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节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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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成家出来,崔三爷直接去村委大院跟连成交代了一番。连成听后当然非常高兴,同时也忘不了对人家三爷表示感谢。晚饭前,崔三爷又跑去老崔那儿报喜,进门就嚷着要酒喝。
不用多问,老崔也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美儿巴几听老爷子把事情说出来,只剩下高兴了。一边喝酒,崔三爷问他,接下来该有谁去跟宝儿妈把事情挑明了。老崔不好意思当面去找人家开口,也不太合适,还得求老人家出面帮忙。崔三爷没有推辞,也不会推辞,只是又跟他开了一个小玩笑:“唉,我说伙计,你们俩真就还没发展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步?”
老崔一张老脸顿时红得跟大红布似的。崔三爷也跟着笑了。
崔三爷找机会把事跟宝儿妈一说,宝儿妈并不百分之百的意外,只要儿女不坚决反对,她没有不乐意的理由,只是事情竟然会发展得如此顺利,还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那天上午,小娟一早把店里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开车回去跟肖艳华一块挨家挨户送去一包喜糖,同时给人们留下一个喜庆的消息,说老崔跟宝儿妈大后天就要办喜事了,也就是阴历的八月初三,让大伙也一块跟着喜庆喜庆。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是来堵那些闲着没事专门爱嚼舌头的人的嘴。
也别说,这招还真是起点作用,嘴里含着人家送来的喜糖,好多难听的话的确不好接着出口,甚至好多人已改变先前的态度,口口声声说这是好事情,赞扬崔刘两家的孩子都是通情达理的孝顺儿女。当然,也有少数人在背后说几句风凉话,说宝儿妈跟老崔老不要脸、伤风败俗。反正爱说啥说啥,天底下总少不了这样的人物。
凤儿家也得到了一大包的喜糖。刘大年只是翻眼皮看了看,同时还冒出一句话来,向凤儿妈证实他早有过的说词:“我早就说大成他爹这老东西不是个好鸟,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凤儿妈瞅他一眼,没好气道:“这回咋了?人家这是合情合法,又不像有人净干那些不敢见人的事儿。”
刘大年自寻烦恼,又碰了一鼻子灰,凤儿妈这话明显就是捎着刺他的。
洁癖杨凡两口子也同样收到了一包喜糖,只是送糖来的人也不过刚转身从他们家出去,玉芳接着就吐上几口口水,随手把喜糖扔进了垃圾袋里。
八月初三那天一早,小娟跟谢平每人开一辆车去了西山生活区小慧家的楼下。此时小慧早已把她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儿送妈妈出嫁这在当地还真是一件新鲜事。几个晚辈一块小心翼翼把宝儿妈扶到车上,伴随一路欢快的乐曲迎亲去了老崔家的大门前。一串长长的大红鞭炮响过之后,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大红色的纸屑,不是红地毯胜过红地毯,宝儿妈就是踏着这片大红的纸屑跟老崔牵手,从此跨进了这个家的大门。
因为宝儿家的新房子仍在建设当中,所以重要的宴席都安排在晚上进行。太阳刚刚落山,差不多所有的至亲好友都来了,整整摆了好几桌,肖艳华跟宝儿姐弟俩一块来了,谢平也来了,小娟的父母,还有凤儿也来了。凤儿今天也穿得漂漂亮亮,好象还化了点妆,肯定不是小娟就是谢平帮他弄的。
白天的时候,洁癖杨凡夫妇也曾送礼物来贺喜,只是连成接着就打发人把礼物给他们退了回去,理由就是他现在是村长,怕影响不好,除了几个至亲之外,谁家的礼物也一概不收,所以晚上的宴席上并不见他们的身影,显然,他们夫妇也并不是一对受欢迎的人。
连成猛想起了大成,虽说他也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可今天这场合少了他又有点不太合适。崔三爷打发人去叫他,大成又竟然不在家,这样反而更好,只要人情到了,就有充分的理由应对他可能的抱怨。
酒席开始,老崔跟宝儿妈、连成跟小娟、宝儿跟肖艳华、小慧跟谢平,双双穿梭于个酒席之间劝酒。
