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节 第十七章
-
这天,大成无精打采去上厕所,掏口袋时不小心把一个硬币带到了厕所的尿池子里,他猛感可惜,赶紧弯腰想去捡起来,又突然有所意识缩手起来,暗骂自己没出息,竟会落魄到如此地步。他猛然挺身从厕所里出来,当天毅然决定,卖掉了自己那辆小车,那辆曾经因为小娟在一瞬间新车变成破车的“捷达”,虽说十来万的车只卖了五万多,然而这就是现实,无法躲避的现实,他此时的确已经不配再有自己的小车。
村子里突然传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说三天以后镇政府要来人监督举行一次选举,当然是选举刘大年退位后仍有空缺的村长职位,总不能有人来永远代理着。
消息很快就蔓延至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街上的人也突然越来越多了起来,有的凑一块唧唧喳喳地议论,有的则是一脸神经兮兮行步匆匆,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气势。这也难怪,这的确是好多年来村子里的一件大事,虽说过去像此类的选举活动也曾有过几回,不过前些年村子里的所有资源大多都掌控在刘大年一个人的手中,即使谈不上一呼百应,但倘若有人敢站出来跟他竞争这位子的话,肯定又会以彻底失败而告终。现在则不同,这可是各股新生力量竞相角逐的一个大好时机。
大成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讯息,他首先大为紧张,因为当时承包刺绣厂时,他是以每年二十一万的条件跟村委会签的合同,只是因为那时他跟刘大年私下里还另有一个协议,答应他可以连续几年都不用上交承包费、可以拿那些钱用以厂里的固定资产投资,他才会大大方方去银行贷款添加了新的设备,这回要是选举别人当上了村长,人家就算不接着把他从刺绣厂扫地出门,也会是按原来的合同办事,须他每年乖乖上交那二十一万的承包费。
大成搅尽了脑汁,当前最佳的策略就是尽可能把村长的位子拿到己手,要是那样,到时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去达到他的目的。可是谈何容易,要单靠人气,他肯定不行,因为名声太臭,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唯一的出路只能去贿赂选民,可要想使用贿选这一招,又需要大量的资金,按村子里大约一千个合法选民计算,要想当选的话,至少也要收买六百张左右的选票才行,就算每张选票只给一百块钱的好处,至少还得六七万的现金支出。这些钱从哪儿来?这又是一个至关重大的难题。
正当烦恼之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大成没好气拿起一听,又竟然是肖艳华打来的,他刚要发火,却听到肖艳华送来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消息,她在电话那头说,她现在已经考虑好了,答应跟大成商量卖房子的事情,具体晚上回家再说。
大成立刻来了精神,使劲把电话听筒一放,“真是天助我也!”顿感希望就在眼前。
傍晚回到家里,家中的气氛让大成大感有些反常,他见肖艳华一反常态满脸笑容不说,桌上还早已摆好了几样酒菜,见他回来,她还像迎接客人那样让他安稳坐在桌前,这反倒让他有点不安,甚至有点心虚害怕,他脑子里瞬间联想到了武大郎跟潘金莲,他还四周看看屋子里是不是还藏有一个“西门庆”,再仔细瞅瞅桌子上的饭菜,担心这里边会不会真下了毒!
肖艳华似乎已看穿他的心思,仍然一脸的笑容,首先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来一仰脖子,全干而尽,接着又拿起筷子,从大成最眼前的那个盘子里夹菜送到嘴里,她说:“大成,放心吃吧,过去是我不好,可从来还没动过要害你的念头。”这倒是她的真心话。
大成这才拿过瓶子给自己倒上一杯,并没有接着端杯,因为他也有所意识,意识今天可能要有事情发生,他仍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问道:“今儿你咋又突然愿意跟我商量卖房子了?”
