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女王学时尚 - 第2章英国怎能没有王室 - 伦敦AB面：英伦文化的“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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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跟女王学时尚

　　维多利亚•贝克汉姆、超模凯特•莫斯常被视为英国时尚偶像，其实真正的英国时尚偶像是女王伊丽莎白二世。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大概是地球上仅有的，对每天穿什么衣服处心积虑的80岁老太太，这一点连她的同龄人电影明星伊丽莎白都自愧弗如。而绝大多数女人，迈进70岁就要从棉拖鞋、晨衣中寻找安慰了。女王有多少衣服、鞋帽、手袋，是秘密。平时在英国国内，一天之内她会有数次公开的露面，每次的穿戴皆不同。出国访问，即便只三五天，也要带至少50套衣服和配饰。
　　
　　2012年是女王登基60周年钻石庆典。60年里，她坚持穿同一种风格的服装，在公共场合永远戴着帽子和手套，丝毫不为各种风潮所动，也不会聘请瑞秋•佐伊（RachelZoe，好莱坞当红造型师）做造型顾问——她一定从来没听说过此人是谁。有评论家、设计师讽刺女王就爱穿亨氏罐头蕃茄汤般红艳艳的套裙，还一定要围条丝巾并在下巴处打个结，真个是将陈旧保守演绎成了行为艺术。在她还是公主的时候，美国媒体就批评她“守旧”，法国媒体则称英式淑女很可爱，但从来不懂chic（时髦）。2000年还有一个全球最差着装排行榜，将雪儿、席琳•迪昂、女王评为前三名。

　　
　　因扮演女王获奥斯卡影后的海伦•米伦（DameHelenMirren）回忆道，她接下“女王”一角后，走进试衣间，“心凉透了，屋里全都是格子半裙，做工一流的棕色皮鞋，爱玛仕和巴伯（Barbour）”。对王室穿衣风格毫无概念的米伦心说，“我觉得自己永远无法理解穿这些衣服的女人”。片中有个情节，女王独自驾车来到荒原，遇到一头鹿，这时她穿了件墨绿色、外层打蜡的巴伯牌风雨衣，电影在美国大热后，英国老贵族品牌巴伯的这款经典外套成了曼哈顿最热销的衣服。连海伦•米伦女爵士的穿衣品位都得到肯定，巴伯到美国开分店，也邀请米伦前去剪彩。
　　
　　有人赞赏女王的风格，缪西娅•普拉达（MiucciaPrada，著名设计师)就赞美她是“世上最优雅的女人”。女王也数次登上各类最佳着装女性榜。这两年Dior的NewLook复古风回潮，其实早迪奥一年，伊丽莎白公主在1946年就穿上了纤腰大摆的裙子，只不过因为战后物资匮乏，英国人不可能用10米布来做一条裙子，而铺张是法国人的习惯，才让迪奥引起了轰动。
　　
　　女王幼时的家庭教师多次说过，丽丽贝特（伊丽莎白的昵称）从不挑挑拣拣，只要不给她穿长长的土黄色雨衣，穿什么她都没有意见。她的御用设计师哈迪•雅曼（HardyAmies）说：“如果女王不是女王，她是不会为衣服问题所困的。她极富智慧。我认为她对时髦衣服并不那么感兴趣。”其实，她从小就被教导，穿衣戴帽要符合职责、道德、文化、外交的标准，要配合拍照和公众的需要，不能有个人趣味和倾向。以“君主”为职业，女王的穿衣打扮比普通职业女性更受到工作环境、活动现场的束缚。比如，设计师为她做衣服首要考虑的因素是怎么能让这位身高163厘米的女士在很远的距离就被大家看到，让她的形象在庞大得可怕的人群中突现出来。所以，她的服装、帽子颜色都特别鲜艳，辨识度极高。女王自己也说过，她从不穿米色的衣服。关于道德因素，20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英国实行物资配给制，女王的很多衣服是用母亲的衣服改制的，以至于她像从妈妈的模子里扣出来的。2003年，英国参加伊拉克战争期间，女王没有做新帽子和新衣服，因为她认为这是不恰当的行为。
　　
　　女王的服装必须符合文化、道德的标准，而不是凸显个人偏好。这种穿衣策略解释了女王在服装上的趣味和倾向。“礼貌、外交，是最重要的问题。女王是展现‘完美’的模特儿。”此次展览的主管说。1965年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设宴款待女王，她礼服用的绿色是埃塞俄比亚国旗上的一种颜色。1983年，她访问美国，雅曼就在女王裙子上绣了加利福尼亚花菱草图案。
　　
　　女王的服装是国家宣言，是外交辞令。她平均每年出席500个官方活动，包括各种宴会、开幕典礼、视察、会见国家领导人，几年前还出国访问，此外还有亲友婚礼、葬礼、家庭聚会、去教堂礼拜等私人活动。她一天换四五十套衣服很平常。她登基后首次出访英联邦国家，便带了一百多套服装，让御用设计师诺曼•哈特内尔（NormanHartnell）、哈迪•雅曼（HardyAmies）紧张工作了几个月。女王的服装多数是定制，日装优雅端庄，晚装则用珠子和刺绣增加了闪耀。为了亲民，她也偶尔换件英国本土服装公司HorrocksesFashion的成衣。只要她穿着HF的棉布印花连衣裙出现在媒体上，HF公司立刻会收到大量订单。她的衣服可能会在出行前最后一分钟换掉，比如看样子要下雨，那么太薄的衣服就不能穿；如果天气眼看着转热，就要放弃毛呢质地的套装。出访热带地区穿的衣服，裁缝要特别处理腋下部位，要能吸汗。

