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第九章

  作为一村之长,刘大年难免会时常面对一些琐碎的家务纠纷,不过,每当去处理这些连包青天都难以断清的大小事的时候,刘大年也自有一套应对的办法:能断的就来个快刀斩乱麻,不能断的就索性往外一推,爱找谁找谁去,要是再闹出大事更好办,上边另有政府接着。——倒也是干净利落,独具一格,决不拖泥带水。

  杨凡家跟宝儿家是邻居,过去也一直生活在农村,自从几年前到服装城做起了生意以后,他们也居家搬到了城里。

  随着口袋里的钱一天天增多,杨凡身上的毛病也逐渐多了起来,尤其他突然爱干净得出奇,有时简直让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就因为杨凡特爱干净,所以无论外出走到哪里,他都必须从家里带上一些吃的,惟恐从外面带了传染病回来。

  就因为杨凡特爱干净,每逢和别人握手之后,他都必须赶紧用香皂把手洗上好几遍,还硬是说别人手上有细菌。

  就因为杨凡特爱干净,所以他每天都要至少洗上两回澡,并且在饭前还要亲自把碗筷加洗几遍,为此,他们家的水费每月总比别人家的要高上好几倍。

  就因为杨凡特爱干净,每逢和妻子亲热时,他都必须先用卫生纸把老婆嘴上的唇膏擦掉,之后才勉强闭上眼睛彼此搂抱一番。为此,妻子玉芳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污辱,到后来就干脆不再与他靠近,坚决独睡一床。



  就因为杨凡特爱干净,他越来越感觉住在楼上不舒服,硬是说卫生间里老有一股难闻的气味,经常使他呼吸困难。为这些,他老婆没少跟他吵嘴,可是又没办法,全家人又只好再搬回乡下来住。好在这儿离城里并不太远,杨凡自己开车往返与两地之间,也并没感觉出太大的不方便。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平息下来。回村子里住了没几天,也就在凤儿跟宝儿成亲前那一阵子,又出事了。那天下午,刚刚雨过天晴,杨凡开车从城里回来,猛闻到有一股臭味从院墙那边飘了过来,难闻死了,他赶紧一只手捂着鼻子去宝儿家查找原因,很容易就找到了——臭味散发出来的源头竟然是宝儿家的鸡窝!

  宝儿妈刚好从屋里出来,见杨凡正一副怪模样瞅他们家的鸡窝子,心说他这是啥毛病?他这是在干啥?“大侄子,你有啥事呀?”她开口问了一声。

  杨凡仍然捂着鼻子,支支吾吾道:“啊……大婶……也没啥事,刚回来闲着没事过来走走。”他也知道这事有点格外,也觉得不太好说。

  宝儿妈回身去拿来一个小板凳,让他坐下。他只是应着,却没有往上面放屁股,嫌脏。宝儿妈又回屋给他端来一杯水,他更是连连摆手摇头,接都没接,还是嫌脏。那只手始终还捂在鼻子上。

  宝儿妈扭身把杯子放到一边,有点不高兴了,再说话时,脸色已经不再那么好看了:“大侄子,你是不是感冒了?”她反过来倒怕他传染了她,显然她还并不知道杨凡最近出现的异常状况。

  “啊……是多少有点感冒。”杨凡又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跟宝儿妈打了声招呼,转身从人家院子里退了出去,他没法直说是人家的鸡窝子让他产生了不良反应。

  宝儿他爹从屋里探脑袋出来,冒出一句:“他这是来干啥?就跟得了魔怔似的。”

  “谁知道他来干啥?你不会自各儿问问他去?”宝儿妈也觉得可气又可笑。

  刚回到自家院里,又是一阵小风吹来,又送来一阵墙那边鸡窝里的臭味,杨凡终于忍不住“哇哇”吐了起来,鼻涕眼泪都折腾出来了。好不容易过去那阵冲劲儿,他冲他老婆发脾气:“你赶紧过去让他们把那脏鸡窝子拆了……操他娘,全是一窝子的脏种!”幸亏宝儿家那边没听见。

  “不嫌丢人现眼你自各儿去!你不是刚从人家出来吗?你咋不说?”他老婆没好气给他几句,还得捏着鼻子去为他收拾残局,处理他刚刚吐出来的那些污物。杨凡只知道嫌别人脏,也不想想这会儿他老婆其实也嫌他脏!


  晚饭杨凡一口也没吃,大热天蒙被子上床,整整想了大半夜,搅尽脑汁找对付宝儿家鸡窝子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起来,也许是夜间气温底的缘故,院子里空气中的臭味已不再那么浓重。杨凡也似乎已经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宝儿家敲门,一大早把宝儿妈请出来,他说:“大婶,也许你还没听说吧?咱们这儿又要爆发鸡瘟了!”