肖艳华又倒上一杯酒,端起杯子,“大成,咱俩好赖也在一块过了这些年,总算是夫妻一场,咱们先喝了这杯酒再说。”说完,又一干而尽。
大成也举杯跟着喝下去,手中的杯子一放下,他发现,肖艳华的表情已在这短时间内发生了大的变化。她竟然又眼泪汪汪地说:“大成,说心里话,过去都是因为我不好,咱们才闹到了今天这一步,有时我也挺后悔,可后悔又有啥用,泼出去的水又不能收回来。有时我也非常希望能有个咱们的孩子,心想也许有了孩子咱们这个家还能勉强维持下去,可老天爷又偏偏不开恩。事到如今,我也曾想过干脆死了算了,可又不甘心,尤其见你整天整夜不回家的时候,我甚至诅咒过让你尽快沾上爱滋病,那样我就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我会天天去好好照顾你,直到你慢慢死去,我再随你一块去死。可反过来想想,这又何苦呢,好死还不如赖活,这会儿我也想开了,与其咱们在一块活受罪,倒不如好合好散、各走各的。今天我打电话叫你回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咱们干脆离了算了,要是你愿意,咱们过几天就去办离婚手续。”
说到这儿,肖艳华见大成沉默不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又接着说:“不过,我也还有个小小的要求,就是等你把这房子卖了之后,得拿一半的钱给我,这些年就算我没有过功劳,也总还有个名份,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另外去生活也不太容易。大成你看这样行吗?家里的东西我一点都不要。”
大成仍在沉默,他没法不沉默,他一直等着盼着,这一天终于来了,并且还是肖艳华自己主动说出来的。现在终于就要如愿了,他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是来的太突然?肯定不像那么回事,因为他们这持久战也实在不算短了。是难以割舍?也不应该有这种可能。总之他挺矛盾,过去他们一直是冷眼相对吵吵闹闹过来的,今天这还是头一回看她这副可怜样子。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沉默中突然想了一下樱子,于是点头答应了她的提议,他并心疼那另一半卖房子的钱,只是觉得这样以来,他将跟眼前这个女人再也毫无瓜葛,实际上还是觉得有点突然,有点难以割舍。
事实说明,女人的心肠有时比男人要无情得多。接下来他们都不再说话,就这样相对坐着,各想各的心事,看似同样的表情,其实内心却是不一样的感受。肖艳华不时偷眼看看大成,心想,她的一场表演到这儿也算差不多了,看来也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大成脑子里却是实实在在搅和上了,此时竟然忘了他曾经是多么希望她尽快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也一时忘了三五天之后他还要竞选村长,还等着拿卖房子的钱去给自己铺路。他甚至还在杞人忧天,担心她一旦离开这个家以后将是何去何从,她娘家早就没人了,刘大年也已经不行了,她能养活自己吗?要是再遇上一个不好的男人打她骂她该怎么办?这些年他还是真是很少动手打过她。
多么可怜的一个大成!多么可怜的一个男人!他此时还不曾知道,其实人家在这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已经又找到了新的相好,看来虽说在一块生活了这么些年,大成还是并没有了解这个女人太多。
正当这时,大成的手机响了,他猛清醒过来,一看,电话是樱子打来的,他这才又提醒自己:怎么总缺点男人气。他没有回避,当着肖艳华的面跟樱子说,他今晚在厂里值班,让樱子不要等他。
跟随他的表情,肖艳华又开口说话了,脸上还堆满了笑:“是妹妹打来的吧?听说她挺漂亮,也比我年轻,你可得好好珍惜、好好对待人家呀!”
