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第二十六章

  稍稍回顾,这阵子对宝儿家来说确实不是一段平常的日子,有喜有悲,悲极生喜,日子总算可以走上正常化了,几乎所有人都为他们高兴,却偏偏就有人为这而不高兴,不要说别人,单是隔壁的洁癖杨凡夫妇就是其中的两位,小慧风光回来让他们不高兴,宝儿家盖新房也让他们不高兴,因为如此以来他们家的房子将显得不比过去突出亮眼,纯粹是嫉妒心理在作怪,总希望别人家日子永远都落在他们家的后边,还有另一件事让他们恼火,就是他们那个该死不死的表姐,肖艳华竟然也跟他们搅到一块了。

  心里窝火,又不敢没事找事,怕一旦惹恼了宝儿会拿出杀猪刀捅了他们,所以只能在暗地里放坏水,见人就传播宝儿妈跟老崔好上了,顺便也把肖艳华过去那点破事一块抖搂出去,巴不得一夜之间宝儿家的天再一回塌下来。

  大成现在也可以算是今非昔比,当然并不是比过去更好了,而是比过去更糟了,宝儿已经迷途知返转好了,他却又步入歧途走上了宝儿的老路,整天在家里有酒便醉,生活没了规律,把原本好端端的一个身体糟蹋得跟过去的宝儿他爹也差不多了,一张脸就好比纸钱灰似的,说灰不灰、黑不溜秋的,难看极了,整天让酒精麻醉得迷迷糊糊,看不清前途的方向,也丧失了意志,手里没钱,他就拿自家的粮食去换酒喝,粮食再没了,他就去小卖部赊帐,直到当前,小卖部的老板一看见他就害头疼,可又拿他没办法,乡里乡亲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他一路晃来死皮赖脸地伸手要酒,还得硬着头皮拿酒赊给他,要不他又该没完没了地骂大街了,啥难听的话儿都能从他口中骂得出来。



  村里人对此都已经习惯了,看在他爹跟连成的面子上,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不过已经有好多人在暗地里诅咒他:像他这样的人渣最好早一天喝上一瓶假酒毒死算了。这其中也包括小卖部的老板在内,要是他有天真喝假酒死了,老板是绝对不会心疼他拖欠的那些酒钱的,只要那假酒千万不要出自他这小卖部就行。

  偶尔某天,大成也会昏头昏脑晃到他爹的院子里,结果肯定被他爹拿着棍子赶出来。这几天,宝儿家建新房他也看见了,新房子盖好宝儿就会接着跟肖艳华举行婚礼他也听说了,就算别人不告诉他,他自己也能猜得到。现在樱子也走了,确切说是他几千块钱卖走了樱子,这他没啥可抱怨的,可宝儿跟肖艳华一块玩把戏来骗了他,这让他越想越恼火,樱子在时,肖艳华在他眼里就好比一块沾满污垢的破抹布,可现在都没了,他又觉得宝儿抢走了他的宝贝,他必须跟宝儿算清这笔账,他要当面找上宝儿,还像过去那样一拳过去把宝儿打出一溜跟头,可是他忘了,他现在的身子骨也已是今非昔比,相反,人家宝儿现在已不再狂喝暴饮,虽然看上去比过去瘦多了,却比过去更结实了,身上的少了油水,大了力气,大成此时再去找人家的麻烦,无非是自讨苦吃。

  那天一大早,施工队的人员已经纷纷赶来宝儿家,还没开始动手干活,就见大成一路骂骂咧咧朝这边晃了过来,不用问,这肯定是早上一睁眼起来就首先喝上了几两。

  大成来到宝儿家门前,指桑骂槐都没有,直接就骂上了,骂肖艳华是个没人要的破烂货,骂宝儿是个专门捡破烂的,还骂宝儿妈老不要脸勾引他爹,把在场的人都气得咬牙切齿。

  宝儿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好多人还以为他是被大成打怕了。其实绝非如此,宝儿也是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东西毕竟是崔大伯的亲儿子,是连成的亲哥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他有点不太合适。

