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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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玲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当着婆婆的面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关一禾一大早赶到公司,发现老板正在劈头盖脸地骂赵金子,原来是指纹打卡机又坏了,这一次,老板发现是赵金子搞的鬼。关一禾也不好帮忙,跟老板打了个招呼就进自己办公室了。
过了一会儿,赵金子在MSN上叫他:“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指纹打卡机是可以输密码打卡的,等我从行政那里套到密码,你就可以爱几点来就几点来了。怎么样,中午请我吃饭感谢我吧。”
关一禾也觉得有这个必要,只不过他觉得有必要吃饭时跟赵金子聊一聊了。
就在关一禾经历打卡机风波的同时,刘淑敏已经以老年敢死队的身手从东三环主路上弄下来一辆写着“暂停”的出租车,把自己和儿媳妇弄到了医院。这让晓玲啧啧赞叹:无论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刘淑敏精神万古流长。
这是晓玲第一次在公立医院产检,一进医院大门人山人海的架势就把晓玲吓傻了。刘淑敏给晓玲找了个坐的地方,自己就准备见缝插针。可事实证明,在医院排队的人群远比在三环上抢车的上班族要骁勇善战,刘淑敏不到十五分钟就被完爆了。
在两人犯愁的时候,晓玲在远远的人群中看到了王鹏鹏!他好像有一点变化——面容变得更成熟了,也好像一点都没变——他看着身旁的女孩笑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温暖。
王鹏鹏也看到了晓玲,快步走上来打招呼,并向身边的女孩介绍道:“这是我高中同学,叶晓玲。”又指着自己身边的女孩告诉晓玲,“我结婚了,这是我老婆达达。”
“你们排哪科啊?”刘淑敏从人群中挤出来,擦着汗问。
正巧王鹏鹏也是来排妇科的,他和达达准备要孩子,这次是来做个孕前检查。王鹏鹏的老婆是1988年的,比赵金子还小一点,仿佛刚从大学出来,满脸带着学生的稚气。细问之下,果然是王鹏鹏的师妹。她甜甜地管晓玲叫“晓玲姐姐”。王鹏鹏自告奋勇帮晓玲排了队,检查完,又主动帮她叫了辆出租车,送她和刘淑敏上了车。
刘淑敏在车上问晓玲王鹏鹏是谁,晓玲按照王鹏鹏的说法,只说是一个高中同学。
“你这个同学真不错,这么跑前跑后的,会关心人,又会照顾人,他媳妇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不是没有唏嘘的,当然更多的感觉是怪异。如果当初没有当初,没准自己就成了站在王鹏鹏身边的那个人,按部就班地结婚,孕前一定检查,没有意外,没有出格,一切都星球运转、日月交替或者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河流入海、冰山消融一样遵循着平静的规律。只是,她将永远无法想象跟关一禾在一起的人生是怎样的,她将永远无法想象自己怎样跨上一辆疾驰的列车,走入一片充满变数的森林。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总是轻易一把就将人推进“想不到”中。
但原来的生活,叶晓玲再也不愿回去了。她看到王鹏鹏的瞬间,更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一个参照,一个如果没有碰到关一禾的自己可能变成的样子。幸好,当初有了当初,她遇见关一禾让她明白她想要的自己,不是原来她期待的模样。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知道。
午餐时间,赵金子兴高采烈地点了几个偏酸辣口味的菜饱口福。关一禾则打开了手机,给赵金子看自己的结婚照:“我太太你认识,叶晓玲。”
“嗯。”赵金子答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我们结婚两个月了。”关一禾把心碎之剑再刺得深一点。
“嗯。”赵金子吃光了一碗饭,又要了一碗。
“我太太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关一禾使出了一招毙命、一剑封喉。
赵金子没有哭,她默默地吃了三碗白米饭,满意地摸着自己因为撑得快吐而胀得像石头一样硬的肚子:“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晒幸福吗?我知道你很幸福,怎么了?”
所以,不要用你的幸福映衬我的不幸。所以,我认识你时你就爱她。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机会。所以,我从来都是为你徒增烦恼的那个。
这样一来,关一禾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吧:“哦,我的意思是你早晨不用叫我起床,晓玲睡觉不好,我不想吵到她。”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赵金子,她本以为关一禾会说诸如“谢谢”、“对不起”、“我无法爱你”之类,足以荣登伤人心三甲名单上的话。但他,无视了她的感情。他不在意她爱,或者不爱,他在意的只是:亲,不要影响我媳妇儿的睡眠,你爱我,你追随我来北京,你爱得宇宙大地都为之震撼……我知道,所以,可以不要影响我媳妇儿睡觉了吗?
赵金子哭了,号啕大哭。关一禾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勾起了赵金子的伤心,虽然他预料到赵金子会哭,但是这一句没有哭点啊!难道赵金子反应滞后?
赵金子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哽咽着说:“我下午不去上班了,我要去欢乐谷,来北京这么久,我还没玩过呢。你帮我请假。”
关一禾点了点头。
三个小时后,赵金子在跳楼机上跟刘夏复述关一禾的话时,还是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原来人世间最伤心不是刻意伤害,而是不在乎,而不在乎的最高级莫过于赵金子身体力行地告诉关一禾“我喜欢你”,关一禾再一次次地忽略这个事实。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刘夏紧张坏了,他略微有点恐高,跳楼机上的安全锁落下来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从这个意义上说,他虽然不理解赵金子的感觉,但心碎是一模一样的。
“就是说,我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告诉人家我喜欢你呀,但事实上,他总是会忘记这一点,除非,我影响了他的生活,他才会注意到我。”
“那也没什么不对啊,我表哥结婚了。”随着跳楼机升上去,刘夏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了从嗓子眼往外拉,“不如等他离婚吧。”
损友无下限,不过赵金子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办法,还是等关一禾离婚吧,自己虽然不介意当后妈,但关一禾什么时候离婚谁知道啊!
“我要离开北京,我要让关一禾伤心。”赵金子在跳楼机下落的时候大喊着。
刘夏则抱紧了安全锁,脸色苍白,恍若隔世。不过,这个让关一禾伤心的计划,还没等验证是否有效就被赵金子彻底否决了:逛街的时候,当赵金子沮丧地发现如果离开北京买各种品牌的新品就只能靠代购之后,她反悔了。
“要不我还是在北京等你表哥离婚吧,省得再被别的姑娘占上了。”赵金子和另一个姑娘同时拿起一件衣服,恶狠狠地瞪对方一眼,抢过了衣服。
刘夏还没有从游乐场惊魂中缓过神来,机械地喝着一杯赵金子请的饮料:“这样诅咒我表哥离婚是不是不太好,那毕竟是我表哥,况且,我挺喜欢我表嫂的。”
“我也没说不喜欢你表嫂啊,我只是单纯地讨厌你表哥身边的所有女人。而且,当初我跟她同时喜欢关一禾的,如果不是她出大招,搞怀孕,没准我就是你表嫂了。”赵金子大言不惭,说到动情处还拍拍刘夏的脑袋,“咱俩没有叔嫂的缘分啊!”
刘夏倒是希望他和赵金子永远没有这种缘分。
“我要在北京混出个样子,告诉他关一禾,他错过了什么!”赵金子立下壮志雄心。
刘夏感到了一丝失落:他喜欢这样的赵金子,这样简单直接不服输的赵金子,虽然带着那么一点道德无下线的情意结,但他还是喜欢。但,这样的赵金子喜欢他表哥,所以,他喜欢的其实是喜欢他表哥的赵金子。
最终,刘夏只能说:“为了咱们的联盟,你还是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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