大成已没有心思继续留在这儿跟她一块吃喝,一块浪费感情,他又开始惦记接下来如何去运筹竞逐村长的位子,他站起身来,“明儿一早我就安排人来把这屋子的东西都搬到老宅去,你尽管放心,我保证说话算数,房子卖完当天我就拿钱给你。”说完,他朝门外走去,“大成……”他又听到她在身后叫他,他停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也正如刚才她说的那样——好合好散,他想她希望他能留下来共渡最后一个晚上。他没敢回头,怕一旦看到她那一双眼神会心软留下来,然后再心软跟她同睡一床,之后又心软求她不要离开这个家。他猛一挺胸,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少了几分男人气,大踏步迈腿走出这个院子。
望着大成离去的背影,肖艳华觉得挺好笑:崔大成就是崔大成,永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过去她不答应卖房子,他不敢卖;现在她又让他卖了,他又得照她的话行事。这种窝囊男人早一天离开就好,免得整天看着生气。
大成没有直接回厂里,而是去了宝儿家。有用人之处,自然也忘不了给宝儿爷俩带上两瓶酒,这酒是从路边小卖部买的,又肯定是那种最便宜的瓶装白酒,说不定就是那种用劣质酒精勾兑出来的冒牌酒。
事到这儿,有必要再说说宝儿他们爷俩。上回宝儿趁他妈不在家,把他们家那辆破自行车当废铁卖了、换来二十几块钱打酒喝,可是那几个小钱就算只买那种散装酒也喝不了几天。一旦没了酒,宝儿爷俩又跟失了魂似的,就好比那种大烟鬼段了烟一样,又开始两只手插进裤兜里、两个肩膀耸耸着、到处晃来晃去,这也许就是那副真正“酒鬼”的形象。
然而,上天既然造就了他们这等人出来,也肯定会匹配一些与之相关的元素给他们,要不然让他们无法生存,就断了这种类型的人种,这个缤纷多彩的人生舞台上也就少了这样一类小丑的角色。
那天,宝儿正在村旁公路的边上瞎逛荡,看见前面一辆拉煤的大货车猛一颠簸,一条备用轮胎从车上颠了下来,显然,大货车上的司机并没有察觉,仍然继续开车往前行驶,并且很快就跑远不见了踪影。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宝儿自当兴奋地不得了,见旁边也有人看见了,他首当其冲奔了过去,全然不顾身边仍有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辆,抢先把那条轮胎占为己有,紧接着把轮胎滚走,送到不远处的一个回收站里。人家只给了他一百五十块,他反而还觉得不少——又当废品卖给了人家。
有了这一百五十块,宝儿又可以丰富一阵子,他爹也可以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拿起酒瓶子满满倒上一口,有时还可以拿起宝儿吃过的盘底儿舔了又舔,倘若盘子里还有吃剩的骨头,他更要拿起来啃了又啃——的确有这么讨厌!
只是这样几天之后,宝儿发现他兜里的钱又不多了,于是又只买酒喝,不再计较菜肴,直到今天,桌上的下酒菜也就只剩下他妈泡制的白菜叶子,瓶子里的酒也是所剩无几,宝儿他爹自然也只有站在一旁看着的份儿,不时咽口水下去,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宝儿一时生气拿起瓶子砸到他头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成来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并且还带来了他们最喜欢的东西——酒,单凭这两瓶酒,也会得来他们爷俩的热烈欢迎。
大成今天可不是来找他们喝酒的,不要说眼前这般情景,就算是他们专门为他准备一桌非常丰盛的酒菜,平时也未必能把大成请来。他今天是打算借用宝儿爷俩这两个旁门左道的人物去帮他完成一件旁门左道的事情,当前他不是要参加竞选村长吗,现在就开始让他们去帮他宣传拉票,不是再合适不过吗!既听话又省钱,虽说他们在村子里都已臭遍了名声,并没有半点人缘,不过这也无所谓,只要到时把他的信息传出去了,他们的使命也就算百分百完成了。
宝儿爷俩点头哈腰,满口答应着,他们没法不答应,只要有酒喝,这种不费大力气的事情他们最乐意干,并且纷纷表示,明日一早就去大成的麾下听候调遣。
选举这种大事,崔三爷一个头号重量级的人物大成当然不会不知道,从宝儿家出来,他又去小卖部买了东西,这回是一整箱的精品装的“扳倒井”,他打算今晚务必去崔三爷家拜访一趟。
此时,崔三爷家早就堆满了人,屋子里烟气迷漫的,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几乎顶破了屋顶,时而有人吵个脸红脖子粗,时而又传出一阵哄堂大笑,谈话的主题也肯定都跟选举村长这事相关。
崔三爷始终坐在那儿抽他的烟,几乎很少发言,任凭一帮人在自己家里吵吵嚷嚷,他对这种场合早已习以为常了,大家伙一有事就往他这儿跑这才是最让他开心的事情。
正当这时,门外又来了一位,手里还提着一箱子的东西,大伙一看,都认识,是村南头李家的大儿子——李刚,是个开石料厂的,不用问,这位此时登门拜访崔三爷,肯定是打算在这次选举中试试身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崔三爷带李刚去了另外一间屋子,其他人又开始围绕李刚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就冲李刚今晚当这么多人的面来给崔三爷送礼,这小子就是一个二百五,还想当他们的一村之长,做梦去吧!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工夫,崔三爷又跟李刚一前一后从那屋出来,送他出了大门外。等崔三爷再从外边回来,屋里接着嘘声四起,都笑这位李大少爷不知天高地厚,兜里刚有几个小钱就打算出来兴风作浪。
不大会儿,门外又同样来了一位,又同样让崔三爷接见送走。在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里,崔三爷总共这样接见送走了整整四位。
这时,天也有些晚了,崔三爷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问众人:今晚来他家这四位当中哪个才最适合当他们的村长?
