官。其实,正是专意于文学和经学的家学传统,再加上晁氏族人的好学和聪颖,才奠定了晁氏作为一个文学世家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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