  宝儿现在已不是过去的莽撞小子,他还强装出笑脸上去搂住大成的肩膀,“大成哥,咱兄弟俩之间还有啥不过节呀,走,兄弟找地方陪你喝几杯去。”一边哄着挟持大成出了村口。一直去到村边的小树林里,也就是过去连成跟小娟常去约会的那个地方,宝儿这才把脸一拉,“叫你满嘴喷粪。”猛一拳打过去,大成一溜跟头出去了。

  “操你妈!”大成一骨碌从地上起来,也瞪眼挥拳朝宝儿打了过去,结果被宝儿左手一架,右手又一拳打出去,又把他打翻在地上,紧跟上一阵拳打脚踢,直到他趴在地上不再任何反抗。宝儿这才留下几句警告,不慌不忙从林子里出来,一路若无其事回了家。

  过了好大一会儿,有人看见大成鼻青脸肿从树林里出来了,酒也差不多醒了,也不再骂大街了,一路狼狈回家,还决不会跟任何人说这身狼狈是被宝儿打出来,因为那点爱面子的本性还在,就算他不再要面子跟别人说了,恐怕也没几个人同情他。

  这几天刘大年也在家里闹情绪,也跟宝儿家的事有关,肖艳华过去曾是他的老相好,宝儿也曾来他家当过几天的养老女婿,现在他们俩又鬼使神差睡到一块了,难免会让他很不自在。心里这样想,可嘴上又不能直说,只能不时再冲凤儿发点邪火,跟凤儿唠叨说老崔跟宝儿妈两个老不正经。凤儿妈听了也不稀理他,反倒还觉得老崔跟宝儿妈要真要那份心思还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一个傍晚,刘大年实在憋不住,从自家出来,有意无意去宝儿家那边溜达了一趟,见那些施工队的人员正准备放下手中的活儿收工回家。他不能在那儿停下脚步,等他去村口转一圈再原路回来的时候,这时天色已经见黑了下来,宝儿家院子里已经不见了一个人影,宝儿跟他妈也不在,肖艳华也不知干啥去了,他站在那儿朝宝儿家多看了几眼。

  猛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还不等他回头过来,已经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大年叔,你这阵子可一直活得挺好啊?”声音不大,却把他吓了一哆嗦,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当初就是这声音差点没把他闹死,他一下子就断定是肖艳华来了。

  肖艳华刚好去小卖部买酱油回来,见他鬼鬼祟祟站在这儿,就有意想捉弄他一回,她还顾作媚态凑上去小声道:“咋了大年叔,是不是又想我了?我可是求之不得呀!”

  这下还真是又把刘大年给吓着了,这女人的厉害他早就领教过了,他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跟他沾边了。他转身就走,急急朝自家“逃”回去,头也没敢回,直到进家门把大门咣当一关,他那颗原本就有点毛病的心脏还在慌跳个不停,幸好没再把他吓得叫救护车去医院。

  小娟一早打电话叫小慧过去,说上午要带她一块去看房子。这也是小慧事先拜托给小娟的一件事情,她让小娟帮她留意一套房子,她打算买套房子带她妈一块去城里住。

  房子就在西山小区,018栋楼的201号,房间挺大,最少也有一百五十平米以上,宽敞明亮,四室两厅,布局也挺合理,小慧也非常满意。

  看过房子,她们又一块去了小娟的服装店。有一辆亮眼的“宝马”几乎是跟她们一前一后停在店前,小娟一眼就认出车上那两个同样亮眼的女人,一个是陈玉燕,另一个当然也就是谢平。“玉燕姐,谢平,你们俩过来怎么又没事先打个电话过来?”小娟跟小慧一块迎上去。

  又是一回来得突然,也肯定会带来不一般的消息,相互问候几句,中午去酒店一块吃饭,陈玉燕就直接把事情端了出来。

  原来,上回谢平从这儿回北京之后,当天把这儿的情况原原本本跟陈玉燕汇报了一番。当陈玉燕听说连成现在已经是一村之长的时候,她当时就为之精神,接着打开电脑中的电子地图,确定了小娟他们村子所在的位置,拿手指点着跟谢平说:“你仔细看看,他们离服装城也不过几公里的距离,又属于东部沿海地区,要是咱们跟他们村合作共建一个服装加工基地,结果会是怎么样?用咱们的品牌跟技术,再加上他们廉价的场地跟劳动力。”