满屋子的人都连连摇头,表示他们都不是他们理想中的人选。其中还有人半开玩笑说,倘若到时就只有他们几个出来竞选,他就会站在村委大院门口高举选票大声叫卖,最终谁出的价码高,他就会投谁一票。听起来有点荒唐,不过倒也说的实在。
这一切都被躲在角落里的大成看得清清楚楚,他才不像先前那几位没有头脑,直到晚上十点钟以后众人渐渐散去,崔三爷也准备出来关大门睡觉了,大成才突然出现在崔三爷的眼前。
崔三爷刚才还在纳闷,料想他今晚肯定会来,终于还是来了。崔三爷仍用应付前几位的态度来应付大成,他说:“大孙子,你能有这种想法三爷挺高兴,只是人心隔肚皮,到时大伙想选谁当村长,只有他们自己说了算,我也只能尽量帮你说个好话而已。”
“三爷,这就够了。”大成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嘀咕:本来我就对你没抱有多大希望,只要你别在众人当中给我起反作用我就阿弥陀佛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成从厂里招呼几个人,再加上宝儿爷俩,一块去帮他搬家,把东西从新宅搬回老宅,同时放风出去,说他要贱卖这座新房子。
这会儿,刘大年的日常生活也已经找到了正常有序的步调,平时要是村民理事会有事找他,他也会去凑凑热闹,没事闲在家时,他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味当他的老太爷,在喝茶晒太阳的同时,他也开始摆弄一些花花草草,小娟还给他买了几只小鸟回来,有时站在笼子前逗出几声鸟叫,心情非常舒畅,每天饭后下吞的药片儿也逐渐越来越少了。
眼下要选举村长,这种大事刘大年当然不会不知道,也肯定不会漠不关心,只是他毕竟在位这么多年,经验多多,村民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还是更加了解,他猜想,过不了今天,崔三爷很有可能会主动上门来找他商量。
果然,上午九点左右,崔三爷来了他们家,有凤儿礼貌拿来茶杯板凳,崔三爷几句话就转入了正题,他说:“大年啊,依你看谁才最有资格来接这个位子?”
刘大年一笑,道:“三叔,在您心里不早就找好人选了吗?”
崔三爷笑着,指指他,“你啊,我就准知道你是个老油条。”点上一根烟,又说:“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刘大年端起杯子喝口茶,说:“三叔,您要真打算拥他上台,我也不反对,不过我也不会表示支持。”
“有你这句话我就有底了。”崔三爷点点头,“我理解你的想法。”吸上一口烟又说,“你也别嫌我的话难听,恐怕也就只有他来接下这个烂摊子,咱们村往后还兴许有点出路,对你本人更是百利无一害。”
刘大年当然明白崔三爷在说什么,他觉得有点惭愧,开始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感激崔三爷对他的宽宏大量。
一直聊到中午,凤儿奉她妈的命令,出来拉崔三爷去屋里吃饭,说啥也不让他走。崔三爷推辞不过,就答应留下来一块吃顿便饭。
午后一点多钟,崔三爷从凤儿家出来,又转身直接去了老崔家。见老崔正忙着低头洗衣服,“唉,都要选新的村长了,你还在家待着跟没事人似的?”他进门就这样喊了一声,是玩笑,也不是玩笑。
“是三叔来了。”老崔闻声抬头,赶紧甩手停下手中的活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反正谁当官我也是为民,谁想当谁当,我自个没那本事,也不想当,更懒得去操这份心。”
“唉,成子他爸,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三叔我说你,你这可是典型的个人主义思想,要是人人都跟你一个想法,那还不又得天下大乱啊。”崔三爷一边笑着教训他。
“三叔,我这不也是说气话吗?”老崔说着,回屋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按理这话我是不该说,您看看他刘大年这些年都干啥了?想想我就一肚子气!”