凤儿坐在那儿,瞅瞅这边,看看那边,大家都频频举杯,让她觉得挺眼馋,也伸手打算去端杯子喝上一口,结果被她妈发现,猛在她大腿上扭了一把,稍过一会儿,她又忍不住伸手出去,又被她妈扭了一把,只是这回稍重了一点,把凤儿给扭疼了,她不干了,气呼呼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出了老崔家的大门,好多人都没主意,她妈也没去理她。
凤儿一路撅嘴回到自家,当一脚踢开房门,直接去酒柜那儿拿了大半瓶的白酒出来,看来今天这酒她是喝定了。怕她妈再随后赶来制止,她一手提着瓶子又从家里溜了出来,直接去了村口那边。
今天他老爹办喜事,大成心里简直糟糕透了,他暗骂他爹老不要脸,丢下儿子不管自己先讨老婆。那一串长长的鞭炮把他炸得更心烦,隔墙那边越热闹,他就越恼火。天黑前,他咣当关门从家里出来,又去小卖部打了几两散装的白酒,而且今天并没有赊帐,因为白天他刚刚卖掉了一大堆的空酒瓶子,正好可以支付这几两的酒钱。
他拿酒去村边的小树林里找个地方坐下,不时竖起瓶子倒上一口。眼看大半瓶的酒就要喝光,他又开始抱怨这散装酒的度数就是不够,太不够过瘾。突然,他猛抬头见凤儿也朝这边走了过来,她手里也好像拿着一瓶酒。他心说,这傻丫头这是想干啥?过一会儿他明白了,原来傻丫头也是馋酒喝了,因为他见凤儿进树林也找个地方坐下,就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接着就迫不及待举起瓶子喝酒。
凤儿过去从来还没喝过酒,更不要说是白酒,一口下去,把她辣得直伸舌头,不过她还想喝,又是几口下去,果然不觉得那么辣了。再是几口下去,她便开始迷糊了,她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就靠在一棵树上醉了过去。
大成一看高兴了,蹑手蹑脚过去,首先小心翼翼从凤儿手里拿过酒瓶子,喝上一口,果然是地道的好酒。猛地,他从凤儿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这味儿他熟悉,是小娟过去常用的一种护肤品的香味,他忍不住往凤儿身上搜索过去,一双眼睛紧紧盯在凤儿胸前的两座小山上面,随之,他身上的某些部件也开始不老实,他四周看看确信周围没人,慢慢把凤儿平放在草地上,解开了凤儿的腰带……在凤儿迷糊不清的状态下,他糟蹋了凤儿,匆匆在凤儿体内留下部分的精华,又匆匆给凤儿穿好衣服,离开前,他还没忘了把凤儿拿来的酒倒进他的瓶子里,这才拿着瓶子悄悄溜回了家。
众人从老崔家吃完酒席出来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凤儿爸妈回家,却不见凤儿,这才着急起来,招呼小娟他们一块分头去找,终于在小树林发现了凤儿,直到七手八脚把凤儿弄回家去,凤儿只哼哼了几声,仍处于大醉之中。
洁癖杨凡两口子喜宴没有吃上,在家里嘴巴却也整晚没闲着,从老崔跟宝儿妈这儿说起,把凤儿、宝儿、大成他们这三家的好多事情都一一串联起来,还用他们自己的思维逻辑去加以分析:最初是因为肖艳华红杏出墙、触犯伦理跟刘大年搞到了一块,眼看他们两家就要成了仇敌,小娟跟连成的关系又把他们两家串到了一块,后来宝儿又去凤儿家当了养老女婿,不久又闹反散了伙,再后来肖艳华离开大成,竟然又跟宝儿搭成了对儿,直到现在,老崔又跟宝儿妈睡到了一个被窝里,转来转去,人家这三家始终都是一种猛拉不断的关系,这种关系又似乎对他们非常不利,不好明说,却又客观存在。
阴历八月的月底,宝儿家的新房子提前完工了,有小慧当后盾,他们家的新房肯定是当前村里最气派的:其中大大小小的共有好几间,有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挺大的客厅跟三间卧室;原本已是钢筋混凝土的平面屋顶上面,又多加了一层别致棱角的彩瓦屋顶,既美观大方,又起到几分冬暖夏凉的效果;外墙装修采用彩色的全瓷外墙砖;双层保暖的铝合金玻璃窗户;室内还是天然大理石铺的地面。连整个院落也重新翻修了一边,大门、地面,还有墙角那个鸡窝,都是新建的,人家宝儿说了,就算现在洁癖杨凡那点瞎干净的毛病还在,他还要建个鸡窝子,他才不管他呢,还是自己家的鸡生下来的蛋吃了放心,纯正的绿色,纯正的营养,虽从远古而来,恐怕直到永远也不会被乡下人淘汰。
宝儿盘算着,在重阳节那天跟肖艳华把婚事办了,为了加快新房子的干墙速度,他白天拉开窗户通风透气,晚上还特意在屋子里加了两个电炉子。他说话算数,到时一定要风风光光把肖艳华娶进家门,于是,他提前就把喜风放了出去。
一座新房子,满屋子的新家具、新电器,要娶进来的女人却并非地道的“新娘子”,这个宝儿认了,有时偶尔还会想起樱子,也只是一念而过,为了他妈,也为了肖艳华肚子里那孩子,那肯定是他的种,一想到这儿,宝儿又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大成好多年都没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他很容易就把肖艳华搞大了肚子!——真是邪了!
