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第四章

  说实在话,凤儿要是换去那双傻傻的眼神,再修正那些与常人不太一样的肢体动作,那模样肯定比小娟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凤儿的傻气也的确要比一般的弱智要更重一些,有时尿急,在街上随便找个墙角旮旯就脱下裤子撒尿,白白丰满的屁股一旦暴露,难免会招引有的男人心生邪念。

  宝儿便是其中的一个。宝儿目前仍然在刺绣厂上班,只负责夜间的保卫,说是保卫,其实就是按一个“懒猫”在那儿吓唬“老鼠”。夜里在厂里睡足了觉,白天照样可以在村子里瞎逛荡,每每碰上凤儿撒尿,他总会千方百计看个仔细,就算旁边有人他也会斜眼欣赏完整个过程。有回正好让小娟撞见,当场教训他一痛,可转过天来,他还是照看依旧,按他自己的话说,这就叫“撑死大眼睛,饿死小弟弟。”

  前些日子,也就是从凤儿跟邱大结婚一直到凤儿怀孕前后,宝儿一度后悔莫及,后悔自己干吗就没先下手为强。

  宝儿有时也有点自知之明,在他心中,小娟就好比天上的星星,也就只有凤儿才可能对他更现实一点,倘若往后能搭上凤儿这门亲事,有小娟这样一个不错的小姨子不也是非常不错的事情吗?

  于是宝儿就打算请大成帮忙,找机会跟凤儿她爹提提这事。

  肖艳华最近稍有苦恼,自从大成去刺绣厂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她一回,搬来新家之后,两个人更是各睡一床,问其原因,大成直言明说,理由也非常简单——嫌她脏。刘大年那边又似乎越来越有心无力,后来连“伟哥”都用上了。

  跟小娟一同共事,大成觉得精力过剩,最近厂里又几乎天天有做不完的加工活自动找上门来,大成的心情真是美极了。刚开始时,他想接近小娟,又存几分顾虑,一来是因为连成的原因,二来怕不小心在小娟那儿碰钉子。不过时间一久,他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也就是正所谓的“色胆包天”。

  如今他已越来越不在乎连成的原因,在他看来,连成跟小娟根本就不般配,小娟总有一天会彻底弃连成而去,与其那样,倒不如他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来肥水没流外人田,二来刘大年也不能白玩了他老婆,干了刘大年的闺女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他也不算吃亏,往后他跟刘大年也就算扯平了。他这辈子也该知足了。

  主意打定,大成就准备付之行动,他打算先投块石头探探小娟的路数。于是有天,闲时大成便毫不脸红在办公室抛出一个颇带几分黄色意味的小幽默故事——

  民国时期,有一个商人经常去外地做生意。可是最近,每次外出回来,他都感觉他老婆没了过去那种久别后的亲热激情,他猜想:可能自己不在时,这婆娘往家里勾引了野男人!

  于是这回离家前,商人便多留了一个心眼,特意用笔在老婆下身画上了一只兔子,以此作为记号,来验证他老婆是否贞洁。

  不出所料,商人的老婆果然与其他男人勾搭成奸,而且这野男人又并非外人,竟然是商人的亲生父亲!

  商人走后的当天晚上,公公又溜进儿媳妇房中来寻欢。却被儿媳妇制止道:“老东西,这回已经不行啦!”

  “为啥不行?”公公哪肯罢休。

  “你自个瞅瞅。”儿媳妇脱衣服让公公看那只记号兔子。

  公公端一盏油灯近前一瞧,反倒乐了:“唉!不就是画了一只兔子吗!”

  “老鬼,这么说你已经有办法了?”儿媳妇也挺惊喜。

  “这有何难。”公公把握十足地说,“末了再给他画上一只兔子不就得了。”

  “你也会画兔子?”

  “那还用说吗?”公公非常自信地说,“你别忘了我可是他爹呀,他那点画兔子的本事还是小时侯我教的哪!”

  儿媳妇喜出望外,再次投入公公怀抱,干出那种乱伦理的勾当。直到商人回来的前一天,公公才施展画技给儿媳妇重新画好一只兔子,然后悄悄回了自己房里。



  没成想,商人外出回来检验过兔子之后,还是看出了破绽,他一把揪过妻子,质问道:“好一个贱人,你果然往家里勾引野男人!”

  “你少冤枉人!”妻子还想狡辩,“你看这兔子不是还在吗?”

  “你当我是一个傻子啊!”商人一指那只兔子吼道,“我画上的是一只卧着的兔子,这会儿已经变成一只跑起来的兔子啦!”

  见已是无法抵赖,妻子也干脆破罐子破摔:“这也不能只怪我一个人!有你爹那条老枪,啥样的兔子哄不起来啊!”

