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第一章

小丫头出水痘加上过敏,身子一热,浑身就痒得不行,整晚都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岑欢才迷迷糊糊睡着没多久,就被身边的动静扰醒,睁眼就见一道黑影伫立在床前。她当时忘了藿莛东也在,吓了一跳,急急爬起来,却听黑影开了口:“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岑欢悬高的心放下来,抚着额坐在床上,暗恼自己吓自己。

藿莛东放开小丫头的手去开了灯,岑欢有些不适应地闭上眼。一会儿后再睁开,藿莛东已经重新捉住小丫头的小手,阻止她抓伤自己。

“你一直没睡?”她问他,语气温柔。

藿莛东点头,望着烧得脸颊红红的小丫头,神情凝重:“她好像比之前更烫了?”

闻言,岑欢连忙去探女儿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她急急下了床穿上鞋往外走:“应该是被抓破的皮肤感染了,我去叫医生。”

一会儿有护士进来重新给小丫头测体温,值班医生知道岑欢是同行后,并不介意她查看小丫头的病历,而且采纳了一些她对儿童水痘治疗的建议。

折腾到天亮,小丫头的体温才终于降低了一些。

“她这种情况可以坐车吗?”

岑欢正在给仍熟睡的女儿把手指头一个个包起来,避免她抓破水痘让感染变严重,听他这么问,愣了一下:“去哪里?”

“回市里的医院。我看这里的医生水平不高,连个烧都退不下来,孩子烧坏了怎么办?”

“出水痘有一个自然过程,一般都要七到十天,期间发烧是正常的。只是她有些过敏,一痒就去抓导致感染,所以才烧得频繁些。”

“她能不能坐车?”藿莛东重复那个问题。

“能是能,不过……”

“能就行了,我去给她办出院手续。”藿莛东打断她,然后离开病房。

岑欢哑然。

出院手续很快办好,岑欢打电话和母亲说清楚事情原委,上了藿莛东的车后才想起自己租的那辆车。

“我让人来开回去就行了。”藿莛东说着斜她一眼,“当初说送你一辆车你还拒绝,现在去租车你也不嫌麻烦?”

岑欢想起上次他要送自己车的原因是刚和自己上过床,不由得回敬他一记白眼:“动不动就送价值百万的东西,你倒真大方,也不怕亏死。”

藿莛东没料到她这么直接,瞥了眼她怀里睡得极沉的小丫头,嘴角微倾:“那我只好采纳你当时给我的那个提议。”

岑欢一愣:“什么提议?”

“多做几次捞回本来。”

他话音刚落,岑欢只觉身体里的血液齐齐往上涌,脸颊瞬间红烫如火。

这人,明明之前还因为小丫头的事脸色难看得让人不敢靠近,这会儿却又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前后的反差大得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人。

她转头看向窗外,以掩饰自己的羞窘,却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她当初进医院时给人事部长的个人简历上写的是未婚单身,医院里除了梁宥西外并没有人知道她有个女儿。这次她把女儿带回来,瞒肯定是瞒不住了。她也不在乎别人会嘲笑她,只是担心女儿在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后会不快乐。

身边的小女人突然沉默,藿莛东微讶。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目光专注地锁定前方的路况,并没有看她。

岑欢回头,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担心小丫头的事会被你同事知道?”

心事被他一语猜中,岑欢明显诧异。

“你放心。我已经和妇幼保健院那边打了招呼,他们已经准备好单独的房间。只要不和你们医院打交道,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岑欢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他就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为女儿的事情跑上跑下四处打点,如同一个负责的丈夫和一个分外宠爱孩子的父亲,让她看得一时失神。

怕吵醒小丫头,藿莛东把车开得很稳,速度也减慢许多,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市区。

果然如他所说,一到妇幼保健院,立即有人安排,就连正副院长都出动了,态度热情得让岑欢头皮发麻。

她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藿莛东会给院方捐建一栋住院大楼的效果。

“藿总放心,我院对治疗儿童水痘很有一套,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好转康复。”

岑欢自己是医生,不管医术如何,从来不会对病人打包票,她听这位正院长说得这么果断,不由得挑了下眉,恰好被对方看到,以为她不信,笑了笑。

“藿太太,您放心,我们到时会还您一个健康活泼的宝宝。”

一句“藿太太”,叫得岑欢脸一抽,否认不是,不否认也不是,尴尬地抱着女儿手足无措地站着。

耳边听得一声低笑,她抬眸,瞥到身旁的男人嘴角勾起的一尾轻浅的笑弧,心头蓦地一阵悸动,蔓延开一丝甜意。

院方给小丫头准备的是单独的高级病房,里头设施一应俱全,给岑欢一种不是进入病房,而是进入高级宾馆的感觉。

把女儿安置好,她打电话给胡任海又请了一星期假,藿莛东也因为工作的事情回了公司一趟。再返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个大包。

“这是你换洗的衣服,还有吃的。”

岑欢看了眼,都是自己平时穿的,猜想他是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拿了套衣服进浴室梳洗。

病床上,小丫头早已经醒来,病恹恹地躺着。

她见了藿莛东,还记得他是那个帅帅的说喜欢自己妈咪的舅爷,虚弱地朝他笑了一下,软软地唤了声舅爷。

藿莛东回她一笑,走过去,俯身轻抚她柔软的棕发。

“舅爷,我不舒服,好难受好难受。”小丫头才说两句就已经泪眼汪汪,两条小手臂从被子里钻出来,伸手要藿莛东抱。

“乖,等病好了就不难受了。”藿莛东抱过她,软软的小小一团圈在怀里,实在没什么重量,尤其是高烧后小脸明显凹下去,让人看着就心疼。

“那要什么时候才好?我想去玩—”