  谢平也兴奋起来:“借助服装城这个特有的大市场为主要销售窗口,不用注入太多的资金就可以低成本、高产出、提高竞争力,迅速把产品扩展到全国,甚至国际市场!”这肯定是个非常不错的想法,优势互补,共同发展,这就是一个精明经营者敏锐的眼光,及时把握住这些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连成正在为项目的事情发愁,得此消息无疑是雪中送炭,他赶紧招集崔三爷他们把事情一说,也肯定不会有一个人反对,都催促连成赶紧跟“玉燕”把事情定下来,机不可失,只要把刺绣厂现有的两座厂房加以改造,改头换面很快就可以投产。

  当天晚上,连成去酒店跟陈玉燕简单商量了一番。第二天一早,他又直接带陈玉燕谢平她们去了刺绣厂。崔三爷他们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其中还有几位是专搞建筑的包工头头,大有一番说干就干的架势。

  简单介绍之后,连成带陈玉燕她们慢慢在厂子里转了起来。走到一座大厂房的前面,陈玉燕问道:“这房子要是拿去上棚另外再加上一层的话,根基能受得住吗?”

  其中一个包工头接着就说:“绝对没问题,当初这房子就是我们建的,我最有数,上下整体的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坚固着呢,就算再加上两层也不会有问题。”


  刘大年也在一边接上说:“当时我就是按楼房的标准要求他们的。”

  “这样就好。”陈玉燕又问:“要是现在就开始动工的话,大约需要多少时间就可以完工?”

  包工头毫不犹豫道:“两个月,两个月左右保准全部完工。”

  “可不可以再抓紧一点?”连成插上一句。

  包工头稍加考虑,说:“只要材料及时,我们可以再多加点人手,赶着点四十来天就差不多。”

  陈玉燕当即答复:“资金方面你们尽管放心就是,不过咱们也丑话说到前头,我们不仅仅要求进度,还必须要确保工程的安全质量。”

  “那是,那是。”包工头连打包票,跟这样一帮漂亮女人打交道他们也觉得精神。

  再往前几步,陈玉燕抬手指指厂房里原来的那些刺绣机器,又说:“等工程改造完了,现在的两个车间也就变成了四个,我们还把这其中好一点的机器集中到一个车间里,就算不再对外接活咱们自己也可以用得上。”

  上午十点钟刚过,在一串长长的鞭炮声中,原来的刺绣厂已正式改为“玉燕”麾下的一家服装公司,厂房的改造工程也同时开了工,连成跟陈玉燕也在办公室把和约签定下了来,过程十分简单,内容却不含糊,大体上就是:有连成为代表的一方提供这块宽敞场地以及现有的一些设备,拥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有权指派人员参与公司的相关事物,监督公司内部的财务以及经营状况;有陈玉燕一方提供品牌、技术以及后续所须的大部分资金,也正是这家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拥有总资产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另外,小慧跟小娟各出资二十万,分别持有百分之二的股份;谢平出资四十万,出任公司的总经理,持有百分之四的股份。

  一切处理妥当,陈玉燕就安排谢平留下,由小慧来协助谢平这边的事物,没有其它重要的事情,她也打算暂时回北京那边。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她诚恳跟小娟说,等这边的公司正式运作之后,小娟这儿的生意可能就不太好做了,她提醒小娟尽快把店面转让出去,免得来个措手不及,到时她可以安排小娟负责服装城这边的销售工作。

  小娟首先谢过人家的好意,她说:“玉燕姐,其实这之前我就早有打算把服装店处理掉,然后选个好日子跟连成哥把婚事办了。”

  “再然后就待在家里做人家的专职太太。”陈玉燕理解她的想法,也遵从了她的想法。

  最后,小娟猛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对了,玉燕姐,当前还在服装城那边销售假冒玉燕的事该怎么办?”她说的当然还是洁癖杨凡夫妇。

  “先不要惊动他们,等时机到了,总会给他们一个交代。”见小娟有所顾虑,陈玉燕又说:“我看你就是太善良了,商场如战场,他们对咱们不仁,就别怪咱们对他们不义。”

  小娟也觉得是该惩治惩治那一对不讲信用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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