  只有几个同样无聊的人在场听完了大成的无聊故事,而且还自觉回味无穷,也不知大成讲这故事的时候是否也想到了他自己的老婆,尽管他老婆并不是跟他老爹勾搭上了。

  小娟早就不见了人影。第二天一早,她提出把办公室搬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其实她早已从大成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神中觉察到了什么,要是换了别人,她早就给他好看,就连大成讲那个黄色幽默的机会也不会给他,可他又毕竟是连成的亲哥哥,为这种事跟他闹翻有点不太妥当,眼下她可以做的只有能躲就尽量躲开。这样也算是给了大成一个软钉子。从此再也不给他好脸色。



  这天晚上,见大成在厂里值班,宝儿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提着两瓶早已备好的好酒,带上一块蛮大的酱肉,点头哈腰进了大成的办公室。

  大成自己平时也喜欢喝两口,一看见宝儿手中的酒,并且还是两瓶“西凤”,他心里挺高兴,不过还得装着耷拉下一张脸来教训宝儿:“不是早就跟你说上班时是不许喝酒的吗?你咋还明知顾犯呢?”

  宝儿呲牙一笑:“嘿嘿,大成哥,在这儿你老人家不就是圣旨吗?你那些杠杠都是规定给我们这些奴隶的,可今晚是咱俩一块喝酒呀,你老人家可是金口玉牙啊,只要你这会儿开口说一句,‘平时上班是不准喝酒,可是今晚例外’,这不就成了吗?”

  还别说,宝儿似乎最擅长给大成拍类似的马屁,并且每每拍出,都会把大成拍得舒舒服服。“行了,行了,你就别贫了,今晚就准许你喝一回,保证赦你无罪就是……”看来大成还真是被宝儿的马屁拍晕了。

  酒过半数,大成已有几分醉意,他挥手指着宝儿道:“你小子从实给我招来,今儿请我喝酒究竟有啥目的?”他也知道宝儿是绝不轻易白花这种大本钱给他的。

  宝儿见他自己说出来,正好顺着往下说:“大成哥,你老人家还真是神机妙算,我今儿还真是有点小事想请哥哥帮忙。”

  头脑发热之时,大成也是大包大揽:“说,有啥事尽管说,只要大哥办到的,保证尽力帮你。”

  “是……是这么回事……”宝儿结结巴巴,也的确有点不好开口,“我……我想请你帮忙去刘大年家提亲。”

  “啥!……”大成正举杯送进一口酒,听宝儿话一出口,他还以为宝儿瞄上了小娟,使得他神经猛然一震,已经到口的酒也因此差点呛了出来,“就你这副熊样也想吃天鹅肉?”

  宝儿嬉皮笑脸道:“大成哥,你可千万别抬举我,就我还想吃天鹅肉?能吃上一口凤凰肉就不错了!”

  大成终于明白了,“难道你打算娶个傻姑娘回家当老婆?”还是吃惊不小,心说宝儿真就糟糕到这一步吗?

  宝儿呲牙笑笑,挺难看,有点苦味儿,他说:“大成哥,你仔细看看就我这副德行还能指望啥呀?”

  “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能不娶一个傻子!”大成中肯道。

  “大成哥,这是你说的。”宝儿心说: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要是有我这番光景,肯定也和我一样没出息。所以他毫不掩饰向大成道出心声:“大成哥,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都这把岁数的人了,竟然还没碰过一回女人,不怕你笑话,老天爷就连跟女人拉拉手的机会也没给过我一回!”

  仔细想想,也是,又有哪家的姑娘愿意跟宝儿一个遭透了的孬种结缘。大成眼睛眨巴几下,脑子里又有坏水搅了出来:宝儿这东西成事不足,坏事却是绰绰有余,倘若真能把他塞进刘大年家,肯定会有一出好戏上演。若是宝儿真能把他们刘家给搅垮了,对他来说,肯定是一个特大的利好。

  于是大成就答应宝儿说:“兄弟,既然你找上我了,我就得尽力帮你。依我看,这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要瞅准时机,心急反而吃不到热豆腐,等机会来了,我一定帮你促成这桩好事。”

  “行,大成哥,我一切听你的。”宝儿满心欢喜,接下来陪大成喝得烂醉。往后,天天都在盼着啥时候能搂着凤儿睡觉。

  在当今这个年代,倘若再有人提出“莫以成败论英雄”这种观点似乎已经不合时宜,大成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大成这会儿有钱了,他发现周围对他客气的人是越来越多,有时隔老远就会笑脸跟他打招呼,尽管这笑大多都是伪装出来的,但总比不笑要强得多,更何况对大成这样一个贪图虚荣的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于是,他也逐渐摆起了架子,走起路来胸脯也挺了起来,跟别人说话时也开始哼哼哈哈了。他才不去在乎别人也在背后指着骂他,嘲讽他,说他是拿他老婆那玩意儿换排场,不嫌丢人。