“过几天就好了。等你病一好,我带你去游乐场玩。”

“还要过几天呀……”小丫头失望地哭丧着小脸。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要有耐心。”

小丫头窝在他怀里不吭声了。

“饿不饿?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想吃什么?”藿莛东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丫头瞥了眼他带来的水果和糕点,没什么食欲地摇头。

“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喝会冒泡的汽水。每次我说要喝,叔叔就给我买。”

听她又一次提起秦戈,藿莛东多少知道了秦戈这些年对这对母女的帮助和影响到底有多大。

岑欢洗过澡出来,听女儿说要喝汽水,连忙阻止:“橙橙,这几天都不能喝汽水,不然身上会长更多的痘痘!你饿了先吃粥,等病好了,妈咪再给你买汽水喝。”

也许是知道反驳也没用,小丫头也懒得再吭声。

岑欢哄着女儿吃了些粥。因为一直低烧身体困乏,醒来才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又睡着了。

岑欢自己也吃了些东西,突然注意到藿莛东身上还是昨天那套衣服。想想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却陪着自己和女儿一直待在医院,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她不由得心头一暖。

“小舅,你回去洗个澡,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反正这边你都安排好了。我有事再打电话给你。”

藿莛东看过来。因为连着两晚没睡,他眼底浮现出明显的血丝,神情也略有些疲惫,连眼角的细纹都显露出来,为他添了一抹沧桑,虽然更显男性的魅力,却也让岑欢意识到时光的流逝。

转眼两人居然断断续续纠缠了六年多,每一次的放弃,结果都换来更狂热的纠缠。

岑欢静静凝望着他,突然觉得鼻酸,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脸,眷恋地勾勒他的五官轮廓。

当她的手指停留在他嘴唇上时,他忽地张口一下含住。

岑欢心惊,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他捉住手腕。下一秒,便是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他带入怀里。

“想赶我走?”低沉的嗓音贴着耳畔滑过,温热的气息刷过她的颜面,她身子一僵,想说什么,不料刚启口,就被吻了个结结实实。

滚烫的舌刺入口腔纠缠,熟悉的气息涌入呼吸里,岑欢想抗议,身子却发软,在他的猛烈攻击下迷迷糊糊回应他的热情。四瓣唇交缠在一起,迫切地渴望着对方,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融入对方身体里。

情势失控时,岑欢感觉到他内衬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如梦初醒,红着脸抬手在他胸口轻捶了一记。

藿莛东有些不舍地放开她,泛着血丝的眸底蕴藏着一簇蓄势待发的狂热暗焰。

岑欢被他看得口干舌燥,垂眸指了指他胸口:“你有电话。”

藿莛东注视着她被自己吻得越发红艳的嘴唇,喉咙清晰地耸动一下,难耐地又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记才罢休。

口袋里振动还在继续,他微蹙眉,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宅电,他顿了几秒,接通。

“莛东,你的秘书说你昨晚就从伦敦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回家来看看?”柳如岚的声音明显不悦。

藿莛东睨了眼怀里又在把玩自己衬衫纽扣的小女人,将电话拿远一些:“家里怎么了?”

“朵怡的脚摔伤了,你去伦敦也不说一声,前晚一直打你电话都联系不上。既然你回来了,那是不是抽个空回来看看她?”

一听向朵怡在自己家,藿莛东皱眉:“她不是走了吗?”

“朵怡是真心喜欢你,所以那天你当着她的面退婚,还那样否认她,她也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两人如期举办婚礼。”

“妈,您转告她,让她死了这条心。她就算摔断了腿没了命,我也不会看她一眼。”

不待母亲回应,他便挂了电话。

岑欢一直安静听他接电话,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

想起还赖在藿家以藿莛东未婚妻身份自居的向朵怡,她就忍不住吃醋。

她拨开他的手,斜眼看他:“你妈让你回去陪你未婚妻了吧?那你赶紧走吧,人家向小姐对你可痴情了,别辜负人家一片真心。”

闻到空气中飘浮的那股酸味,藿莛东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呢?”他重新拥过她,低头以额抵着她的,“你对我有多真?”

很不满他居然这样质问她对他的感情,岑欢伸手探入他外套内,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藿莛东皱眉,将她拥得更紧。

“不但爱咬人还喜欢掐人,除了这两样,你还有什么法子折磨我?”他咬着她柔软的耳垂问她。

岑欢噘嘴:“怎么,你不爽?不爽可以走人。”

“我怕我走了再来,你会咬得我浑身是齿痕。”

岑欢怒:“找打啊你!”居然把她说得像只小疯狗一样。

藿莛东搂着她笑,黑眸灼灼,颊边浅浅的梨涡浮现,让岑欢想起女儿笑时的模样,竟然与他惊人地相似。

她呆呆望着,有片刻的失神。

“这边的房子我已经弄好了,晚上就让人把你的东西搬过去。以后你就和小丫头住在那边,我们也不要再闹了,好好过,行吗?”

好好过?

岑欢顺着他的话,眼前浮现出他和她以及女儿一起相处的画面—一个宝贝女儿,一个心爱的他—这样的生活,她真的无从挑剔,相信每一天都会过得很幸福。

可她和他并不是寻常相爱的男女,以两人的身份长期住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他们,女儿又将怎样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向朵怡不死心地赖在藿家对他纠缠不清,她对他所谓的好好过,心里越发没底。

见她沉默,藿莛东知道她在顾虑许多事情,而人往往是有了顾虑就会裹足不前,以前的他何曾不是这样?

“我说过,一切有我承担。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小丫头,坚定地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让你们母女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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