　　
　　王室官方传记彭妮•朱诺说：“我认为，女王总能认识到，她做的工作不仅仅事关她个人，不是件私事。她把女人和工作之间的差别看得很透彻。她是为了工作而穿衣戴帽。”因此，女王的服装展名为“为责任穿衣”，似乎要提醒那些自以为是的时尚圈人士，女王在服装问题上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比如首饰、颜色是否带有政治含义，会不会冒犯对方？衣服上的花边是不是太华丽，以至于外交上有失礼的嫌疑？如果刮起一阵风，裙子会被吹起来，女王就绝对不可以穿这样的裙子。帽子不能挡住脸，因为她的脸是必须要被别人看到的。她也不能穿低胸的衣服。朱诺说：“她不性感——她是君主，她认为性感于她是不适当的。”时尚和责任往往有冲突——时尚圈鼓吹的款式、颜色、性感，那是普通人关心的。
　　
　　1972年，女王登基银禧纪念之后，女王开始被时尚界视为顽固的守旧分子。有时尚专栏认为，女王两件套箱式裙装曾经是种时尚，但却是没有进化的时尚。话说回来，女王的服装，是要让她看起来像一个英国上等阶级的人，这个和时尚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那是英国风格的一种体现，代表了传统的生活方式——乡村生活，而乡间庄园的女主人压根儿不会在意外表跟潮流接不接轨。女王为什么不穿Chanel、Dior等大牌子的衣服？因为那样会使她看上去太像一个普通人。女王当然不是普通人，所以她不必关心时尚圈鼓吹的款式、颜色、性感，那是普通人才关心的。她对反复无常的时尚潮流具备极强的免疫力。
　　
　　女王并不落伍，观念甚至还很超前。2003年1月，女王关节病治愈出院那天，令公众大跌眼镜的是，她居然穿了套新锐设计师斯泰拉•麦卡特尼设计的灰色裤装。女王只要出现在公众场合，必定是注意力和评论的焦点、中心，这种压力一般人难以想象。她明白媒体有多刻薄，所以服装是她的盔甲。她精通在事情不那么顺当的时候，如何用服装去弥补。王室官方传记感慨：60年来，女王从来没有出错过一只脚。高度的责任感让人挑不出女王的错，最强硬坚定的共和主义者似乎都接受了她是国家君主的现实。至今有81%的英国人赞成英国保留君主制，有人说，有她坐在王位上，君主制就是安全的。女王也从来没有穿错过一件衣服，至少公众和时尚毒舌没有发现她穿错过。她以无懈可击的风格，不变应万变，最终超越了时尚，成为无法超越的时尚偶像。
　　
　　女王的服装、帽子设计师班底固定，基本上由10名设计师负责。诺曼•哈特内尔和哈迪•雅曼是女王御用设计师中最著名的两位。哈特内尔从1935年开始为小公主做衣服，直到1979年去世。他主要设计制作女王正式场合的服装，那条缀了上万颗珍珠的婚纱和加冕礼服即出自他手。哈迪•雅曼在1946年让伊丽莎白穿上大裙摆A字裙，1955年成为御用设计师，直到2002年去世前一年。他用轮廓鲜明、裁剪得体的大衣、外套、连衣裙成功塑造了女王的日装风格。他的一位同事曾说：“我觉得他一直把女王定格为1940年代的年轻美丽的小姐。”当年的伊丽莎白也有完美不亚于模特儿的身材，腰围仅23英寸，那可是维多利亚•贝克汉姆严格要求自己要保持的尺码。