  转眼又是一个秋天,大成他爹的小园子里又是一番丰收的景象,满树满树的硕果累累,老崔看着整天乐呵呵的,这就意味着一年的收获,也算是他的成就。

  这天村子里大集,他挑一担苹果到集市上去卖。可是由于他来晚了一点,集市上摆摊的地方早已被其他小贩占据。扭头看见在一个卖花皂的小贩旁边还有点地方,就把挑子往那儿一放,对卖花皂的说:“这位兄弟,看来只好在这儿跟你挤挤了!”

  “这样挺好!人多凑到一块更热闹!”卖花皂的一脸笑容,看上去很和气,心里却是非常不乐意。所以不等老崔开口叫卖,他便举起手中的小喇叭偏向老崔,故意施展开一副早已练就的高嗓门油腔吆喝道:“祖传大花皂,质量最可靠,名扬国内外,家喻又户晓,净脸又净手,人人都想要,现场来买卖,服务更周到……”



  “哎呦,俺娘唉!……”卖花皂的这连珠炮似的一痛吆喝,把老崔吵得头昏脑涨,耳边嗡嗡直响,他赶紧挑起苹果再另寻它处。转来转去,他又发现在一个卖老鼠药的旁边还稍有一点空闲,于是又把挑子放在那里,打算在这儿将就将就。

  鼠药小贩嘴上没说什么,也非常不乐意,心说:就这么屁股大点的小地方你还硬来塞乎啥!

  挑子放好,老崔便吆喝道:“卖苹果了!卖苹果了!……”

  “高效鼠药了啊!”卖鼠药的也跟着喊了一声,且白他一眼:小样!待会让你自己从这儿滚蛋!

  老崔又喊道:“纯正的红富士苹果!又大又甜!”

  “吃上就死!”买鼠药的又接上一句。让老崔听着别扭,却又拿他没办法。

  就这样接连吆喝了一阵之后,老崔只好又挑起苹果去了别处。因为他发现,要是继续这样吆喝下去,他恐怕等到天黑也卖不掉一个苹果!

  肖艳华也有了忧患意识,她越来越觉得大成总有一天会像抛弃一双破拖鞋一样简单把她抛弃,所以当务之急,他必须赶紧想尽办法来抠钱,一方面从大成身上,另一方面从刘大年那儿。为了她的将来。这两个男人谁都靠不住。



  有人常说,一个聪明女人一旦有心去蒙自己的男人,那她扯出来的谎话肯定是一流的周到圆满,骗别人去上吊,反过来还得感谢她早已拴好的绳子。无疑肖艳华就是这类女人当中尤为杰出的一位代表。

  这天晚上,大成难得回家,肖艳华便大献殷勤,大有一副要痛改前非的神情对大成说:“大成,从今往后咱们把前边的事都忘了行吗?我保证再也不跟那老东西来往,好好跟你过日子。”

  这话大成根本就不稀罕听,他面无表情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肖艳华仍接着把事先准备好一些话儿往外端:“赶明儿我打算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到底有啥毛病,赶紧把病治好了,如果你愿意,咱们也该有个孩子了。”

  这话倒是给大成提起了精神,“我早就说让你去医院看看,你就是不听。”他一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打钱往桌子上一放,“去找个好一点的医生好好治治。”

  其实大成他来说,早就已经打消跟这女人白头偕老的念头,只是关于这些年来总是生不出孩子的事情,他们总是在各自埋怨对方功能上有毛病,可又都不愿去医院检查。肖艳华认为,她在娘家为姑娘时就已经怀孕过,她这方面肯定没问题。大成却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认为正是因为肖艳华婚前的不检点,才过早把一副机器给损坏了,至于让他去医院查病,他更觉得是一件非常丢人现眼的事情。

  这回有肖艳华主动说出这番话,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承认自己身上有毛病,这让大成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花几个小钱算啥?这会儿他有的是钱!这就是肖艳华的高明之处,首先给大成下套,然后再让他心甘情愿掏出钱来为自己这点虚伪付出应有的代价。

  在这之后,单凭看病这一个理由,就让肖艳华从大成口袋里抠出不少的钞票,医院始终没去过一回,银行倒是跑了好几趟,去那儿存钱。

  相比之下,肖艳华从刘大年那儿弄钱就更是容易得多,她只要在刘大年面前稍微表露一副对她的未来悲伤的样子,刘大年就会毫不犹豫掏出大把的钱来塞进她的手中。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