“呀哈,看样子你已经提前小康了?”崔三爷从他手里接过那瓶矿泉水,看了看,又递还给了他,“这玩意儿还是你自个留着喝吧,我喝不惯,怕喝上拉肚子,我就只爱喝咱们这儿的土井水。”
老崔拿过来,也不再推让,“其实我也不愿意喝这东西,这个水那个水的,谁知道这里边又加上哪一种慢性毒药了?要不是小娟他们花钱买来的,我早就拿出去扔了。”
两个人一块进屋坐下来。“三叔,说句心里话,我倒是真想听听您认为谁来当这个村长更合适?”老崔倒来一杯白开水。
“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崔三爷有意逗他,说:“你看小娟这孩子咋样?”
老崔并不惊讶,他说:“要论能力,小娟肯定比他那个好爹要强得多,只是……她一个女孩子?”
“我说你还当真了不是?”崔三爷又说,“昨晚大成倒是真去找过我了,看样子他这回还真是想闹个村长当当。”
“他!就他那副德行还想当村长?当个败家子还差不多。”看来还真是知子莫若父,老崔接着就两眼冒火,站去门口一指隔壁,道:“三叔,您瞧瞧,刚盖起来的房子又要卖掉,他不是败家子是啥?”
崔三爷也听见隔壁那边有人吵吵,起身出去探头一看,那边院子乱糟糟的,果然有人在搬东西,收拾屋子。崔三爷的判断更加明确了:大成这回确实要玩真的了,大有势在必得的气势。
受形势所迫,原来花二十多万盖起的房子,大成只要出一个十六万的价格,当然,这乡下的小楼也并不比城市或城市近郊的豪华别墅,不过这区区十六万也的确太少了点,当天就有人前来捡个便宜。太阳落山前,买卖正式成交,在众目之下,人家一手交钱,一手从大成手中拿过一张房屋转让协议,从此这座小楼再也跟大成毫无关系。
整个过程,肖艳华都在旁边看着。大成也是履行承诺,接着进屋把其中的八万分给了她,并且还跟她说,等过了这几天,等这回选举完了他就去跟她办理离婚手续。
肖艳华毫不客气,也不跟他废话,拿钱往自己包里一塞,已是归心似箭。她要去哪儿?这还用问吗,还不是急着去找那个南方人。她迈步走出了这个家门,头也没回。夕阳下,她肩上那个沉甸甸的小包一甩一甩的,里面可不止装了刚刚到手的八万块,还有另外一张近十万块的存折,是她这之前设法从刘大年跟大成那儿搞来的那些钱,也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基础。
此时此刻,那南方小生早在家里伸长了脖子等着,这房子是他花钱租来的,是专门为肖艳华租来的,是一个阴谋,是一个陷阱。这小子看上去身子骨不怎么硬朗,可那方面的功能却似乎超强,这也许正是肖艳华对他如醉如痴的一个重要因素。他不时往窗外瞧瞧,盼着肖艳华快些回来,一是因为他对肖艳华仍存有一点点新鲜感,二是因为他迫切希望她能尽快给他拿钱回来。
肖艳华终于来了,并且出乎他的意料,整整带来了差不多二十万。南方人兴奋极了,当场就把她抱去了床上,干事之前,他还专门拿出一个跟感冒胶囊类似的药丸吞了下去,他还说要给她一个难忘的记忆。接下来,那药丸果然发挥了功效,他饿狼般扑上去,一口气让肖艳华欲生欲死,整整比以往多折腾了大半个钟头——果然是肖艳华感觉最“性福”的一次。
-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