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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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工作的原因,唐庆喜并不常在家,隔三差五便会领着几个伙计出去办事儿。所以,薛家藏匿孙伯仲的事儿,唐庆喜并不知情。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唐庆喜还是个鬼精灵。很快,唐庆喜见薛洞天总往西厢房跑,还拎着一个食盒,深感疑惑,断定其中定有故事。
傍晚,还像往常一样,骄阳也不再火辣,风开始增大。薛洞天避过张凤儿,让张凤儿和薛冬梅聊天,自己拎着食盒向西厢房行去。薛洞天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次 给孙伯仲送饭了。因为,薛洞天观察到北隆镇的大街小巷伪满警察和日本宪兵的数量基本已经恢复到了常态,已经适合孙伯仲离开了。
正当薛洞天向西厢房行走的时候,正巧被长廊那头的唐庆喜看到了。唐庆喜眼珠子一转,贴着长廊疾步悄悄地跟了过去。薛洞天还像往常一样打开密室,顺着梯 子进去了。唐庆喜躲在门后,一双鼠眼透过门缝儿把薛洞天的所有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唐庆喜见薛洞天进了密室,密室口很快就封上了,身子一转就进了西厢房。唐 庆喜溜到密室的上方,先是思考了些什么,然后俯身把耳朵贴在了地面,静静地窃听着下方细微的声音。
密室内,孙伯仲边吃饭边说:“洞天,现在镇子里的戒备没那么严了吧?”
薛洞天正色道:“大哥,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儿呢。现在镇子里的戒备已经没啥了,估计是没问题了。警察局的警力已经恢复正常,日本宪兵队已经撤回。我看,是不是怀疑你已经出了镇子了,所以就不再做搜捕巡查了。”
孙伯仲停下筷子,作思索状,点头说道:“很有可能,但是还需谨慎行事啊。”
薛洞天赞同道:“嗯,是不能掉以轻心。今夜我先出去探探虚实,如果没事,咱们今夜就走。”
“这样最好。我和北满省委组织已经脱离很长时间了,我必须尽快回去汇报工作了。”孙伯仲说道,“若可以,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到时候我来找你。”薛洞天说道。
孙伯仲和薛洞天四目相对,点了点头。
孙伯仲吃完饭,薛洞天拎着空食盒离开了密室。薛洞天出了密室,忽然听见隔壁有动静,眉头一皱,大步地向东屋走去。唐庆喜适才一不小心碰了一下身旁的瓷瓶,发出了声响。唐庆喜耳朵微动,感知到了薛洞天正朝自己这边走来,感觉不妙,马上起身佯装寻找东西。
“小叔?”薛洞天出现在东屋门口,一看是唐庆喜,“你在这儿干啥?”
唐庆喜佯装镇静,微笑着说:“呦,洞天啊。账房缺个算盘,说是西厢房有。这么巧啊,你也在这儿。你在这儿干啥啊?”
“哦。”薛洞天见唐庆喜反问自己,马上搪塞道,“我也是来找东西的。”
唐庆喜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算盘子,僵硬地微笑了一下,说:“找到了,我得给账房先生送去了。”说罢,唐庆喜快步地出了西厢房。
月亮已经高悬天幕,在云层背后时隐时现,子夜的北隆镇和人们一样安静地沉睡。薛洞天见张凤儿熟睡,鸟悄地溜出了薛宅。薛洞天走了好几条大街,没有发现像前些日子那么多警力,只见到一小部分夜间巡逻的日本宪兵。薛洞天顺着墙根,诡秘地返回了薛宅。
暗夜中,总有那么一双眼睛注视着薛洞天的行踪,这个人就是唐庆喜。
薛洞天来到密室,孙伯仲没睡,一直在等薛洞天。
“洞天,没事儿吧?”孙伯仲担心道。
薛洞天摇摇头,说:“没事,每一条大街我都看过了,只有夜巡的宪兵队。别担心,这些宪兵队是很好办的。咱们现在赶紧走吧,在天亮之前一定要把你送出北隆镇!”
孙伯仲点点头,跟着薛洞天一起出了密室。刚出西厢房,遇到了夜间护院的老护院苏勉,以及手下的几个人。
苏勉在薛家已经三十多年了,一直给薛家做夜间护院,是个慈祥可亲的老头儿。苏勉的手下有八九号人,是专职长期做护院的。白天的时候,苏勉等人是在薛宅 不远的房子内歇息,夜晚出来到薛家夜巡。在北隆镇,像苏勉这样一伙专职的护院很多,请护院的多是豪绅富贾。由于关东军查得紧,所以护院身上只能配备冷兵 器。其实,大多数护院身上是配有枪械的。
苏勉借着月光,一眼便认出了是少掌柜的薛洞天,然后看了看孙伯仲。薛洞天刚要说些什么,苏勉把食指放到唇中,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赶紧走。薛洞天带有谢意地向苏勉点了点头,和孙伯仲出了薛宅。
这一切,暗处的唐庆喜看在眼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转身消失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薛洞天带着孙伯仲专挑小巷子走,走了七八个小巷子,无比顺利地出了镇子口。在镇子口外一里处,薛洞天和孙伯仲停住了脚步。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四处荒 芜,俱是没有开荒的草甸,时不时会伴有一声令人心惊的狼嚎。由于深夜处于野外十分地危险,薛洞天在陪孙伯仲等待黎明。大约二人在草甸上闲聊了两个多时辰, 东方就开始蒙蒙发亮了,可以看到天边那一抹抹的红晕。
孙伯仲望了望东方的地平线,说:“洞天,天已经快亮了,我也要走了。”
“大哥,真不知这一散,多少年能重聚。洞天我真的是很舍不得。”薛洞天叹道。
“呵呵,你我既然是兄弟,肯定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我看也不会太久哇。”孙伯仲微笑道,“那就这样,我走了。”
薛洞天目送孙伯仲转身离去,一直观望,直到人影消失在一片朦胧之中,不见踪迹。薛洞天驻足良久,呆呆地望着孙伯仲远去的方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薛洞 天回到薛宅时,天已经大亮了。回到家的时候张凤儿问他去哪儿了,薛洞天谎称出去接了一批山货。薛少浦见儿子早上才回来,也会意了肯定是送孙伯仲了,心中那 块儿紧吊的石头也算是着了地。
吃过早饭,薛洞天被薛少浦叫进了书房。
“洞天啊,今天下午有一批山货需要你去牛蹄岗取,准备准备,十点多的时候你就动身吧,赶早别赶晚。”薛少浦坐在红木椅上,边抽烟,边说道。
“你让唐庆喜去取不就完了吗,他路比我熟。”薛洞天在唐庆喜背后,都是直呼其名的。
薛少浦掸了掸烟灰,缓缓道:“薛家的事,就尽量用薛家的人去办。再说了,这次的山货可不是一般的山货,是三百根老山参,外加一些大包散货,那可是从苏 联过来的。那唐庆喜你也不是不知道是啥人,咱家的这些小便宜他占得还少吗?要不是看在他是亲戚的份儿上,早就该土豆子搬家——滚球了。”
薛洞天思忖片刻,点点头,说:“行,那我就跑一趟。但是,爹,您别以为我这次去取山货就是默认了要入祖业,我这只是帮忙。”
薛少浦白了薛洞天一眼,叹道:“唉,我不想再说你了,也说累了,顺其自然吧。行,帮忙就帮忙。”
时近晌午,薛洞天一干人提前吃过午饭,便要出发了。“隆兴昌”商铺门前,停靠着两辆马车,坐着伙计五六号人。临行前,张凤儿站在薛洞天所坐的马车前,不舍地看着薛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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