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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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章编剧的新戏最近倒是很多娱乐网站的头条。”晓玲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她没想到高山会拿章编剧跟陈总说事儿。
“你跟她也挺熟的?”高山半是疑问句半是陈述句地说。
“通过安思危认识的。”晓玲尴尬地笑笑。
“就是,我跟老陈说,章编剧跟我们组安思危最熟,虽然咱们丰盛不需要宣传吧,但是万一人家写一个叫盛丰的投行帮着一个叫刮大风的公司掩盖资产问题,影响多坏啊。”高山笑着看着晓玲,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反正老陈是答应了给你升职,晚上我做东,让大家给你庆祝一下。”
高山是不是真拿这件事去诈陈总,以及陈总会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儿就同意了高山的要求,晓玲不得而知。但高山确实用了点法子,让她的升职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晚上的庆祝宴,自己不去也得去了。
只是晓玲没想到,高山说的“大家”只有他和自己。
高山约的地方是一个极偏僻的吃素食的地方,晓玲搭高山的车几乎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就在晓玲纳闷为什么包厢这么小,其他堵在路上的同事不知道坐不坐得下时,高山告诉晓玲,其实他只约了她。
那一瞬间,即使晓玲再迟钝,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羊入虎口的画面和《动物世界》开始时的音乐都在她脑子里闪现了。
“我是专门为你庆祝的。”高山特意让人冰了点米酒,此时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小酌。
晓玲只能强撑着笑脸:“谢谢。”
本来晓玲一直不乐意相信的什么这骚扰那骚扰,这个时刻全都坐实了。就在晓玲的心里如同千百只癞蛤蟆戳破脓包一样恶心时,高山却认为这是一个花前月下水塘蛙鸣的浪漫之夜,他高山已经很久没有为谁这么花过心思了。推开窗,外面是北京郊外秋天最好的景致,屋里是美食美酒和打了点折的美人,高山两杯米酒下肚,虽然不至于喝多,但也跟晓玲越坐越近了。
晓玲一点都不觉得景色宜人,倒是郊外的蚊子大得很吓人。不过,她倒是可以借着打蚊子的机会,把时不时凑过来的高山推远一点。
高山渐渐发现,晓玲好像不那么识抬举,他把酒盅放在桌上:“晓玲,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说着,把手搭在了晓玲的大腿上。晓玲跳起来推开高山的手,却激起了高山好胜的欲望,他把晓玲逼到墙角就要亲。晓玲抬手一个巴掌打在高山脸上。
高山满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打得倒是挺爽快,不是我给你升职的时候了。”
晓玲推开高山,拿着自己的包就要走:“我没求你给我升职。”
高山望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晓玲,不甘心地大声说:“装什么清纯啊!在丰盛谁不知道你跟我是一路货色,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欣赏你!”
晓玲听到这句话并没有犹豫,还是打开了门。
高山继续说:“为了嫁关一禾搞大自己的肚子,这不就是你干的事儿吗!怎么嫁了人就变圣女贞德了?别装清高了,你知不知道同事们怎么认为咱们的?你跟我是一路人。”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扎进晓玲的心里,她开门冲了出去,冲进夜的秋凉中。也许是之前的生活太匆忙了,匆忙到她没有时间整理这些思绪,她忙着爱上关一禾,忙着怀孕,忙着结婚,忙着照顾儿子,忙着重新夺回工作。她不敢承认,自己其实是害怕想明白因果的:当初的关一禾究竟是爱她才娶她,还是因为责任感才娶她。如果是放在原来,她本不会想这些事情,可现在,两人的世界里多出了另一个人,她必须要问个清楚。
晓玲穿着高跟鞋在路上奔跑,搭上一辆准备回城的出租车,她在这浓墨般的深夜的笼罩下感到如此患得患失,她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被刺中要害,马上就要失去她所有疆土。
也许是早有了预感,她在关一禾的公司楼下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等着,直到她看见关一禾和赵金子从楼里有说有笑地走出来,高大的关一禾和窈窕的赵金子站在一起多么的登对。她以为自己会从角落里跳出来像孙大圣那样喊一句:“呔!妖精,你往哪里跑!”
但她发现节骨眼上自己只能像沙僧一样叮嘱自己:“大师兄会回来救咱们的!”可是,她没有大师兄。
关一禾载着赵金子把车开走了,晓玲在车灯消失在楼后的时候号啕大哭,她一边哭一边踩着自己因为走了太多郊区土路而快要断掉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她哭着坐上一辆出租车,到了最近的4S店,哭着大声告诉店员:“我要买车!”
晓玲的惨烈哭声惊动了经理,他们见过买车兴高采烈的、两口子意见不统一吵架吵翻的,就是没见过号啕大哭着进来的顾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晓玲口袋里最后一分钱掏出来。晓玲用她所有的奖金和这个月的工资给自己买了一辆车,她只知道,她不要再坐赵金子坐过的位置,她的儿子也不要。
那天晚上,晓玲开着她大排量的SUV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家,路上那些骂她的司机,她都毫不犹豫地竖起了中指。停车场里,她忍了好一会儿才没有撞碎关一禾那辆搭过赵金子的车。
关一禾比晓玲早到家,提前去出租房看儿子。往常这个时候,晓玲应该已经在给孩子喂奶了,可今天给果果储备的奶喝完了晓玲也没回家,发短信不回,打电话直接按掉。看着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又不肯喝奶粉,关一禾心疼急了,但他又不能扒开自己的衣服给孩子喂奶,只能连续不断地打着妻子的电话。
终于,晓玲熟悉的电话铃声在门外响起了。关一禾一个箭步冲上去开门,却看到晓玲那张因为出汗、流泪又吹了风显得格外憔悴的脸。晓玲推开关一禾,直接抱了孩子去里屋喂奶。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晓玲身上那股强烈的怨恨气场。
庄惠芬大着胆子隔门问了一句:“玲啊,怎么了,没事儿吧?”
晓玲在屋里一边哄着果果一边大声回答:“没事儿,孩子饿了!”
但声音明明就是带着气的,刘淑敏捅了捅关一禾,意思是让他进去劝劝。关一禾拧了半天门门没拧开,敲门晓玲又不搭理,感到很折面子,就在门外装模作样地训了晓玲两句:“你跟谁吃饭那么晚,儿子也得吃饭,知道不?”
没想到,这一句话,晓玲就开门了,她指着关一禾说:“你进来陪儿子吃饭。”
这下轮到三个老的纳闷了,他们是多么想变成隐形人挤进去看个究竟啊,可惜孩子们不但不让看,屋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庄惠芬的耳朵都要抠到门里了也没听出个一二三,刘淑敏赶紧从厨房拿来偷听利器——一次性杯子,可惜,毫无作用。叶老师一开始还想做知识分子,假装不爱打听,最终逼急了搬了凳子来站在两个老太太上面听。
屋子里,晓玲怔怔地看着房门,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关一禾,为什么要骗自己。
关一禾愣了,他一时没想到晓玲指的是哪件事儿骗了她:究竟是赵金子是自己的助理了,还是关于不存在的小景的所有事情。
“我怎么骗你了?”关一禾凑到妻子跟前,也压低了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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