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汤兰的贾哥哥

  老板娘突然出现在门口,大概骑车的原因,脸被风吹得变了形。老板娘看了男人一眼,小男人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短腿跨过一堆玫瑰,夸父追日般的扑向老板娘,笑容可掬地接过老板娘手中的东西,说:“哎哟喂的啦,跟两个小把戏聊天呢。”这就是南方男人,女人的一个眼神就知道问的什么,所以南方女人几乎可以不用嘴说话,一个眼神就能差使男人。老板娘没接茬,继续用眼神扫着八平米的角角落落。

  小男人站在门外,上下身比例严重失调,裆处鼓鼓当当的,把一片阴影打在大腿根部,叫人不得不好奇它里面的形状和材质。老板娘身上带有一股霸气,这是我日后多年怎么学也学不会的,她用手指着小男人的时候,我觉得她就是武则天,她批评我们刺拉得不够干净的时候,我觉得她就是吕后。总之这股霸气让我和未来,包括小男人呼吸不太顺畅,做事不能麻利。她指着一把剪刀看着我,当然,先是用眼神说话,我没能领会,觉得太复杂,我搜索了记忆里电视剧中是否有这样的眼神,除了章子怡《藏龙卧虎》里恶狠狠地外,我几乎没想到其他。老板娘说:“成功,”然后换了一个角度继续指着剪刀说,“给我到马路边剪几把冬青来。”

  事后,我回宿舍把这个眼神和动作表演给她们看时,几个人都笑翻在床上。汤兰站起来,自告奋勇要学一遍,她说:“成功,给我到马路边剪几把冬青来。”

  汤兰苏州人,说话软软的,肥硕屁股上面的小腰那么一扭,加上那个半生不熟的眼神,活脱脱一个潘金莲。第一眼见汤兰时,便觉得这女子不同反响,并且跟我有一点缘分或关系。果不出所料,第二个礼拜我就发现了我们的共同点:爱开黄色玩笑,爱看黄色小说。我被称为大淫虫,她小淫虫,级别有悬殊,造诣不同。汤兰说:“blue,是我最喜欢的颜色。”说完,淫邪地笑着。

  我和汤兰的共同点还不止这些,最为特别的是我俩都有点结巴,我结巴属疾风骤雨,她则是和风细雨,比如说,“等我一下”。我会结巴成“等等等等等我一下”,急躁,语速很快;汤兰则是“等——等——等——等——我一下”,有节奏,不慌不忙。所以,我的结巴是奔流直下,她的则是点滴到天明。

  要是从名字来判定的话,我是不会喜欢汤兰的。我讨厌叫“兰”的女人,尤其姓“汤”,至于理由,有点牵强,就像我不喜欢姓“祝、鲁、严”的人。小时候我同桌就姓祝,女的,严重狐臭,一天闻下来总会以为自己已经死过几次了,所以我认为姓祝的都是狐臭。还有姓鲁,小学时跟一个姓鲁的同学打过架,手都打肿了,还是输了,暴戾。还有一姓严的,打过架,踢了对方的下三路,他飞来一掌,恰好落在我发育的如日中天的双乳上,疼得咬牙切齿,一时疼痛在乳,从此仇恨在胸。所以,以后便一直认为姓祝的全是狐臭,姓鲁和严的,都是虐待狂。多年以后,偏有姓祝和鲁的两个,成了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世事难料。

  我对汤兰的名字很是反感,只因村里有一个女人,名字中也有一“兰”字,狐媚风骚,搞乱半村人。其次不喜欢“汤”姓,觉得这姓氏里藏了太多妖气和骚情,果不出所料,多年后证实我这一说法,几个相貌普通的汤氏女明星都以一脱而红。

  汤兰躺在床上研究着来自西安贾哥哥的信,一遍又一遍。贾哥哥是汤兰高中学哥,一次植树时认识的,之后便偶尔通通信,交流学习心得。贾哥哥信中说,西安作为世界四大文明古都(西安、罗马、开罗、雅典)之一,旅游资源得天独厚,是著名的世界历史名城。

  汤兰抬起头问我,说:“成——成——功,他写这些什么意思?是不是邀请我去西安游——游——玩?”

  贾哥哥信中还说,秦镇凉皮已有200余年历史;牛羊肉泡馍是西安市著名小吃,肉烂汤浓、香醇味美、粘绵韧滑;肉夹馍、葫芦头也是西安特有的风味小吃……

  汤兰继续问我:“成——成——功,他介绍西安小吃嘢,是——是——是不是邀请我去西安?”

  我一般不理她,往耳朵里塞上耳塞,把她那点滴到天明的自言自语拒绝在耳外,或者直接扔给她一本黄色小说,告诉她看黄色小说比看贾哥哥的信快感高多了,在高潮里思想游遍兵马俑和阿房宫。

  汤兰翻个身朝着天花板,黄色小说压枕头底下,贾哥哥的信盖在扁平的胸脯上,薄薄的一张16K信纸胜似严冬的三床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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