九月初九那天,肖艳华也是从小慧那儿上花车的,只是她这回比她婆婆那回多了一支响亮的锣鼓队,还有谢平跟小娟陪在身边当她的伴娘。一路震天的锣鼓回了村子,又有宝儿从车上把她抱进那座新房子里。这天她真得挺漂亮,心里更是美美的。
老崔跟宝儿妈稳稳坐在那儿接受了一对新人的大礼,都非常高兴,宝儿妈终于娶进了儿媳妇,老崔也多了宝儿一个儿子,至于这个儿媳妇吗——过去就是!
有好多乡亲都来贺喜,宝儿也是来者不拒,来一个收一个,不论礼物多少,只求多一分热闹。然而,唯独把两个人挡在了门外,还是那两个不收欢迎的人——洁癖杨凡两口子。这可是肖艳华特意嘱咐好的,就算他们送来一座金山,也不稀罕,理由只有一个,就因为在肖艳华落难时她的亲表妹曾经落井下石,让她真正体会到了“表亲”的含义,所谓的“表亲”,无非就是表面上的亲情,所以她再也不打算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洁癖杨凡两口子这才真正有了知觉,感觉他们成了“招人嫌”,他们难道真做错了什么?他们也开始反思,却并没有反省,因为他们跟大多数人一样,都不容易找出自己的错误,甚至在服装城出售假冒“玉燕”的事情他们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因为那地方卖假货的人多了。
这一整天,宝儿家处处充满了喜庆,宴席从上午一直摆到晚上,热热闹闹的。
相反,隔壁洁癖杨凡家那边却是死气沉沉,他们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从此有了心事——纯粹是在嫉妒。
玉芳也开始盘算,也要把他们自家的房子重新翻修一边,而且要比宝儿家的房子还要气派豪华得多,她就不相信他们家的经济状况还比不上一个宝儿,别的不说,就单凭过去她藏起来的那些金子就够宝儿挣一辈子的。
玉芳把翻修房子的事跟洁癖杨凡一说,结果一拍即合,几天内他们家的新房就开始动工了,还有洁癖杨凡一个人去服装城料理生意,由玉芳在家跑前跑后忙于建房子的事情——终于折腾上了!
公司的改造工程也已经完工好几天了,眼下已进入设备的安装调试阶段,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正式投产。自从分管这边公司的工作以来,谢平一直跟小慧住在一起,整天早晚出双入对的,竟然不觉因此招来了是非。
那天傍晚,谢平跟小慧一块开车回家,把车停在楼下,双双走进楼洞的时候,一楼对门的两个中年女人正凑一块嚼舌头,见她们下班回来还纷纷堆出笑脸跟她们打招呼。沿楼梯上楼,开门进家,谢平首先走进厨房,见酱油没了,跟小慧说了声,又接着出门,打算去外边买瓶酱油。她听见一楼那两个女人还在说话,刚要迈步下楼梯,猛又站住了,因为那两个女人的谈话不得不让她停下脚步。
两个长舌女人只顾在喷唾沫星子,又听其中一个说:“我说她们两个看上去都漂漂亮亮的,咋都还没有对象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另一个又非常自信道:“连这点小事你都看不出来,你可真是有点赶不上时代了,人家这叫‘同志’关系,这种事情在国外多得去了,有啥大惊小怪的?”