  宝儿妈稍稍吃惊:“真有这事?”

  “唉,大婶,我的话您还不相信吗?我这可是听一个朋友说的,昨晚特意给我来了一个电话,人家可是干防疫站的,这事肯定假不了。”

  宝儿妈听着他说,似信非信。

  “大婶,你们赶紧把家里的鸡全都杀杀吃了吧,吃一口赚一口,总比过些日子都瘟死要和算得多?”杨凡一副好心肠的样子,劝人家杀鸡——骗人家杀鸡,想从而达到他的目的。

  不等宝儿妈开口,宝儿他爹又伸头出来了,上身的褂子还没来得及伸上袖子,看样子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他一边拉宝儿妈往自家走,道:“你还傻站在这儿干啥?还不赶紧回家准备杀鸡吃肉去?”



  “你拉我干啥?松开!”宝儿妈甩开他,两口子一前一后回家。宝儿他爹还又回头冲杨凡摆摆手:“唉,我说杨凡,我代表俺全家谢谢你这一番好意,万分感谢!你去忙吧,去忙吧!”

  杨凡不得不转身回去。他们真的回家杀鸡了?像那个意思,又不像那个意思,刚开始从宝儿妈身上还似乎看到了点希望,尽管她并没有做出明确的反应。只是后来刘志活出来又让杨凡心里没底,尽管他口口声声催着宝儿妈回家杀鸡吃肉,还口口声声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果然,一回到屋里,刘志活接着就教训宝儿妈:“你呆了还是傻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小子明明是在嫌咱们的鸡窝子污染了他们家的空气了,昨天我就看他那样老瞅咱们家鸡窝子不顺眼,今儿一早他又来叫咱们杀鸡,还说要爆发啥鸡瘟,放他娘的狗屁,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二百五才相信他的话!”

  “你才二百五呢!说不定人家还真是一番好心呢!”宝儿妈仍然坚持她的态度,不过她也决不会轻易相信杨凡接着就统统把他们家的鸡全杀掉,打算待会儿再去街坊那儿打听打听再说。

  “不信咱们就等着瞧!”刘志活还在嘟囔,别看他干别的不行,一双眼睛给别人找毛病还是蛮贼的。

  结果,待宝儿妈吃口饭出去,满大街一打听,没有一个人听说要爆发鸡瘟这回事。宝儿妈这才真的不高兴了,心说:我们家喂鸡关他们家啥事了?那些鸡畜生又没得罪他?你杨凡凭啥要跟它们过不去?要是嫌脏再滚回城里住啊,又没有人稀罕你!

  又到下午,宝儿妈刚好从大门口出来,杨凡两口子又开车从城里回来了。车子还没停稳,杨凡又抢先开了口:“大婶,鸡杀了吗?”

  “还杀它干啥?瘟就瘟呗,俺还怕吃了它们的肉被传染了呢!到头来鸡没瘟死再把人给瘟了,你叫谁给俺偿命啊?”宝儿妈话里带刺,已不像先前那样和气。

  “哎呀,大婶!”杨凡还不识时务,也是因为有点急眼,他急急从车上下来,几步到宝儿妈跟前,“大婶,我是说这会儿还没瘟到咱们这儿,赶紧杀鸡还来得及。”

  “早晚都一样,就算这回鸡瘟传不来咱们这儿,这鸡肉俺也不敢吃了。”宝儿妈接上道。

  “大婶!……”杨凡还想说,猛然又有一股鸡窝子的臭味从宝儿家的门洞里钻了出来,他慌忙捂住鼻子一憋气冲自己家跑去,看来又想吐。

  他老婆玉芳本来待在车上不好说啥,见此情景,赶紧从车上下来,无法再帮他掩盖下去,“大婶,您别听他胡说八道,哪有啥鸡瘟!……说出来都怕您笑话!……”她如实跟宝儿妈说明了原由,还请宝儿妈帮她想想法子,来治治杨凡这怪毛病。

  “原来是这样啊!”宝儿妈又开始同情杨凡,不过她也没啥好办法来治他的毛病,她只是答应这就回家杀鸡,也算是帮杨凡暂解燃眉之急。

  杨凡两口子还没来得及感激,刘志活却坚决不答应,他又把宝儿妈拖回家里,训斥道:“咱凭啥非得听他们的话,这村子里喂鸡恐怕都祖祖辈辈好几千年了,还是头一回冒出这种事来,杀了咱们家的鸡他就好病了?咱们为啥要为他们做贡献?他们挣了那么多的钱为咱们做过啥贡献了?纯粹是瞎干净,自找难受,活该!不杀!不杀!咱们就是不杀!看他们能咋样?还真是邪门了!”