　　
　　女王一年所需要的衣服比我们大多数人一辈子穿过的衣服都多。需要添置新衣服了，负责她衣着的造型师就会给裁缝打电话，简单说明服装所用的场合、要求。特别详细的信息能不能传递给裁缝，要取决于造型师想不想说。有时候，造型师会给裁缝们打个电话，说女王想看草图，此外不会再多说什么。所以多数情况下，设计师、裁缝们偏于一隅悄无声息地干活。他们试图从女王的侍从女官那儿打听到更多的信息。比如，女王出行的计划确定了吗？去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一位御用设计师抱怨：“设计师不能做出最好的服装是很悲催的。如果我们得到更多的信息，完全能做得更好，但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些信息。”
　　
　　时尚评论家们异口同声给予女王的帽子品位以极高的评价。女王在帽子问题上一点也不保守。她喜欢给帽子明亮的色彩，这样不会让脸色显得黯淡。帽子的尺寸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总是牢牢地固定在头上。她的帽子设计师和服装设计师关系密切，服装设计师为女王每设计一款新装，就会把面料和设计草图交给帽子设计师参阅。
　　
　　试穿极其考验设计师和裁缝。帽子工匠弗雷德里克•福克斯（FrederickFox）说，第一次见女王之前，哈迪•雅曼曾一步一步详细地指点他：“不能触碰到女王。不要问任何问题。不要背对着女王。”他还反复接受训练。那一天来了，“女王站在一间长屋子的尽头，我走上前，和她说完我要做的事。我该退下了，可是我站的地方很尴尬，如果退后走回去，就会撞在家具上。女王陛下看出我的困境，转过身和Bobo说话，要她去拿一双鞋，这样就给了我转身离开的机会”。

　　
　　Bobo因其忠诚，成为女王用过的最著名的造型师。她倒是很愿意和设计师、裁缝们沟通，但她的沟通旨在将设计师的影响力减少到最小，这样就能确保不会有哪家时装屋能够独占王室生意。她会明明白白地告诉设计师、裁缝们，如果我不满意，随时换别家。在Bobo的讣告中，她被描述为“裁缝和工匠们悲痛的源头”。设计师和裁缝、工匠之间也有摩擦。哈迪•雅曼曾悲愤地抗议工匠们做的手袋那么丑，彻底毁了他的优美设计。他和其他设计师们会在圣诞节时送给女王漂亮的手袋，期望得到王室的订单。
　　
　　在共和主义者看来，女王的风格跟社会实在太脱节，尤其和“亲民”的戴安娜相比，更显得保守。生活奢侈的戴安娜在有自己的王室御用裁缝的同时，还会穿欧洲、美国大牌设计师的作品——那些设计师和穿他们的明星主顾可都是平民。她把自己打扮成王室的娱乐明星，于是拉近了她和民众的距离，用服装为自己赢得了好口碑。别忘了，戴安娜穿的都是高级时装和成衣，件件价格不菲，根本不是平民能够消费的。
　　
　　格林和安徒生时代没有“时尚”一说，他们的童话里很少提到王子的衣着。而现在的完美王子标准应该加上一条：非凡的时尚品位。
　　
　　女王的父亲乔治六世是个优雅的国王。女王虽然从未表示过对时尚的兴趣，但也有独特的品位。但是查尔斯这一代的王子们，对时尚丝毫没有感觉和兴趣，查尔斯20多岁时，被《男装》杂志讽刺是“完全不懂得如何展示服装趣味的英国男人的完美典型”。威廉为英国王子们挽回了颜面，他被设计师和时尚专栏们评为“地球上最帅的衣服架子”，这应该感谢他热爱时尚的漂亮妈妈。
　　
　　威廉一出生，戴安娜就很有限度地给王子的衣着中掺加流行元素。威廉10岁以前的服装，都是戴安娜从伦敦邦德街的服装店买来的，之后，威廉形成了两种着装风格。王室着装非常强调阶级和地位，而不是个性。6岁的时候，威廉第一次参加童子军，穿了件栗色西装，并规规矩矩地打着领带。1995年参加二战结束50周年纪念活动时，威廉穿着深色正装和带袖扣的衬衣，对13岁的孩子来说，也太勉为其难了。
　　
　　受妈妈“平民生活”的影响，威廉喜欢穿名牌运动鞋、贝纳通的T恤衫、牛仔裤，在外度假时，会上麦当劳买汉堡，看上去和同龄人没什么两样。威廉很注意从专栏、报刊那里搜集时尚咨询，他比他的几位爱赶时髦的先祖更甚。他很有自己的主见，奉流行乐队Blur、贝克汉姆等明星为“形象顾问”，这在保守的王室看来，是有失身份的。对“我只想成为普通人”的威廉来说，他成为普通人的机会大概只有穿衣服这一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