谢平听了差点没气得一头从楼梯上栽下去,此时她到底是转身回家?还是勇往直前下楼当场给她们好看?脑子里迅速反应告诉她,此时要是退回去肯定不行,那不成了默认了吗?于是从决定下楼迈出的第一步,谢平就故意把脚下的动静加大了些,果然下边的谈话立刻就停止了,她勉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啥也没听见的样子,下楼从两个长舌女人中间穿插而过,心里却已把她们当成了天大的敌人。
买酱油回来时,两个恶嘴女人已经不在了原处,谢平回家把事情跟小慧一说,小慧当时就要下楼找两个坏女人算帐。正当这时,门铃响了,谢平赶紧去开门,竟然是她们的老板大姐来了,在陈玉燕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娟。
这会儿见到她们,谢平猛觉得很委屈,眼泪哗啦就下来了。陈玉燕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听小慧把刚才的事情说完,她笑了,她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样天大的事情把咱们的谢大小姐给吓倒了呢!连这点小事都扛不住,平时还自以为是女强人呢?”
可能小慧的经历比谢平更要丰富一些,她看上去并不像谢平那么激动,她愤愤道:“她们不怕把舌头嚼没了就让她们说去吧,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受她们的刺激赶紧去草草找个男人回来凑合,就算当一辈子的老处女,找不到一个看着顺眼的男人还是坚决不嫁。”
小娟也说:“你们根本就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我看那两个女人当中倒真像有个变态的,说不定是打算借你们去开导另外一个女人,然后她们俩再一块搞同性恋呢!”
谢平终于破涕为笑:“就她们俩那体形,都跟两个大肉球似的,肯定是两个倍受自己男人冷落的丑物,幸许搞同性恋还真是她们一条出路。”
陈玉燕又摆出那点老大姐的姿态,深有感触道:“也不是我批评你们,你们俩再不好好把握青春,再过几年就等着吃后悔药吧!”
“姐姐,这么说你已经开始后悔了?”三个小妹妹都俏皮凑上去,几乎异口同声:“那就赶紧给我们讨个姐夫回来吧!”
陈玉燕粉脸绯红,“怎么又把我扯上了?我跟你们的情况不一样。”这未免有点强词夺理,要论身材相貌,她肯定是她们几个当中最优秀的一个,当初追她的男人也曾何止排成一大溜,还不是因为她那颗公主般的心过于高傲,把好多不错的男人都远远抛到了身后,后来又一心一意用在事业上面,事业有成了,反而让好多男士更加望而却步,不过她还是坚持跟小慧同样的观点:找不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宁可当一辈子的单身贵族。
小娟又把话接过来,给谢平出主意:“要是你还真把这事当回事,想彻底解决也不是没有办法,第一种办法,现在就可以下去把那两个丑女人请上来,咱们一块教训她们一回,也好让她们长点记性;第二种办法,你明天就去报社刊登一份征婚广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并非真正的同性恋患者,只是一时还没找到一个可心的男人而已;第三种办法更简单,你赶紧另找房子搬出去就行了,只要你不怕一个人寂寞。”
陈玉燕也说,等公司正式运做起来之后,房子的事情她会着手解决,她这次从北京过来,也正是打算过来开局的。她们开始一边忙着做饭吃饭,谢平详细把公司最近的进展情况向老板汇报了一番,她说,公司所有设施的准备工作都已接近了尾声,早先送去职业学校的那一批技术工人也可以随时拉出来上岗,只等大姐过来选个日子剪彩开工了。
陈玉燕听了挺满意,她让小娟近几天请几个媒体的朋友一块吃顿饭,吩咐谢平尽快把所有的工人都组织到位,末了,她还特意嘱咐小慧,明日一早想办法去找个阴阳先生问个好日子。当今不止她们女人相信这个,好多男爷们也相信这个。
这晚,几个女人都留下来一块过了夜,两个人睡一张床,要是让楼下那两个肉球女人知道,说不定又要说她们一块搞同性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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