  宝儿妈也没了办法,一说杀鸡刘志活就跟她急,再说要想杀鸡还得他来动手,因为她自个儿从来就没杀过鸡,——不敢杀。幸好这几天宝儿早晚都不着家,要不他肯定更是坚决不答应,说不定还会扛出电风扇来故意把臭味给杨凡家送过去,他才不管他呢!

  转过天来,“鸡窝事件”一阵风似的刮满了整个村子,消息当然还是刘志活放出去的。一时间成了一个笑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焦点。事到如今,杨凡两口子就算再顾及面子,也还是丢人现眼了。玉芳不得不跑去村委大院找刘大年,希望这位村长大人能亲自出面来协调这件事情。

  刘大年当官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蹊跷事,前所未闻,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过他也不可能被这点小事难倒,当场就跟杨凡的老婆玉芳说:“你们要想人家不养鸡也行,你们可得供应人家吃鸡蛋啊!”

  “行,大叔,就照您说的办。”玉芳满口答应。

  刘大年接着打发人去把刘志活找来,跟他这位亲家一点都不讲客气,他说:“人家愿意给钱供应你们家吃鸡蛋了,你还不愿意杀鸡啊?”

  一听给钱,刘志活来了精神:“他们愿意给多少?”有钱就能买来好吃的,有钱就能有酒喝,不用说是他,钱这东西恐怕对谁都蛮具吸引力。

  “你说该给多少?”刘大年让他自己开个价,看不惯他这副讨人厌的样子。

  刘志活数着指头算了起来:“俺家现在还有六只老母鸡,每天至少能生下四个蛋来,这可是纯正的绿色食品,每个至少也能卖到一块钱以上,照这样算,没个月他们至少也得陪俺家一百五十块才行。”



  刘大年接着就拉下脸来训上话了:“你们家的鸡拉出来的都是金蛋啊?你们家的鸡不吃粮食就能天天下蛋啊?”

  “啊……啊……”刘志活哑口无言了,心里却在骂:俺就一个儿子都要送去给你当上门女婿了!这样的亲家太他娘的不够意思!要不是俺,你那傻闺女谁稀罕要啊!

  刘大年才不管他是宝儿的亲爹,他当即断道:“赶紧回家把那些鸡都统统杀了吃肉,不想杀也得杀,我保证让杨凡家每个月陪你们家五十块钱就是。”

  刘志活假装还在生气,二话没说,转身就走,心里却挺满意,挺美,不用喂鸡就能得来五十块钱,他当然没话说,能赶上这种好事,也就是摊了杨凡这个怪胎邻居!

  杨凡更是非常乐意接受这个判决,不就是五十块钱吗?他一天挣来的钱零头都算不上,他当天就给宝儿家送了一百块钱过去,算是预付两个月的补偿——也算是一小笔环境保护支出。

  宝儿妈本不想要这个钱,可刘志活哪能肯答应,要是宝儿在家,可能还不止这个数。

  宝儿家当天也开始杀鸡了,当然还是刘志活亲自动手杀的,干别的不行,干这个他最在行,因为他过去跟宝儿杀过羊,卖过肉,也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也都是因为他嘴馋。杀了鸡,吃了肉——也算是一笔小小的收入。

  结婚三日回娘家,宝儿领着凤儿,每人手里提着两大兜的东西,还跟“过家家“似的。另外,肖艳华也陪他们一块去凑热闹,毕竟她跟大成也算是宝儿他们的媒人。

  凤儿也不知这是要去干什么,只觉得挺好玩,进门更不知道叫“爸妈”,幸亏有肖艳华跟着加以介绍,她指指宝儿他爹对凤儿说:“这个是你爸……”

  凤儿立刻就不干了,白眼一翻:“他才不是俺爸。俺爸是村长,厉害着呢!”

  宝儿妈哭丧一张脸站在那儿,心里真不是滋味。刘志活也咧嘴难看。

  肖艳华想笑又不能笑,只好另换一种方式跟凤儿说:“他是你公公爸。”

  “公公爸。”凤儿嘟囔一声,使劲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挺好玩,转过脸来就接着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了。

  肖艳华接着拉过宝儿妈介绍:“这一个是你婆婆妈。”

  “婆婆妈……婆婆妈…。。”凤儿又嘟囔几声点点头,这回可能记住了,因为宝儿妈脸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记号,就是她额头上那道伤疤,也正是宝儿间接给她留下的那道疤。

  宝儿他爹已经盼了好多天,毫不容易盼来了这一刻,他不是盼宝儿,更不是盼凤儿,他是盼他们能给他带来好吃的。果然不负他望,宝儿跟凤儿带来的几个大兜里,都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像陕西的“西凤”酒、山东青州的“八喜”烟,还有鲜鱼、块肉之类一些吃的,这对刘志活来说,肯定在平时都是一些可望而不可享的奢侈品,所以,当这些东西终于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口中已不由得潺潺流水出来——实在是嘴馋!他上前一步从凤儿手里接过一个兜来,一时兴奋,另一只竟然拉住了肖艳华的手,“他嫂子,要是没你跟大成侄子,俺家小宝咋会有今天!这回你既然来了,就千万不能接着走,大叔得好好陪你喝几倍才行。”

