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离开珍珠梅种植区时,瀚海有意晚走了一个时辰,并在途中的溪流边上饱尝了芦苇的紫霞烟雾的随风浮揺。傍晚这辆名车刚驶入市区街道就引起人们的驻足观望,下榻皇冠大酒店时引来不少的小报记者。
他们捕风捉影,跟踪而至,采访当地名流钟瀚海神秘而闪电般的结婚。上一年头他的妻子骤然离世的余波还未平息,他的闪婚又引来轩然大波。被人们忘记的金童玉女的婚姻再一次被街谈巷议。
镁光灯闪花了紫怡的眼睛,她连躲避追逐的人们的意识都没有。混乱的暮色之中,瀚海急忙拉着她先走进一间旁厅,又过了一条窄道,随后才进入电梯,甩掉了那些记者。
紫怡看见瀚海的脸乌云翻滚,比第一次见他时还要冷酷乖戾。那一触即发的暴怒,刺激得他坐卧不宁。
两个月的蜜月旅行后,瀚海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了,却无端地设置了这么多的烟雾弹!瀚海想回家,紫怡比他更想。那并不是她的故乡,却归心似箭。
在瀚海妙趣横生的描述下,月夜山庄成了人们所向往的诗情画意的天堂。天堂,谁不愿尽早进入天堂呢?他把她的胃口吊起后,拥着她进入梦乡,而她夜不能寐。
就要有一个家了,自奶奶离世后她一直没有家。
一想到是自己的家,她心里便涌出无限的柔情。以后她可有做的了,布置一个家可是艰苦卓绝的差事,何况还是别墅。月夜里她无声地笑了,任凭如水的月光洒在她的脸蛋上。
旭日东升时紫怡就醒了。
她看了看还处在梦乡中的瀚海,笑了。她爱他,更爱睡梦中的他。睡梦中的他更俊美、温柔、体贴,宁静的呼吸下,他的脸上有一种柔和的光辉。
紫怡想早点进入天堂。
她热烈地吻住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想要惊醒他。那样的热吻下他能不醒吗?他醒来了,一看见她的脸就想要她。他有点急切,焦躁地失去了往日的持重,像新婚燕尔的小伙子有失水准。他闭着眼睛吻遍了她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在他的热情下她百转低回,而他越发的炽热,仿佛不能自持。他翻身压在她的身上,焦急地呻吟道:“亲爱的,你爱我吗,爱我吗?你不会像蝴蝶一样飞……”
“我爱你,我爱你,只爱你一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话就赶过来了,她想分毫不差地让他得到她的爱情。她心最温柔的地方,就像花心被他的焦虑牵了起来。她记得他说过,她就像偶然落到他指间上的蝴蝶,随时都会飞走。
蝴蝶?怎么会是蝴蝶呢,她只能像他的寄生草一样,与他相生相伴到永远。感情方面,他怎么也像孤儿一样,害怕失去。她清楚孤儿的彷徨无助与戒备心理,她心里突然涌出母亲般的柔情。她真想让他倒退回子宫里,那里温度适宜,无风霜雨雪。
他与往日不同,有一种来自体内的恐惧,仿佛他害怕他的爱情又是竹篮打水、镜花水月。他一连要了她几次,后来他筋疲力尽了,倒在她身边,却紧紧地搂着她。
新婚的初夜,他也没有如此的神魂颠倒、激情四射,好像是要把以后几年的恩爱攒在一起,一股脑地给她,加倍地爱抚她。
他像孩子一样,赖在床上不起来,她倒像家长似的督促。这是有史以来从没有过的事。以往她总像孩子似的,为了他的赞扬而加倍地讨好他,如小狗一样围着他转。
他不起床,也不让她起来。他让她陪着他。
自昨日她知道,除他个人外还有一个月夜山庄,就缠着他说山庄的事。她的兴趣一旦被勾起,就毫不放松。她像孩子似的缠着他,不依不饶。说起他的童年、少年、青年生活过的故园,他的兴致颇为高涨。自他接管家业后的事,他闪烁其词,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这掐头去尾的描述并未影响她的兴致,而她最想听的他已故的妻子,他连提都没提。她就更想知道了,却不懂如何迂回曲折地把话题引过去。
当他以拧一下她的脸蛋作为结束谈话的句号时,她正兴致盎然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尴尬地笑笑,去看窗外的日影。