  宝儿妈瞅他一眼,心里本不高兴,可话还得说:“是啊她嫂子,要不是这事麻烦你,你还有闲工夫来俺家啊?”是面子话,也是挖苦话。

  肖艳华没去仔细领会宝儿妈的话意,也本没打算留下来吃饭,原因是她平时挺爱干净,一直对宝儿家的肮脏环境多少有点感冒,可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她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也许是经不住宝儿一家的再三挽留,喝几杯就喝几杯,反正喝点小酒对她来说也并不是啥不可以的事情,于是被人家稍稍一让就让进屋里坐了下来。

  有现成的东西,宝儿妈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几样菜端了上来。刘志活早已迫不及待把杯子筷子都摆好,又去拿瓶酒过来,招呼一块坐下吃饭。

  凤儿毫不客气,不等别人坐稳屁股,她拿起筷子就吃,一痛狼吞虎咽。待别人也拿起筷子,桌上的杯子也不过端了三五次,凤儿已经打着饱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宝儿家屋子里转来转去,摸摸这个,摸摸那儿,一个人玩得还算新鲜。

  宝儿爷俩只要有酒,啥事都不重要了,况且这会儿还有一个肖艳华陪着。肖艳华别看是一个女人,喝起酒来却并不含糊,这本事也是她去了村委大院之后才有的,肯定也还是刘大年“培养”出来的。

  肖艳华跟宝儿爷俩喝着喝着就慢慢有点刹不住车了,喝着喝着就忽略了凤儿,直到宝儿妈又从厨房端菜出来,喊了一声“凤儿哪儿去了?”他们这才又想起了凤儿。

  “小宝,你赶紧去看看凤儿上哪儿了。”肖艳华吩咐一声,她跟宝儿他爹还继续接着喝。

  其实不用肖艳华说宝儿也坐不住了,眼下这大喜的日子还没过完,要是这会儿把老婆丢了,他回去咋向他老丈人交代。宝儿急急起来,屋里屋外转了几圈,不见凤儿,又接着从家里出来,一路问着,踏着凤儿的足迹找回凤儿家里,见凤儿已经又在院子里摸起小娟那辆“本田”车。

  这回宝儿可以放心了,突然感觉有点迷糊,于是就上楼一头倒下,很快进入了梦乡。他也实在有点乏了,这几天每晚都跟凤儿折腾大半宿,只是仍还是处男一个!

  此时,肖艳华跟刘志活还喝得兴起。再喝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喝过了,肖艳华突然觉得有点尿急,“大、大叔……你安稳坐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还陪你接着喝……”她使劲把刘志活按在位子上,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看样子想出去找个地方撒尿。

  毫不容易摸出门口,可因为过去就一直对宝儿家不太熟,又加上醉了酒,怎么也找不到宝儿家的茅房在哪儿,转来转去,实在憋不住,一泡热尿顺着两条裤腿哗哗流了下来,湿了裤子,湿了鞋子,湿了袜子,简直一塌糊涂,在地上留下挺大的一滩水,散发出一股臊气味儿。

  宝儿妈从屋里出来,亲眼目睹体面人干出这种不体面的事来,再也忍不住,终于笑了,这是她好多天来头一回有了笑容,就因为肖艳华这一惊人行为,重新激发起了她会笑的功能。可是她哪里知道,其实肖艳华心里也有诸多难言的苦衷,更不会知道她这辈子跟肖艳华之间注定就有割不断的缘分。

  大喜的日子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宝儿还是迟迟不肯去刺绣厂上班,整天待在家里,大门都懒得跨出一步,每天一睁开眼睛,除了吃吃喝喝看电视之外,他还是一个心思用在凤儿身上,想尽办法去试图脱下凤儿的裤子。

  可凤儿又偏偏不让他得手,平时在一块逗着玩可以,要想玩真的,她是死活都不干,只要宝儿一碰她某处敏感部位,她接着就大喊大叫,要不就一边喊着往她妈身边跑。晚上睡觉,要见宝儿还算老实,她就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却从来都不脱衣服,还特意把腰带勒得紧紧的。要是一有风吹草动,她又卷一条毯子钻在床底下,直到第二天天明。

  他们整天这样闹,整天这样折腾,连凤儿妈都有点沉不住气了,平时去小屋里烧香磕头的次数也少了,可念“阿弥陀佛”的次数却多了,出了声地念——心里抱怨刘大年作了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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